第318章
山里人似的。 仇文道:“这一身……” 花姐道:“慢慢收拾。” 仇文一点头:“我并不是干涉博士。” “知道。” 仇文心里记着这个事,等到了苏飞虎父子三人,他将学校交给苏灯上课,自己以给郎睿补课的名义到刺史府。实则是想见祝缨一面,好好陈述。 偏偏祝缨才回来,日程很紧,这一天极忙。到了刺史府,仇文向府里打听祝缨,侯五道:“先去印书坊,再去纸坊,哦!府里还有公务哩!晌午能回来吃饭。” 仇文耐着性子,决定先上课,才举步,又停了下来,问侯五:“五叔一脸喜色,是有什么好事吗?” 侯五笑道:“是有一件好事!您要看了邸报就知道啦!” “大人又受表彰了?” 侯五道:“虽不是大人,但也与大人有干系。大人的义子,那位在京城读书的赵郎君考过了,吏部已授职了!” 仇文的羡慕摆在了脸上:“到京城读书的啊!” “是啊!”侯五一脸感慨,“他才拜到大人门下的时候,一脸阴郁,啧,看着就跟要谋算什么似的。谁料想……” “五叔,您又……”杜大姐说了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仇文与侯五演出了一个一哄而散。 郎睿不算顽劣,只是稍有点顽皮,仇文还能应付得来。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中午,祝缨回来了,见他还没走,就招呼他一起吃个午饭。祝缨自己不喝酒,有客人来吃饭会给客人上一点酒。 仇文借着酒意,对祝缨道:“大人,我今天看到朱博士带了个小丫头。” “哦,让她去学一学,怎么了?番学有人不乐意?” “不是别人。我看她的衣服还没有换过来。” “嗯?” 仇文道:“能改最好都改了,大人与别人不同,您善待山里各族,也该知道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 “您别当山里人淳朴,有些是淳朴,可不是人人都淳朴的。”他有了点酒意,心里也有点憋屈,将一些头人的盘算也点破,“都说我不念族人,说我不好。他们也使奸呢!大人莫一片赤心对人,多少收着点儿。” 山上派下来的是些年轻学生不假,学会了回寨子里能用也是真,但是人家在寨子里还留一手呢。譬如弟兄俩,就安排一个守家,一个下山,可不是从此就“归化”了的。花姐对山上不甚了解,仇文却是在寨子里打滚来的。 仇文以前是想山里的人都下来接受“王化”,近来城里来了一些外地人,又让他觉得大量地接受外地人容易给本地也弄乱,两处都不得好。他思考了很久,趁着这个机会向祝缨建言:“下山的这些人才珍贵,可得让他们能够回到山里站住脚。至少不能让学生除了学会说话,别的什么都不变。” 祝缨听了他的许多话,道:“那孩子长大一点,现在的衣服穿不上了,自然就做新的了。” 仇文懂了一点,道:“大人,是我僭越了。” 祝缨道:“心是好的,只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硬往嘴里塞食,人反而不愿意吃了。” “是。” “先教会语言文字,再说。” “是。” 两人直聊到吃完饭,仇文再次致歉说自己轻狂打扰,祝缨道:“这算什么?你是一片真心。” 仇文心里舒坦极了,他也小拍一记马屁,说:“因为大人待人真诚,我从没见过像大人这样英明的人。自从有了您,咱们这儿无论什么都好,不但百姓安居乐业,人也越来越厚道,街上的盗贼都少了许多……” “咚咚咚!”外面鼓响了,仇文下一个字噎在了喉咙里,击鼓鸣冤,这是有案子呀! ———————— 刺史府的人跑了出去,回来禀报祝缨:“回大人,是南平县的事。” 仇文脸皮一跳,祝缨道:“唔,能断得分明也是不错。这是莫县令上任第一桩案子吧?” 衙役一躬身:“是。” “你去听听,回来告诉我。” “是。” 仇文讪讪地告辞,祝缨道:“你才有酒了,来人,好生将仇博士护送回去。” 仇文走后,侯五又蹿了出来:“嘿嘿……大人……” “好奇就去听。” “小人这是没见过莫县令断案,他以前就会当应声虫来着。” 祝缨对他“啧啧”两声。 侯五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也跑了出去。 没过一阵儿,他又跑了回来,一瘸一拐,行动如风。 祝缨才将一本方志翻了一半,问道:“又怎么了?” 侯五道:“牵出来一个人。就是咱们大娘的那个学生,王娘子!被告的是个算命先生,个死神棍!骗人钱财,叫事主识破了,拿了他去告官。莫县令一套打,他只肯认这一件。莫县令又搜他的财物,查出好些钱来人,要问他个强盗。他才招了,说里头有些钱,是王娘子给的。为的是给她闺女改命,我听着音儿不对,就赶紧告诉大人一声儿。” “坏了。你去,让老莫暂停。” “是吧?大姑娘家,当众被嚼这舌头,以后可怎么办呢?”侯五一边说一边又跑了出去。 过了一阵,莫县令与侯五一齐回来了。祝缨问道:“怎么样?” 莫县令道:“下官听着说什么小娘子命硬总与人相冲,就赶紧命将人押下,说是要再找苦主义问。再看老侯来了,就知道是办对了。小娘子本就艰难,未明真相,还是不宜宣扬,对吧?” 祝缨道:“你预备怎么办?” “请教一下那个王娘子,要是属实,将钱也判还给她。反正不叫那神棍在堂上胡说。这个告状的,要是说的是实,就如实判了。对百姓也有个交代。这些僧道神棍之流,也是无法禁绝的,只要他们别太过就行。” 祝缨道:“老莫,长进了。” “近朱者赤,近朱者赤。” 莫县令心情大好,跑去隔壁审了神棍一回。事后据侯五打探的消息讲,王娘子长这么大还算顺利,儿子也不愁说亲,就是女儿,这都二十了,回回亲事不成。王娘子着急,又听弟媳妇说有个大仙儿特别灵,弟媳妇就是信了大仙儿的话,给儿子娶上媳妇的。 王娘子就跟弟媳妇一道找大仙儿,大仙儿今天说要扎纸人纸马敬神,明天说得烧摆供。都不用王娘子亲自去拜,钱给大仙儿就行。一定能给王娘子把闺女的煞给化解了,包管把人嫁出去。 零零碎碎的花了好几贯钱。 据说王娘子的丈夫也知道,两口子还请了大仙儿一顿酒。 侯五道:“真能办成倒也罢了,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割,也没听说王娘子家有喜事,这神棍真是可恶!” 祝缨道:“咱们知道这事就成了,不要出去讲。” “是。” 祝缨自己也不提,没过几天,花姐却托上了祝缨:“小祝,你能帮我个忙么?” “什么事?” “王娘子家里出了点小事儿,她家大娘离家出走了……”:,,.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261. 新人 你们都如愿了吗? “笃笃笃笃……” 木鱼声伴着诵经声透过门窗的缝隙传到了巫仁的耳中,她在这个尼庵里已经住了两天了。除了尼姑们起床比她还早,吃的只有素食,没别的毛病。 这是梧州在册的尼庵,正经的佛门,她住得还算安心。 照了照镜子,检查了一下发式,里面映出一个蓝布包头的年轻姑娘的样子来。巫仁现在住的是尼庵出租的房子里比较简陋的那一种,里面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配个衣柜,她带的行李也简单,几件衣服,一梳一镜,预付了尼庵食宿费之后还剩的一点钱。 屋子里悄无声息,让这里显得愈发的空旷。巫仁照完镜子,又往床上一躺,继续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尼姑担心她是不是病了,过来敲门:“檀越,在么?该用晚饭了。” 敲了数声,声音渐大,巫仁扶着脑袋坐了起来。天色已昏,她慢腾腾地拉开房门。小尼姑看到她出现,如释重负地说:“要我把饭拿过来吗?” “哦,多谢。” 小尼姑拿篮子装了饭送过来时,看到巫仁坐在桌前,小尼姑将篮子放到桌上,摸了油灯点上了,说:“您吃完了把碗筷放到门外就成。”又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尼庵不远处就有一个郎中,偶尔也过来帮信众瞧个病,医术还是可以的。 巫仁听到“医”字就皱眉,说:“不用了,我睡迷了,醒醒盹就好。” 小尼姑也不久留,跑去做晚课了。 巫仁慢吞吞地吃着饭,一份菜粥,一个咸蛋,再加一碟米糕。不知不觉就吃完了,巫仁将碗筷收好,都放到篮子里搁到门前,然后将门一关。回房又睡了过去。 她几乎睡了两天两夜,天刚亮就再也睡不着了,伴着尼庵里的诵经声爬了起来。自己打了水洗漱完,又去吃了早饭,回房点一点剩的钱,寻思:接下来怎么过? 如果不是神棍骗子吃了官司,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家亲娘也被骗钱了。三舅母饱受各路骗子青睐,家里吃饭的时候聊起都要说一句“糊涂”,哪知自己的亲娘也上了这个当!还是说为了她。 为了她!巫仁用力攥紧一把钱,心说:有用了么? 哗啦啦将钱又放回钱袋里,她暂时不想回家。 巫仁突然觉得这屋子又小又黑闷得烦人,她走了出去,反手将门一扣,在不大的尼庵里走着散心。大殿的早课散了,菩萨面前只有一个小尼姑看香烛,认出了她就拿起木鱼又“笃笃”地敲起来给她伴奏。 巫仁仰面看着菩萨,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安稳度日,行不行? 菩萨垂目,安静如常。 我真是傻了,菩萨什么时候回过人话? 巫仁退出大殿,很快走到了一株大树下面。树上系满了红布条。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故事,在这树上系一根红布,舍下香油钱,心愿就能实现。钱给得多,布条就大,许的愿就更灵。树枝上很快就一绺一条的都是红布条了。 巫仁仰着脸,在树荫下挪动脚步转着小圈,想着这里面有多少似自己这般的烦心人。一根低垂的树枝上挂着的红布落到了她的额头上,红底上带了些黑色痕迹。偶尔有几个识字的人又在红布上写了些悄悄话,盼着菩萨能第一个看到她的心愿,早早地实现。 巫仁抬起手,将这个不速之客拿开,忽然,她的手停住了:字迹略熟,是她亲娘王氏的手笔! 王氏识一些字,但是写得不好,每个字都像支起拳架子一样,字形十分的霸道。这条红布也是诸多祈愿里大的那一款。 难道娘还来过这里?除了骗子,她还进正经尼庵了?她到底给这些人送了多少钱了?! 巫仁有点生气,将红布扯住,见上面写满了心愿,也不知道菩萨有没有耐性看完。第一要家业兴旺,第二求巫义早日开枝散业,第三求巫仁能够有个好归宿,第四求家人康健。 巫仁的目光凝在最后一条上:信女求来世不投女胎,不受穿耳之痛、生育之苦。 落款:王芙蕖 蕖字笔繁,写得比其他两个字更大一点。 顷刻之间,巫仁喉头发硬,整个心腹像凝固成了一团面团,她的嘴里发酸,眼睛鼻子一阵难过,脑子嗡嗡的。她慢慢地松开了手,红布又沉沉地挂在树枝上,树枝微微地摇晃。 巫仁深吸了一口气,举目四望,巨树红布整个儿将她笼罩了。挑了几个带黑斑的红布条理了看一看,也有写的,也有画的。求子、求姻缘、求父母康健,求…… 你们都如愿了吗? 巫仁拨腿就跑,几步蹿出了这一片红绿鲜艳的阴影。迎面遇到两个争吵的尼姑,一个说:“你记错了。”另一个说:“并没有。”两人看到她就住了嘴,念一声佛从她身边走过,仿佛刚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 她再往前走,又遇到了给她送饭的小尼姑,小尼姑脸上有点沮丧,巫仁多看了她一眼,小尼姑就说:“檀越。” “怎么了?” 小尼姑道:“师傅骂我来,说我字写错了。” 巫仁问道:“什么字?” 小尼姑看她的样子十分简朴,不像是个识字的人,勉强地说:“一篇账。” 巫仁既没心情多理会,小尼姑也不指望巫仁,两人很快又分开。巫仁午饭也不想吃了,回房又觉得逼仄,坐立难安,出来又遇到了小尼姑。穷极无聊,她到了小尼姑那里,帮小尼姑看一看是什么字错了。 小尼姑也死马当活马医,小声说:“别叫师傅知道。”将一本账拿给她看,这是一本不知道陈了多少年的旧账,上头写的是一些善信施舍的东西,小尼姑拿这个做抄写练习。师傅非说她抄错了让改。巫仁看了一眼,道:“这是一个字的两种写法。都没错。” 小尼姑放心了,有点高兴才绽出一点笑容要说话,又听隔壁两个尼姑继续口角,屋子的墙壁薄,隐隐透过来一句“对不上账”。 小尼姑悄悄指一指门,巫仁踮着脚尖从门里溜了出去。从小尼姑所在绕着墙往前一溜就是大殿左侧的夹道,她顺着夹道往前走,打算到尼庵外面散一散心再回来。还没走到前殿,大殿里的木鱼又响了起来,巫仁回头一看,菩萨的头被遮住了,门框只框出了菩萨的大半个躯体,菩萨像前的供桌和功德箱正在门框的正中央。 不能应验的心愿岂不也是对不上的账?有人与菩萨算过账么? 捏住耳垂,巫仁的脑子里晃过了一条红布。 她沉默地往前走,走到山门就觉得累,往石阶上一坐。太阳不错,石阶被照得暖暖的。几日来的种种,沸水一样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开了锅。 一个黑影罩在了她的面前,巫仁抬起眼睛,脸色不好地看着这个人。皮肤微黑长相平平的一个女子,稍有点眼熟。原来是她啊! 江舟看着这个清秀的姑娘,姑娘现给她演了个从不高兴到微笑的变脸,吃了一惊:“这位娘子,你……” 巫仁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嗯,我坐着歇歇脚,庵里今天没什么香客,你要上香就赶紧去,尼师正闲。” “娘子原来是从庵里出来的?可知庵里有没有孤身的女子在这里?” 巫仁歪头看着她,眨了眨眼,江舟自动说:“哦!我是衙门的,找个人。”说着亮了腰牌。 巫仁仔细看了这片不大的牌子,问:“什么人?” 江舟将手搭起来比了一下:“一个年轻的小娘子,二十上下,白净,这么高,说长得挺好看的。哦,姓巫。” 巫仁微一惊,江舟问道:“娘子知道?哎,你……”二十上下,白净,这么高,也有点俊,就是不知道姓什么。不会吧? 巫仁道:“我去拿包袱。” 江舟接了这差使有两天了,一直在到处跑。她急得不行,就怕个孤身姑娘出了意外,现在好容易看到了,就紧跟着巫仁身后说:“你就是巫大娘?还好你住庵里。” 巫仁到了房里,拿了东西,对尼师道:“我有事先回去一趟,屋子劳烦给我留到房钱算完。” 尼师宣了一声佛号。 —————— 江舟边走边看巫仁,这小娘子看着斯斯文文的,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小脾气也真可以。不过她不评价,将人一交她这趟差使就算完成了。 她紧紧盯着巫仁,也不劝说,只说:“天气热了,别在太阳底下坐着,会中暑。” 巫仁看她一眼,问道:“娘子也懂医?” “一点儿。”江舟拇指食指比了个手势,两指之间只有半寸,以示自己懂得就是一点点。 巫仁唇角微微翘了一点,江舟伸出手来:“天不早了,包袱给我,我给你背着。” 包袱我都拿了到手,你总不能再跑了吧? 巫仁走了一阵儿就不大跟得上江舟的步子了,江舟只得放慢了步子,说:“我扶你?” 巫仁摇了摇头,她能走,只是走得不快,也不用人扶。两人从尼庵一路走到了番学,没进刺史府。番学还没散学,江舟对门上说:“劳烦同朱博士说一声,江舟同巫家大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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