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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可我不觉得,我感谢上天,给了我这条命,享受了爱和被爱的感觉,不孤独的滋味……挺好。” 他的眼中没有怨怼,没有痛苦,只有一份遗憾和感激。 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疼。 而再多的劝说也显得苍白无力。 “事到如今,老夫也没什么好说,好与不好你自己都想过,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谢阁老沉吟问。 “老师还愿意帮我吗?”贺惜朝睁着眸子充满希望地看着谢阁老。 “你是我关门弟子,我不帮你帮谁?没做伤天害理,有违国法之事,没理由将你扫地出门。” 贺惜朝的眼睛顿时亮了,他笑了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充满了喜悦。 “多谢您,谢谢您!” 他连忙跪下来,磕头一拜。 “你这孩子,除了看着狡猾,底子却实诚。皇家之人,甭管太子有多护着你,终究骨子里充满了霸道,自古皆是如此。” 谢阁老不愧为谢阁老,一眼就看出了实质。 谢三默默地跟着点头,今天,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小师叔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一下子就被人给骗了去。 还是最致命的骗感情。 贺惜朝没法反驳。 “起来吧,自己也长点心,他都要大婚了,再喜欢他,今后也得克制住别露出来,把君臣本分守好,万万不可跃出了那一步!济事孤臣可做,佞幸妄臣不为!”谢阁老将他扶起来,“记住了?” “是,学生谨记。”贺惜朝拱手道。 “唉……”谢阁老看着这个学生,真是发愁,索性这种糟心事不谈,便道,“花了那么大代价让李洵下台,这户部尚书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你打算谁来做?” 贺惜朝说:“老师,您可兼任?” “老夫?”谢阁老一听顿时皱起眉来,“老夫怕是没那个精力。” “有人帮您便可。” 谢阁老闻言思忖了片刻,忽然道:“倒是可以让跃之来。” 跃之是谢二的字,谢二如今是户部郎中,往上升一升便是户部侍郎,以谢阁老的能力,一句话的事情。 “老师觉得可行?”贺惜朝问。 谢阁老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朝堂上的脑子倒是动得挺快,一步步想的比谁都远,怎么到了那方面,就跟个傻子一样,不知道跳出来?” 贺惜朝摸了摸鼻子,垂头老老实实听训。 谢阁老于是更气了:“谁说你是孤臣?今后朝上把眼睛敞亮一点,看看你师兄们站哪个地方,别傻愣愣地一个人往前冲!” 贺惜朝小心地问:“那个,是不是先得问问师兄们的意思?” “这是老夫的意思。” 得了,明白了。 贺惜朝吸了吸鼻子,脸上扬起笑容,真诚地说:“老师,您真是太好了!这辈子我做的最明智的事情便是拜您为师!” “别被人花言巧语轻易地给骗了去,给老夫省点心就好了。” 贺惜朝弯唇:“不会的。” 第264章 追溯过往 春节如期而至, 本是拜年贺岁的日子,以贺惜朝的才名和官位, 该是门庭若市的时候。 十七的少年郎,光是媒人就能踏平了他家门槛。 可惜, 今年他却是闲了下来。 年节里, 母子俩面对面坐着用午饭。 忽然李月婵放下了碗筷,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贺惜朝没有抬头, 照旧吃饭。 李月婵蹙眉,看了他一眼,见贺惜朝无动于衷,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等到她第三响的时候, 终于贺惜朝跟着放下了筷子,问道:“不合娘胃口吗?” “吃不下, 惜朝, 你说该怎么办啊?”李月婵问。 贺惜朝纳闷道:“什么怎么办,我不是好好的吗?” 李月婵顿时不说话了,然而眉宇间依旧满是愁绪。 “娘?”贺惜朝唤了一声。 李月婵抿了抿唇,说:“这个春节, 你都没怎么出门, 也……没什么人来。” “怎么没人来?太子府三天两头不是送东西过来,魏国公府也没断呀?哦, 还有我那群学生,都来拜过年了呀!” “那能一样吗?” 闻言,贺惜朝笑了, 揶揄道:“之前不知道是谁老抱怨儿子事忙不陪她,如今大把闲暇时间,不用应酬,多好,怎么,嫌弃儿子了?” 李月婵摇了摇头,拿着贺惜朝无可奈何。 她一介妇道人家,夫死从子,贺惜朝做什么,她无法置喙。 只是那毕竟是她娘家,本以为给生母祭奠之后,两家能够走动,没先到却是恩义断绝。连带着外头的风声都变了,原本交好的夫人们也不走动。 她心里难过,又无法表现出来,一个春节冷清,让她更心酸了。 “你都十七了,之前好几位夫人向我透着意思,如今,她们都不提了。” 贺惜朝端汤碗的手一顿,失笑道:“那不是正好,儿子也看不上她们。” “有几位小姐我见过,品貌着实不坏呀。”李月婵小声道。 “这样的姑娘满京城都是,娘,您什么时候要求这么低了。” 李玉婵没说话。 贺惜朝喝了一口汤,见她依旧有些失落,想了想便道:“您再等几年,等儿子进了内阁,握了大权,给您娶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媳妇回来,保管所有人见了都得低头,让您扬眉吐气,如何?” 李月婵愣了愣:“最尊贵的……惜朝,是谁呀?” 贺惜朝佯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到时候您见了就知道了,现在保密。” 正说着,门房过来禀告:“少爷,罗公子,方公子还有几位公子前来拜访。” “你让他们在前院客厅等着。”贺惜朝说着便站了起来,对李月婵道,“娘,您瞧,谁说没人来走动呀,这不是来了吗?儿子先下去了,您慢用。” “哎,惜朝……” 李月婵唤了一声,然而贺惜朝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坐在桌边,皱着眉细想着,最终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又在哄骗我,天底下最尊贵的媳妇不是皇后娘娘吗?” 贺惜朝的名声在官场不好,可奇怪的是,在读书人之中却意外地受人推崇。 这些等待入仕的书生们,还未在官场浸润过,还没成为潜规则的拥护者,只道是贺惜朝此举,大快人心! 李府,李尚书,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一般人能拿他如何? 贺惜朝能抵挡那份诱惑,不顾血缘亲情,干脆利落地在朝堂之中将贪污腐败揭开,维护正义,简直如同斗士一般! 所以官场来往少了,然而来拜访的读书人却越来越多。 家中亲友走遍之后便陆续送上拜帖,着实令贺惜朝哭笑不得,却又感动非常。 大齐,传承几朝,虽说官僚气息浓郁,可士林风气却依旧正直,未来可期。 即将开展的边贸,涉及范围太广,贺惜朝急需要大量人手,那十二人自然是他的左膀右臂。 去年的乡试过后,十人之中居然有四人中举,其中罗黎压到了最后名额,吊着车尾而过。 这个结巴的胖子简直喜极而泣,跟着其他三人跪在贺惜朝的面前,深深一拜。 虽然没有拜师,可是贺惜朝对他们的指点,与授业恩师已经没什么差别。 这十二人本就是贺惜朝当初凭着一份数学卷子收进来的,底子薄,资质也不算多好,若是不放弃科举,大概得跟考试耗上一辈子。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他们遇到了贺惜朝。 如今,不仅科举有望,还能投入太子门下,谁不羡慕他们的幸运? 别管外头如何传言,他们对贺惜朝的感激孺慕之情不变,甚至在外头诋毁之时,激昂地驳斥回去,誓死维护贺惜朝的名誉。 贺惜朝要推行边贸,只要用的到他们,自然是义不容辞。 今年春节,本要回乡探亲的罗黎和尤子清,也没打算回去。 * 贺明睿从李家回来,便去见了魏国公。 “你外祖恢复的如何?”魏国公问道。 贺明睿行了礼,脸上带着痛惜道:“太医说,年老身子骨脆,怕是难以恢复,只能在床上好好养着。八十大板啊,简直要了他老人家的命!” 魏国公听此,叹了一声:“年纪大了,的确经受不住,既然退下来,就颐养天年吧。” 贺明睿一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若是自己乞骸便罢,可被皇上如此定罪,外祖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这个春节,李府门前罗雀,人情冷暖,真是世态炎凉。” 贺惜朝虽然受人忌惮,可毕竟受皇上重任,太子鼎力支持,哪怕暂时观望着不敢来往,也不愿轻易得罪。 可获罪的李家却是无人问津。 朝堂上,太子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是想定李洵死罪。 得罪了圣宠不断的储君,谁还敢上前去凑,没的找死啊! 贺明睿就是知道这一点,心里才怒火烧,若萧铭是太子,这些人岂敢? 都是贺惜朝! 他愤愤道:“祖父,你说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呢?这可是他的外祖啊!即使不满,也用不着下套,拿着好处逼着老人家去死吧? ” 魏国公点了点头:“他的确心志坚定,认定的事无法改变。” “祖父,这个时候,您还在为他说话?”贺明睿难以置信道,“外祖还躺在床上呢,贺家的名誉至今没有恢复,这都拜谁所赐?” 魏国公于是看他:“你待如何?” 贺明睿咬了唇,他看着魏国公道:“外祖说,贺惜朝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让他失了户部尚书之位,祖父,您最了解他,接下来谁能坐上那个位置?” 魏国公摇头:“老夫不知。” “您是不愿帮忙吗?”贺明睿尖锐地问道。 魏国公端茶喝水的手一顿,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冷寂。 贺明睿心跳顿时漏了一下,慢慢地垂下头:“请祖父见谅,孙儿心急,失礼了。” 魏国公这才收回了目光,呷了一口茶道:“老夫是真不知,太子向来不结交重臣,他手上没人。” 贺明睿自然也知道,李洵跟他与礼亲王分析了多遍,至今没想到最可能人选。 按理户部侍郎便是下一任的尚书,只是这个人也是他一手栽培,坐上去与贺惜朝也没好处。 “那还能是谁,总不能就为了单单拉下外祖吧?” “太子没人,不代表皇上没人。” 贺明睿心里微微一动:“祖父的意思是……” 魏国公看着他说:“若真是如老夫所想,这个尚书的位置,你们再怎么谋划也没用,不如就此罢手?” 贺明睿眼里明确显示着不服气。 魏国公点点头,也不恼,反而笑了:“也好,让老夫看看,你们谁能笑到最后。” 贺明睿行了礼就告退了。 魏国公等他一走,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下来。 贺祥走过来,小心地唤了一声:“国公爷。” “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老奴没用,暂时还没有,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查起来费些功夫。”贺祥禀告道。 魏国公道:“那就继续查,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惜朝如此针对明睿和李家。” 跟所有人想得贺惜朝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不同。 可魏国公知道贺惜朝心底其实很软。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点庇护,甚至为了贺明睿还时长打压,也能让贺惜朝一直记得他的好,毫无怨怼,这孩子就不是个不知感恩的。 李家哪怕在贺惜朝母子回京后,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下点绊子。 可毕竟生养了李月婵,贺惜朝不该这么对待李洵。 有太多的法子能将他赶下台,凭贺惜朝的本事做得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没可能的,却恰恰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 这哪儿是姻亲,根本就是仇敌! 魏国公带着疑惑,他这几日一直在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贺惜朝彻底改变。 贺明睿针对贺惜朝不是一两日,但是从某一天开始,后者再也不轻易放过,开始主动回击了。 时间追溯往前,魏国公想到了贺惜朝乡试前一晚被二房下泻药的事,那小丫头就因为这点事被李玉溪给灭口还认下了。 魏国公忽然觉得从那刻起国公府里就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 元宵节后,春节便正式结束了。 第二日的大朝会,太子率先上奏,请求重开边贸互市,严禁边线走私。 帝王直接应允,命鸿胪寺卿贺惜朝正式主持边贸事宜。 又下多道圣旨前往边关,严厉禁止商贸私下来往,派出监军视察,若有发现,必革职查问,严惩不贷。 圣旨一下,关卡收拢,所有的走私线全部切断。 帝王雷厉风行,大臣们即使反对也不敢做声。 只是关于空缺的户部尚书……众人设想了多个人选,却没想到是谢阁老兼任,而谢家老二直接升为了户部侍郎。 谢三从西域带回了各国的请愿,这才有了贺惜朝推行之举。 谢家自是支持边贸的。 这个人选恰恰是贺惜朝最大的助力! 贺惜朝十七岁,才名自然无可挑剔,然而实在太过年轻,又时长伴于太子身侧,刚进入朝堂,其手段谋略并未施展开。 但看贺府除名以及当堂以契书揭露李洵罪证之举,除了体现其正直不屈还显得狂妄鲁莽。 没怎么接触过他的人,其实并不看好他能将边贸顺利推行。 不过是太子推出来的一个靶子罢了。 然而今日,谢阁老兼任户部尚书之后,这个感觉似乎瞬间就变了。 接下来怕是还有意外之事在他的身上发生。 第265章 光邀商贾 这个年, 官场上汹涌波澜,生意场上亦是如此。 开边贸对商贾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能通过正规渠道与周边各国做生意,谁愿意担个风险走私?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扣押, 送上了个罪名呢? 是以每年打点各方关卡, 疏通关系, 寻找靠山的银子成山一样送出去, 即使肉痛也不得不为之。 想要赚钱,这是没办法的事。 乍然听闻朝廷开边贸,商贾们都是心中一喜。 商人们的狡猾是天下公认的,他们自然不会以为朝廷会无条件地开放边境, 为的还是银子。 国库空虚,不是秘密。 禁走私, 便是逼迫他们只能通过边贸互市, 好从中抽取税银罢了。 大齐境内商税不过半成,若关税也是如此,他们自然毫无异议。 用这么点银子就能保证商队交易顺利,何乐不为? 可是真的只有这么点吗? 各大商行在京城的分支掌柜不约而同地收到当家人命令, 想尽办法探听更多的边贸消息。 如何开展, 如何抽税,是全开, 还是暂时开放某些商品,又如何跟西域各国交易…… 最重要的是到底能不能开? 毕竟牵扯走私的高官厚爵们不愿意。 没了走私,他们怎么拿好处? 于是出现了鸿胪寺卿贺惜朝广收贺礼的奇观。 也有户部尚书李洵公然拿走私红利贿赂贺惜朝, 以期瞒天过海,暗中操作,糊弄朝廷的举动。 然而没想到的事,贺惜朝会直接在朝堂上将此事揭露,李洵获罪下台。 反对派立刻偃旗息鼓。 商贾们又是期待又是担心地过了一个年,终于迎来了大朝会。 贺惜朝的任命正是下来了,户部尚书乃是首辅谢阁老兼任,可见朝廷开展边贸的决心。 所有人都等着贺惜朝走马上任的第一把火。 却没想到,他一不定细则,二不派遣使团出使西域,而是率先发出了一份邀请帖。 广邀天下所有对边贸有意的商人前来京城参加边境互市商讨会议。 时间就在三个月之后。 此举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 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样飘到了内阁,御前。 “皇上,边贸乃朝廷大事,关税自当由皇上,内阁乃至朝廷大臣一同商议,商人逐利,怎能听由他们来决定,贺大人干脆就别设关税了,放行就是,还能得商户广而拥护!”一位大人甩袖而出,激动地说。 “贺大人,好歹你也是三元及第的状元,清贵高雅之人,怎能与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混为一谈。商人微末,朝廷大事听从便是,哪儿还有他们插嘴的余地,否则置满朝文武于何地?”另一个为年过半白的老大人出列道。 “我等寒窗苦读,科举千挑万选方脱颖而出,成就官身,却不想还比不过那些商贾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接二连三的讽刺,让底下大臣们窃窃私语,眼中恍如看戏一般。 他们的目光有的往后面贺惜朝身上看,有的则飘往了前方太子,不过不管是后面还是前面,两人皆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萧弘甚至抱着手臂,回头在大臣堆里瞅了两眼。 “太子,你有话说?”天乾帝问道。 萧弘回答:“有啊!” “那说吧。” “父皇,儿臣再等等。” 天乾帝顿时纳闷,“为何?” “万一还有人没说够呢,给他们机会,一次性都站出来,有啥意见别憋着,否则儿臣一说话,可就没他们份了。”萧弘挑着嘴角,一派懒洋洋地样子。 王阁老笑道:“太子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萧弘掀了掀眼皮:“没错,孤首肯的,此举甚妙。” 萧弘这一说,下方大臣面面相觑,各个不解。 “敢问太子,不知妙在何处,若是连商贾都能商讨国家大事,何须天下学子苦读出仕?”萧铭忽然出声道。 萧弘没回答他,只是回头看着大臣们问道:“都说完了?” 见没人出来,他便搓了搓手走出来:“那该轮到孤了。” 萧弘站于殿中,笑道:“吵了那么久,孤就问几个问题。第一,众所周知,大齐的丝绸和茶盐乃是西域最喜欢的货品之一,那么敢问如今的一斤砖茶从采摘到烘制,最后运输到边关,加上损耗,成本为几何?一匹普通的绸缎从抽丝剥茧到成布,保管运输也到边关,成本又是几何?到最后交易完全,利润究竟多高,最终又能换回多少商品,如何定价,你们知道吗?” “第二,既然统一互市,必然要求度量也是一致,大齐一斤十六两,一尺三寸,难道西域各国也是如此?肯定不是啊,那么该如何统一呢?苦读圣贤书的诸位你们拍着脑袋给个方案?” “第三,除了度量,还有细则,如何在保证商队顺利交易的同时,快速收取关税,不让人偷税漏税,你们现在也能说说吗?” “第四,朝廷开边贸便是为了收取关税填充国库,可这关税究竟定多少,这儿谁能给个依据呀?连上述的成本都不知道,告诉孤,怎么定?高了,商人不赚钱,低了,朝廷忙乎些什么,三弟,要知道边军饷银还没着落呢!” “最后,关税是相互的,大齐有关税,西域各国也有关税,那边高不高,诸位能判断地出来吗?” 最后萧弘对着天乾帝拱了拱手道:“商贾之事商贾来,没什么毛病,父皇,您说是不是?” 萧弘说完,底下顿时哑口无言。 天乾帝看着略微得意的萧弘,目光不禁往后面的贺惜朝看去,这位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连脚都不需要挪出来,自有老萧家的傻子替他辩解。 帝王心中颇为不悦,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于是不咸不淡地说:“太子倒是一清二楚,鸿胪寺卿都无需上证自辩。” 萧弘一听,那点得意顿时僵在嘴边。 贺惜朝一收到攻讦,他的脑袋就开始发热,打了鸡血一样撸起袖子就冲出去舌战群儒,压根没想到自个儿的身份。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了一声,解释道:“那个,习惯了……” 天乾帝都懒得搭理他,直接道:“贺卿,你来说说如此行事的用意?众卿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商贾毕竟逐利,不以国家大局为重。” 贺惜朝于是从队列中站出来,向帝王行了一礼,面色平静道:“启禀皇上,早在谢少卿前往西域之时,微臣便已经着手开始准备边贸之事,等谢少卿回来之后,大致流程就确定了,包括人员部署,关卡设置,交易区域划分,与各国谈判的时间及边贸开放的商品名录等一系列事宜。”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大本折子,呈上道,“此乃初步流程和计划细要,以及所需的各种文书协议,请皇上过目。也请诸位大人放心,边贸乃是朝廷重视,我等自是不敢交由商人来定夺。” 天乾帝从黄公公手里接过这份折子,真的是厚厚的一本,打开来,里面还分成三个册子,朝堂上短暂的时间内根本看不完。 不过用心二字却是足够了。 “可这邀请商贾商议又是什么意思?”忽然谢阁老问了一声。 贺惜朝说:“若说边贸乃是一棵大树,枝干等主要之物自然由朝廷定夺,然而不管是鸿胪寺还是户部,乃至在场的各位,毕竟不参与边贸商业之事,是以细节之中还有待考量……方才太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朝萧弘拱了拱手,后者立刻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贺惜朝瞥了一眼丹陛上的帝王,没敢将笑意露出来,继续若无其事道:“所以才有广邀天下商人来京商讨,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经验丰富,能看到外行人所不知道的缺漏,指出规则之中不当之处。商道是由他们他们来走,他们必然珍惜,若能加以完善,就能让边境贸易走得更顺当也更持久。大齐商人也是大齐子民,诸位大人,都是为了大齐,何必纠结在身份上,将民众排除在外?商贸繁荣,才有关税源源不断,与国有利,便是双赢之局,何乐不为?请体谅一二。” 贺惜朝的一番话,委婉周全,相比萧弘的直接质问可动听多了。 不少大臣连带着天乾帝微微颔首,看贺惜朝的目光和善了起来。 就是之前咄咄出声的大人也缓和了神情。 其实都是些小事,不过贺惜朝之前得罪了不少人,总是会想尽法子挑上一些刺。 或者干脆搅黄了边贸最好。 “可这说来说去,关税到底多少,听说高达两成,是不是真的?”这话是萧奕问的。 要论手底下的大商贾,萧铭跟萧奕比起来还要逊上一筹,毕竟前者更在意脸面,不敢大肆收下。 禁走私,萧奕最不乐意,若是关税再高一点,他得跳起来。 萧奕这话一出,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反对。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 “两成的税,这,这简直就是……横征暴敛不为过啊!” “这重税一出,还有谁来走边贸?说句不好听的,拿着这笔银子走私的关卡都能打通了。” “这究竟是谁定下的?” 萧弘清咳了一声,手指掏了掏耳朵,听着这些声音,有些不得劲。 “又来了,诸位,你们都不是商贾,怎么就知道这多了呢?”他喊了一声。 萧奕道:“可商税不过半成,哪怕再加上半成也行,大哥,两成实在太过了!” “此税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边贸怕是无人来了。”萧铭淡淡地说。 “哦?三弟这么肯定?”萧弘问。 萧铭笑了笑:“亏本的买卖谁来做,不远千里赶到边关,难道就为了将银子送交给国库,这还是商贾吗?” 萧弘点了点头:“虽然你的话孤不认同,不过有句说的还挺有道理。” “请太子指教。” “商人不是傻子,也没那大公好义,有利图,他们就来,无利图,立刻就走,是不是?” “自是如此。” “好,那就看着吧,这两成税一下去,究竟会不会有人来?正好,刚发了邀请帖出去,三个月后天下商贾齐聚京城,大伙儿就看个热闹。”萧弘掸了掸衣袖,回头瞧了一眼贺惜朝,“在此期间,诸位就都消停消停吧。” “若是没人来呢?”萧铭问。 萧弘闻言惊奇地看着他:“三弟是要跟孤打赌吗?” 萧铭笑了笑:“不敢跟太子殿下作赌,只是问一声罢了。” “呵。”萧弘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直视着萧铭,一字一句道,“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来,而且趋之若鹜!” 大朝会一下,萧弘就正准备往贺惜朝那儿溜达过去,不过还没靠近,却被天乾帝派人给拎走了。 “你就不能出息一点,别眼巴巴地贴上去,非得让朕使出手段,你才甘心?” 天乾帝对今日边贸不边贸根本没走心,全程就关注着这俩,可悲的是,从头至尾,贺惜朝都秉持着君臣之礼,没有任何逾越之处。 然而萧弘却兴匆匆地瞧了人好几眼,他管都管不住。 帝王就是再不讲理也看得出来,这件事,错不在贺惜朝。 他那傻儿子才是罪魁祸首,撩拨的那一个,凭那张惯会哄骗的嘴和那股殷勤劲,谁不沦陷? 如今逼着好端端的人走上了孤臣之路,说来帝王于心不忍。 萧弘一听,顿时急了:“别,爹,都是我不好,你别迁怒他。我克制,克制还不行吗?” 天乾帝皱着眉,不禁再次警告道:“弘儿,记住,你是储君,一言一行关系着天下,你可以喜欢,却不能表露。马上就要大婚了,该把此事放下,与你好,与他也好,否则朕如何放心?” 萧弘的肩膀终于耸拉了下来,闷闷地说:“儿子知道,您再给点时间,他马上就得去西域,其实再多的念想,再多的不甘也没用。” “也只好这样了。”万事不能逼太急,天乾帝重重地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身在皇家,扛着江山社稷,自有诸多无奈,别无他法。” 萧弘听了,忽然反问道:“若咱们是普通人家,爹,您会同意吗?” 天乾帝没想到萧弘会这么问,顿时一怔,然后半晌都没有说话。 萧弘见此,忽然笑了,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父皇。” 第266章 春日踏青 四月春风, 吹开枝头苞芽,绿草如茵, 阳光和煦,正是踏青好时节。 每年这时, 出城到郊外的贵人马车便多了起来。 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出行春猎的。 贺惜朝骑在一匹温顺的马上, 回头望着城门方向, 视线停留良久。 “惜朝, 你在看什么?”旁边的萧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队马车正在经过城门检查。 “今日听闻屯溪乔家,浙杭闵家会进京。” 萧弘想了想:“茶商?” “嗯,这两家可以说是大齐最大的茶商, 贡茶之中他们的份额最大,因此在茶商会之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罗家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它茶商多看他们行事。”贺惜朝道。 “是来参加边贸会议。” “边贸虽开放的名录众多,可其中依旧以茶为主,这是西域各国的必需品,连匈奴也不例外, 之前走私最凶的便是茶。”贺惜朝看着马车通过城门, 进入城内,扯了扯嘴角道, “这两家怕是没那么容易乖乖地接受边贸,顺应朝廷。” 萧弘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他们两家其中一个女儿给萧奕做妾, 之后另一家干脆依样画葫芦送往萧铭那里,各自找了个靠山,别苗头。可惜萧铭好面子,至今没得名分,不过挺宠的,最近听说已经怀有身孕,应该更得宠了。” 说起这种消息,萧弘很有兴致,摸着下巴嘴里啧啧作响:“你说那他们俩王妃看在眼里,是不是特别膈应,特别李家那丫头,萧铭本来就不太想娶,结果李家还倒台了。” 贺惜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戏谑道:“这消息你倒是灵通,听着的意思似乎还挺怜惜的?” “啊?”萧弘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听不懂的无辜表情,然而在贺惜朝好以整暇的目光下,他只能讪笑着挠了挠脑袋,“怎么就拐到我身上呀,不过是随便说说,我就感同身受了一下。” 要感同身受也是他好不好,谁才是订婚的那一个? 贺惜朝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唉,惜朝,我无奈订下婚约的那位,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啊!”萧弘一脸苦闷着朝前面骑马走进的宣灵努了努嘴。 宣灵耳聪目明,正好听了个着,顿时扬起眉毛,嗤笑一声:“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太子殿下,彼此彼此。” 她抬起手对萧弘敷衍地抱了一个拳,接着又对贺惜朝展颜一笑,“惜朝,让你久等了,对不住。” “我们也是刚来,郡主客气。”贺惜朝抬手回礼。 宣灵一身劲装,素颜长发,看起来精神极了,骑在马背上,哪怕手里不拿兵器,依旧气势十足。 在她的身后,是亲卫打扮的两个侍女,阿月和阿青,再往后便是骑在两匹稍小的马上,由旁边侍卫看护着小跑而来的镇北王宣和和其弟宣羽。 他们的马背上都有猎具,就是两位小公子看着也是英姿勃发。 宣灵道:“怎么忽然间请我出来打猎,两位最近不是挺忙的吗?” 萧弘无奈地长叹说:“父皇说,咱俩好歹有婚约,让我顾着你一点,别让人觉得我不重视你,怠慢了镇北王府,惹你不满。我想想也对,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盟友,正好,一块儿出来踏个青。” 好歹宣灵是他“求来”的太子妃,婚约定下之后,可萧弘连门都没踏进去过,放在外人眼里也的确很奇怪。 虽说未婚男女为了礼数不该时常见面,可一次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太子殿下在外人眼里就不是个讲究规矩的人。 萧弘自己不在意,帝王却放在心上,不希望外头传出乱七八糟的闲话。任性的儿子不着调,当爹的只能亲自操心,安抚儿媳,对于镇北王府,三五不时地就有赏赐下来。 而宣灵一听,眼里带上了惊讶,皇帝居然这么说,这是…… “皇上知道你俩的事了?” 萧弘点点头,痛心疾首道:“棒打鸳鸯,要不,怎么会有你?” 不,她的意思是皇上知道居然还放这两人在一起,而不是直接送贺惜朝离京或者……赐死,断了萧弘念头? 她疑惑望向贺惜朝,后者轻声说:“诸多不易,说来话长,还得劳烦郡主担当。” “那你们准备……散不散?”宣灵有点担心,散了她怎么办? “当然不散!干嘛,你不会真想当太子妃吧?”萧弘闻言防备地看着她。 宣灵冷笑道:“稀罕!别忘了五年之期,否则我就让你后院起火,家宅不宁,太子也坐不稳。” 萧弘顿时放下心来:“有你这样鞭策我就放心了。” “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真是可惜。”宣灵讽刺道。 萧弘气得鼻子都歪了。 “姑姑,太子殿下!”身后传来宣和的声音,宣灵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道:“那走吧,京城看着繁华,却一点意思也没有,整日拘在王府,我也闷了。” 镇北王府在京中没什么势力,宣灵与萧弘定下婚约之后,的确有不少宗亲女眷来拜访攀关系,可她向来不拘小节,衣食住行随意,硬着头皮招待一次之后,仿佛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仗,整个人都虚脱了,脸僵得笑都笑不出来。 至此闭门谢客,拒绝参加任何宴会邀请。 这还是头一回出来放风! 宣灵想想接下来真成了太子妃,整日拘在内院,坐立行走讲究一套规矩,还得面对妯娌女眷,未来简直凄凄惨惨戚戚。想了想她缓和了语气,商量着说:“太子殿下,你以后多带惜朝出来走走,我给你们遮掩。” 太子出行,自是浩浩荡荡,再加上镇北王府的侍卫,里里外外护了个周全。 官道之上,恐冲撞了尊贵的太子殿下,沿路的马车人流纷纷避让。 待尘土飞扬而过,人群才重新开始排队入城。 一个青衫老者在左右两边的服侍下,再次登上了马车,他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禁叹道:“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年少。” “太子殿下今年二十,的确年轻呢。” 老者摇了摇头:“老夫指的不是太子,而是那位主持边贸的鸿胪寺卿。” “这……方才孙儿没看清。” “无妨,迟早是要拜会的。”老者道,“走吧,先进城。” 随着三月期限到来,大齐各行各业的大商贾陆续到达京城。 当然,头一件事便是拜会各自的主子或是靠山。 魏国公府,贺明睿请了几位当家人坐下,笑道:“诸位都是各行业的翘楚,对于这高达两成的关税,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虽说朝廷开边贸乃是一件好事,可为了国库赤字,牺牲我等大齐子民的利益,这便是不妥了。” “敢问贺大人,这关税是确定了吗?说实话,初闻开放边境,我等着实高兴了一阵,也做好了多交税银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高,实在令人吃惊啊!”茶商乔家的当家乃是四十来岁的中年老爷,略微富态,眯起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他的小女儿侍奉的便是萧铭,自然与贺明睿有几分亲近。 他一说,其他的商户也跟着道:“咱们制茶从采叶制备,时日长久,本就诸多不利,又要不远千里从江南运送到边境,这其中花费的成本实在高,本就赚点糊口的银子,还得送出两成,这岂不是白忙乎一场?若是路上再出点意外,怕是连血本都没了。” “其实若是国库缺钱,我等愿意捐献,只要有,多少都成。都是大齐子民,哪怕商人微末,也愿尽绵薄之力,无需用这等方式收拢钱财吧?” 这位不是做茶的,而是绸商,来自苏州程家。 之前是李家的线,如今全部转给了贺明睿,自然也归在了礼亲王府门下。 “是啊,是啊,总得给条活路。” 贺明睿听此,重重地一叹气道:“这税的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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