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知道,但一定会照这个方向努力。如果这样还落了一个昏君佞臣之名,那没办法了,史书不是儿子能左右,反正我有喜欢的人在身边,稍微不如意也随风去了。至于惜朝,我相信,他为大齐做了那么多的事,人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会随意抹杀他的功绩。倘若他还得遭受污名,我跟他一起受着便是,我们无愧于心。” 萧弘的眼睛很亮,带着满满的笑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朝气蓬勃的样子,仿佛带着无限的可能。 这是天乾帝最喜欢的模样。 “爹,您看着吧,儿子绝不会让您失望,我可是有贤内助的,大齐第一才子监督我,再懒惰我也得勤快起来。”萧弘将胸脯拍得咚咚直响。 真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起来,天乾帝觉得贺惜朝也是不容易。 但是问题来了。 “他是贤内助,那你打算置太子妃于何地?”天乾帝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萧弘,不禁提醒道,“镇北王府乃是忠良之臣,宣灵又是你自己求来的太子妃,一点过错都没有,说来你还愧疚与她。你想跟贺惜朝在一起,又如何跟宣家交代?如何跟北疆的将士交代?” 说到宣灵,萧弘沉默了下来,他在思索该如何告知天乾帝他们根本没什么关系,而不会显得这是个算计。 交易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 那么…… 萧弘说:“儿子会好好跟她谈得,这么多年来,她也能感觉到我的心不在她身上。宣灵是个飒爽的姑娘,不会纠缠的……横竖都是我萧弘对不起她,便看将来如何弥补吧?” “难道一个太子妃你们也容不下?将来,你总要有皇后的。”天乾帝皱眉,他显然很不赞同萧弘这么做。 萧弘握着他爹的手,坦诚道:“我和惜朝之间容不下别人,他就是我的皇后,我想娶他。” 闻言天乾帝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冷笑道:“异想天开,你也太放肆了!” “儿子就想想,没真敢这么干,别说您同意,惜朝怕是还不肯嫁。”萧弘嘀咕道。 天乾帝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他了解自己的萧弘。 别看嘀嘀咕咕嘴上没把门,可既然说了,他是真这么想的,而且动着歪脑子迂回就往这方向上使劲,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皇家的脸面在他的脸上根本不重要,随手就能扔了。 他警告道:“你丢得起这个人,贺惜朝怕是还要这个脸!娶个男皇后,你就不怕大臣一头撞死在泰和殿门柱上?” “不会吧?” “哼,朕警告你,别以为朕同意你俩的破事,你就能为所欲为,只要朕还活着的一天,你想都别想!”说到这里,天乾帝简直怒不可遏,伸手一把掐住萧弘而耳朵给拎起来,“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爹,您说了算,您说了算!疼疼疼……”萧弘赔笑着求饶,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惹得帝王心里一阵一阵地无奈翻涌上心头。 想想如今京城内外估摸着都已经传遍了,又是一个烂摊子。 天乾帝真觉得头疼,看着面前还美滋滋时不时偷乐的臭小子。 他再一次感慨生了个讨债鬼,这辈子就认命一点一点还吧。 正在此时,黄公公忽然急匆匆地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太子妃来了。” 此言一出,父子俩纷纷一愣。 这个时候最难面对的就是宣灵了。 天乾帝瞪了萧弘一眼,警告他安分,然后道:“宣。” 宣灵风风火火地进宫,一脸杀气腾腾,这一路上,多少宫女内侍偷偷看着,都想知道这位女将军太子妃会对太子这件事怎么闹。 善妒的太子妃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揍过太子的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清正殿外眼线众多,看热闹的络绎不绝。 宣灵大步走进清正殿,干脆利落地跪下来,行了叩拜礼。 然而还不等天乾帝说一句平身,就听到她斩钉截铁地说:“儿臣宣灵有一事请求皇上恩准。” 天乾帝和声道:“你说。” 宣灵看着天乾帝道:“儿臣心系北疆,这几年来困于京城内宅之中,犹如缚住四肢之虎,失去双翼之鸟,甚不自在。太子既然心不在我身上,便恳请皇上恩准儿臣与太子和离,回归北疆!” 你若无情,我便休。 铿锵儿女,绝不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天乾帝:上辈子一定欠了这臭小子太多,这辈子来讨债了。 第317章 宠爱过甚 宣灵真不愧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女将军, 太会把握这个时机了! 此时天乾帝正无限内疚与她,这个时候来谈和离, 成不成另说,但绝对不会让帝王恼羞成怒。 萧弘几乎要伸拇指给他的同盟者, 果然是神一般的队友啊! 他虽然很想就这么答应了, 可太子和离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天乾帝若是不点头, 怨偶也得过下去。 “父皇……”他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天乾帝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萧弘那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地想要跟着下跪求离的模样,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可笑的儿戏。 天家的婚姻本就与情爱无关,背后牵扯的是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家族,子嗣, 朝堂, 后宫…… 更逞论是太子跟太子妃,未来的帝王和皇后! 太子妃敢提和离,她这是公然对太子不满,对帝王存怨! 若是宣扬出去, 皇家的威信何在, 颜面何存? 可荒唐的是,天乾帝已经妥协了萧弘跟贺惜朝的私情, 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不加干涉,那就几乎算是支持了。 等萧弘将贺惜朝带回来, 成双成对进出,太子妃于其中只会显得无比尴尬和可悲。 或许旁人会为了皇后的位置,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毕竟这个时代如萧弘这般尊贵的男人纳妾养婢,甚至外室男宠都是正常的,将来后宫更是庞大。 要知道贺惜朝是男人,他俩注定不会有孩子,等到色衰爱弛,或者腻了味,太子妃作为正室依旧能笑到最后,若是花点手段有个孩子,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宣灵跟普通女子是不一样。 就如她所说,既然萧弘的心不在她那里,她何必要自断双翼囚于后宅之中? 她想回归北境,从太子跟他的心上人那至死不渝的感情中脱离出来,那也是一种大度。 “是太子对不起你。”最终天乾帝深深地一叹。 宣灵没有客气,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说:“皇上,在京城五年,宣灵发现这里的生活并不适合我,草原大漠,风沙孤烟才是宣家人的归宿。宣和和宣羽已经长大,他们能继承宣家的遗志,镇守北疆,无愧于镇北王府的名号。撇开贺惜朝与殿下的情谊不谈,这次出兵匈奴,是宣家一雪前耻的机会,宣灵无需殿下任何亏欠,只恳请皇上让我一同出征!马革裹尸,死于他乡也在所不惜!” 宣灵说完磕下头来。 这是她如今活下去的执念,愿意在牢笼一样的京城坚守五年的意义,趁这个机会,她一定要回归边关,实现自己的心愿。 天乾帝很动容。 就连合作的萧弘都怔怔地望着这个姑娘。 坚强已不足以形容她。 她的执着,她的磅礴大气,京城繁花似锦的靡靡留不下她,朱红宫墙也不配关着她。只有擂鼓声声的马蹄,篝火烈酒的灼热烽烟,刺破长河落日的寒光重剑才能留住那袭红缨烈甲! 虽然天乾帝的神情已经同意,然而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宣灵的请求。 今日边关急报才来,萧弘的才吐露了心声,就是为了慎重,天乾帝也得考虑几日。 不过他们俩心里清楚,这是早晚的事。 走出清正殿的时候,宣灵看着萧弘问:“惜朝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形?” 萧弘于是将折子的内容告诉她。 宣灵听着,目光望着天边的夕阳,火烧燎原一般染红了半边天,透过这火烧云,她仿佛能看到匈奴草原上的战火。 “他真是用命在赌你的心,萧弘,这辈子你都欠他的。” 萧弘毫不在意地说:“我早就想好用一辈子来还,倒是你,准备好了吗?” 宣灵微笑起来:“我已经等太久了。” 安分守己的后宫在几个时辰之前刚得了太子因情爱自毁前程的消息,正兴奋地蠢蠢欲动。 已经成年封爵的皇子们一边震惊着长兄的胆大包天,一边将几乎熄了夺嫡的火苗死灰复燃。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 就算萧弘的太子之位再稳固,帝王再如何宠爱,如此离经叛逆,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 不会善了的,所有人相信天乾帝必然雷霆震怒,他们等着太子会受到怎样的训斥和惩罚,会不会二废太子? 还有被扣在匈奴为质的贺惜朝,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互相流转。 大臣们简直焦头烂额,谁也没想到虽然不着调但从不出格的太子会突然劈下如此巨雷在他们头顶。 本以为大婚之后成熟了,稳重了,让人更加心悦诚服,相安无事足有四年之久,原来他是在憋一个大的! 文渊阁中,谢阁老的堂屋,几位阁老都在,皆神色凝重地聚在一起商论。 早些年对萧弘看不顺眼的王阁老,也因为三年前他挺身出征北上而转为支持。 然而这一点也不妨碍王阁老对他百般挑剔,他总觉得这位殿下没将礼仪规章当回事,定会闹出幺蛾子来。 果然,一闹就是一个大的。 他的眉头简直能夹死苍蝇,带着讥嘲道:“诸位想想有没有办法让咱们的太子殿下收回这背德伦逆之语?” 胡阁老摇头叹息:“能有什么办法?大庭广众之下谭明心迹。这摆明了不成功便成仁,没人能改,倒是酷似当今圣上。” “那就等着成仁吧,皇上是疯了才会同意!”周阁老想不明白了,“他喜欢了也就喜欢了,偷偷摸摸的不就行了,哪怕名声难听点,终究是太子,谁还能管他不成?非得光明正大,怎的,体现他的情深义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让宣家怎么办,镇北王府都战死了,就留下两个小儿,太子这么做北疆将士能答应?不会令人心寒?” “实在是太任性了!” 周阁老这番话得到了所有阁老的认同。 萧弘什么都好,就行事凭着心意来这点让大臣们倍感头疼。 “唉,不知道贺惜朝对太子是否也有意。这般想来,他会去西域也蹊跷的很,不会是避出去的吧?” 刑阁老是谢阁老的学生,曾经的左都御史,看了谢阁老一眼:“老师?” 别人不知道,邢志远清楚贺惜朝是谢阁老最喜爱的小徒弟,将来的衣钵就是留给他的。 如今出了这样子的事,他摸不准谢阁老是否早就知道。 谢阁老沉声道:“且看皇上如何抉择吧。” “皇上?怕是得气疯了,这种事情最容易父子犯拧,你们说,万一……这又该如何是好?”胡阁老说着说着头就痛起来,“咱们要不要去求个情?” “就怕有人借此生事,从中作梗。”王阁老沉吟道,“求情还不够,得让太子自己知道错了。” 太子要是知道错了,他还会这么干吗? “恃宠而骄,如今放在太子身上也合适,怕是难了。” 众人犯愁之时,忽然宫里来了旨意。 “皇上请五位阁老觐见。”宣旨的公公笑道。 五位阁老进宫的时候,正好看到萧弘和宣灵相安无事地从宫门出来了…… 脚步轻快,行动自如,传闻中嫉妒成性又武艺高强的太子妃居然没有将太子揍成猪头,而是两人有商有量地各自上了马,往太子府赶去。 碰到他们的时候,萧弘还咧开了嘴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灿烂的可比肩太阳。 这模样让所有在宫门口探消息的都傻眼了。 这究竟是怎样无敌的圣宠才能让萧弘全身而退,毕竟这种事情放在平常人家里也得在祠堂跪断腿吧? 一个时辰之后,五位阁老从清正殿走出来,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难以置信四个字。 皇上居然妥协了! “娘的,难不成咱们大齐还真得出一位男皇后?”胡阁老感慨道。 王阁老气得甩了袖子:“胡闹,简直胡闹,本官一定要参一本,谁家孩子有这么宠的?岂不是得沦为天下笑柄?子嗣呢,皇储呢,都不要了?” 王阁老越想越生气,一把拉住谢阁老道:“老谢,这件事决不能由着这对父子乱来,一个宠儿子已经没理智了,咱们可不行,走,请皇上收回成命。” 然而向来秉公执礼的谢阁老却突然笑道:“王大人,您这话可就大不敬了。皇上向来英明,他既然同意,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王阁老皱眉道。 谢阁老提醒:“难道殿下是今日才发现对贺惜朝的情谊吗?想想四年前太子殿下的及冠礼,是否另有解释?” 这么一说,顿时不仅是王阁老,连周围的几位都恍然大悟。 两位亲王被禁足罚薪,贺明睿被连夜处死,怕是那时候就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皇上没有跟着处决贺惜朝,而是提前让他离开京城,就是为了将这两人分开。 “四年了……” “是啊,四年了,殿下都念念不忘,皇上想必是没有办法,只有妥协这一条路。”谢阁老在学生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宫门。 “可是,百官不会同意的。”王阁老道。 “同意不同意那又如何,除了大皇子,还有其他人更合适作为太子吗?”谢阁老回头答道。 这几年来,萧弘的建树有目共睹,而萧奕跟萧铭则沉寂下来,根本不敢跟长兄争锋。 更别说下面的小皇子们! 当然最主要的是,以天乾帝这种宠法,换了谁能坐稳太子之位? 虽说天家无私事,但国储说到底还是帝王说了算。 萧弘再怎么叛逆,他爹看他依旧像朵花一样,心心念念将江山让给他,大臣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的。 谢阁老一说完,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我的金手指便是我爹,嘿嘿 第318章 陈情出师 本朝的太子乃是一位极接地气的储君, 不着调的作风不仅在朝堂上很有名气,就是在民间也是如此, 常常作为京城百姓饭后茶闲的谈资。 或许连萧弘本人都不知道,百姓们对他这位太子其实很有好感。 无他, 哪怕他做的再荒唐, 令朝中大臣再头疼, 弹劾的折子跟雪花一样, 也不会伤害百姓一丝一毫,那些只有上流豪门才懂得礼仪规矩百姓们是不会苛求的。 相反,他南下治水惩治奸佞,北上抗敌保卫国家, 广开边贸富裕国库……这一件件才是百姓真正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喜欢男人这种事……除了惊讶, 好像也没别的。 再说喜欢的还是那位文曲星下凡啊, 似乎只能说太子殿下的眼光还挺好! 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又有新故事,百姓们在无聊的生活中终于找到了新的乐子,一个个津津乐道。 然而百姓们无所谓,可另一个阶层却几乎跳起脚来! 贺惜朝如今可是士林的楷模, 他的一言一行, 他的行事准则被多少读书人奉为圭臬,有多少人是他的拥护者, 准备跟随着他的脚步他的事迹进入官场。 以贺惜朝的声望和名誉,萧弘这么做,简直是在折辱他。 学成文武艺, 售于帝王家,为国鞠躬尽瘁自是万死不辞,可不代表就连尊严身体都一起出卖! 贺惜朝为了太子付出了那么多,如今还被困在匈奴,率军救他回来是应该,而太子居然公然在垂涎他,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压根不信萧弘出自一片真心,哪怕真有,已娶太子妃,将来还会有三宫六院,又何必说出来,是个人干的事儿? 将来贺惜朝回来,又该如何面对萧弘,面对文武百官,面对天下悠悠众口,那是他们前路光明的灯盏,是指引的方向啊! 萧弘若真心爱护,恪守君臣之道不好吗? 而贺惜朝,他前程似锦,眼看就能位极人臣,一切的理想抱负都即将实现,如灼灼闪耀如天上星辰,怎么会成为佞幸之流,跟储君搞在一起? 所以一定是萧弘一厢情愿! 这简直像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对萧弘抗议的声音瞬间就起来,几大书院顿时群情激动,坚决维护他们心中的如月光般纯洁的小贺大人。 读书人的战斗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各种言辞激烈的檄文一日之内就能来几大篇,在各大书院之中流转,有的随着弹劾折子一同到了御前,要求天乾帝给个说法。 哪怕几位阁老已经三缄其口,约束下方,但依旧焦头烂额。 天乾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本本弹劾的折子,冷冷一笑,很想把萧弘的狗头给敲爆! 烂摊子,果然是烂摊子。 “让这混账东西自己去想办法,不然这辈子也别想见到贺惜朝!”帝王的咆哮在清正殿里响起。 此刻,萧弘跟宣灵正面对面地坐在书房里,彼此摊开一张纸,手里的笔蘸饱了墨,似乎要写什么。 然而他俩互相看了好几眼,也没一个人动笔。 宣灵忍不住问:“你想写什么?” “陈情表。” 宣灵顿时睁了睁眼睛,觉得自个儿幻听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萧弘看到宣灵满脸不信的样子,不满道,“谁让那群书生骂我骂得那么难听,我得掏出真心给他们看看!我想写一篇情真意切的文章来,让他们知道我对惜朝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钟情不二,感动死他们!” 闻言宣灵抽了抽嘴角,然后说了一声:“哦……” “……”萧弘觉得他在里面听出了鄙视的声音。 他抬起笔落下几个黑点,写下两个字,然后卡住了。 眉毛打结了半晌,最终他还是将这张纸揉成卷卷,丢尽了箩筐,接下来便是长久的发呆。 宣灵就这么看着他,凉飕飕地问:“怎么不写了?” 肚里半瓶墨水,跟文采从来不搭边,文章困难户的萧弘艰难地抹了一把脸道:“我再酝酿酝酿。” 宣灵顿时冷嗤了一声,表示不屑。 萧弘听了不太高兴,便抬起头来,一看,对面也是一片空白呢,那笔都悬了好久,也没见这姑娘落下。 “你呢,你要写什么?”他反问道。 宣灵说:“皇上一直没同意咱俩和离,我得催一催,这次我一定要摆脱太子妃的身份,出兵匈奴,为国征战!” 所以这位要写的是出师表。 “那你怎么还不写?”萧弘纳闷道。 闻言宣灵顿时冷下了脸,神情有些纠结。 文武全才乃是很高的赞誉,一般够得上两样的绝对是未来的朝廷栋梁。 显然,这两位都不是。 偏科偏得分外严重。 陈情表好写,然而一篇情真意切的陈情表那得需要文采和功底,当然出师表亦然。 “呵呵。”萧弘眉毛挑了挑,一副五十步你别笑我百步的模样。 宣灵:“……”她有点想揍人。 笑过之后,萧弘又叹了一声:“唉,要是惜朝在就好了,我那些奏折都是他代写的。” 他满腹情谊无从落于纸上,实在惆怅。 而宣灵一般能用武力解决绝对不废话,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有些抓瞎。 “你手下不是有很多书生吗,翰林院最擅长这些,找个过来?”宣灵有些暴躁道。 然而萧弘哀叹道:“我垂涎了他们心目中的小贺大人,一个个早就不认主子了,那些讨伐我的檄文上还有他们的大作哟。”他啧啧两声,“火气那么大,何必呢?” 回头来你们的心中月光还不是栽在我这个棵歪脖子树上。 萧弘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将来他和贺惜朝神仙眷侣般同进同出,让这帮打鸡血般的文人看到,想想那吃惊的模样他就爽。 现在骂我骂得痛快,将来打脸别太疼哦。 前面的桌子上传来敲击声,只见宣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傻笑什么,想好怎么办了吗?” 萧弘回过神说:“这样吧,咱俩啥水平,一般人都知道,那些文章打死也写不出来,所以就别跟着学了。” “不写了?” “不不不,还得写。”萧弘拿着笔杆挠了挠头说,“这次是惜朝不在京,所以矛头全部对准了我,可若是他在,必定少不了人会骂他谄上媚主之类难听的话。我这次要是不封住这些人的嘴,等从匈奴将惜朝接回来,还得来一次,我可舍不得惜朝被这样骂,那样我会打人的。” 这话让宣灵很意外,也颇为认同,于是她说:“所以……” “你知道我是怎么哄爹的吗?”萧弘忽然问。 你哄爹的本事这全天下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英明圣武的皇帝陛下到他家太子面前就变得毫无原则,活脱脱一个溺爱儿子的慈父。 这个千古问题,怕是整个京城都在仔细探究,甚至后世面对帝王的诸多皇子怕也得好好学学。 宣灵自然也好奇:“什么?” “记住七个字:大胆,用心,脸皮厚。” 宣灵:“……” “试想我爹我都搞定了,还怕一群端方的书生?”萧弘啧啧两声,忽然心有所感,顿时提起笔来,挥斥方遒。 两个时辰之后,萧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把笔一扔:“大功告成。”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书房里掌了灯,宣灵就站在他的身边,拿着他写得纸正看着。 厚厚的一叠。 “你这写的……”宣灵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感动吗?”萧弘期待地问。 宣灵皱了皱眉,感觉浑身有些不对劲,她斟酌着语气道:“倒是真情实意,不过会不会太肉麻了一些,而且通篇白话,怕是……得遭人病诟。” 那帮子书生还不得鄙视死你?这种文章配得上大才子贺惜朝? 然而萧弘却不以为然:“肉麻什么,我这叫发自肺腑,我跟惜朝一块儿长大,他的好我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呢,这若不是出自我的内心,哪写得出来?而且就是因为白话,才显得我更为真诚,再说本太子也就这水平。” 萧弘美滋滋地将稿子都收起来继续说:“我要是不喜欢他我简直就是个睁眼瞎,对不对?别说书生,就是百姓稍微读点书都看得出我隐藏在文字之后的那份卑微,渴求的……爱。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说的就是我,什么太子,身份那都不重要!” “但是你没写他也喜欢你啊?这才叫两情相悦。”宣灵疑惑道。 “这我怎么敢写?我家惜朝纯洁如水,一心为国为民,犹如天上神仙,哪儿能耽于凡夫俗子的情爱。反正说到底就是我情不自禁,看不得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一时激动没忍住多年情愫,所以当堂不顾一切请命救他回来。而且我承诺了,等凯旋之后,我会光明正大地追求,体贴入微地感动他,以真心打动他,拿江山为聘,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啊呀,让天下见证……这份情谊还不够感动啊?到时候惜朝故意拒绝我几次,再被我的真心打动答应,这不就是一件美谈了吗?” 萧弘说到这里,自己都要眼泪汪汪了,他望向宣灵,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先踹了我,让我恢复光棍的身份,不然我这么写就是耍流氓了。” 他朝宣灵面前的白纸努了努嘴:“抓紧时间。” 宣灵觉得让她学着萧弘那厚脸皮实在有些为难,可是让她酝酿出一份像样的出师表又不可能。 萧弘看她犹豫的模样,不禁道:“要不,我帮你写?” “不用。”宣灵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她虽然文采不行,但至少还是个正常人。 可若是搁到萧弘手里,她怕将来不能见人。 “行了,行了,你出去,明儿早朝之前,我一定能写出来。”宣灵烦躁道。 萧弘爽快地答应了,他抱着自己那几张肉麻兮兮的陈情表,决定再多去抄几份,到时候大街小巷都贴一贴,务必让京城百姓跟着同情他,支持他。 第二日的朝堂,未免萧弘挨骂,一开朝谢阁老就提议向匈奴出兵,就将领人选展开激烈的讨论。 出兵乃是大事,毕竟贺惜朝等几位鸿胪寺官员还在匈奴手里。 不管太子殿下究竟怎么行事悖逆,这军国大事是不能耽搁的。 这几年,随着国库丰盈,大齐的军备军饷皆是按时发放,粮草充足,自是打得起这一场战。 再说匈奴正当内乱,实在是个大好机会。 所以哪怕有几个反对之声,也在赞同的浪潮中被淹没。 出兵已是朝廷的共识。 只是就将帅的人选还在商榷。 本来太子殿下愿意出征,乃是鼓舞人心之事,再好的人选也没有了。然而渲染上那一份别样心思,就让人不那么乐意。 所以反对萧弘挂帅的还真不少,而且多是端方的文臣。 萧弘那张嘴炮一时之间居然还吵不过他们! 而丹陛上的天乾帝估摸着也破罐子破摔了,随他们吵,端着茶悠悠喝茶,压根没搭理。 萧弘吵赢了,他就点帅,输了,正好让这个混账东西歇了心思。 且看看他情种般的儿子为了贺惜朝会有多大的战斗力。 至于几位朝廷重臣,也是懒得参和,如王阁老这般特别想让萧弘吃上一鳖。 然而正当朝堂吵成菜市场的时候,忽然一声高亢的声音传进来,只见一个侍卫进殿禀告道:“皇上,太子妃请求上殿。” 此言一出,吵杂的声音顿时犹如百只鸭子被掐了喉咙,完全静默下来。 天乾帝神色一凌,沉声道:“宣。” 于是宣灵带着她那份出师表和和离请愿书慢慢地走上朝堂。 待宣读完毕,整个大殿再一次哗然。 第319章 万言陈情 太子妃是来求和离的。 她居然要跟太子和离! 这一个消息可比她要上战场还要令人惊愕。 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端的是果断决绝! 宣灵的背后是镇北王府,是边疆镇北军, 这次出兵匈奴更是少不得他们。 若真和离,便是直接断了太子军中势力, 掐住了这次大战的咽喉, 能不能救回贺惜朝也要看宣灵乐不乐意。 出生入死的太子妃果然如同养在深闺的柔弱小姐不一样, 她不哭不闹, 安安静静,转身便是这一手,高,真是太高明! 不少朝臣在听到宣灵和离请愿书之后, 顿时脑补出了这一出。 接着目光齐齐望向天乾帝和萧弘,想要看到他俩震惊的模样。 然而正待大臣准备痛心疾首地劝合, 就听见萧弘突然出列, 跟着跪在宣灵的身边道:“父皇,儿臣与太子妃已经商议妥当,请求和离。另宣将军武艺高强,与匈奴多年征战往来, 沙场经验丰富, 恳请任命她为先锋之将,北上伐奴!” 等, 等等! 太子殿下您难道不怕跟宣家彻底决裂吗? 然而宣灵却只是微微一笑,颇为赞同地说:“太子所言甚是,宣灵志不在儿女私情, 太子也并非我的良人,太子妃这身份与我只是桎梏和枷锁,不如舍弃。既然他心有所属,开诚布公与我详谈,我愿意且乐意成全他的一片痴心!贺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于情于理也要将他救回!宣灵与此事唯有一愿,便是请求皇上命我一同出征!宣家与匈奴时代为敌,宣灵身负父亲和兄长的意愿,定要一雪前耻,请皇上成全!” “请父皇成全!”萧弘跟着磕头。 原来太子妃真不是以和离来要挟的,人并不在乎未来国母的位置,更对喜欢他人的太子毫无留念。 性格之坚毅,令人动容。 此刻再没人能够站出来劝说,也无人拿着祖制阻止这对夫妻分离。 都已经有商有量说好了,旁人还能强压着头不让分开吗? “尔等当真决定了?”丹陛上的帝王终于开口问道。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当真坚定不移。 天乾帝沉沉一叹,深深地看着地下跪着的两个人道:“朕这皇帝若是流传千古,为后人提起时,怕不是因为朕有多英明圣武,而是朕的太子有多离经叛逆。” 这话几乎说出了百官的心声,都有些同情天乾帝了。 但转眼一想,还不是您宠的,怪得了谁? “既然彼此成全,朕何须再让你们成为一对怨偶,想和离,就和离吧,但愿别后悔。” 帝王的目光落在萧弘的身上,最后一句是对着他说的。 萧弘心中一涩,嘴唇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有深深的叩拜。 “多谢皇上成全。” “多谢父皇恩典。” 今年注定是个不寻常的一年,上了皇家玉牒的太子妃居然真的跟太子和离,干脆利落地去了名字! 接着转身又领了先锋将军一职,率领镇北军跟随元帅萧弘一同伐奴。 原本是夫妻,如今是上下锋,怎一个玄幻了得。 消息传出来,整个京城都震动了一下,纷纷掉了下巴。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没结束《太子抒情请缨救回文曲星》这段,马上《夫妻和离同上战场》的戏码又开演了。 京城百姓闲来无事,带着闲钱就在茶楼酒馆里凑个堆聊着天家闲话儿,简直不亦乐乎。 这还不够,不知什么时候一份名为《太子万字陈情表》的文章被流传了出来,贴在了大街小巷人多的地方,甚至各大书院都有一份儿。 这是萧弘用着特权让书商紧赶慢赶在这几日刊印出来的。 那一手“惊才绝艳”到没有最丑只有更丑的狗爬字,那一篇通俗到目不识丁的老妪听了都瞬间理解的白话文,任书商如何相劝,萧弘也不肯找个文人润一润笔,掩盖一下他惨不忍睹的字迹和气死读书人不偿命的文采,最终书商只能含泪刊印下来。 是的,含泪。 虽然太子殿下书法造诣令人不忍直视,但好在丑归丑,看是照样能看的。再者因为实在通俗易懂,书商立刻被跃出纸面的热情爱恋给触动了。 萧弘对小贺大人那满腔热恋不敢说,只能强忍着内心情愫,小心恪守着君臣之礼,生怕被小贺大人发觉而疏离。哪怕曾试着斩断那抹暗恋选择大婚,可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内心,直到听到小贺大人被匈奴劫持,那被强压于心底,一再酝酿发酵的深情再也忍耐不住…… 在这里,萧弘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子,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暗恋者,只敢用偷偷眷恋的目光看着朝阳照耀的小贺大人。 不敢求,不敢问,不敢言,不敢让人发觉一丝一毫,只能在夜深人静孤独于床上,在睡梦之间,才敢有少许放纵。 实在太隐忍,太深情,字字戳心,行行动泪! 这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知道不会得到世人理解和祝福,却又无法挣脱,在心上人遭受危险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故事。 “孤心如铁,这辈子只住着贺惜朝一人,孤请愿率领三军迎回大齐的肱股之臣,愿以一颗赤诚之心求贺惜朝的一丝青睐。若有幸能得他的回应,定以大齐万里江山为诺,上天为媒,天下为证,此生萧弘身心皆归于他一人,终身不负。” “倘若贺惜朝无意,另娶新妇,孤愿成全祝福,熄纠缠之意,将此心埋葬于心底,余生寄托于江山万民。孤乃太子,天下储君,君臣相得,亦是佳话……” 书商一边命人连夜刊印,一边抹了眼泪感慨太子殿下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情种。 这要是发出去,绝对比酒楼里说书先生说的那些风月之情更打动人心。 以至于将来小贺大人若是不答应,实在太铁石心肠了些。 萧弘的脸皮可谓厚到一个无人能及的境界。 哪怕真有这份情,可敢于留到纸面,让天下所有人都来看,这勇气也是没谁了。 这份万字真情告白在连夜刊印之下,顿时大街小巷传了个遍,别说各大书院了,就是各个衙门都有一份。 堂堂太子将自己打入尘埃,将贺惜朝奉若天上高洁日月,君臣身份对调,不是真心又是什么? 哪怕那字迹不堪入目,可毫无疑问是太子亲自书写,不由让人更加信服。 士林众人虽不愿皎皎白月贺惜朝与主君纠缠,平白偏离了人生正常轨迹,在历史书卷中留下令人争议的一笔,但是犹看太子殿下痴心一片,连同太子妃都被其情谊所感,毅然决然成全他,又不由地同情起来。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本就是一件不受控制之事,实在怪不得太子。 想想连皇上都妥协了,似乎他人也不该如此苛责。 然而清正殿内,妥协的皇帝陛下手里拿着底下人呈上来的太子大作,正冷冷地看着耸拉着耳朵,垂头挨训的萧弘。 “朕迟早得被你给气死!什么皎白如月,什么贺惜朝不察你的心思,这种鬼话你也好意思写?厉害了,真是痴情一片,为了贺惜朝不受人质疑,什么屎盆子都敢往自己身上扣,萧弘,朕怎么不知道你能情种到这个地步?” “这……自个儿媳妇儿,当然得护……着,是吧?”萧弘讪笑着道,“反正我皮厚,被人说惯了,没啥,惜朝不一样,他是文臣,要脸。” “他要脸,你不要?”天乾帝听了再也忍不住怒吼出来,抄起边上的鸡毛掸子抽了过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爹要不要脸?” 就今天早上,已经有多少宗亲请求他阻止萧弘胡闹,就连老皇叔都颤颤巍巍地出马了,让他别那么宠溺孩子,萧家攒了几朝几代的脸面,不能就这么丢尽。 就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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