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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关上门,站边上。 平郡王世子一惊,连忙道:“你可别乱来呀,这花从哪儿倒出去的大家都看得见,谁定的临水阁,一查就知道你英王府名下,就是弟弟不说,你也瞒不住。” “那你说他会不会很生气?”萧弘挠了挠头,有些担忧地问。 平郡王世子莫名,疑惑道:“你不是给他一个教训吗?” “屁,本王疼,爱惜他都来不及,谁忒么想给他教训,不想活了?” 平郡王世子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那框子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所,所以,你是学我二妹妹那样,扔花?” 萧弘沉重地点头,“……嗯。” “哈哈哈哈……啊哟,我的老天爷,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大堂哥,你这人真有意思,哈哈……不,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哥去。” “问你呢,笑个屁。” 平郡王世子对萧弘所有的怨气顿时消散了,非常同情地看着他道:“大堂哥,一般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他考状元了呀。” “那赏啊!美人,钱财,哪样不行,你说你干的是什么鬼?要我是贺惜朝,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 萧弘默然,心情越发烦躁,抬起手对他挥了挥,“滚吧滚吧,烦。” “啧啧。”平郡王世子也不恼,耸耸肩走了。 等人声鼎沸远去,萧弘才敢伸出脑袋看着那哐当铿锵的队伍,神情有些悲壮和萧瑟。 作者有话要说: 遥:红儿呀,你这人,就容易得意忘形,搁后世,这是没得对象的。 第150章 琼林宴请 今日魏国公府府门大开, 下人们纷纷立在两旁,迎接状元郎游街回来。 这是件大事, 贺府旁系只要在京城的纷纷赶来。 魏国公开了祠堂。 贺惜朝手里捏着三炷香,耳边听着魏国公写给贺家列祖列宗的告词, 目光不禁落在偏隅一角的贺钰牌位上。 这么多年来, 贺钰的音容笑貌已经有些模糊, 可对他的好却一直记得。 贺钰是不是好儿子不知道, 可他的确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今日,也算是他慰藉父亲在天之灵了。 待魏国公念完告词,贺惜朝跪下来,叩拜三响。 晚上西苑赐琼林宴, 此时还尚有段时辰。 贺惜朝回了安云轩,换了一身衣裳, 他的红花红绸早在进了魏国公府之时就摘下了, 可夏荷为他更衣的时候,还是从头上领口翻出了几朵小碎花,黄色紫色,一看便是路边摘的。 贺惜朝一猜就知道那傻子定然买不到花, 让侍卫去郊外现摘回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能有什么花草之分, 凡是带点颜色的管它大小都给摘下。 兜了他一头后,贺惜朝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堆在地上的花草, 有些根茎都还挂着呢。 真是个蠢货。 贺惜朝只要一想到这笨蛋如今窝在哪个角落懊恼地撞脑袋,傻得冒烟,就忍不住想笑。 而夏荷也的确听到了他的笑声, 她看着那野花,恭维道:“奴婢虽未见到游街的盛况,可是今日告假的姐妹却去瞧了,街道两旁人山人海,她们去晚了根本挤不上,就看着各种鲜花往少爷身上丢,还有不少大家小姐呢,少爷真受欢迎。” 贺惜朝弯了弯唇,并不在意,“我娘呢?” 儿子中了状元,怎么就没见到她,贺惜朝有些奇怪。 夏荷道:“姨娘在房里没出来,春想说像是在哭呢。” “我去看看。” 贺惜朝推了推门,发现屋子并没有上锁,便直接走进去,果然几声啜泣传了过来。 “娘,您怎么了?” 李月婵的哭声没停,贺惜朝走进内室一看,不禁叹了一声。 他娘正抱着一件青布衣裳垂泪,这衣裳显然不是他的。 “儿子已经在祠堂告诉爹了,他肯定高兴,您怎么还哭上了?”贺惜朝坐在李月婵身后,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李月婵回过头,一双红肿的泪泡眼满是伤怀,嘴唇轻颤说:“我,我就是高兴……忍不住……”说完眼泪就顺着两侧脸颊默默地淌下。 贺惜朝:“……” 他将李月婵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儿子长大了,肩膀厚实了,爹不在,今后我来保护您,从今日起,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别哭了,大好日子,看得心里难受。” 他的手指拂过李月婵的眼底,沾了泪珠回来。 李月婵重重地点头,破涕为笑,“你爹一直说你是读书的料子,比他强,如今他便如愿了。”她抹了脸上的泪痕,握住儿子的手道,“惜朝,幸好有你,娘这辈子没什么用,帮不了你什么?” 贺惜朝摇头,“您无需帮我什么,只有开心过日子就好,我没后顾之忧,便能做很多事。” “听你的。”李月婵哭过之后,心情舒畅了起来,她看着眉眼像极她的俊俏儿子,越看越欢喜,清澈水亮的眼睛看着贺惜朝道,“明年公主就要进门了,那你呢?你如今可是堂堂状元郎,不比明睿差,国公爷是不是也该为你筹划一下?” 提起亲事,贺惜朝不禁有些无奈,“娘,还早呢。” “早什么,又不是马上定下来,总得多相看几个,到了明年定亲,后年成亲可就十七了,刚刚正好。唉,娘是不成的,让你大伯母多为你费费心,这次娘一定不拖你后腿,安分守己就待在安云轩,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内宅的女人,不是丈夫就是儿子,儿子长大娶媳妇就是头等大事,如今李月婵的眼睛就盯着贺惜朝的妻子人选。 “娘打听过了,大公主虽然高贵,可生母已逝,母族无人,带不来什么,惜朝,你若是能娶到梁国公府姑娘这样的,也能压过一筹。” 贺惜朝扯了扯嘴角,瞧着颇有斗志的李月婵,心说好胜心还挺强的,呆在内宅,这都知道? 既然如此……贺惜朝思索片刻便握住李月婵的手,郑重地说:“娘,您知道儿子一向要强,就算娶妻我也一定娶最好的那个,哪怕是身份也不能低给公主。” “啊?”李月婵呆了呆,“哪个姑娘还能高贵过公主?” 贺惜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而说:“您慢慢想呗,今日儿子考上状元,就别呆屋里头了,咱们安云轩里的下人都该赏一赏,您做主。” 今日的魏国公也是扬眉吐气,喜笑颜开。 贺家蒙阴了百年,终于有一个会读书的子孙后代,状元郎呀,想都不敢想。 而且贺惜朝这个史上最年轻的三元及第,必将载入史册,贺家也将因此占有一席之地。 作为贺惜朝的祖父,怎么着也能添上一句话吧? 他越想越高兴,不禁吩咐贺祥:“你去趟安云轩,让惜朝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晚些时候,随老夫一同进宫赴宴。” 从今日开始,宫内宴会也终于有了贺惜朝的位置。 琼林宴乃是为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为皇恩浩荡的表现,意在鼓励天下读书人。 吉时未到,进士们便陆陆续续地到了,没想到英王来的更早,而且就等在西苑门口没进去。 来人纷纷向他行礼,萧弘摆摆手,“免礼免礼,赶紧进去,不用管本王。” 萧弘在等谁,自然只有贺惜朝,他今日摆了个乌龙,惊喜成了惊吓,差点让贺惜朝当众出丑,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就在门口等着,想提早陪个罪。 可没想到贺状元事务繁多,来得晚,萧弘没等到贺惜朝,倒是先等到了弟弟们。 萧奕几乎一看到他,立刻笑着打招呼,“大哥,你那花儿上哪儿摘得,那么大一箩筐,不容易吧?” “准头真好,一根草都没落到榜样跟探花上,小弟佩服。”萧铭奚落着说。 萧弘脸色一黑,“萧宇那大嘴巴……” “诶,还真不是他说的,那么多人呐,众目睽睽之下,早传遍了。大哥,我估摸着是不是贺惜朝哪儿碍你眼了,逮个机会出口气儿?”萧奕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 萧铭冷笑一声,“满京城的贵女都出动了,大哥还打着光棍呢。” “哦?”萧奕一拳头砸手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也是,作为下属哪能比大哥你更招姑娘喜欢,虽然贺惜朝长得比你俊,才情比你好,看起来比你有风度……姑娘们更喜欢他也是应该的,可哪怕大哥是个粗人,那也不行,瞧着多戳心窝子呀!” 萧弘眼皮一跳,气地鼻子都歪了,看着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冷哼一声,“少给我胡说八道,我说小奕儿,不过刚订了亲罢了,又没娶进门,嘚瑟什么?信不信哥哥我嫉妒成疾,想办法搅合了你的好事,让你跟着我一块儿打光棍?还有小铭儿,你这老婆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笑话我呀?哥哥我要不去打听打听,谁家长得丑就塞你那儿?” 萧弘这话一讲,两人就都不说话。 如今的萧弘今非昔比,这人又很不讲究,不管不顾起来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想想还是别因为口舌之快得罪他了。 “得了得了,你俩不是最喜欢跟那些书生套近乎吗?都蹲里面呢,赶紧去,少在我跟前碍眼。”萧弘懒得跟这两人掰扯,直接打发了。 行吧,萧奕跟萧铭就离开了。 然而才刚走两步,便听见萧弘又喊住了他们,“等等。” 萧奕纳闷地回过头,“大哥还有事儿?” 只见萧弘整了整衣襟,掸了掸蟒袍,还扶了扶头冠,拉了拉领口,最后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个最得体的笑容问:“我这样够不够英俊,够不够帅气,是不是特别完美?” 啊?两人纷纷一脸疑惑。 萧弘看了远处一眼,又催促道:“说啊,哪儿还有不妥当吗? “没了,挺好。” 萧奕话音刚落,萧弘就抬手跟赶个苍蝇一样,“行了,那赶紧滚吧。” 说完,他便大步朝远处一老一少的身影走去。 贺惜朝来了。 贺惜朝没有真对萧弘生气,这傻子的脑回路总是跟旁人有些不一样,作为正常人他总得体谅一二。 “惜朝,没砸痛你吧?”萧弘把花一倒下去就后悔了。 贺惜朝摇头,“没有,不过你就不怕里头混有石子,砸我满头包吗?” 要不是这儿人来人往,萧弘真想痛哭流涕抱住贺惜朝大腿深深忏悔,可现在只能赔笑地跟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当时就光顾着嫉妒了,没想那么多。” “嫉妒?” “是啊,你知道有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你吗?还有萧宇的妹妹,她们能扔花给你,我当然也能,而且扔的比她们多!” 坚决捍卫他正室的地位! 真是幼稚的可爱。 贺惜朝微微一笑,随手拉了拉萧弘的衣襟,又镇定地放开,提醒道:“那待会儿你可得想好怎么帮我拒绝掉。” 萧弘疑惑,“拒绝什么?” “本人年十五,新近状元,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前程似锦,并无婚配,你说皇上有没有想要保个媒,送我个双喜临门的冲动?” 贺惜朝说着,便双手背后,优哉游哉地撇下英王径自往前走。 萧弘惊呆了。 贺惜朝这个状元实在太耀眼,坐在那儿,哪怕一句话不说,就喝个酒,吃个茶,都有各种目光往他那儿瞟。 萧弘追溯着目光出处,皇亲国戚,百官重臣都有,一个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这也太受欢迎了吧! 忽然天乾帝笑呵呵地问起魏国公:“不知魏国公可有为今科状元定亲?” 魏国公一听,这是准备赐婚啊!当即欣喜地起身答道:“回禀皇上,因惜朝年幼,一心读书,未曾定亲。” “好。”天乾帝笑着点头,“那朕给咱们的状元郎保个媒,来个双喜临门,如何?” “多谢皇上……” “不行!” 魏国公还未谢完隆恩,就听见一声斩钉截铁的反对。 声音之大,态度之决绝让所有的声音顿时如琴弦断裂一般,戛然而止。 琼琳宴上消无声息,所有人都望了过去,没想到却是英王。 就是端着茶杯的贺惜朝都惊讶地看着他。 萧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而说出口后他的心便提起来。 因为理由还没想好! 萧弘居然会反对,天乾帝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便问:“弘儿,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那自然是你儿子看上的人怎么好再给他娶老婆! 萧弘在心底呐喊,可终究不敢说出口。 “弘儿?”天乾帝又问了一次。 萧弘急得鼻尖隐隐出了汗,脑子一片空白。 贺惜朝放下茶杯,心下一叹,正要起身替他圆话,萧弘忽然急中生智,霸气无比地说:“儿子都打光棍呢,他怎么能走在我前头!” 此话一出,萧弘忽然淡定了。 他干脆霸道到底,“父皇,二弟三弟没办法等,我总不能还得落在惜朝身后吧。当初咱俩可是说好的,他得等着我。” 天乾帝皱了皱眉,他看了贺惜朝一眼,觉得萧弘这么做有点伤感情。 贺惜朝于是起身,双手一叩温和道:“皇上,臣与殿下有约定,必不先于殿下娶亲,况且臣也实在不忍心殿下孤苦伶仃,暗中作妖。不然,再来一筐子的花砸下来,可就吃不消了。”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稍显无奈,可语气戏谑,甚至还带着一份宠溺和放纵,“反正臣小他三岁,不着急。” 而萧弘的这次恶作剧他并未放于心上。 说起这框子的花,有些人还不知道指什么,经旁人一解释,顿时瞠目结舌。 都说英王做事荒唐,毫无顾忌,没想到真是如此。 凭天乾帝对儿子的了解,这种事情,臭小子是真做得出来! 他瞧着抬着下巴,一脸本王就这么做了,能拿我怎么办得萧弘,真是头都要痛了。 且这人还没什么自觉,照旧对着贺惜朝挤眉弄眼。 而贺惜朝只是抿着唇笑,对他颇为包容,似乎已经习惯了。 最终天乾帝摇头叹息道:“惜朝,你能忍这小子九年,当真不容易。” 萧弘不高兴的撅了噘嘴,没反驳。 然而心中却说,哪止九年,还有一辈子呢。 贺惜朝说:“皇上,殿下一片赤诚之心,待人以真,这并非什么坏事。惜朝也有诸多任性之处,殿下从未计较。” “行吧,那只能委屈你了。”两人没闹矛盾就好,天乾帝便放心了。 “多谢皇上体谅。” 说着,贺惜朝看向萧弘,后者也正望着他,相识一笑。 第151章 利益至上 今日宴席上, 众人再一次体会到帝王对大皇子的无限宠爱,那是真宽容。 而且因着萧弘的任性, 天乾帝还特意安抚了贺惜朝,虽没赐婚, 可赏赐却意外的丰厚, 远远多于历届状元, 显然他不希望贺惜朝对萧弘的忠心有任何的影响。 贺惜朝的才学和能力有目共睹, 三元及第的出身,只要做出点成绩,必然青云直上,官入内阁。 这样年轻有才能的臣子, 他是要好好栽培,将来留给新帝的。 可就是因为贺惜朝身上太过明显的英王府烙印, 若是他成为了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臣, 这新帝毫无疑问只能是英王。 天乾帝虽然没册封太子,然而这倾向已经说明了一切。 魏国公今日喝了不少酒,他那片儿皆是勋贵之家,本来大家都一样不以真才实学, 靠祖宗蒙阴, 结果倒好,贺家先脱离了大大部队。 而且贺惜朝眼光毒辣, 乃是英王面前第一人,有这样的孙子,谁不羡慕魏国公? “你当年没将他们母子赶出去, 真是走了最对的一步棋。”不知道是谁起了个这样的头,引起了诸多附和。 “看来,老夫也得去找找有没有在外流落的孙子,赶紧带回来。”有人玩笑道。 魏国公听了,忍不住嗤笑,“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落在我贺家,你们就是去找个七个八个也比不上,到时候真找回来,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要是闹着分家产,那就没得安宁了。” “这话说的实在。”梁国公对贺惜朝是真欣赏,如今因着亲事不成还带着一丝愧疚,帮腔道,“与其酸溜溜羡慕,不如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子孙,说不定还能培养个出息的。对了老贺,这堂堂状元,办不办酒席?” 魏国公道:“自然要办,而且大办,到时候给你们发帖,都来吃酒。”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梁国公抬起酒给跟他碰了一下,“说来咱们的贺状元真是够意思,那事儿不成之后,他还是往常一样指点我家臭小子,托福如今已经是个秀才了,将来是不指望上金銮殿,不过有个举人功名做官都便宜。” 梁国公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不满,“好你个老宋,就属你鸡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都没听你说过。” 梁国公嘿嘿一笑,“这做人呢,就要眼疾手快,贺惜朝中解元的那天,我就带着他去沾沾才气,这一来二去,不就是熟了嘛。还别说,他的本事真是厉害,听我家那小子说,讲得特别明白,比书院的夫子强多了。” 魏国公就听梁国公给贺惜朝扯大旗,心里忍不住喷笑。 “那老贺,说定了呀,那天我家里的几个皮猴我也得带过来,跟你家惜朝说说,也教导教导呗?” “还有我家的,不指望中举,考个秀才就足够了!”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是没想着功名,能读进书,安安分分别老是惹是生非就心满意足喽!” “来来来,老贺,喝酒喝酒,咱们哥儿几个敬你一杯。” “对对对,你教导有方,咱们也要取取经呀,说说呗,这样孙子怎么样的?嫉妒死咱们了……” …… 梁国公就看魏国公这你一顶高帽,我一顶高帽戴上去,几杯酒下肚满面红光,不禁摇头失笑。 他随意地往席上一扫,倒是见到了新出炉没多久的户部尚书正往这边看过来。 李家是贺惜朝的外家,按理也该与有荣焉,可惜的是,没什么来往。 琼林宴一结束,与贺惜朝依依惜别之中的萧弘就被天乾帝顺手给拎走了。 贺惜朝看着垂头丧气跟着御撵离去的萧弘,不禁宛然一笑,与身旁的同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西苑。 不过在门口他没看到魏国公,便有些疑惑。 他稍等了片刻,正打算进去找人的时候,就见魏国公的身影出来了,身后却跟着李尚书。 贺惜朝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两人是恰好的前后脚,还是说完了话结伴而出。 李尚书跟魏国公在门口拱手道别后,魏国公便走向了贺惜朝,他的脚步有些不太稳当,贺惜朝不免往前走了几步搀扶住了他,忍不住道:“祖父,高兴也别喝多啊,伤身知不知道?” “老夫心里有数。” “是是是,走路都是打拐的,还知道怎么回府吗?” 贺惜朝一边扶着他站稳,一边数落着,抬头不经意间见到李尚书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们。 灯火昏暗,贺惜朝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想将身边这个老小孩赶紧带回马车里。 他将魏国公搀到马车边,贺祥立刻跑过来,将魏国公送上马车。 上了车之后,贺惜朝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斜靠在软垫上的魏国公瞧见他,乐呵呵地招了招手说:“惜朝,你来。” 贺惜朝于是坐过去,就见魏国公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道:“今日祖父真高兴,特别有面子!听着这些老小儿明里暗里的酸话,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在妒忌!太痛快了,扬眉吐气你知道吗?” “看出来了,都给您敬酒呢,是不是来取经了?” “我孙儿就是聪明。”魏国公难得表扬了他一回,却又叹息道,“不过可惜啊,都是你自己争气,祖父都没帮你什么。” 这大晚上出太阳啊!贺惜朝惊奇地发现这老头儿今天特别实诚,尽说好话。 贺惜朝照单全收,“您知道就好,那大办一场呗。” “办!”魏国公一拍大腿,意气风发地说,“这全京城数得上号的,老夫都要请过来,如今咱们贺家可是不一样了……”魏国公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里充满了肆意畅快,就如他所说的扬眉吐气,仿佛将憋屈都释放一空,贺惜朝进府九年从来没听到过。 贺家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当初贺惜朝来京没多久就看出来了,今日魏国公还能腆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是天乾帝看在逝去的皇后跟萧弘的面上,给国丈留存的体面。 整个国公府若是再没有争气的子弟出头,没落是迟早的事。 虽然没人在跟前议论,可魏国公心知肚明,他做好给贺明睿蒙阴的准备,沿着勋爵之家的老路前行。 可是当贺惜朝高中状元的时候,还是激动地难以自持,这意味从今往后贺家能够走向另一条道路。 贺惜朝其实有心问一问李尚书跟魏国公说了什么,不过后者年纪大了,喝多了酒,说了几句话,在摇晃的马车里便昏沉欲睡,闭上眼睛歇息。 贺惜朝想了想,还是作罢。 第二日,办了家宴。 魏国公吩咐大夫人:“这是贺家的大事,是要好好操办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无需考虑银两,定要给老夫办得风风光光的。” 大夫人就等他这句话,也不管老夫人跟二房那沉下的脸色,响亮地应了,“爹放心,媳妇定然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您失望。” 家宴之后,贺惜朝便去了三松堂。 魏国公似早就知道他会来,不等他坐下,便道:“昨日你外祖父寻老夫给了个话,问了一个意思,是关于你的。” “我的?”贺惜朝想了想,“难不成婚事?” 魏国公一笑,“没错。” 贺惜朝也跟着笑了,可笑意不达眼底,“真是能屈能伸,哪怕心里再厌恶,只要能保住荣华富贵,保住长孙,也能捏着鼻子把嫡亲孙女送过来示好。” 魏国公听了有些不解,“惜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在某程度上,不管是我的祖父还是外祖父都是一样的,利益至上。”贺惜朝咸咸淡淡地说,可眼里却带着深深的讽刺。 这是提到了贺灵珊,魏国公清咳了一声,道:“过去的事提来作甚,倒是你这话里藏着的意思,老夫却是不明白了。李家虽然待你有所怠慢,不过如今你外祖乃户部尚书,实权在握,说来娶你表妹亲上加亲,也不是坏事。” “娶?”贺惜朝失笑了一声,看着魏国公眼露深意说,“您信不信,我若是要纳她为妾,我的外祖怕是也会考虑再三。” 魏国公闻言顿时惊讶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品出其中意思来,便听到贺惜朝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就算李尚书愿意,也丢不开这个人呀。” “惜朝,你是不是跟李家有龌龊?” “有啊。” “什么事?” “啧……那可就多了。”贺惜朝托着下巴回忆着,可想来想去只能说,“都是些小伎俩,偶尔闹个大的,我好像还知道了,所以这样算来,似乎也没吃亏,可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他回过头看向魏国公道:“您知道的,孙儿这人心宽的时候能装大船,狭窄的时候,踩了我一脚我都能记得,更何况……”是谋杀呢? 他摊了摊手,“所以和好是不能了,不过祖父,难道您觉得这婚事比较好吗?” “当然不是。”他一口否决,对于李家,魏国公越来越没有好感,李家教养出两个好女儿,已经够他受得了。 若是再娶李家女,魏国公得怄死。 “你想来主意正,老夫要是替你一口回绝了,你若有那意思,岂不是得怨我?” 若是贺明睿,魏国公自然无需考虑他的感受,然而放在贺惜朝身上,这个孙子可不会让任何人做他的主。 这话贺惜朝爱听,闻言便笑道:“多谢祖父,不过这婚事我是真看不上。” 他对这位表妹没意见,可是那位外祖,对李家上上下下所有的男人,所有知情且参与的人,他是真打心底厌恶。 若真想保住李祖辉,保住李家,那就堂堂正正地带人过来当面致歉,请求宽恕,做出补偿,这样贺惜朝还能高看他们一眼。 可这个样子算什么? 男人做的事,不敢承担,至今为止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没带过来,反而将家中柔弱的女人推出,求一个联姻消怨。 他若答应了,那将来他的这位表妹还能有好日子过?被他欺负死了也无人为其撑腰,按照这个时代的活法,估摸着李家还得来人劝着她顺着丈夫,打骂忍耐,忍耐,再忍耐。 这样的人家,若是某天萧弘失势,第一个跟他撇清关系的就是妻族吧? 什么亲上加亲,更加牢靠,就是一个势力之下的笑话。 贺惜朝贤明的态度显然让魏国公比较高兴,他忍不住道:“那什么样的婚事你才看得上,宋家的丫头,老夫要不再帮你去争取争取?” “哟,祖父,不得了了,您这是在为孙儿打算?”贺惜朝促狭地瞧着他。 “老夫向来为你打算,你不领情而已。”魏国公嘴硬道。 经过那一晚的促膝长谈,祖孙俩之间的隔阂明显小了不少,更加亲近,贺惜朝也不打算翻旧账。 “行吧,祖父说什么是什么,只是好意心领,婚事,您就别操心了,昨日英王殿下刚驳了皇上的好意,就再多等几年吧。最近事情多,没工夫关注这些私事。” 如今贺惜朝已经是正式官身,皇帝点了翰林院编纂,起点便比一般人高了。 可究竟这仕途该如何走,面前倒是有两条路。 不过魏国公觉得贺惜朝不会这么按部就班地在翰林院走下去,那儿虽然清贵,可没进入内阁中枢的之前,都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权力。 可要是离开翰林院,进入六部,魏国公觉得作为祖父,他可以帮着好好参谋一下,毕竟论朝中六部,作为兵部尚书,他比较熟悉。 然而贺惜朝却摇头道:“自然是翰林院,留馆几次,这官职就蹭蹭蹭往上涨了呀,升迁多快。” 魏国公不解,“那里面都是做学问的,你一个弄权的,呆得住?” “呆不住。”贺惜朝老实回答,“可翰林院清闲,空暇时间我还能做些其他的事情,兼顾英王府。如今殿下又不需要我进入朝堂把住一方势力。况且我要是想达成什么目的有没有官职,在哪个位置上并不重要,是不是?” 论权势,有萧弘在就够了。 贺惜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保证萧弘往上不掉下来,一直到风云变幻那一刻。 萧弘如今已经够瞩目了,而他无需再加分量,惹帝王打眼了。 再说只要萧弘顺利继位,他内阁首辅的位置还能跑掉不成? 第152章 李府打算 魏国公很高兴地写了一封措辞委婉的信送到了李府。 然而这信中再怎么谦逊和遗憾终究掩盖不了拒绝这门婚事的事实。 李尚书收到信, 默默地搁到桌上,眉间锁紧, 站到窗前,轻轻吐出一口郁气。 早些几天, 他并无将孙女嫁给贺惜朝的意思, 就如之前所说, 李祖辉这么做, 让两家的情分彻底消失殆尽,只剩下仇怨。 这种时候,李尚书怎么会凑上去让人耻笑。 然而,琼林宴一晚, 看着帝王对长子那毫不掩饰的看重,英王现在俨然已经无太子之名却已有太子之实。 得罪贺惜朝, 就是得罪英王, 李尚书向来是避祸趋利的一个好手,此情此景之下实在不得不低头。 于是他才腆着老脸跟魏国公提了提,李茜长相出色,知书达理, 又是嫡出, 她嫁了贺惜朝,李家自是以英王马首是瞻。 他可是户部尚书, 权力极大,掌管着国库的银子进出,谁敢不让他三分, 他只要倒向英王,萧弘在朝堂之上,就如虎添翼,不怕事情办不成。 说来梁国公也不过是因为百年公府,子嗣繁茂,姻亲遍布占了勋贵的便宜,论联姻中最实惠的还属他了。 李尚书虽全无把握贺惜朝会答应,可没想到会拒绝地这么干脆,第二日,魏国公就送信过来了,一丝犹豫都没有。 李尚书不认为是魏国公替贺惜朝做主,时至今日,就是魏国公也得看这个孙子的脸色,所以毫无疑问是贺惜朝自己的意思。 这真是压根不顾一点血脉亲情,如此决绝! 李尚书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竖子当敢! 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李夫人走进书房,看着丈夫黑云密布的脸,忍不住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瞥向了书桌上的信,心下好奇,却没敢擅自去动。 李尚书回过头,问:“辉儿的婚事如何了?” 李夫人说:“下完定之后,妾身就请护国寺大师算了吉日,一个七月初九,一个九月三十,一个十月十五,都是顶好的日子,不过七月份有些热,时间上怕是有点赶,王家不一定乐意,咱家长孙娶亲也不能简陋了,我看九月三十和十月二十三都行,老爷觉得哪个好?” 李尚书点头,“都好。” “那妾身让王家选一个吧,也好让他们知道李家对王家的看重。” “你办事妥当,祖辉近来如何?” “他如今一门心思读书,王家学馆跟家里两头跑,非得考出个举人来,很受夫子看重。”李夫人说到这里,未免叹息了一声,“经此一事,这孩子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一下子长大成熟了,老爷,只要度过了难关,祖辉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尚书听着短促地笑了一声,“那也要先度了难关再说。” “贺惜朝难道不同意吗?咱们家的茜儿也不比梁国公府的小姐差呀。” 李夫人突然这么一说,让李尚书顿时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夫人是端着一碗羹汤进来的,闻言将盅放在桌上,舀上一碗,递到李尚书的手里,轻声说:“你我夫妻那么多年,你想什么,妾身还能猜不到吗?” 李尚书端着碗顿时不自在地舀了两口。 “朝堂上的事,妾身一个女人不懂,可是交好的几位夫人,都明里暗地向妾身透着拉拢月婵的意思,劝我好好对待这个女儿,不要离心。老爷,贺惜朝不过中了状元,当真影响那么大吗?”李夫人不明白。 李尚书肯定道:“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让英王好好礼遇贺惜朝,以便将来君臣相得。” 李夫人震惊了起来,但转眼她又很是不解,“可明明之前朝堂上就有大臣请立太子,皇上为什么不立?” “天威难测,皇上自己想立储君是一回事,被人逼迫着又是另一回事。”李尚书想到这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也是,前朝端阳太子曾经多受皇帝喜爱,可最终还不是落了个引鸩身亡的下场,这天家父子跟普通人家总是不一样的。” “老爷眉间舒展,可见是有法子了。”李夫人含笑道。 “法子还是同一个,你明日递个牌子拜见一下贵妃娘娘,问问她可是认命了,愿不愿意为三皇子再争取一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皇子既然能丢一次太子位,自然也能再来一次,咱们李家愿助其一臂之力。” 也让那狂妄的小子看看,万事皆有可能。 贵妃如今近四十的年纪,可容颜依旧芳华绝代,岁月似乎在她的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韵味,变得更加妩媚动人,只是此刻她眉宇间却仿佛带着郁郁愁绪,是皱着的。 她执着茶盖,翘起三根带着玳瑁甲套的手指,轻轻地拂着茶沫,嘴角挽着得体的浅笑,听着李夫人拉着家常。 说来这个时候还有命妇愿意来拜见她,贵妃挺意外,也很高兴。 萧弘炙手可热,也就意味着芳华宫人走茶凉。 直到李夫人开始夸奖她的长孙女,什么有孝心,能管家理事,明理是非……各种美好的辞藻往上堆的时候,贵妃终于听出了一丝异样,笑道:“贵府小姐这么好,本宫都心动了,不知道找了婆家没有?” “还没呢,正要请娘娘给寻一个人品端正能疼人的。” “哟,让本宫找啊,那干脆留下来给本宫当媳妇算了。” 贵妃也只是试探的一说,语气都带着几分玩笑,没想到李夫人却惊喜道:“那可是茜儿的造化,求之不得呢!贵妃娘娘可是当真?” 此言一出,贵妃终于放下了茶盏,她看着李夫人问:“这是李尚书的意思?” 李夫人脸上依旧带笑,不慌不忙地说:“娘娘,婚姻大事,妾身一个女人家怎敢自作主张?外子曾言,如今大皇子乃是烈火烹油,看着花团锦簇一片光明,可众人拾柴烧地却是他自己,想想前朝端阳太子,是不是极为相似?” 这话犹如拨云见日,云销雨霁,抚平了贵妃好几日未舒展的眉宇,一双凤眸染上了希望的光芒。 “李大人能得皇上青睐接任户部尚书,不是没理由的。这份见识,的确较常人不同,本宫心生佩服。” 李夫人起身,连说不敢当,“外子为官多年,不过是看的多了,才想得深远。礼亲王温文尔雅,宽于待人,礼贤下士,孝心有加,虽锋芒未露,可能大事者不多这样蛰伏隐忍的吗?我们李家向来为贵妃娘娘和三皇子马首是瞻,外孙明睿又是殿下的伴读,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贵妃接连点头,这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目光看着李夫人越发温和亲切,“这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难为李家一直忠心,本宫会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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