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的玻璃房被拆掉,改造成了车间,都会情绪崩溃。 她站在车间门口怒斥,小杂种愣是一个字没回,一个目光没给,还打开“轰隆隆”的机床,淹没她的声音,叫她浑身无力。 她小受到的教育导致她干不出冲过去撕扯的举动,只得咬咬牙离开,好容易等到儿子下班,立即走到玄关处诘问:“你怎么把我的温房拆了?” “我给你重新建一座。”薛子轩弯腰换鞋,漫不经心地道,“你的那些花儿我让园丁挪到东头的花圃,目前照顾得很好。我看中一个楼盘,御品阁,听说过吗?” 儿子云淡风轻的态度领薛李丹妮冷静下来,点头道:“听说过,在南郊,靠山临水的别墅区,环境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我已经把A座1栋买下了,这是钥匙,里面有游泳池、后花园、玻璃温房、琴房,你最近有空的话收拾收拾,和父亲搬去那里住吧。”这栋房子原本就是他为自己和少年准备的,但薛阎既然已经构不成威胁,倒不如住在这里更方便。至少这里空间够大,还能把车间再扩建一下。 薛李丹妮蒙了,好半天才哑声问道:“你在赶我们走?”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带小怡住过去。”薛子轩换好鞋,走进客厅,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薛静依,补充道:“对了,我联系了一家瑞士疗养院,条件很不错,过几天你们送她走。” 薛静依差点把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捏碎,薛李丹妮暴跳如雷:“你疯了!送走我们不算,你还要送走你妹妹?你是不是没有心,啊?走,跟我去医院,我叫医生帮你看看,是不是我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安一个心脏。” 说着说着,薛李丹妮竟哭起来。她已经不能承受更多变故了。薛静依连忙跑到她身边,抱着她拍抚安慰,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兄长,哀声道:“哥哥,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国外怎么活?你这是想逼死我?” 薛子轩不为所动,提着公文包上楼去了。 周允晟做完零件回到薛宅时,迎接他的是薛李丹妮和薛静依怨恨的目光。他惊讶地挑了挑眉,却什么都没问,晃晃悠悠上了二楼。 薛李丹妮被他不以为意的态度弄得口不择言:“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他接回来。我和你爸爸原本是想救你,哪料到却害了你,还害了你哥哥。” 薛静依已完全恢复冷静。也许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多,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大。若是以往,闻听哥哥要把自己送走,她早就痛苦得晕死过去,现在却还安安稳稳地坐着,甚至能抓取到薛母话中的重点。 “救我?他怎么救我?”她脑海中划过一个可怕的,却令人极端向往的念头。 薛李丹妮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怎么能在女儿面前谈论这种血腥的话题,于是连忙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蒙混过去。 但薛静依却铁了心要弄清楚,紧紧抠着薛母手背,咬牙询问:“妈妈,告诉我,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你们把黄怡接回来,是不是,是不是要给我换心?”最后两个字很轻,却又很重,令薛李丹妮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女儿都已经猜到了,薛李丹妮只能坦言相告,包括她和丈夫如何寻找少年,如何处理他的身份,如何受到儿子的阻挠,最后不了了之。话落她以手掩目,不敢去看女儿表情。她不想让她直面这份罪恶。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谋杀,这是罪恶。也不得不承认被儿子逼迫着放弃后,她感觉到的更多是轻松,而非愤怒。 “静依,我和你爸爸另外给你找合适的心脏。当初是我们糊涂了,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事?他,他毕竟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薛李丹妮越说越愧疚。人就是这样,被蒙了心的时候什么都敢做,然而那股狠劲儿过了再来回想,却怎么都无法释怀。 薛李丹妮到底不是薛瑞,没法彻底狠下心。想到自己曾意图谋杀少年,心中的怒火和怨恨反而慢慢消散了。罢,就当自己欠他的,现在两清了。 这样一想,她很快便心平气和,捡起儿子留在茶几上的钥匙,真打算搬去山下住。看见女儿还在愣神,她安抚道:“静依别怕,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这回从正常途经给你找心脏,绝对不干犯法的事儿。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们这不什么都没干吗?你看看黄怡,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有你哥哥疼,也算我们薛家补偿他了。你不用去瑞士,跟我搬去御品阁,那儿条件不比这里差。” 薛静依“嗯嗯啊啊”地敷衍,实则什么都没听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自己存活的希望,一直近在咫尺;原来黄怡的心脏,是属于自己的! 周允晟回到房间,看见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的俊美青年,好奇地询问:“你惹到薛阿姨和薛静依了?她们看我的样子很可怕,像是要吃了我。” “过来。”薛子轩展开双臂,轻笑道,“不用管她们。” 周允晟乖乖走过去,蹬掉拖鞋,蜷缩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定,然后在沙发缝里抠啊抠,终于抠出一个十二阶魔方,全神贯注地把玩。事实上,他对薛家的破事儿一概没有兴趣。 薛子轩箍紧少年腰肢,平淡道:“我打算让父亲和母亲搬到别处去住,把薛静依送到瑞士疗养。以后只有我们住在这里,你觉得好不好?” “二人世界?当然好啊。”周允晟心不在焉地点头。殊不知他玩笑性的话语惹得薛子轩心情大悦,捏着他下颚便吻了过去。 两人经常亲吻,却仅限于面颊额头等处,诸如情人般的舌吻湿吻,薛子轩目前还不敢造次。所以周允晟接受得也很坦然,甚至主动偏了偏头,方便青年动作。 绵绵密密地吻了一会儿,青年继续处理文件,少年继续摆弄魔方。 半分钟不到便把魔方还原,周允晟跳下沙发,把自己的工具箱拖过来,准备组装一架变形金刚。他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慢腾腾地拧螺丝,一边把双腿抻直,摆放在薛子轩怀里。 也许是入了迷,他开始哼歌,双足跟随旋律左摇右晃,摆来摆去。这可苦了薛子轩,因为少年脚跟按压的地方,恰恰是他最敏感也最脆弱的胯部。 “小怡,别闹。”他哑声提醒。 周允晟听而不闻,感觉到脚底板有些硌,还轻轻磨蹭了两下。 这可好,一点火星瞬间蔓延成燎原大火,烧得薛子轩理智全无。他一把拽住少年细瘦的脚踝,将他从沙发那头拖入自己怀中,一只手压住他后脑勺,一只手箍紧他的腰,深深吻了过去。 这是一个舌吻,也是一个湿吻,滑腻的舌头钻入口腔,撬开齿缝,叫周允晟怔愣了一瞬。在他失神的片刻,薛子轩迅速加深这个吻,辗转变换着角度去舔舐他的上下颚,然后裹住他的舌头和嘴唇,细细吮吻,慢慢碾磨。 温柔的试探过后,他疯狂地掠夺起来,大口大口吞咽少年口中的津液,一点一点堵住他的呼吸,在他几欲晕厥的时候却又猛然退开唇舌,待他张嘴粗喘的瞬间又猛然攻入。 周允晟快被薛子轩狂放的亲吻弄疯了。他鼻端发出甜腻的呻吟,身体轻轻挣扎扭动,双手抵在对方胸膛,似乎想把他推开,又似乎想把他拉近。吻到最后,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一线银丝从他无法闭合的唇角缓缓滴落,显得淫靡极了。 这是自己肖想了两世的少年,是曾经最向往也最瑰丽旖旎的梦境,同时还是最痛苦难耐的等待。得不到的时候,他只能选择默默守护,然而人就在怀中,泛着红晕的面颊和弥着雾气的眼眸如此可爱诱人,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薛子轩从来不是品德高洁的圣人,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缺乏同理心和道德感 的他,其实是个恶魔。他耐心地守着少年,引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当少年主动往前扑的时候,他能干什么?自然只能敞开怀抱接纳。 他抱着少年翻滚到地上,继续激烈地裹缠他的唇舌,不让他清醒,更不容他抗拒。他没有任何性经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唯一的幻想只有少年。在空虚而又痛苦的无数个深夜,他全靠那些浓艳的、激烈的、旖旎的情丝,来麻醉自己。 所以即便全从未实践过,也知道该怎样勾起少年的情欲,该怎样带给她快乐,该怎样引诱他与自己一起堕落。 周允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裤子被脱掉,硬挺的那处被掏出来握在某人掌心,时快时慢地撸动。他想阻止,但脑袋却一阵一阵地发晕,酥麻的身体更是软得不像样子。 不要!他试图呐喊,嘴巴微张,发出的却是甜腻腻黏糊糊的呻吟。 走开!他试图推搡,手臂伸展,却直接挂上青年修长的脖颈,像无依的幼兽往他怀里钻。 日日夜夜的相伴,他早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青年的靠近,习惯了青年的拥抱,甚至习惯了他绵密而又缱绻的亲吻。 慢慢地,他放弃了抵抗,把全部心神交给快乐到极致的感官。 薛子轩察觉到少年在变软,他像一块甜蜜的奶油融化在自己怀中,这感觉美妙极了,令他忍不住低笑,一寸一寸品尝。他一边笑一边去嘬少年红艳艳的小嘴,然后微微抬腰,把自己肿胀坚硬的巨物掏出来,与少年的放在一起摩擦。 两人衣衫不整,四肢交缠,配合着彼此的律动互相顶胯抽送,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周允晟也是初次,很快就一泄如注,水色眼眸没有焦距地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俊美青年。 薛子轩动情地吻着他浓密的睫毛,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硬物一次次滑入臂缝,却始终徘徊在穴口,仿佛在试探,也仿佛蓄势待发。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薛静依站在门口,捂嘴尖叫。 “Shit!”薛子轩低咒一声,迅速用外套裹住少年,背转身,把自己不得纾解的巨物收回西装裤。 “你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周允晟也立刻回神,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借助西装外套的掩护把裤子穿好。白色衬衫的扣子全被青年猴急地扯掉了,他拉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卫衣套上,末了狠狠瞪视罪魁祸首。 少年被情欲冲洗过后的眼眸又湿又亮,再如何凶恶的目光,也似调情一般动人。薛子轩心痒难耐,下腹更是一阵紧缩,将他搂入怀中用力亲了一口,这回不再是额头或脸颊,而是实实在在的舌吻,吻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少年红肿的唇瓣。 薛静依身形不稳,欲哭不哭,呢喃发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薛李丹妮闻听响动也跑上楼,看见胯部肿胀的儿子,又看见明显被蹂躏过的少年,脸色瞬间扭曲。 “子轩,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你跟他在,在搞同性恋?”她简直羞于说出最后三个字。 周允晟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者,能跟薛子轩这样的极品上床,他并不觉得自己吃亏。至于外人如何评判,关他什么事?食色性也,他只是遵循了人类的本能,没什么好羞耻的。 他走到薛子轩身后,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探出半颗脑袋张望,似乎非常惶恐,实际上却在暗自发笑。他倒要看看薛子轩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薛子轩转头亲吻少年,表情柔软,看向薛母和薛静依时却又冷硬而强势。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抱着少年坐在狭窄的单人沙发里,一只手握住少年赤裸的双足缓缓揉捏,一只手掏出香烟,含进嘴里。 周允晟十分默契地从他上衣口袋中摸出打火机,小心点燃。 薛子轩吐出一口烟雾,慎重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隐瞒你们,更确切地说,没打算隐瞒任何人。我跟小怡的确在热恋。” 周允晟万万没想到这厮会选择出柜,还说与自己是恋爱关系,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好吧,他的确有意无意地跟他玩暧昧,还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游戏。但他似乎想错了,当他抱着游戏的心态与青年周旋时,对方显然当真了。 他想否认,却被薛静依尖锐的叫喊声打断:“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而且他还是薛家的养子。哥哥,你们这是在乱伦!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怎么说薛家?” 周允晟立刻收回了反驳的念头。能让薛静依不痛快,还能让薛家不得安宁,他非常乐意。被人骂几句罢了,又不会少块肉。这样想着,他主动环住青年脖颈,换来对方宠溺的低笑。 没什么能比得到少年的认同与回应更让薛子轩高兴。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今天全都变成了现实。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少年,拥抱少年,甚至彻底占有他,然后向全世界宣布——这是我的。 他畅快地吸了一口烟,讽笑道:“我从不关心别人怎么看,当然也不关心你们怎么看。不要跟我闹,更不要去打扰小怡,没用的。”这辈子,谁也不能阻挠他追寻幸福,否则他会发疯,会展开无差别的报复。 他直勾勾地盯着薛李丹妮,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尤其是你,母亲,如果你不怕别人说,著名小提琴家薛女士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你就只管对小怡下手。” 薛李丹妮所有的疯狂想法因为这句话消散得一干二净。没错,她爱面子,什么都力争完美,包括荣誉和名望。这是她最大的软肋,之前那些流言,迫使她认下了黄怡的养子身份,若是再闹出敌人丑闻,她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那等同于让她被扒光衣服在众人面前裸奔,感觉羞耻,也生不如死。 “我今天就搬出去。我不闹,你也别闹,给自己也给薛家留点脸面。”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静依叫了两声“妈妈”却没得到回应,终于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已经没人能阻止哥哥了。同样是收养的孩子,他爱上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薛子轩杵灭香烟,神情莫测。之前那番半威胁的话只是敷衍,并非他的本意。这份感情他从未想过藏着掖着,反而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但心爱的少年就在身边,如果此刻执意与薛母闹起来,少年会被迫承受太大的压力,他还那么小,理当活得更自在更无忧无虑。 所以他虚晃一枪,先把薛母和薛父打发走,日后那些流言、非议、压力,全都由他一个来承担。 心里存着事,他有些不耐烦,见薛静依还赖在房里不肯走,冷声道:“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让人送你去瑞士。” 薛静依抹掉眼泪,像个游魂一般飘飘忽忽地离开。临到门口,她回过头,锋利如刀的视线狠狠刺入少年胸膛,似要把他的心脏挖出来。 周允晟何其敏锐,瞬间便捕捉到这一丝杀气,不由挑眉,暗忖她莫非知道了什么了?来不及探究,薛静依已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他这才看向青年,诘问:“我什么时候与你在热恋?” 薛子轩慢腾腾地为他套上白袜子,低语:“一直都在,而且是以结婚为前提。” 如果此时在喝水,周允晟一定会喷出来。他噎了好半天才狼狈指责:“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华国的同性婚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那我们就改籍,找一个承认同性恋婚姻的国度定居。我可以把薛氏财团转移到国外去。”薛子轩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在谈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非移民,转移资产等攸关身家性命的大事。 事实上,对他而言,这些的确不算什么。上辈子他被薛阎逼得无法在华国立足,薛氏财团也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不得已之下,他改了国籍,并且把资产转移到国外。重生而来,他衷心感谢上一世的苦难与颠沛流离,那让他变得强大,同时也拥有了保护少年的能力。 所以说,上辈子的他确实输得不冤,在面对家庭的威逼时,他只能一再退让,一再妥协。这辈子不一样了,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周允晟深深看入青年眼底,发现里面只有坚定和浓情,没有敷衍与玩笑,终于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如果说心里没有半点动容,那是不可能的,这份热烈的感情,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一直是他隐藏最深的渴望。 但他忘不了青年将他带回薛家的初衷,也无法相信他忽如其来,无根无由的热爱。如果一味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害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失望,甚至陷入绝望。青年已经为他们规划好未来,但他的未来,却没有青年的存在。 说到底,他依然不相信他,或者说不敢去相信。 周允晟抚了抚眼睑,不敢面对此时此刻,显得真挚无比的青年,低低说了一声“我去机房”,便逃也似的跑了。 薛子轩还以为他被刚才的激情吓到,盯着他仓促的背影,笑容无奈而又宠溺。 周允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天大的事也只能困扰他一时片刻,过了那个坎儿,立马就忘到脑后。在轰隆隆的机房里心活了大半天,回去时他已经忘了那些纠结,反而意淫上了薛子轩完美的肉体。 上辈子,为了守护心爱的人直到生命终结,薛子轩养成了健身的好习惯。这辈子重生过来,他也没懈怠,短短几个月就把之前那副养尊处优的身体锻炼得十分强健,宽肩容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人鱼线,一样不缺。 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就是啊。周允晟边走边回味中午的激情,顿时有些扼腕。被主神抓到之前,他也是十六岁,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后来进入轮回,整天围着命运之子转,更没有机会。 眼看快吃到肉了,却被硬生生打断,错过薛子轩这样的极品,日后上哪儿再去找更好的?这样想着,他小腹不由紧绷,心头也火辣辣的。 十六七的少年正是对异性或同性充满性幻想的时候,周允晟这种高智商少年也不能免俗,而且更有行动力。他“噔噔噔”跑上楼,打算在离开薛家之前无论如何要把薛子轩吃掉。 推开房门,看见坐在书桌后认真处理文件的俊美青年,他却像泄了气的皮球,立马怂了,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哼哧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子轩哪能察觉不到少年的靠近,他脸颊红彤彤的,鼻头沾了少许污迹,看上去十分可爱,然而水汪汪雾蒙蒙的桃花眼却又那般惑人,叫他恨不得将他掠到身边狠狠蹂躏。 下腹迅速肿胀,被打断的欲望此时汹涌归返,令他看不进任何东西,他放下文件,慢条斯理地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哑声道:“去洗澡。” “啊?哦。”周允晟傻愣愣地答应,见他站起身,裤裆处隆起好大一团,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你想干什么?”他有点胆怯,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接着干中午没干完的事。”薛子轩将他搂入怀中抵语,太过灼热的鼻息满带情欲的味道。 周允晟犹豫了大概两秒,舔唇道:“好吧,那我们赶紧的。”话落还用食指勾了勾青年的裤腰带。 若非气氛不对,薛子轩当真会大笑出声。上辈子,经由私家侦探和网络关注少年的一举一动,他一直知道他其实没那么腼腆,反而很热情很直接,活得肆意而又张扬。但切身体会到他的热情直接,那感受却又完全不同。他爱极了此时此刻的他,恨不能将他团吧团吧,一气儿塞进肚子里。 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搂着晃入浴室,打开莲蓬头,急切地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半分钟不到,他们已赤条条地抱在一起,在热水的冲刷下疯狂接吻。 “害怕吗?”换气的空当,薛子轩哑声询问。 “第一次,有一点。”周允晟意乱情迷地喘息。 “我也是第一次,不过我不会弄疼你的。”薛子轩垂头啃咬少年修长脆弱的脖颈,低沉的嗓音蕴含着极度压抑的情潮。这样不分彼此的纠缠,肌肤相触的亲密,早在上一世,他就幻想过一遍又一遍。 现在的他就像一座几欲喷发的火山,无论如何也不会停止,哪怕少年呼痛,哪怕少年抗拒,完完全全交给我,我会好好疼你,好好爱你,让你感受世上最美妙的欢愉。他沿着少年耸动的喉结吻到前胸,一面吮吸他肿胀的红唇,一面诱哄。 周允晟被他吸得魂儿都丢了,玉茎更是被抚弄得不断吐出露珠,除了“嗯嗯啊啊”地点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薛子轩低笑,堵住他嫣好的薄唇,手上一个用力,让他痛快地喷射出来。 周允晟腰肢一软,不由扑入青年怀中,两条细细的胳膊挂在他脖颈上,支撑全身的重量。青年将他翻转过去,趴伏在湿淋淋的墙壁上,一边将滑腻的沐浴露抹在他臂缝,一面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白皙圆润的肩膀。 忽然,一根修长的手指借着泡沫的润滑探入他紧致的蜜穴,然后一寸一寸往里推进。肿胀的同时更有些许酥麻的电流窜遍全身,叫他情不自禁低呼。 “痛吗?”薛子轩停下动作,柔声安抚,“放松,试着接纳我。”少年的蜜穴又紧又热,由于过于紧张,正一收一缩地搅着他的指尖,那感觉真要命。他已能想象到,当自己的粗大进入时,该是何等地销魂蚀骨。 “不痛,好麻 。”周允晟摇头,一面吸气一面软松身体,疲软的玉茎再次颤巍巍地立起来,他有感觉了,而且很强烈。 薛子轩摸到他硬挺的阳物,不由低低笑了,将自己的粗大也塞入他臂缝,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地抽插,手指也没闲着,由一根变成两根,两根变成三根,从各个角度轻触少年的敏感点。 “呜呜呜......”周允晟无助地呻吟,分明在摇头抗拒,臂部却诚实地高高翘起,将蜜穴往青年手里送。他大腿根部已被青年的硬物磨成了艳红色,看上去淫靡极了。 薛子轩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从不知道,被情欲摄住心神的少年,竟是这般艳丽无匹的模样。他摇摆着腰臂往自己怀里送,用湿漉漉的、波光潋滟的眸子渴求地望着自己,仿佛在邀请自己进入。 指尖快速抽插了几十下,感觉蜜穴足够松软湿滑,薛子轩再也按捺不住,扶着自己的巨物一寸一寸刺探。 “好大,好胀!”周允晟闷哼一声,膝盖随之酸软。 薛子轩如何受得了他下意识的赞美,立刻勒紧他纤腰,狠狠往里一撞。“噗”的一声轻响,粗大硬物尽根没入,令两人齐齐发出畅快的呻吟。 “疼吗?”薛子轩缓慢舔舐少年耳廓,勉强抑制住鞭笞(图片看不清楚)的冲动。 “不疼,就是有点酸。”周允晟噙着泪珠摇头,脸蛋被热水冲刷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薛子轩狠狠咬住周允晟的唇瓣,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不知碰到哪个点,少年尖声嘶喊,瞬间瘫软下去。玉茎也一颤一颤地喷出白小浊。 薛子轩立刻将他揽入怀中,侧转身体面对自己,把两只脚扛在臂弯,悬空抽送。 周允晟背抵墙壁,全身的重量全都搭放在青年坚硬的巨物上。为了不掉下去,他不得不死死搂住青年的脖颈,臂肉不断下坠,却又一次次被他顶了上来,发出“啪啪”的脆响。 太快、太深,太重了,第一次便受到这样猛烈的攻击,他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刚发泄过两回的玉茎又挺立起来,喷出透明的清露。 “放我下来,我没力气了。”他双臂无力,眼看快攀不住青年脖颈,不得不颤声乞怜。 “嘿,我们换个姿势。”薛子轩顾上不上关水,抱着浑身泛红的少年,一步一步踏出浴室,将他压在床上,双腿折成M状,继续挺动腰臀。 “扑哧扑哧”的水声不断于耳,肠液与精液混合而成的白色泡沫不断被粗大的巨物存入又带出,沾湿了黑色的被套。 周允晟眼尾已变成浓艳的桃红色,泪水迷蒙,欲哭不哭,呻吟不断的模样足以令圣人疯狂。很显然,薛子轩不是圣人,他盯着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少年,在猛烈的抽送中,在快速的冲刺中,心满意足地攀到颠峰。 周允晟也闷哼着射出一股清液,身体微微打着颤,似乎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这次体验无疑是完美的,比他想象中完美无数倍,没有疼痛,没有流血,除了最开始的酸胀,接下来全是一波又一波快感。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被子卷住自己,挺翘白嫩的臂肉却露在外面,一股浓稠的白浊沿着腿根缓缓流出,画面淫靡至极。 薛子轩看得眼睛赤红,却顾忌到他是第一次,不得不压下再次汹涌的欲望,将他抱入浴室清理,两人躺在盛满热水的浴缸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声音俱是嘶哑。 “你真的是第一次?”周允晟表示非常怀疑。这技术未免太棒了,若是以后离开薛家,他上哪儿找这么合心意的床伴? “现实里的第一次。”薛子轩低笑,指尖在少年岔开的双腿间抽动,将自己射进去的浓精一点一点抠出来。 “你又硬了。”感觉到臀缝中卡入一根滚烫的烙铁,周允晟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今天泄了三次,不能再多了,否则真的会精尽人亡,于是果断地跨出浴缸,擦干身体,嫌弃道:“你自己撸,我还有事。” 薛子轩盯着自己硬挺的巨物,满脸无奈。 周允晟随便找了一件衬衫穿上,抱着笔记本上床。他脑海中反复回忆薛静依临走时盯着自己胸膛的那一眼,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 在薛子轩的阻挠下,换心手术取消了,但他绝不会放松警惕。如果薛瑞和薛李丹妮不甘心放弃,抑或薛静依得知真相,他们有的是动机暗中下手。他深谙未雨绸缪之道,早在薛家人的电脑和手机里植入了监控程序,只要有心便能掌控他们的动向。 趁薛子轩沐浴的片刻,他迅速入侵三人的电脑寻找线索。薛李丹妮不太上网,电脑里干干净净。薛瑞存了一些机密文件,几张艳照,一段小王勒索他的音频。薛静依此刻正在搜索资料。 两人的电脑是同步的,那头看什么,他这边的屏幕也会跳出同样的网页。周允晟匆匆瞟了几眼,不由挑高一边眉毛。 异卵双胞胎、基因、血型、配型、换心、成功率......一个个关键词蹦出来,已然揭示薛静依在打些什么主意。她果然知道了,而且决定夺得这颗心脏。 周允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与薛静依相比却相差得远。至少他从未想过杀死对方,最残忍的恶念,也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的命,谁能做到? 然而薛静依却在得知真相的同时,连丝毫迟疑也没有便选择了谋杀。她此刻正在寻找可靠的黑诊所,但由于没有引荐人,被管理员拒绝了。 所有网页一个个叉掉,她打算关机了。周允晟立刻拿起手机,调出监听程序。他知道薛静依一定会向外界救助,只不知对方是谁,薛瑞还是薛李丹妮? 但是他两个都猜错了,薛静依最相信的人竟然是福伯。耳机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声,福伯听完小姐的请求后立刻同意帮她寻找黑诊所。 他到底在富贵至极的薛家待了几十年,手上很有一些人脉,一再保证联系到诊所绝对安全可靠,技术精湛。 “嗯,好。不不不,不用你出钱,我自己存了一些积蓄,一百万应该够了。哥哥要送我去瑞士,到时候我正好可以躲起来动手术。”薛静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静。 “那心脏怎么办?”福伯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我目前还没想好。” “我找人绑架他吧。” “家里安保严密,不方便动手,出门的时候他又寸步不离地跟着哥哥,身边还有很多保镖,更难接近。福伯,你不要冲动,不然就暴露了。我来想办法,想好了再联系。对了,我们不能用这个号,你马上去买新手机和新卡,我也准备新的。”薛静依考虑得面面俱到。 福伯连声答应,然后挂断了。 周允晟摘掉耳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音频已存储的提示,诡异地笑了。正主儿终于加入这场角逐,接下来的游戏一定很有趣。哪怕现在就能摆脱反派系统,他也不想走了,他倒要看看,薛静依打算怎么弄到自己的心脏。而面对情人与亲人反目成仇的薛子轩,又会怎么处理。 第十一章 钢琴比赛 自从两个处男开了荤,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无论走到哪儿,在干什么,都能不知不觉地吻到一块儿,吻着吻着就滚上床,好几个小时下不来。 薛子轩果然有精神分裂症,床下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床上却像发狂的猛兽,总是能把周允晟肏得哼哼唧唧,欲哭 不哭。 快高潮的时候,他喜欢用力堵住少年红肿的唇瓣,像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一般地吻他,每一次都差点把他的魂儿吸出来。 余韵过后,周允晟好半天没法合拢下颚,双腿与腰肢也酸软无力,不停抽搐。但即便如此,他对这个床伴却非常满意。他喜欢对方的温柔,也喜欢他的狂野,还喜欢他绵绵密密、没完没了的亲吻。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甚至没有固定的居所。说到底,他其实是个非常缺爱的孩子,你跟他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上阴谋诡计分分钟被拆穿。接近他的唯一途径便是给他爱,许许多多的爱,给他安全感,不离不弃的安全感。 他太需要这两样东西,但表面上却假装坚强,假装对此不屑一顾。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薛子轩已经不仅仅是个可利用的工具或任务对象,而是心底最特别的存在。 当周允晟尽情享受生活的时候,薛静依也没闲着,逐步完善谋杀的每一个细节。她以为这很困难,但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自己仿佛很有天分,仅凭直觉便知道该怎么去按部就班,怎么填补漏洞。 黑诊所那边向她开价三百万,这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虽然是薛家的小公主,但平时不怎么花钱,能存下一百万已经很不容易,福伯把自己的养老金贡献出来也才二百万出头,余下的三分之一真不知上哪儿去弄。 她交涉了很多次,诊所也不愿松口。这不但是一场换心手术,还是一场谋杀,术后留下的那具尸体全靠黑诊所处理,他们要这个价并不过分。 薛静依只得另外想办法。她借口陪伴爸妈,在华国多留了三天,反复哀求他们让自己留下。在华国都难以向黄怡动手,更何况去了瑞士?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薛父薛母自然不想女儿离开,并未通知儿子,自作主张将瑞士的疗养院取消了。薛子轩收到疗养院的退订函时脸色黑沉,他极度不喜欢薛静依,更不喜欢她与少年待在一起。 “你不愿意去瑞士?”他走琴房,目光冷厉。 薛静依弹错了一个音,却高兴地灿笑起来,这是哥哥性格大变后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 “我不想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不习惯。心脏病不是要静养吗?我要是天天心情不好,怎么静养?哥哥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比去任何疗养院都有效。”她变相表白。 薛子轩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表情很是不耐。薛静依心理有问题,这一点他上辈子就知道。严格来说,薛家没一个正常人。薛李丹妮过于追求完美,薛瑞过于追求财富权力,而薛静依则过分偏执。她认定的事,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改变。 所以他并不打算与她交流,直接命令道:“你想留下可以,搬去御品阁住,以后不要出现在小怡面前。” “不要。”薛静依反射性地哀求,见哥哥目光越发冷厉,连忙补充道:“再给我三天时间好吗?哥哥你看,我收到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邀请函了,三天后出发去维也纳。这几天我想在家里好好练习,不想搬来搬去浪费时间。比赛回来我就走,绝对不打扰你和小怡。哥哥,我求你!” 看见印着金色花体字的邀请函,薛子轩表情恍惚了一瞬。上一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令他头脑涨痛。他的爱情爆发于此,也终结于此,这场比赛成就了少年,也断送了他们的未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邀请函,却被人捷足先登。 周允晟原本在机房里捣鼓一个小零件,忽然接到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什么鬼玩意儿?他心里暗自嘀咕,却不得不丢下手头的事去找薛静依打听情况。 系统每一次发布的任务都与重大剧情有关,要么推动男女主的感情,要么改变男女主的命运。现在,系统对他的辖制已非常薄弱,参不参加完全看他心情,但这种关键点他还是要竭力掌控,否则对他的未来会造成不利影响。 他抢先夺过邀请函随便瞟了两眼,然后假装自己看不懂英文,转手递给薛子轩:“这是什么?”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邀请函。”薛静依扬了扬下颚,十分骄傲。 薛子轩有些心神不宁,看也没看就把邀请函收入信封,还给薛静依,命令道:“回国后搬走,你不要忘了。”他环住少年,想强行将对方带离。 周允晟目光有些涣散。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任务。不接的话能刺激系统,接的话能刺激薛静依,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可以参加吗?”他犹犹豫豫地询问。 薛子轩尚未回答,薛静依就尖叫起来:“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参加!”她的心脏一阵又一阵抽动,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直觉告诉她,一定不能让黄怡参加比赛,他会经由这次比赛,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你以为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阿猫阿狗能随便参加的吗?每一个邀请人都是经过一次次审核选出的佼佼者。你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吗?你有参加过知名的比赛吗?你的考级吗?你有名气吗?你什么都没有,只会摆弄那些破破烂烂的零件,弄得一身油污回来。你这样的人也想参加最顶尖的钢琴赛事,简直笑话!”猛然袭上心头的恐惧感令她口不择言,忘了在哥哥面前维持温婉善良的形象。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她怎么伪装,薛子轩都已经把她看透了。薛静依还是那个薛表依,为了得到禁忌的爱情,什么都干得出来。尤其这辈子,周允晟对她的刺激并不比上辈子少。 周允晟面不改色地任她嘲讽,等她说完了才看向薛子轩,宣告一般地开口:“我要参加比赛。”这人到底是钢琴皇帝,弄一後邀请函应该不难吧? “不可以!你没有资格参加!”薛静依发疯一般嘶喊。她绝对不能让黄怡登上金色大厅的舞台,绝对不能让哥哥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 薛子轩没有搭理薛静依的叫嚣,轻抚少年面颊,低声询问:“为什么想参加比赛?”他的心很乱,不知该高兴或悲伤。 少年的这双手无愧于世界瑰宝的美誉,哪怕这一世不再弹奏钢琴,也能转攻机械,它们能演绎最美妙动人的音符,也能制作最高尖精密的零件。无论走到哪儿,少年都能创造奇迹,亦能绽放耀眼夺目的光彩。 但是他越耀眼,薛子轩就越不巡,仿佛手中沙,怎么握紧都会从指缝中漏掉。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去玩玩儿。”薛静依反对得如此激烈,本打算推掉任务刺激系统的周允晟反而想参加了。 “那么严肃的比赛,是你说想玩就能玩的吗?你把钢琴当成什么?把音乐当什么什么?玩具?”薛静依一面反驳一面去看哥哥的反应。没人比她更了解哥哥对音乐的执着,如果谁侮辱了神圣的音乐,谁就会遭到她的厌弃。 但是很遗憾,她记忆中的音痴已经不存在了。上辈子,失去少年和灵活的双手之后,薛子轩忽然间发现,音乐对他来说早已不是唯一。所以此刻的他并未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想去就去,我陪你。”他无法拒绝少年的任何要求,哪怕心里再怎么忐忑。 薛静依愤怒而又不可置信,捏着邀请函老半天说不出话。 周允晟则很高兴,踮起脚尖亲了亲薛子轩脸颊,却被他摁住后脑勺,热烈地吮吻。 薛子轩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拿到一张邀请函,代价是担任成人组的评委。他已经隐退,所有演出活动都取消,能在大赛上露个脸已是举办方的荣耀,更何况全程参与。 “我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练琴,你陪我。”周允晟拿着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 “那当然。不过我要先跟你说好,以你现在的水平,恐怕走不到最后。”薛子轩知道少年很好强,要么不争,要么就争到底。但是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夺冠的机会。 “我的水平怎么了?我什么高难度的音都能弹,你不要小看我!”周允晟果然炸毛了,掀开琴盖,开始炫耀自己的指法。什么双音、双颤音、八度和弦、跳音、触音......能玩儿的不能玩儿的,全被他玩儿了一遍。 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似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儿,快得叫人只能看见残影,忽而两手伸展,从高音弹到低音,忽而两手合拢,从低音弹到高音,脑袋一点一点,发丝也随之翻飞,看上去像个小疯子。 一曲结束,不,其实这并非一首曲子,而是少年把所有高难度的指法练习融合在一起组成的调不成调的旋律,他扬起下颚,挺起胸脯,用傲慢的目光直视青年,仿佛在说——看见了吗,凡人,这就是我的实力。 薛子轩勉强抑制住了涌上喉头的低笑。现在的少年就像一只骄傲地打着鸣儿的小公鸡,如果自己说他的啼鸣声不够嘹亮,他一定会扑棱着翅膀,啄咬过来。 他的确技法高超,事实上,能把最微小的零件组装成精密的仪器,人完全有能力演绎任何高难度的钢琴曲。但问题是,他没有感情。 从他指尖流泻的音符,更趋向于电脑合成的音频,而非一个演奏家对乐曲的领悟。 薛子轩不知道这辈子的少年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历为自己浇灭了他对钢琴的热爱,或许是对机械的研究让他更趋向于严谨刻板,又或者,他的心从未向任何人敞开,也从未接纳这个世界, 所以他弹奏的乐音才会那么冰冷、精准、机械。他似乎把自己抽离出来,用旁观者的姿态看待周围的一切,包括薛家,包括自己。 他坐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分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却似乎无论如何都抱不牢。这样的想法甫一出现,薛子轩就不敢再想下去。他从背后拥住少年,一面轻轻吮吻他修长的脖颈,一面柔声夸赞:“小怡的指法是世界上最棒的。” 这话并非虚言,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基础的哈农练习曲改编成难度超高的崭新曲目,少年指法早已经登峰造极,甚至比自己还略性一筹。 但他在感情上的匮乏却是硬伤。薛子轩正在考虑该如何委婉地指出这一点,好叫怀里的宝贝不要炸毛。 他不在乎他能否像上一世一般成为伟大的钢琴家,不在乎他的琴音冰冷无情,他爱上的是少年本人,不是人身上附带的光环。哪怕这辈子他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人还在怀里就好。 在十几年的等待中,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回忆中,他对自己的感情抽丝剥茧,寻踪觅源,终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爱,又该如何去爱。上一世领悟得太晚,这一世却不快不慢,恰逢其时。 想到这里,薛子轩将脸埋入少年颈窝,温柔地笑了。 周允晟自然知道自己的技法是最精湛的,如果给他一个外科手术的视频,让他看一遍马上进手术室,他也能完美复制,更何况钢琴这种没什么难度的东西。 “那你还说我不能走到最后?”他对这句否定耿耿于怀。比赛还没开始就打击自己的积极性,这个爱人怎么当的? 呸呸呸,狗屁爱人,是床伴!他红着脸啐了自己一口。 薛子轩见他噘着嘴,小脸气得通红,模样可爱极了,不由凑过去连连亲了几口,正要迂回解释,却听门口有人嘲讽:“因为你的琴音没有感情。还记得哥哥压断你手指那天说过的话吗?你的琴音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周允晟抬头看过去,却见薛静依站在门口,目中逸出怨毒的光芒。她见不得黄怡缠在哥哥身上下不来的轻狂模样。不是要透恩爱吗?那我就偏要提起你痛苦的回忆。 周允晟不为所动。他的确不能介怀,但也不会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 薛子轩立刻收紧手臂,把少年牢牢抱入怀里,嘴唇贴合在他耳畔,一声又一声地说着“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份记忆比上一世更为不堪,至少上辈子的自己从未伤害过少年。 如要能早点苏醒该多好?如果时光能倒流...... 压下纷乱的思绪,他冷声道:“薛静依,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出去。”他对她的容忍度越来越低,连视而不见都做不到,恨不能她永远消失。 薛静依咬唇,委屈开口:“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哥哥你自己说的。” 薛子轩漆黑的眼眸流泻出浓浓的戾气。他并不知道,自己盯着薛静依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而非亲人。 薛静依直面他的仇视,心痛如绞。她慢慢走到钢琴边,讽笑道:“我为什么要走?哥哥你别忘了,这架钢琴是我的,十岁生日时你送给我的,看,这里还印着我的英文名字,joy。”泛着紫色的指甲盖在琴盖上敲了敲。 “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力处置,是吗哥哥?你不会想收回去吧?”薛静依觉得自己疯了,她一面想扑入哥哥怀中祈求垂怜,一面想把占据了他怀抱的少年撕成碎片。最终恨意占了上风,令她不断吐出刻薄的话语。 周允晟似摸了脏东西一般把放置在琴键上的指尖收回,还用纸巾擦了几下。他现在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没必要再虚以委蛇。 “送给你自然是你的。”薛子轩也无意与薛静依争辩,半搂着少年离开琴房。他想,从此以后自己大概不会再碰那架钢琴了,因为上面镌刻着一个罪恶的名字。 两人走后,薛静依才慢慢趴伏在琴盖上,发出压抑的哀鸣。她并不想把哥哥越推越远,但是她控制不了内心嫉妒的魔鬼。 薛子轩动作很快,当天就买了一架钢琴,让人送到薛宅,并且把薛瑞的书房改造成琴房。 周允晟看见蹲在地上,亲自给钢琴调音的青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其实参加完比赛就再也不打算碰钢琴,买来有什么用? 然而嫌弃归嫌弃,他摸摸用烫金字体印在琴盖上的“黄怡”两个字,傻乎乎地笑了。 “这架钢琴比薛静依那架高极吧?”他骄矜地扬了扬下颚。 薛子轩抽空瞥他一眼,发现他又露出小公鸡打鸣儿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真可爱,从来不知道小怡竟然这样可爱。他放下工具,肯定地点头:“当然,绝对比她的好。” “那还差不多。”周允晟嘴角上翘,轻飘飘地冷哼一声。 三天后,薛李丹妮带薛静依飞往维也纳,薛子轩不想与她们同行,刻意推迟一天过去。比赛在金色大厅举行,请来的评委全是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大师,其中最有分量的自然是薛子轩。与薛子轩有亲缘关系的两名参赛者也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圈内人或媒体对薛静依破为熟悉,知道她很有灵气,水平在所有选手中处于中上游。而黄怡是谁,水平如何,大家却都一无所知。 薛子轩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大赛举办方统一安排的酒店令他很不满意,下飞机会直接去了自己预订的酒店,要了一间带钢琴的总统套房。 “比赛开始前多练练钢琴,找一找感觉。”他打开行李箱,把两人的衣服取出来一件一件挂好。 “嗯,先让我歇一会儿,帮我把鞋子脱了。”周允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两条腿往敞开的行李箱上一搭,还嚣张地晃了晃脚丫子。 鞋底沾染的灰尘掉落在箱子里,若是换个人这样干,洁癖严重的薛子轩能把对方的双脚给剁了,然而这是自己的大宝贝,他只能无奈莞尔。 “你想好预赛要弹什么曲目了吗?”将少年的鞋子脱掉,又将他身上的衣服剥光,塞入被窝,薛子轩吻了吻他热乎乎的鼻尖。 周允晟噘起嘴唇回吻,不甚在意地道:“还没想好,大概是《军队波洛涅兹》。” 这是肖邦为歌颂波兰民族斗争而谱写的曲目,是他民族精神体现得最强烈的作品之一。整首曲子恢弘大气,波澜壮阔,需要演奏者投注百分之百的激情。 薛子轩略一斟酌,眉头便皱了起来,慎重告诫道:“我建议你不要选择这首曲子。你的琴音缺乏感情,恐怕不能表达出肖邦想要倾诉的爱国热情。” “那你说我该弹什么?”周允晟快睡着了,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 “弹奏需要技巧多于感情的曲目。你可以专门挑选难度大的曲子,以精湛的技法来打动评委,而非情感。小怡,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发现少年发出细微的鼾声,薛子轩伸手去捏他脸颊。 “知道了,别吵我,我真的好困。”周允晟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薛子轩拉开被子笑道:“不是我存心吵你,明天就要比赛了,你得了解一下评委和选手的情况。我刚才的建议都是为了你好。少年组的评委之一奥尔森是我的导师,他鉴赏音乐不是靠耳朵,而是靠灵魂。你的机械风格的演奏,恐怕在他那里讨不了好。依你的情况,上台之后很可能面临两种局面,要么靠精湛完美的技法获取满分,要么因毫无感情的弹奏得到零分。这对你接下来的比赛很不利。” “在听吗?想不想拿冠军?小怡,小公鸡?”薛子轩轻轻拍打少年白嫩的脸颊,发现他已经睡熟了,顿时摇头失笑。 比赛如期举行,周允晟和薛静依分别抽到二十三号和十八号,处于中间位置。几天不见,薛静依精神了很多,原本苍白病态的面颊微微泛出红晕,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她躲在角落,拿着一本曲谱默默背记,不与任何人交流。周允晟晃晃悠悠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薛静依,好久不见。你住哪儿呢?” 薛静依抬头,用冰冷的目光盯视他。 “你准备弹奏什么?”周允晟换了个话题。 “你呢?”薛静依反问。 “《军队波洛涅兹》。” “那我祝你好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薛静依低头继续背诵曲谱。 周允晟挑高一边眉毛,兴味地笑了。看来谋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否则薛静依的态度不会这样冷漠。她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也祝你好运。”他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原以为薛静依不会搭理自己,哪料到她忽然郑重补充一句:“我当然会好运,冠军是我的。” “你想拿冠军?”周允晟回头,恶劣地挑衅道,“我本来只是想玩玩儿,能不能拿冠军倒也无所谓。但既然那个奖杯你也想要,不好意思,我就拿走了。知道吗,我很不喜欢你抢我的东西。” “你说谁抢你的东西?”薛静依终于按捺不住了,拽住他一只胳膊,低声怒吼,“你才是个掠夺者!你抢走了我的家人,也抢走了我的爱人!你是个强盗!” “你的爱人?谁是你的爱人?薛子轩?他承认了吗?要不我俩去他面前问问,究竟谁是他的爱人?”周允晟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询问。 薛静依双目充血,面色发白,唯有不断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游戏才刚开始,周允晟可不会让她死掉,熟门熟路地打开她随身携带的小提包,取出一粒速效救心丸压在她舌根下。 “好好活着。”拍拍薛静依脸颊,他自顾自走开,转到无人的角落,对着墙根儿啐了一口,“呸,竟然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你醒醒吧!”话落还“砰砰砰”地往墙上撞。 “什么争风吃醋?”薛子轩一进门就看见少年正往墙上扑棱,顿时笑了。 “没什么。”周允晟脸颊泛红,顾左右而言他。 薛子轩爱极了他闪躲时水汪汪的眼眸,将他搂在怀里绵绵密密地亲吻。毫无疑问,他是小选手们公认的偶像,看见他的到来,许多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尤其当他亲吻少年面颊、额头、鼻尖,甚至脖颈时,许多人忍不住倒抽冷气。 “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能去你的休息室待会儿吗?”薛静依捂着胸口上前。不管哥哥怎么排斥自己,她都抑制不住向他靠近的冲动。 “不能。”薛子轩干脆利落地拒绝,将少年搂入怀中径直离开,徒留薛静依被周围的选手审视嘲笑。 选手们一个又一个地上台,很快就到了十八号。周允晟这才离开薛子轩的休息室,站在幕布后观望。薛静依非常镇定,向观众和评委鞠躬致敬后开始弹奏。她选择的曲目是《绝望》,上世纪的钢琴大师波尔多的作品,以激烈的情感碰撞和高难度的技法而闻名。 她演绎得非常棒,远远超出了她往日的水平,台下的观众热烈鼓掌,评委们也陆续给出高分。一番计算后,她目前排在已出场选手的第一位,妥妥进入半决赛。 走下台,与少年擦肩而过时,她停下来低语:“知道坐在中间的评委是谁吗?奥尔森,哥哥的导师,在圈内有一个绰号。” “什么绰号?”周允晟挑眉,觉得奥尔森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 “灵魂大师。”薛静依取掉别在胸前的鲜花,缓慢而又清晰地解释,“他的琴声充满了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被外界誉为‘直击灵魂的演奏者’。他的审美与他的琴声一样,以感情表达为基准,而非技法。哥哥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深受他的影响,当时听到你机械性的琴音后,哥哥能压断你两只手,换成奥尔森,他会把你直接赶下台,让你终生放弃演奏。所以,祝你好运!”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周允晟不以为然地撇嘴。 接下来的几名选手都没能超过薛静依,终于轮到二十三号,周允晟缓步上台,冲观众席鞠躬。直超腰时,他匆匆瞥了评委席一眼,重点是坐在中间的名牌为奥尔森.杰罗姆的大胡子。他体毛非常浓密,以至于看不清面容,但一双严苛又锐利的蓝灰色眼睛令人望而生畏。 本打算迅速移开目光的周允晟又瞥了一眼,只因薛子轩恰好坐在大胡子身后,正竖起大拇指给自己加油。他立时便笑开了,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奥尔林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道:“这就是你的小公鸡?他水平怎么样?即便触犯赛规也要给他弄一张邀请函,这是我认识的公平公正的Sean吗?” 薛子轩语气极为淡定:“他水平怎么样,老师您听过就知道了。”这也是他非要把位置挪到奥尔森身后的原因。 两人谈话间,演奏已经开始。少年选择的曲目《军队波洛涅兹》,这是非常需要演奏者投入激情的一首曲目。少年的双手在琴键上飞舞,每一个音都弹奏得精准无比,从头至尾没有丝毫出错。 演奏结束,观众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在他们听来,少年的演奏堪称完美。 评委们思忖片刻,陆陆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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