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渴望,憧憬,向往你的爱,你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毫不留情地抽离情绪,连半分爱意都不肯伪装? 谢文康和谢承业厌烦,仇视她,她不在意,可许镜心也不爱她。 她的母亲,不爱她。 为什么? 她明明,合格。 为什么,没人,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对,不对,不、对。 有人。喜欢她。 有。 有人说,喜欢她。 手指已经被冻僵,连屈伸都有些费力,谢不辞摸索着从礼服内兜找出手机,生疏地压下按键开机。 屏幕亮起,几秒后骤然弹出一条条消息。谢不辞凑近屏幕,努力想要看清那些字,可横平竖直的笔画却变得弯曲,混成一团团凌乱扭曲的怪异虫子。 她看了很久,终于认出未接来电的图标,指尖隔着手套点了半晌,目光后知后觉落在黑色手套上,谢不辞低头咬住指尖布料,脱下手套。 失温的冰冷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数次,终于成功打出一通电话。 熟悉又陌生的电话铃声贴着耳朵,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有虫子在爬,谢不辞蜷缩着蹲下,后背靠着栏杆,在手臂和肩颈抓了一下又一下。 [你好。] 谢不辞动作一顿,她望着屏幕,页面仍旧显示正在呼叫。 她不再去管那些密密麻麻在身上爬动的虫子,只盯着屏幕,漆黑的通话页面里,只有下方一个红色的挂断键,挂断键在视线中模糊,红圈中的图标逐渐模糊成尖利剪刀。 耳边的声音变得杂乱,谢不辞听不清,她迟缓地按着音量加,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努力去听。 她听见了断断续续的。 “……用户暂时无法……电话……temporarily unable……call again……” [你好。] 电话里的提示音变了调,尖细的,低沉的,重重叠叠的。 [我是朋友。] [应该。] [死去。]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亮了数息,最终熄灭下去。 “……假的,”谢不辞掌心攥住栏杆,撑着身子起身,唇瓣抖了一下,轻轻呢喃:“假的…要离开……” 肩膀一痛,有人掐住她的肩膀,在耳边低语。 [下去。] 谢不辞回头,看见一张戴着银框眼镜的稠丽美人脸,那张人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说。 [你不合格。] [不需要你。] [你不合格。] 谢不辞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水上裹挟着寒意的冷风打来,抓着栏杆的手猛然收紧,谢不辞瞳孔紧缩。 人脸靠近,靠近,穿过她的大脑,谢不辞倏然回头,被紧紧抱住。 [妈妈在。] 那道声音变得轻柔,和缓,温柔缱绻:[来妈妈怀里。] [我要抱抱你。] 谢不辞顿住,茫然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道身影伸出手,说:[来。] [我在这里。] 攥着栏杆的手指不自觉放松,那道身影向后飘远,谢不辞下意识迈步追过去,在她的脚即将踏空之前,一道电话铃声忽然穿破迷蒙。 “叮铃叮铃——” 打进来的电话让屏幕亮了很久,铃声也响了很久,在自动挂断之前,谢不辞终于回神,有些狼狈地翻回栏杆,半跪在地捧起手机。 屏幕光亮伴着温砚的名字,落进谢不辞雾蒙蒙的眼底。 失温的手指想要接通电话,划过屏幕时却没有反应,响了很久的电话又一次自动挂断。 没接到。 没接到。 没接到。 谢不辞呼吸急促起来,海面吹来的冷风如冰似刃,从鼻腔一路狠狠刮过喉咙,扎进肺腑,像是要搅烂肠胃。 她死死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血丝在眼底蔓延,冰凉的手指咬在唇齿间,痛感模糊,恍若幻觉。 没有了。 没有了。 微热的液体顺着唇齿滴落,淌过下巴,坠到黑色绒面的礼服上,彻底隐没,看不到了。 谢不辞佝偻着身子,漆黑的手机屏幕映出模模糊糊的身影,伴着细碎的,含糊不清的呢喃。 窃窃笑声层叠起伏,谢不辞额头贴在冰冷地板上,一下一下撞着脑门,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尚有余温的剧烈喘息和着寒凉温度,在手机屏幕上氤出雾气水珠,又被指尖流出的血混成一片。 直到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轻快铃声传入耳中。 谢不辞颤抖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半睁的,略有些失神的眸子定定望着屏幕。 她跪在地上,在昂贵礼服上用力擦拭指尖血液,指尖颤抖着在屏幕上划了又划,终于接通电话。 温砚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端传来,是无奈的语气:“我的大小姐,你终于知道接电话了?” “我刚刚洗碗呢没接着,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在外面玩这么开心啊?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竟然一条都不理!亏我还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这次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除非你跟我道歉请我吃饭知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你……” 谢不辞后知后觉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仍旧带着些滞涩,小儿学语般迟缓:“温,砚。” 温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 “温,砚。” 温砚一头雾水,觉得谢不辞有点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谢不辞冰冷苍白的脸紧紧贴着手机屏幕,因为太过用力,指尖被咬出的伤口又开始冒血珠,但她却毫无所觉似的,只执拗喃喃:“温,砚……” 温砚不知道谢不辞在嘟囔什么,但从对方的语气里大致也能听出,谢不辞现在脑子应该不大清醒。 喝醉了? 别人喝醉了是耍酒疯,谢不辞喝醉了跟她打电话撒娇,莫名还有点可爱。 慢悠悠打开手机录音,心想要把谢不辞的喝酒撒娇证据录下来,等谢不辞清醒了威胁她戒酒,省得这有胃病的糟心大小姐再干乱喝酒的糟心事。 一边录,温砚一边哄她:“嗯嗯嗯,我就是温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要管一辈子的温砚!” 谢不辞略带急促的呼吸从电话对面传来,温砚听到她低低的,气音般重复:“一辈子?” 温砚笑着嗯了一声:“当然,你谢大小姐说话一言九鼎,说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一天都不能少,对吧?” 过了十几秒,温砚才听到谢不辞轻轻嗯了一声。 温砚发觉喝醉的谢不辞很好说话,起了坏心思,故意哄人:“谢不辞,我说一句,你跟着我念一句好不好?” 谢不辞反应几秒,迟钝地点头。 温砚听不见她回答,权当她答应,清清嗓子:“谢不辞。” 谢不辞乖乖跟着她念:“谢不辞。” “要跟温砚。” “要,跟,温砚。” “好一辈子。” “好,一辈子。” 温砚满意鼓掌:“很好,特别好,非常好!接下来把这几句连起来说,说‘谢不辞要跟温砚好一辈子’,来来来快说!” 她说得太多,谢不辞没能听明白,只喃喃重复已经能流畅说出的那个名字。 “温砚。” 她蜷缩着侧躺在冰冷地板上,紧紧攥着手机,紧绷的精神舒缓下来,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千万种难以分辨的情绪融进每一声心跳,汇在心脏,被砰砰砸碎揉烂混进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痛的,冷的,暖的,麻的,所有感官都变得模糊,唯有那一个念头愈发清晰,以势不可挡的冲势,从心脏直抵声音,最终化为简简单单四个字。 “我想,见你。” 第27章 因为我喜欢你 谢不辞想见她? 一个喝迷糊的醉鬼说想见她, 估计是醉话吧。 跟喝醉的人讲不了道理,温砚顺着她的话问她:“好,我去见你, 你现在在哪呢?” 这次对面安静了片刻, 温砚把手机音量调大, 才听见对方说“船上”。 温砚问:“好,我一会儿就找你,船上应该有休息的地方吧?” 听了谢不辞说的话,温砚就没打算去见她了,她知道谢不辞家在洛海,可洛海那么大,一句简单的“船上”谁知道在哪?更何况就算知道了,她也上不去船。 温砚回到卧室, 一边捡起笔翻卷子, 一边漫不经心哄骗:“你先找个地方睡觉,一觉睡醒我就到了。” 谢不辞没说话, 却有细微声响从扬声器里传出。 那声音太轻, 温砚没听清, 她打开扬声器, 把声音调到最大,才听清对面细碎, 隐忍, 压抑的哭声。 一阵茫然,温砚后知后觉。 谢不辞哭了? 谢不辞哭了。 谢不辞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哭? 笔被放在桌面上, 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温砚听谢不辞混乱不清地喃喃。 “温砚。” “温砚。” “你骗我。” “你骗我。” 近乎带着恨意:“你、骗、我、” 温砚指尖夹着铅笔, 笔尖朝上,铅笔擦在桌面轻敲两下,徐徐叹气:“我穷,从平昌到洛海的票好贵,还得打车,去一趟我一个月都要吃不上饭了,真的没有钱去找你。” “明天你不是就回来了吗?找个地方休息,明天下午学校见,嗯?” 谢不辞没有说话,温砚听见电话那端的呼吸声逐渐急促。 “不要明天。” “不要。” “不。” 温砚一时没有说话,谢不辞也沉默下来,四周只剩下起伏交叠的细微呼吸声。 沉默半晌,谢不辞低低叫了她一声。 “……温砚。” 温砚靠在椅背上,近乎无奈地叹了声气。 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偏执?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以至于不能接受任何违逆心意的结果? “我要是去找你,你得给我报销路费知道吗?” 谢不辞不见得能分辨清她说的话,却识别到温砚说要来找她:“好。” 醉鬼嘛,喝多了哭一哭,说说胡话,很正常的。等谢不辞闭眼往床上一躺,睡着就不省人事了。 明天大不了说没去洛海的票了,清醒的谢不辞应该不会说什么。 “跟你妈妈打电话,先让她接你去休息。路很远,我过去要好久,你先睡一觉,睡醒我就到了。” “不骗我。” “不能,骗我。” “不要、骗我。” “不骗你。” 温砚嘴里的谎话从来没有重量,她目光转向窗外,晚上八点,天色已经被夜幕笼罩,并不适合出行,更何况她九点还要去工作。 “谢不辞,跟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除了她不要跟任何人走,知道吗?” “我,跟你,走。” “你来。” 轻轻的,不仔细听近乎听不到的呢喃从手机里传来,飘进温砚耳中: “我只,跟你走。” 挂断电话,温砚把手机朝下扣在桌面,目光落在卷子上,心不在焉写了几道题。 谢不辞是去参加宴会,身边应该会有其他人跟着,就算没人跟着,宴会主人肯定也会把服务安排好,那种层次的宴会肯定不会跟酒吧一样乱。 谢不辞现在还能跟她打电话,更证明她现在很安全,还是在船上……游艇?游轮?邮轮?货船?办宴会应该是私人承包,人数肯定不会很多,谢不辞不会遇到危险的,应该不会。 更何况她只知道谢不辞去洛海了,连具体在哪个地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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