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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声变得更加明显。 宗骋野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他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着急地转移话题,弥补道:“我,我后背今天还是有一点疼,你能不能再帮我上上药?” 到了十字路口,面前是红灯,车停下来让往来的行人先通过。 罗璧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眼镜在散射进来的阳光下反着光,神色却很平静,无波无澜道:“好啊。” 不说是上药还是见面,这阵安静如鼓槌敲打着宗骋野的心脏。 红灯短暂的秒数终于过去,车重新启动,缓慢地向前行驶。 就在宗骋野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声音突然响起,好似交响乐团里最沉最浑的大提琴,平静地开弓拉弦。 “罗杏十六岁的时候我被收养,她那时候就已经是很漂亮的女孩。”他语气平淡地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却冷漠得宗骋野心惊肉跳,“罗杏二十二岁嫁给宗高晟,后来生了你,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 宗骋野感到手脚一阵发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罗璧,冷漠、不近人情。 可转瞬间,罗璧又笑了一下,如暖阳破冰,好像对宗骋野揭人伤疤的举动很无奈,“老人家年纪有些大,因为罗杏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她不知道你的存在,见到你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不过如果你想,下周?” 他侧头回忆了片刻时间安排。这段路路口很多,等到下一个红灯车停时,他看向宗骋野,温和地说:“下个周末或许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宗骋野看着罗璧轻勾的嘴角,点头。 宗骋野并不知道罗杏的过往,虽是母子,但他与罗杏并不亲近,这么问也只是想多了解罗璧。他想,自己刚才可能戳到罗璧的伤心事了。 * 罗璧的工作室在二楼,同一楼一般设置的简约雅致,书柜整齐排放,书籍按照作者姓名顺序规划清晰地排列着。什么东西都很好找。 罗璧规矩地给宗骋野上过药后,宗骋野抓了档案袋缩进房间,二楼安静得连灰尘扬起落下的声音都好像听得见。 罗璧在书柜前停驻片刻,蹲下身从书柜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个木头匣子。 匣子落了锁,一个月前擦干净的表面又落了一层薄灰,罗璧指尖按上去,轻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正正放了一叠信,最上面的纸面还簇新,往下的有些许已经泛黄。寄信人应该是很爱惜这些文字,或者对收信人饱满殷切希望,每一份信封都精心挑选,部分纸面上还画了小小的银杏叶。 罗璧坐在工作椅上,向后靠,面无表情地抽出了一封。 书房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窗帘拉着,昏黄光线成为黑暗房间中唯一的亮源。 干燥的信纸被拆开,罗璧的脸在信纸微晃中一明一暗。 一封浏览完毕,俊美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讥讽与愠怒混杂的神情。罗璧随手又抽出一封,这封信横向略宽,厚度也与其他不一样。 打开以后,两张硬纸片如同闪烁翅膀的蝴蝶一般落到地上。 是两张照片――两张满月时期的宗骋野。 他那时候眼睫毛就很浓密了,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皮肤在泛黄的相片里都可显得极白,皱着小巧的鼻子,做着好像在打喷嚏的怪相。 另一张则乖巧得多。他依偎在罗杏怀里熟睡,穿着光鲜精致的婴儿服,高傲得像个小王子。罗杏则笑得温柔羞涩。即使刚生育完,也能看出她是一位少女。 从前罗璧看了会愤怒的照片,今天却让他无比的平静。他甚至在宗骋野的照片上多端详了一会,才陆续抽出其他的信件。 整整二十封,每年宗骋野生日时都有,罗杏实在按耐不住时也会写,她偶尔附上宗骋野的照片,最后几年则完全没有照片了。罗璧颇为兴味地拆了几封,将宗骋野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回溯了一般。 宗骋野从前真是个精致的、生人勿近的小公子,不知道从哪一张开始,他的神情变得戒备又警觉。 罗杏二十二岁离家,为了和有钱人宗高晟结婚,同阿妈大吵一架,将阿妈气的血压升高,脑血栓发作,在床和轮椅间交替躺了一年半,家里积蓄救病耗光,彼时罗璧十四岁。 后来情况好了点――罗璧一边读书,一边做些代笔的脑力活,赚到一点微薄的活命钱。 十五岁的罗璧看到罗杏寄来的求和的信件、宗骋野衣着华丽的照片,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抓起那叠不屑再拆开的信,走到水池边,打开了打火机。 火舌瞬间舔上干燥的信纸,将纸间模糊的墨水融化,卷进灼热的灰烬中。 热度在指尖跳跃,罗璧想起宗骋野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车上别扭瑟缩地请他“擦药”。他火光下的眼睛里逐渐染上温柔笑意。 归于寂静的黑暗中,罗璧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话。 宗骋野是一个“礼物”。罗杏这么说,“让阿妈见见他,她就会原谅我了。请你帮我和阿妈求求情,我那时候是真的很不懂事,我现在明白了。 “小野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藏,阿玉,你也会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周六周天休息一下!*??3?湫恍还墼模 北方的旁友们小年快乐(づ ̄ 3 ̄)づ 谢谢观阅!鞠躬。 第9章 罗璧去卫生间洗手,这一次更久,似乎是要将手根根缝缝洗得干干净净。路过客厅回来时同阿妈说了几句话,神色自然得很。 “两个人会不会太挤?小野睡不睡得惯?” “不会。”罗璧神色自然,“他就要睡了。” 等他再绕进房间时,宗骋野已经用被子盖过头,一副为了强忍尴尬而无所适从的样子。 卧室是罗璧青年时期住过的,布置整洁,尤其多的是一大柜子的书。光线同碎钻一般跌落,轻巧柔和。 床另一侧下陷,估计是罗璧上了床。 片刻后,就听他温柔一笑,说:“如果不是阿妈收留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做什么。” 意识到罗璧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宗骋野翘起尾音,掀开被子,懵懂地扭过头。 “嗯?” 罗璧说:“我爸。”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狠戾,但宗骋野没看见,“在被阿妈照顾前,我和王勇之一起住……” 他缓缓诉说,声音同大提琴一般悠扬低沉,轻易将人扯入电影一般的场景片段。 王勇之和妻子离婚前好赌、酗酒、家暴,几乎将人渣行径做了个遍。妻子早年因为他长得帅气,却未曾想过他是个社会底层渣滓,生下罗璧后,她不堪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某一日在王勇之喝醉酒后趁着夜色逃跑了。 王勇之更加愤怒。 那时候各家各户都有个小院,冬天积脏雪,一排排被堆叠的绿啤酒瓶口森森朝上,像啖人骨的邪兽张着血盆大口。 王勇之喝酒后就打人。妻子在就打妻子,妻子跑了就砸男孩。 他一般夜晚外出寻酒,清早回家,呼呼大睡到次日傍晚。除了去偷,家里没有东西吃。 男孩忍受这种非人的摧残到八岁,罗母与王勇之交涉,说孩子可以放在她那里寄养。 王勇之高兴的不得了,家里早揭不开锅,他想甩掉儿子这个负担,却还想借此敲罗母一笔。 罗母嫌他有病,牵着面无表情的罗璧就要走,王勇之在身后大声喊,抢孩子了!有人抢我孩子了! 街坊邻居哪一个不知道他的脾气,院子里都是他发酒疯后砸碎的四散的玻璃渣,没有一个敢上前拦。 罗母抱起男孩就要跑,谁知王勇之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恶从胆边生,从后猛地推了一把罗母。 她一个不防,扭着脚跌坐在地上,左手还护搂着男孩,右手却撑在酒瓶的碎块上,血顺着掌心流下来,从脏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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