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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爷, 贺惜朝明摆着翅膀长硬,要离开贺家,这岂是旁人可以左右的?您不能因为他的忤逆迁怒到明睿身上啊!” 贺祥已带着人拿着棍棒和长凳过来, 等在了一边。 魏国公没有理睬这对婆媳,只是盯着贺明睿一字一句问道:“老夫再问你一句,你认不认?” 贺明睿的眼睛顿时发红,他跪了下来,咬着牙挤出一个字:“认。” 魏国公听此,方缓缓地点头:“好,你还敢认就好,否则,老夫不介意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不仅是国公夫人和二夫人,就是大夫人都惊讶地望过来。 贺明睿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魏国公面无表情地说:“以为没了惜朝,老夫的爵位就一定落在你头上吗?不,也可以请皇上收回去。明睿,老夫曾说过,不求你跟惜朝一样聪明敏锐,可人一定要顾全大局,否则国公府只能毁在你手里……” “我不会!”贺明睿再也顾不得什么,他大声地反驳,目光死死地看着魏国公,“我不会!祖父,我是您手把手教大的,我的一切是您给的,他不过是半路回来的野种,他怎么可能比我做得更好?我不像他那么自私,只看着自己!我发誓,我对贺家一心一意,我能挑起重担,只要您信我,信您亲手培养出来的孙子,如今只是拨乱反正而已,本来就不该有贺惜朝!” 这话憋在他心里已经许久了,已经快要闷出病来,如果贺惜朝一直不走,得了魏国公的爵位,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祖父,您明明说过,我比他重要,您更疼我,我是您看好的继承人!可什么时候,您忘了您说的话,事事以他为先,处处打压我!我嫉妒他,我恨他,我都快发疯了!我才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您怎么能这么对我?”贺明睿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冷笑道,“他要弄死我,他就动手,不必装作大度人说和善话,简直虚伪!” “明睿!”二夫人简直惊呆了。 国公夫人立马抬头看向魏国公,后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仿若风雨欲来。 “国公爷……”她想求情的。 可是魏国公又是愤怒又是痛心,一连脱口三个好字:“好好好,于你有利的话你倒是记得牢,可老夫说过不要跟惜朝起冲突,你斗不过他,你有没有听?一致对外,留存体面,你有没有听?你那些幼稚可笑的暗中针对,多少次了,老夫不说,你就真当我不知道吗?你每一次自以为是的动作,老夫就跟着脸上无光,面对他都少了一分底气,也更加失望!没错,你是老夫教出来的,可这恰恰让我知道我是多么的失败!” 贺明睿蓦地睁大眼睛,他没想到魏国公否定他的同时连自己一块否定,这简直比直接叱骂更加让他受不了。 “祖父……” 魏国公摆了摆手:“老夫从未教导过惜朝,他尚且知道感恩,明睿,你除了怨我偏心,可有一份感激在?” 贺明睿动了动唇没有回答。 魏国公见此失笑地摇了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没有,老夫也没有。话不多说了,你能想的清楚,那最好,想不清楚,也罢。来人,动手。” 贺祥低声一叹,然后带着人扣住贺明睿,一把压在长凳上。 贺明睿抬起头,梗起脖子大喊:“祖父,您要打我,我认了!可我做的事,我不后悔!求您相信我,我一定做的比贺惜朝要好!只要您给我一次机会!” 棍棒重击之下,贺明睿硬是没喊一声求饶,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牢牢地锁在魏国公的脸上。 一下一下,二夫人简直要哭晕过去,可她刚扑上来便被下人立刻架住,只能不停地求着魏国公。 国公夫人心疼地难以自持,握着孙嬷嬷的手关节泛了白,恳求的视线频频望向魏国公。 终于,在贺明睿唇角出了血,眼神逐渐涣散的时候,魏国公道:“好,老夫给你机会。” 他抬了手,停了家法。 听此,贺明睿闭了眼睛,就此晕了过去。 二夫人哭得肝肠寸断,然而不等她心疼儿子,魏国公的视线的钉在了她身上。 “老二家的,收拾一下,去家庙吧。” 二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看着魏国公。 “念在你为贺家生儿育女的份上,看在贺家与李家的姻亲份上,老夫就不让老二送你下堂,你自去家庙忏悔。” “不!”二夫人大喊,“国公爷,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不要让我去家庙,下月就是明睿大婚,大公主马上就要下嫁了,我不能离开,求国公爷开恩,求国公爷开恩!” 魏国公一恍惚,顿时才记起来:“差点忘了,公主这门亲真是不错,老夫都不敢动你了。也罢,大婚之日你不在的确不妥……” 二夫人激动地连连磕头:“多谢国公爷……” “那就到大婚之日前一天再回来吧。” 二夫人差点跟着儿子一起晕死过去,看着铁了心的魏国公,她最终别无选择。 只是国公夫人,还未等魏国公看过来,便双膝跪地:“国公爷……” “你便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魏国公说完,便看也不看她一眼,走了。 皇宫 萧弘坐在清正殿拿着一个梨头啃着,等天乾帝将手里的急奏看完,一抬头,那盘雪梨已经只剩下几个核,这人手里拿着最后一个。 萧弘见帝王看过来,忙递过去问:“爹,您吃不吃?” 天乾帝抽了抽嘴角:“吃这么多,不怕脾虚?” “就这么几个,打回府的路上就能变成嘘嘘没了。”萧弘毫不在意地说。 黄公公捂着嘴偷笑,天乾帝摇头叹息:“你吃吧。” 萧弘于是咔擦咔擦,两个呼吸之后,丢下一个果核,接过黄公公递来的帕子,擦了嘴跟手。 天乾帝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臂问:“不是在府里养伤吗,怎么今日就进宫来了?” “想您了呗。”萧弘挤了挤眼睛。 “正经说话。” “儿子心里不痛快。” 天乾帝端起了茶,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一族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姓人管不着,可就是为惜朝憋屈。他又没做什么坏事,维护正义不行吗?”萧弘牛饮了一杯茶,有些郁闷地说,“爹,您说这算不算对您的决定不满?胆儿也太大了吧!” 天乾帝看他愤愤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世家姻亲利益关系复杂,这里头一个落网,外头就有三个拉扯,如贺家这般实在太多了。只是你油盐不进,又对贺惜朝另眼相看,明人眼里都知道他是突破口。不过他也倒真维护你,对自己的宗亲族人都不假言辞,实在品性俱佳,心志坚定……如今被驱逐出宗,弘儿,与你来说倒也是件好事。他身后了无牵挂,只能依靠你,必全力为你谋划,不过这样的纯臣,世间难寻,你若想走得远,也莫要辜负他。” 萧弘闻言看着天乾帝,接着古怪地嘿嘿嘿笑起来。 天乾帝皱了皱眉:“怎么了?” 萧弘使劲地摇头:“没有没有,父皇您说得实在太对了,简直英明神武得不得了,儿臣绝对谨遵父皇教诲!” 怪模怪样,天乾帝回想了一边自己说的话,没觉得有问题。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萧弘这脑瓜子有时候真的得让太医看一看。 萧弘偷着乐了一会儿,便严肃了表情,认真道:“虽然惜朝做的没错,可他毕竟被自己家族除名了。凡除名者,一般皆是犯了严重且不可饶恕的错误,让家族实在包庇不能才不得已为之!贺家理亏可定然不会将实情说出来,世人不知其原因,多以为惜朝借我的名义不将宗亲放在眼里,大逆不道,才会使自己的亲祖父将他驱逐出去!德行有亏,怕是还有人借此机会弹劾他不孝之名,父皇,我不能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得了,就是来替贺惜朝鸣不平的。 天乾帝于是说:“朕就下道申饬旨意给魏国公便是,是非功过,朕说了算。” 虽说帝王也知道会有不少大臣想办法为这份名单之中的罪臣开脱,可敢闹大除名,也让他颇为恼怒! 就如萧弘所说,这是明着对他表示不满。 然而贺氏一族在朝为官者少,多是一些不入流的蒙阴闲职,只有魏国公占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能申饬的也只有他。既然管不好族人,那自然得受到惩罚,否则如何维护帝王威严? 魏国公受了斥责,自然贺惜朝便是无错。 然而萧弘却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可还是算了吧。” “为何?” 萧弘不太乐意却又无可奈何道:“惜朝对魏国公敬爱有加,离去之时不忘感恩外祖对他九年的庇护,请求我不要怪罪外祖。” 天乾帝听了颇为意外,忍不住点头道:“倒是个仁义德孝的好孩子……那你待如何?” 说到这里,萧弘扶着天乾帝坐回了御案后,在笔架上挑了一根最大的毛笔,蘸饱了墨给他爹,请求道:“父皇,惜朝的新宅子门匾还没做呢,儿臣能请您御笔题个字吗?” 天乾帝大笔挥洒,两个气势如虹的大字“贺府”便落入宣纸上。 “真不愧是大齐最英明的圣主之字,瞧着就感觉有龙气蒸腾,威武,真威武!”萧弘马屁一溜顺口而出。 天乾帝轻嗤了一声:“就你的这眼光……弘儿,将来要是你登基,你题的匾额怕是没人敢挂。” “为啥?” “门匾乃一宅脸面,狗爬字蹲在上面也太丢人了。” 天乾帝说完站远了看看自己的字,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取出御印,盖了章。 萧弘气地鼻子都歪了,哼哼了两声:“他们想要,我还不想写呢!” 他一把拿过黄公公整理好的御赐墨宝,行了个礼就跑了。 第214章 除名后续 芳华宫 贵妃收到魏国公府的消息, 原本还高兴的脸上顿时僵住了,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 将屋内的摆设砸了个粉碎。 “爹是疯了吗,为了一个除名的野种, 连老妻都不要了!” 雪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神色如常, 显然面对贵妃的失态, 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扶着贵妃离开碎瓷地儿,低声继续禀告道:“老夫人被责令搬离正院,又回到原先做妾时住的雪云阁。二夫人已经被送去了家庙,明睿少爷受了家法卧床不起, 府里的下人,凡是二房和正院的被驱逐了大半, 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 二夫人身边的顾嬷嬷都没能留下……” 贵妃神色狰狞:“好啊,这是在打本宫的脸呀!驱逐贺惜朝的是他,为何怪到母亲和二嫂头上?没了贺惜朝,就剩明睿, 爹都下得了重手……他简直就是疯了!你去, 明日下朝,我要见魏国公, 我要问问他,好好的一个国公府,非得被贺惜朝拆散为止是不是?那野种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雪灵忙应了一声。 然而第二日, 魏国公没有上朝,他告病了。 是真的病了。 魏国公自负了大半辈子,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结果到头来所有人都对他阳奉阴违。 他仔细回想着这件事的始末,可笑得发现他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人牵着走,推着走。 贺惜朝借着他脱离贺家,二房借着他的手顺势驱逐了贺惜朝,毫不掩饰对爵位的垂涎和志在必得,至于族人,他怎么会看不清那一双双势利的眼睛。 人心涣散,已经无法拧成一股绳。 贺氏一族传承到如今,落得如此局面,魏国公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责任,自己吗? 他一个人枯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烛光,一片黑暗,只有贺祥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可是再也不会有个少年打着灯笼爬上窗户,逼着他开门,哄他开心了。 魏国公僵坐了一晚上,夜深寒气重,第二日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萧铭便前去探望。 而贺惜朝被贺家除名的消息也在京城中传开来。 贺惜朝作为一个出身卑微,却靠自己本事一路挣扎出一条通天大道的少年,关注他的人可不少。 特别是从江南立功回来,英王即将被封为太子之时,简直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以说谁家生孩子都想生出个贺二郎。 然而就这么一个令人羡慕又向往的少年,却忽然被贺家除名了! 简直犹如沸水入油锅,在京城炸开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知道。 然而贺家族人三缄其口,问及便摇头叹息,魏国公又告病在床,公府大门紧闭。 无从探知,这样一来,便更加扑朔迷离。 只是如萧弘所言,自古被除名之子无不是做了令家族无法容忍的事,否则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眼看着就能将家族带入繁荣的子孙为何要除名,莫不是傻子? 联系萧弘和江州,知道朝中动向的世家豪门都能猜出其中缘由。 可不管是在这次名单风波中置身事外的,还是被卷入旋涡的官宦之家,都对此表示了震惊。 对于贺家,前者觉得魏国公简直昏了头,就为了一个姻亲,为了那么点家族利益就将出息子孙驱逐出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而后者却对贺家抱着同情,连家族遭难都能无动于衷,全然不顾的子孙再出息还能指望得了吗?只是做法未免太偏激了些,不管如何后面站着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以惩罚可除名却是太过了。 至于贺惜朝,世家之中哪怕有知情者,钦佩他也多半不赞成他刚烈的做法。 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君主上,就不怕将来卸磨杀驴,一无所有吗? 再者,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舍弃,将来作为姻亲怕是更难以守望相助了。 后世讲究的是有国才有家,可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家族却排在国之前。 贺惜朝这番大义灭亲,有人称赞,却不受人推崇,甚至还有人抵触。 萧铭从魏国公府出来便进宫去了芳华宫,对贵妃说:“外祖不让外祖母跟前服侍,而是另一个章姨娘伺候着。” “病情怎么样?”贵妃问。 萧弘道:“风寒,昨夜没就寝,在书房里枯坐一个晚上,年纪大了,撑不住。” 贵妃听此冷哼了一声:“爹真是自作自受,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得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明睿若是好好的,不就可以承欢膝下,床前尽孝?对了,明睿怎么样?” “贺家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皮开肉绽,估摸着要在床上躺一个月,外祖下手可真重,难道就不怕打出毛病来?”萧铭说着说着便不满道,“好歹也是为我办事,外祖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人心里可就只有那个除了名的好孙子,现在想想,贺惜朝怕是早存了那个心思。”贵妃思忖之间,忽然冷笑道,“这野种心可真大,一个国公的爵位都不满足,难道萧弘将来还能封个王给他当?” “瞧大哥对他的态度,说不定还真可以。”萧铭道。 贵妃嗤笑起来:“可笑,他以为自己大义灭亲能得赞赏不成,殊不知这样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哪个世家豪门敢与他相交?贺氏一族的确愚蠢,可相比较起来,他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一个被家族除名没有根的野种,哪怕爬得再高也迟早得摔下来,那时候只有粉身碎骨。” 萧铭颔首一笑:“母妃说得极是。今日下了朝大臣议论纷纷,哪怕话说得再好听,可最终还是对贺惜朝的举动摇头皱眉。” 他说到这里,不禁淡了神色道:“我朝以孝治天下,贺惜朝被外祖除名便是不孝之人,怕是不适合在天下表率的翰林院供职了吧?” 贵妃一听,连忙问道:“有人弹劾?” 萧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儿子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外祖今日没上朝,这种事情问起来更不会说实话,为了维护贺家的脸面也只能让贺惜朝按个不孝的罪名。” 贵妃非常认同,以魏国公一贯自负自利的行事作风,定然不会承认是贺家的错。 “看贺惜朝顺眼的不知道有几个,可不顺眼的怕是太多了,萧弘跟他两个人挡了多少人的利益,那些人不敢对萧弘做什么,如今贺惜朝就跟个丧家之犬一样,总会有人落井下石的。” 萧铭说:“可大哥一定会作保。” 贵妃毫不在意:“他不是在养伤吗?虽然没想过能这么轻松搬倒贺惜朝,不过能给他带去点麻烦,损害些名声也是好的。当然更要紧的是国公府,贺惜朝已经没可能,魏国公府必须在我们的手里!你去的时候还是大嫂当家?” 萧铭点了点头。 “没了贺惜朝,大嫂哪儿还有那个底气,得快点把二嫂给弄回来。别看爹如今对明睿下了重手,只要没打残,没打死,将来还得倚仗他。娘如今不顶用,还得看二嫂。” “表哥的婚期就在下月,让大公主去向父皇求情如何?”萧铭问。 贵妃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国公府接下来的大事只有这门婚事,只要二嫂接过来操持,当家人迟早得易主,大嫂是聪明人,为了贺灵珊,她会后退的。” 贺惜朝今日没有去翰林院,跟魏国公一样告病在家,不过那边是真病了,这边是装的。 被除名了还能没人事一样上衙门,估摸着冷心冷肺的评价之后还得加一句丧心病狂,怎么着也得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模样来。 贺惜朝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 直到王管家跑进来对他说:“少爷,您的学生又来探望您了。” 贺惜朝一听,连忙从躺椅上起来,快步地往卧房里走,还招呼夏荷:“快,给我脸上再补点白粉。” 等罗黎和方俊以及另外两个随着管家走进来时,贺惜朝已经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苍白,虚虚地在夏荷的搀扶下直起了身。 “先,先生,您……您可还,还好?”瞧着这脸色,四人忙关切地问。 “无妨,就是心累郁结,怕是得缓一阵子,都快坐吧……”这是第三波了,贺惜朝的台词都已经背熟。 那强忍着伤心,装作若无其事得模样,让这四人心中顿时一酸。 “学生实在惭愧,这个时候才来探望您。”方俊面带愧疚,看了身后邵远一眼道,“事情我们已经从翰林院知道了,先生做的一点也没错,是贺家太过分!” “明明目无王法的是林岑严,怎能逼迫先生同流合污,违背本心?这帮子世家贵族,简直太可恶,魏国公也太让人失望!” “别这么说祖父,他也身不由己,只恨忠孝不能两全,今后无法再在他老人家膝下承欢。”贺惜朝说着眼睛便红了,将四个书生感动得一塌糊涂。 “先生大义,魏国公定会谅解的。”邵远安慰道。 “是,先,先生一,一心为民,伸张正……义,是我辈的楷,楷模,我等,自当追,追随先生脚……步。” 罗黎的话让贺惜朝展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轻轻颔首道:“我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坚定心中信念,决不妥协。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对得起良心。” 四人重重地点头。 “但是不能让先生遭受这般不公平的质疑!外面谣言纷纷,不明就里指责先生的不少,我等虽人单力微,可也愿为先生争辩一二。”方俊道。 贺惜朝惊讶:“你们……” “我等书生,读着孔孟之书,学着忠君爱国之道,将来科举进士入朝为官,是以天下为己任!”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正气十足的声音,接着几个脚步声传来,只见早上刚来探望过的那两拨书生又来了。 尤子清走到贺惜朝的床前行了一礼道:“我等已经去信给了各个书院,将此次缘由告知他们,他们坚决拥护先生。” 官场中的老油条们不赞同贺惜朝这方端大义之举,然而对还在象牙塔中的莘莘学子,却是莫大的鼓舞。 为了维护正义,不惜与家族抗衡,甚至叛离家族,那简直就是明灯一样的存在。 更何况贺惜朝的才能本就受推崇,在士林之中颇有口碑。 邵远道:“翰林院的杨编修愿掌笔上奏,广邀天下学子联名为先生正名。” 舒玉慷慨激昂:“贺家除名虽然外人无法干涉,可这不代表先生德行有亏,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更为高洁,该得皇上嘉奖,让天下百姓得知!” 虽然早埋下了这一伏笔,可听着这番窝心的话,贺惜朝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任谁被肯定,任谁背后有人支持,都该是这么欣慰的。 贺惜朝不是寂寞的战士,只会暗自舔伤,他脱离贺家随之而来的名声受损,必须有相应的措施再次抬高。 而这些还没进入官场熏陶,保留着热血和冲动,以及一腔正义的读书人便是他的选择。 贺惜朝说:“多谢诸位,必不负所望。” 第215章 所谓家法 第二日早朝, 果然不出萧铭所料,的确有人借此弹劾贺惜朝, 罪名便是不孝,德不配位, 该革除翰林院的职位, 甚至去除功名下狱。 天乾帝听着下方的义正言辞, 视线不禁往平日里萧弘站得地方一瞟。 很可惜, 这生龙活虎的英王依旧养伤没上朝,不然这个时候该跳起来了。 既然御笔题字都已经送出去,怎么着也得替这小子说上两句话,天乾帝道:“卿可知这除名究竟是为何?” “皇上, 魏国公抱恙,可见便是被贺惜朝给气着, 祖父卧床不起, 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天乾帝轻轻点了点头:“今日英王未上朝,不然你这官位怕是难保了。” “皇上!”这大臣震惊地抬起头。 天乾帝未有表态,只是道:“去吧,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再来回复朕, 否则便脱了你这身官袍, 定个非议之罪。” 帝王说完便不再管他,接着便点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 询问四十八人的罪行核实进度,之后便散了朝。 天乾帝的态度令人有些微妙,本想借着英王不上朝暗中生事的人不禁观望起来。 魏国公别看岁数不小, 可平时身体健朗,没病没灾。 这忽然一场大病,就变得有些严重了。 一连三日他都没有上朝,哪怕是天乾帝,也派人前去慰问。 太医的回复便是郁结于心,又邪气侵入,风寒来势汹汹。 萧弘催着人将匾额紧赶慢赶做了出来,正要挂上宅子大门,却被贺惜朝阻止了。 “干嘛不挂?御赐之物,这要是挂上,外头那些屁话可就都消停了。”萧弘有些不解。 贺惜朝袖手站在门边,瞧着门匾上那再明显不过的御印,不禁笑了笑:“再等等,压轴之物,还不是时候。” 萧弘看着他,似乎有点明白那意思,他啧了一声:“那群书生的动作也太慢了,快三天还没上奏,黄花菜都得凉。” 他窝在府里有些坐不住,很想冲到朝堂上跟那些个迂腐大臣撕上一撕。 贺惜朝说:“联名本就慢,估摸着还得两日,对了,明日三司结案了吧?” 萧弘一听:“是啊,那我上……朝去?” “嗯。” 萧弘拉着贺惜朝进屋,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凉的,而且眉宇间却有一丝矛盾。 “惜朝,你是不是有心事?” 贺惜朝抬头看他:“你看出来了呀?” “这不废话嘛,只要你在我面前,我一双眼睛就在你身上,你一点点不高兴我都感觉的到。” 萧弘的两只手不管春夏秋冬都是热乎的,紧紧捂着贺惜朝那双文人手,把热量一点一点传过去。后来手上的温度不够,干脆撩起袖子贴手臂,直到感觉不到贺惜朝的冰凉,才重新握回手里。 “咱俩可刚说好的,你有啥事都得告诉我,哥就是办不成,也能跟你一起想想办法。”说到这里,萧弘又强调了一句,“再背着我干坏事,可不是亲个嘴撒个娇就能糊弄过去,我可就,就……” 忽然他卡壳了。 等了片刻,见没有下文,贺惜朝歪了歪头,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萧弘看着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比较有气势的话。 而贺惜朝则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追问道:“怎么样呀?” 这个模样简直有恃无恐! 萧弘很悲剧地发现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就这样都放不出一句像样的狠话。 他很为自己心酸,可输人不输气势,否则以后在家的地位岂不是得跌到尘埃里去,哪儿还有翻身之日? 话说一般人家对这种无法无天的小媳妇是怎么整的? 萧弘瞪着眼睛看着贺惜朝那好以整暇的样子,酝酿了半天,终于垂死挣扎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上家法!” 贺惜朝闻言面露诧异,接着脸上带了一丝古怪。 萧弘觉得自个儿说到了关键,顿时抬头挺胸,很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再次重重地确认道:“不乖就得上家法,直到听话为止!” 一家之主,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贺惜朝被萧弘这脑回路给惊讶了一下,不禁奇怪地问道:“那家法是什么?” 这个么……一般是打板子…… 可对贺惜朝他哪儿敢啊? 萧弘顿时抽了抽嘴角,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似乎什么惩罚都用不上,于是直接陷入了死胡同当中。 贺惜朝简直被这人给蠢笑了,觉得面前这人真是他的大宝贝,想一出是一出,还正直得很,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这可是很严肃的话题,萧弘瞪他,不禁有点委屈:“惜朝,你真坏,就仗着我心疼你,你就随便欺负我。” “笨蛋。”贺惜朝笑骂了一声,很想问问方才那一家之主的气势呢? “家法还上不上?”他戏谑地问。 “当然得上。”萧弘死犟着嘴,但是又不免泄气道,“只是我现在没想好,等我回去理一理,咱们可是一家人,必须约法三章,省的你将来上房揭瓦,我管不住。” 谁上房揭瓦了?贺惜朝白了这人一眼。 不过他心里热烘烘的,垂眸思索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唇,眼底溢着一抹羞耻。 其实说到家法的时候,萧弘没想歪,他已经歪了,可没想到这人有时候口花花,到这儿却纯洁起来,居然没有趁机耍流氓。 “怎么了,良心发现要跟我坦白了呀?”萧弘瞧着贺惜朝不太好意思的模样,不禁问答。 “真是个笨蛋。”贺惜朝心一横,凑上去对着萧弘的耳朵轻声问,“知道什么才是情侣间的家法吗?” “嗯?” “是这样的……” 贺惜朝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着茶杯盖,瞧着爆红着脸,已经心猿意马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的萧弘,一边失笑,一边等他回神。 一盏茶之后,萧弘擦了擦嘴边,看着贺惜朝,晶亮着眼睛很宽宏大量地说:“你想瞒着我干坏事就干吧,只要没危险,我就随你了。” “然后借着机会给我动家法?”贺惜朝一打眼就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 萧弘被看穿了心事也没不好意思,很诚实地点点头,搓了搓手,一副特别期待的样子。 “行了,说正事。”贺惜朝坐直了身体道,“我没什么心事,不过在考虑一个问题,有些犹豫。” “魏国公身体抱恙,三天没上朝,你要去看他?” 贺惜朝点了点头:“没错。” “那你想去就去呗,探望一下让你安心也好。如果说国公府不让你进门,那我带你去。”萧弘很霸气地说。 贺惜朝失笑:“没那么严重,不过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他将除名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萧弘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这怕是不好办,虽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可真拎到明面上来,贺家岂不是要被唾沫星给淹死,名声直接毁于一旦?外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是啊,他都已经躺床上了,我若再逼迫他,可就真的不孝。不过,若是没有他牵头,翰林院杨素的请愿折子完全可以跟那些弹劾我的折子一样打回来,甚至还能安上一个煽动学生的罪名,名望没提高还得惹上事。” 贺惜朝眉宇间有些犹豫。 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凭魏国公这自大自负好面子的性格,除名会跟那一巴掌和关祠堂一样干脆,利益来,利益去,他也不会有多少内疚。 可没想到那日魏国公会这么保他,让他差点脱离不了贺家,说实话,还真把他感动到了。 不然那日他也不会再跪下来说上一段肺腑之言,该是头也不回地走掉,等到现在需要魏国公替他正名的时候,再用各种利益,甚至贺明睿的把柄去做交换。 贺惜朝非常清楚,魏国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按照他说的办。 可是…… 单纯的买卖沾上温情亲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有点心软。 如今魏国公一病在床,贺惜朝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如果再去刺激他老人家,万一挺不过去,自个儿岂不是得内疚一辈子? 可想要成全贺惜朝的名声,甚至借此机会更上一步,直接在士林之中奠定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有什么比魏国公上奏澄清来的更合适。 贺惜朝轻轻一叹,发现自己有些优柔寡断。 他揉着眉心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萧弘的笑声。 贺惜朝放下手,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惜朝,你老是说自己铁石心肠,可我觉得你的心比谁都柔软,谁对你好一分,你就默默地对他好十分。就是因为你聪明冷静,遇到事儿总是占上风,没给人占到足够的便宜,才会让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萧弘笑眯眯地说,看着这人惊讶的目光,忍不住得意一笑:“特别是对我,我再得寸进尺,你都不会真的生气,最多不轻不重地打我两下,我观察好久了。” 贺惜朝:“……”他突然好想打人啊,绝不是那种不轻不重的两下。 “这件事本就是贺家的错,外祖作为贺家族长,立身不正,又约束不了家人和族人,才造成了今日局面,况且你又没让他干什么,只是说个真相而已,一点不过分。” “你忽然间说出这样一番道理,让我很是意外。”贺惜朝道。 “哈哈,那是,我向来讲理。”萧弘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说,“去吧,反正就去探望探望,就算不成功也没事,牢里还关着林誉之呢,拿着他的口供也能还原事实,对吧?” 萧弘的豁达让贺惜朝不禁散了眉间愁绪,仿佛天下间就没什么事能让他犯愁。 倒是自己,随着在这个世界越来越久,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酒少了一份洒脱,多了一份牵绊。 人情味还真是越来越足了。 贺惜朝抿嘴一笑:“好,我晚点过去。” 第216章 老小孩儿 贺惜朝毕竟也在“养病”, 白日里大喇喇地去魏国公不好。 而萧弘离开之后却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内阁, 坐了大半天才离开。 回府之后宣了京兆府尹,关心一下林誉之的案情。 林誉之不过是仗着老子在地方一手遮天的纨绔, 年纪不大, 心性不稳, 易怒冲动。 别看那日拿出刀子的时候下手不含糊, 可冲动过去,冷静下来,还没被带入牢里就肠子悔青了,害怕不已。 之后无需府尹怎样审问, 一五一十地全老老实实交代。 见到萧弘,府尹大人说:“殿下, 刺杀朝廷命官, 按律是要当斩的。只是贺大人毕竟安然无恙,未遂也就没那么严重,一般坐个几年牢也就够了。” 他说着看了看萧弘的脸色,又补充道:“当然, 是一年还是十年, 这就不好说了。” 萧弘拿着口供细看了两眼,对府尹说:“姚大人辛苦, 不过最近因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大人是知道的吧?” “您是指贺侍读被弹劾之事?” “如今外头全是猜测,贺家人不说话, 估摸着也就府尹大人你才能还原真相了。”萧弘将口供塞回府尹的怀里,笑了笑,“姚大人是怎么看呢?” 能做到京兆府尹这位置,自然不是傻子,对萧弘的意思很快便领悟,便道:“虽说这是一件小事,不过毕竟关系到朝廷命官,下官还是应当禀告皇上才是。” 魏国公府 二夫人被送了家庙,老夫人贬成了妾,禁了足,虽说还没过明处,可是瞧魏国公的意思是不太可能回心转意,估摸着就等身体好转。 而唯一的少爷贺明睿躺在床上下不了,二老爷不顶事,还好有大夫人依旧操持着。 贺惜朝是一个人带着阿福来的,没让萧弘跟着,也免了仗势欺人的嫌疑。 黑夜中,门房打开了门,看着门外人从斗篷里露出来的脸,不禁惊讶地喊了一声:“惜朝少爷?” 贺惜朝点了点头:“听说祖父,不,魏国公病了许久,我想来看看他,你去通报吧。” “那,那小的去禀告一声,您稍等。”门房急匆匆地往里面跑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魏国公奄奄地躺床上,整个人有些灰暗。 再加上闭门不见任何人,也无人跟前尽孝,不免有种悲凉的感觉。 胡思乱想之间,这病情就好不了。 “这一想不开就喜欢将自己锁书房里不点灯,不说话,一个人暗自伤神的毛病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清清淡淡地声音,那熟悉的讽刺调调让魏国公瞬间恍惚了起来。 “唉,您还不知道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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