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了两眼,便摆手罢了。 余下的自然见者有份,分而食之。 几只山鸡,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而这时闻讯赶来的智禅大师带着青莲寺所有的和尚恭迎圣驾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遥:皇上,真香。 第133章 以待及冠 智禅大师对萧弘真是刮目相看, 帝王虽说只带了一队侍卫,且身着便服, 一看就是微服私访而来。 可这样亲自驾临,对大皇子的恩宠也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听说大师乃半佛之身, 卜卦之术出神入化, 你看我儿因何姻缘艰难, 波折难续?”帝王就是平和说话, 也自有一股无上尊贵的气势,让人心生忐忑,不敢肆意回答。 不过智禅大师毕竟不是普通的和尚,他捻着佛珠, 双手合十在胸前行礼道:“阿弥陀佛,不过是姻缘未到罢了。” 这个回答天乾帝还算满意, 他脸上顿时温和起来, 接着问道:“那大师以为我儿的姻缘在何时?” 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萧弘不禁抬起头来,看了智禅大师一眼。 而后者脸上依旧无波无澜,“阿弥陀佛,老衲不敢妄言, 等明日卜算之后, 方能解答皇上及大皇子的疑惑。” 天乾帝点点头,忽然稀奇地问道:“这卜卦可有什么讲究?可要焚香沐浴, 借用器具?” 智禅大师摇了摇头,“皇上,老衲不懂卦术。” 天乾帝顿时沉下脸色, “你说什么?” 智禅大师叹息一声道:“老衲之法不过是借着殿下生辰八字,推算问佛之日罢了,答案自有佛祖告知,老衲所做只是转告两位施主而已。” “问佛?” “阿弥陀佛,心中问佛,佛自告知。” 这也太吹牛了吧!就是急着名扬天下,也该悠着点啊!萧弘很想拆台一句,谁信谁傻。 “看来大师能与佛祖对话。”天乾帝顿时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凉意,“此言就是护国寺主持怕也不敢说。” 果然他爹英明神武,就是不信。 萧弘就看这老和尚怎么自圆其说了。心道要是坏了他的好事,别说什么比肩护国寺,他拆了这青莲寺都有可能的。 大概收到了萧弘那怨念的眼神,智禅大师微微一笑,脸上一派淡然,“阿弥陀佛,他人如何老衲不知,但十多年来老衲之卦向来如此。” 十多年了,上山卜卦之人不计其数,这些人就是证明。 天乾帝皱起眉来,他来之前自然派人询问过,听到的都说智禅极准。 “听与不听皆在二位,信与不信也在二位,老衲不过是忠人之事罢了。” 好,这个简直是耍赖的终极回答。没错,这可不是智禅求着替萧弘卜卦,而是后者慕名上了明心梯,如此心诚之下才勉为其难答应。 若是不信,尽可以离去。 皇帝亲至,青莲寺自然将最大最好的寮房给收拾出来,不过,寺庙看着都朴素,就是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也看不上。 除了屋子不能更改,黄公公几乎将寮房里所有的陈设都换了个遍,就怕帝王住的不够舒心。 “就一个晚上,黄公公,您也太讲究了吧?”萧弘走进去,感觉他回到了皇宫。 “皇上万金之躯,哪儿能住这么寒酸的地方,就是一晚上也不能委屈了。”黄公公理所当然道。 见这里已经收拾妥当,天乾帝正坐在桌边喝茶,黄公公便说:“殿下,您住的地方老奴也得去看看。” “啊?不用了吧,我都睡了那么多天了。” 黄公公眼睛一瞪,难以置信道:“您可是亲王呀,千金之躯,真是……身边一个随身伺候的内侍都没有,您实在太随便了。” 不等萧弘反对,说着就命人带上东西去了萧弘的寮房。 黄公公一走,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萧弘跟天乾帝,而萧弘回头还把门给关上了。 一看就知道有鬼,天乾帝端着茶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只见萧弘嘿嘿一笑,快速地窜到帝王面前,一把拉开衣裳前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搁到桌子上。 他麻溜地打开,里面居然是切成块状的鸡肉,闻着香味,赫然就是傍晚在河边烧的叫花鸡。 天乾帝顿时惊呆了。 “当皇帝就这点不好,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有失身份,吃东西也要讲究礼仪。儿子看您虽然就吃了几口,仿佛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分食叫花鸡的时候您明明瞧了好几眼,定然是喜欢吃的。我眼疾手快,趁他们没动手前,提前卸了一根鸡腿藏着。” 萧弘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两根筷子,打开茶壶盖,非常不讲究地伸里头洗了洗,拿出来之后一甩就立马塞到天乾帝的手上,“刚去灶头上热了热,味儿虽然没有刚烧熟的时候好吃,不过依旧挺美味,这寺里除了斋饭还是斋饭,一点荤腥都没有,您别嫌弃。” 天乾帝拿着湿漉漉的筷子一看,嘴角一抽,上面居然还粘着一片茶叶。 萧弘顺着他的视线过去,顿时满脸尴尬,一边赔笑,一边地不好意思拿回来,“那个,动作太快,没看清,我再洗洗。” 没等天乾帝说话,萧弘再次开了茶壶盖往里头搅搅,这回甩仔细了,看筷子上面片叶不沾才敢恭敬地递到皇帝面前,保证道:“爹,干净了,您放心吃。” 茶叶虽然没了,可水渍还没干呢,天乾帝深深叹一口气,很怀疑萧弘这毛躁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不过自家儿子,实在没什么好挑剔,能这样想着他已经很令人感动了。 “啊呀,别犹豫了,您快吃啊,那灶台离这儿还挺远,我怕冷了,一路揣怀里跑过来的,都没敢让人帮忙。”萧弘催促道。 天乾帝于是接过筷子,夹了块放嘴里,鸡肉还是热乎的。 他咀嚼着,心说萧弘是不是又放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调料,怎么吃着比之前味道还要好。 天乾帝道:“凑过来点。” “做啥呀?”萧弘才刚到跟前,帝王便扯开他的衣襟,萧弘惊得连忙跳开去,拢住衣襟惊恐地看着他爹,“您这是干什么?” “躲什么!”天乾帝不悦道,“过来,让朕看看有没有烫着。” 鸡肉那么热乎,要是揣怀里,隔着里衣料子,不烫红才怪。 “哦……”萧弘放下心来,连忙摇头说,“还好啦,没事。” 天乾帝自是不信,他沉下脸道:“那么热,怎么可能没烫伤?你的孝心朕感觉的到,可要是因此枉顾自身,朕却甚为不悦。” “真没有啦。”萧弘见天乾帝动了真怒,便无奈地拉开衣襟,从里面抽出一叠热乎的银票,“我又不傻,那么烫不垫点东西我哪儿受得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要是让自己受伤就为了体现个孝心,那也太作假了。” 听这口气,萧弘还挺得意的。 而天乾帝看着桌上的那叠银票,神情当真很复杂。 老萧家也传承上百年了,纵观所有有出息没出息的子孙,凡是叫得上号的,论奇葩还是当属萧弘。 虽然皇后不在了,可对萧弘的教导天乾帝觉得也没乱来呀,怎么就养出了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性子呢? 谁会用银票来隔热! 一张银票很薄,可一叠就非常厚实了,效果还挺好。 天乾帝摊开了一看,粗略算了算居然能有上万两,这抠门抠到家的臭小子…… 于是问题来了,他手指点着银票问:“你随身带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萧弘有些难为情,“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在天乾帝的目光下小声地说,“贿赂呗。” “什么?” “啊呀,智禅啊,我就想让他给我卜个好卦。” 天乾帝冷笑一声,“那你可真大方。” 萧弘捂着胸口说:“不大方,心简直在滴血一样,可更心痛的是,这老和尚油盐不进,还死活不肯收啊!难不成是我给的不够?” 方外人士,若是收了银子岂不是将十多年来好不容易树立地得道高僧模样付之一炬? “行了,银票收好,朕既然在,也容不得他明日胡言论语。” 萧弘听此,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萧弘跟着天乾帝到了大雄宝殿之外,青莲寺僧众站于殿前两侧,只有智禅大师盘坐在佛祖佛像前静坐。 两个小沙弥引着他们到了偏殿,阿弥陀佛一声,一同弯腰行礼道:“皇上,殿下,主持正在问佛,还请在此稍等片刻。” 本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这位大师就进了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和尚,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阿弥陀佛,皇上,殿下,答案就在这盒内。” 黄公公将盒子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张极为简单的白纸,对折放置。 整个过程真是平淡无奇,可大道至简,若真是问佛不过在心底发问,又何须兴师动众讲究个排场。 天乾帝看着那白纸,问道:“不知佛祖是如何点化大师?” “如梦如幻,无言无语,唯有答案浮于心中。” 天乾帝拿起纸,摊开来,里面只有两个字——及冠。 顿时,他眉间深皱起来。 男子二十及冠,方成人。 这是还要等四年的意思?可未免太久了些。 放在民间尚无关紧要,可萧弘被他寄予期望,难道一直打着光棍到及冠为止? “父皇?” 旁边的萧弘伸长了脖子,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天乾帝将纸给他,萧弘一看顿时叫起来:“我的乖乖,那时候老二老三都娶上王妃,说不定孩子也有了!” 萧弘的重点跟别人总是不太一样。 天乾帝道:“大师,可有更改之法?” 智禅大师微微一笑,“皇上,此乃姻缘,讲究的是缘分,并非福祸,无需更改。” 萧弘问:“什么意思?” 萧弘对智禅大师胡诌的本事心生佩服,而后者又何尝不感叹萧弘逢场作戏的能力,就连九五之尊都敢糊弄,这胆量也是没谁了。 智禅大师不紧不慢地回答:“姻缘不过早晚,若想提前便是改命。命里除了姻缘,还有福祸、财富、亲缘、寿元……轨迹一旦更改,这些都要跟着变化。殿下身为龙子,环绕龙气,本就是大富大贵之命,且性格开朗,便是不可多得的有福之人。何须为了终将到来的姻缘,冒险改命呢?”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天乾帝轻轻颔首。 萧弘心里一喜,嘴里却嘟囔道:“真的假的,若是我提早成亲会怎么样?” “老衲不知。” 智禅大师功成身退,悠然离去,而萧弘则在偏殿里哀叹。 天乾帝瞧他,“你看起来倒没那么伤心?” 萧弘说: “失望嘛肯定是失望的,不过当初我想贿赂他的时候,打算是放在十八岁,现在只是多了两年光棍,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没拿出去那一万两,不然亏大发了。” 黄公公听了好悬没将笑声给泄漏出来,忙闭上嘴巴。 天乾帝瞪了他一眼,“出息!” 萧弘自然是不在意的,既然事情暂时解决,他便松一口气,他相信四年的时间里,总能想到好法子应对的。 而接下来便是…… 贪了他银子的内务府,爷爷来了! * 天乾帝虽是轻车简行悄悄离宫,可并未走得多严密,宫里人多眼杂,有心人仔细打听也就知道了。 再说今日他罢了朝。 在众人还在猜测他的行踪之时,帝王却回来了! 而且带着大皇子一起回来,这是上山接儿子去了呀! 黄公公接不回来人,帝王亲自去接,这种殊荣,简直如万丈光辉照射在萧弘的身上,让人纷纷侧目。 所有原本明里暗里讽刺萧弘的声音瞬间没了声响,丢了三门亲事又如何,他依旧是帝王最宠爱的儿子。 对,如今没有谁再怀疑萧弘在天乾帝心目中的位置。 晚上接风洗尘宴上,妃嫔宗亲重臣出席,规格堪比除夕之夜。 萧弘一身亲王蟒服,坐在皇子之列,人似乎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人,可此刻众人看他的目光却已经变了味儿。 封王之后再往上一级便是太子了呀,而萧弘从始至终便是离这个位置最近的人。 后宫之中,只要带品级的妃子也有一席之地,贵妃哪怕心里头怄得要死,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牙强撑出一副笑颜盈盈,欢喜的样子。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萧弘已经长大成人,马上开府独居,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帝王不再掩饰对嫡长子的期许和喜爱。 她看着坐在萧弘下边第二个的萧铭,眼里的不甘怎么也无法掩饰。 她坐在高处,看得非常清楚宗亲大臣们眼神的变化,可是她无可奈何。 如今已经三月,选秀开始了。 宴上,帝王给好几位适龄的宗亲子弟指了婚,直到最后轮到萧弘,天乾帝看着却有些犹豫。 所有的人都屏息等待着,如今待选贵女之中,门第如前三者的已经没有了,除非放开年龄,往小的说去,这倒是有不少可选。 而之前不看好萧弘的,如今心思也已经开始转变。 更何况本就愿意的如梁国公这样的呢? 他虽然可惜拒了贺惜朝,但要是宋倩能直接当选英王妃,那简直再好也没有了,五年的差龄也不是很大,大一些更懂疼人嘛!只要萧弘愿意等,他绝对没有异议。 宋倩身体健康,品性端庄,作为他祖父,一定好吃好喝修身养性,多活几年,绝对保证不会发生那些可笑的事情。 与梁国公这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也有一些人却暗暗期待帝王选个门第不怎么样的,如费尽心机的溧阳长公主。 如今再改弦更张是不可能了,骄傲如她不会因此低头。 若是最终的是这样一个只看门第,不看年龄匹配的结果,她得跟贵妃一样怄死。 随着帝王的沉默,似乎这席宴上多了一股暗潮汹涌。 可只有萧弘垂下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那碗鲍鱼四宝羹,舔着嘴唇。 山上不是青菜萝卜就是他打的野味烧烤,再美味吃了这么多天也已经腻了,好不容易回宫,终于重新吃上御膳房做的珍馐,他是真心希望他的皇帝爹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似乎萧弘的怨念传了过去,天乾帝终于道:“传闻青莲寺主持智禅大师乃半佛之身,卜卦如神,前些日子英王独上青莲山,便是诚心求一姻缘之卦,直至朕今日终于知道了他姻缘为何不顺。” 还有这一出? 溧阳长公主心下一动,笑问:“敢问皇兄,这卦象显示了什么原因?” “姻缘未到,朕的大皇子姻缘比较迟啊!”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恍然大悟,这是要给最近沸沸扬扬的闲言碎语一个解释! “可再迟总有个期限吧。”广亲王道。 “及冠,待英王及冠之后,方可顺遂。” 这……众人面面相觑,是不是有点晚了。 而天乾帝却不想解释太多,他看向萧弘,唤道,“弘儿。” 萧弘连忙站起来,“父皇?” “看来你得多等几年才能娶上媳妇。” 萧弘无奈地一摊手,“等几年倒也无妨,就是弟弟们怕是都得赶到我前头去了。” 帝王顿时哈哈大笑,仿佛并不在意这多等的四年。 而贵妃和兰妃的脸色却不好看。 这个结局,对她们而言并不是多大的好事,适龄的姑娘可不止是那三个,本以为帝王会在余下的当中挑选一位给萧弘,可没想到直接不赐婚了! 萧奕萧铭若是提前娶王妃,这门第想想都知道不会高到哪儿去,否则一旦萧弘及冠,若是一时间找不到更好家世的姑娘,岂不是让帝王为难? 而另一边则是有想争一争英王妃,岂不是直接将家中还能再等一等的女儿留着以待萧弘? 这哪一个情形都不是她们愿意见到的。 似乎唯一能够安慰的是,那卦象直接拉长了四年,而在这期间能办的太多了。 幸好智禅大师看样子真是得道高僧,这卦怕也不是帝王的意思,否则若只是一块遮羞布,何必舍十八,取二十呢? 说明老天爷也没绝了她们的后路。 想到这里,两位娘娘的脸色不禁缓和了起来,彼此互相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 第134章 受贿行贿 接风宴结束, 魏国公回来已经很晚了,可他一下马车, 便命贺祥去请贺惜朝。 贺惜朝也没睡,似乎就等着召见。 他施施然地走进三松堂, 见魏国公的朝服还未换下, 脸颊有些红润, 不禁问道:“祖父, 您喝多了?” “老夫很清醒,过来坐下。” 贺惜朝扬扬眉,从善如流地寻了把椅子坐下,回头对贺祥吩咐着:“祥爷爷, 命厨房给祖父做晚醒酒汤过来。” 魏国公没有反对,他看着贺惜朝, 似乎用全新而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已经相处近七年的孙子, 等贺祥的身影离开,他便直接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会去青莲山接大皇子回宫?” 贺惜朝并不惊讶,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轻飘飘地承认了, “是啊。” 十三岁的年纪, 那软糯圆润的脸庞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副出色的如画眉眼,可唯有那双眸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自信, 让人直接忽略了他还稚嫩的年龄。 “祖父看起来非常的震惊。” 何止是震惊,他是心惊! 帝王心思向来高深难测,就是他们这些积年的老臣都把握不定, 贺惜朝却能猜到他的心思,此等深谋远虑,有些令人可怕。 更甚者,若是萧弘上青莲寺也是一场预谋,再往前推,那接二连三出事的三家小姐…… 魏国公越想越可疑的时候,贺惜朝突然发出一阵轻笑声,“祖父,您再脑补下去,孙儿可就成妖怪了。” 难道不是吗,智多近妖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孙子了。 魏国公阴晴不定地看着他,贺惜朝却失笑着摇头道:“说来这消息还是您告诉我的。” “什么?” “皇上想把手头上的事务早点处理完,空出这一天半天的时间,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奏折自然都退回去,让内阁加紧速度将急事办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可你怎么知道皇上是去青莲寺?” “您说他又不去后宫,这空出来的时间还能去哪儿?黄公公铩羽而归,皇上光嘴上生气却没命人上山直接将大皇子给逮回来,这就说明一切了呀。”贺惜朝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侧头,脸上依旧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天真,和藏在眼底的一抹狡黠。 “孙儿其实没那么聪明,就是比常人多关注一些细节罢了。”他举起手,拇指跟食指微微一眯,“就多了这么一点点。” 那一点点就是天差地别,魏国公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贺惜朝话中有多少真实,这件事真没有他的手笔吗?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声叹息从贺惜朝口中而出,魏国公皱眉道:“你叹什么气?”他都没叹! 贺惜朝单手托着下巴,有些可惜地看着魏国公说:“祖父,我得提醒您好像关注错重点了。” “什么?” “您应该思考的是,为什么更清楚皇上动静的诸位大人们包括您,都没想过他会亲自去接大皇子,而我却立刻猜得到呢?” 此言一出,魏国公的瞳孔骤然一缩。 而这时,贺祥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公爷,惜朝少爷?” “所有的猜测建立在认知之上,会造成这样的差异,只有一个解释。”贺惜朝笑了笑,站起来去开门,接过贺祥送来的醒酒汤后,回身关上,便看着魏国公走过去,“显然这对天家父子,一直是表里不一的,而我有幸知道这一点。” 贺惜朝将醒酒汤搁在一动不动的魏国公面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所以孙儿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站错队了。” 皇上至始至终最疼爱的,也最看重的只有大皇子。 之前的厌弃、嫌弃、怒骂、责罚不过是表象。 就这一点,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 这一次的接风宴之后,往日无人问津的萧弘,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示好。 英王殿下在朝中还没有什么建树,可身边的马屁已经是类比尧舜在世,以他马首是瞻之语不绝入耳。 景安宫中,通过各种渠道送来的礼简直络绎不绝,都是珍贵之物。 萧弘七年来再一次感受到这种拥戴跟环绕,恍如他从未丢掉太子之位。 可他却并不觉得有多高兴,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东西,变得分外讽刺。 只有跌下过云端,才知道虚荣之下尽是万丈深渊。 所有的花团锦簇,皆是致命毒药。 “都退回去!”他吩咐道。 常公公几人见他神色不愉,彼此看了一眼,那点高兴也收敛了起来,便立刻让宫人整理出来,准备依着名帖送回。 沈嬷嬷递了盏茶给萧弘。 “嬷嬷有话要说?” 沈嬷嬷斟酌片刻,小心问道:“殿下恕罪,奴婢知道殿下看不惯这些附炎趋势之辈,不过他们毕竟身在朝中,身有职位,殿下刚入朝堂,根基未稳,不如择拣一二可用的收下,好办差事?” 常公公听着也看过来,他们皆是这个意思。 萧弘笑了笑道:“嬷嬷,我从来不觉得我根基未稳是一件坏事。我才十六岁,有的是时间去寻找好的基石,我英王府的门槛可是很高的,惜朝招几个账房都得经过考试,这些不过送点东西拍几句马屁就想靠上来,做梦!” 再说他爹还年富力强,他若是站稳脚跟 ,枝繁叶茂,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可这其中有不少背后是大世族来示好的,这样回绝是否伤情面?” 萧弘毫不在意地说:“本王跟他们哪儿来的情哪儿来的面,惯得他们,今天之内全部给我退回去。” “是。” 正说着,小墩子走进来禀告道:“殿下,陆统领已经在外候着了。” 萧弘起身,“好,咱们去清正殿。” 萧弘到达之前,贺惜朝已经在英王府了。 此时营造司总管吴大人正同他说话,旁边作陪的是管着英王府修葺事务的张大人。 营造司总管正四品,吴大人面对贺惜朝区区一介举人却态度亲切,未有怠慢,张大人更不用说,满脸赔笑,时不时地说上几句恭维的话。 吴大人道:“贺公子是要参加下一场春闱的吧?” 贺惜朝淡笑着点头,“不过勉力一试而已。” 张大人立刻夸赞,“这话贺公子也太谦虚了!如今谁不知贺家二郎一出手,必是夺得魁首,三元及第可是大齐第一人啊!” “这话大人可是谬赞了,大齐地广物博,人家地灵,天资聪慧者不在少数。春闱,天下才子共聚,学生也无十足把握。”贺惜朝谦谦一笑。 “诶,天才固然不少,可贺公子却是连皇上都惊叹呀!年纪不过十,一张院试的卷子便惹得朝中上下轰动,也就只有贺公子了,是不是,吴大人?” 吴大人颔首:“正是。” 贺惜朝眉梢微扬,唇角微勾,将这些恭维的话都收下,目光往门口一看,“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来,劳烦两位大人再稍等片刻。” 吴大人摆手,“英王殿下事务繁忙,不着急。” “是啊,皇宫离得不近,路上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如今谁敢对萧弘有不满,就是今日放他们鸽子,他们也得笑意荣荣地再主动约个时间。 贺惜朝于是便不再多言,捧起茶,轻轻吹了吹茶汤,惬意地品茗。 吴大人也端起手边的茶盏,拨弄茶沫间似不经意间看了张大人一眼。 后者定了定心神,从身旁取出一本书,清了清嗓子,唤道:“贺公子。” 贺惜朝抬起头望过去,只见张大人捧着书走到他面前说:“趁英王殿下未临,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贺公子帮个小忙。” 贺惜朝的目光在那本书上一转,疑惑道:“这好像是我出的书。” “是,您不知道,犬子特别崇拜贺公子,这本《应试细解》他废了好些功夫才寻到。明年他参加院试,更是将此书奉为典籍圭臬,只是他才疏学浅,有些地方不太懂,知道今日下官能见到贺公子,便央求着要来。可下官这是公务在身,哪儿能带上这个臭小子来捣乱,便严词拒绝了!” 贺惜朝听到这里,神情虽未变,可唇畔却带了一丝玩味,等着他继续。 “可下官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太宠了些,有些无法无天,无奈只能折个中,让这小子写下难解之处,下官连书一同带来请您看看,待得空请您赏脸一观。” 书本递到了面前,贺惜朝看此书边角整齐,书页崭新,可不像是常常捧手里翻阅的模样。 贺惜朝嘴角笑容加深,也不打算拆穿,接过书,就着鼓起的地方翻开来,赫然是一叠颇有厚度的……银票。 他将银票如打扑克一样,在手掌展开一个扇形,一数,惊奇地发现:“哟,贵少爷这不懂之处可出人意料的多呀!” “唉,实在劳烦贺公子。”张大人无奈地拱拱手,叹息道,“今日时间不充裕,下官没敢将他所有的疑问都带过来,等殿下来了,将这王府验收之后,下官怕是还得叨扰贺公子。” 贺惜朝啧啧了两声,摇头惊叹,“还有呀?” “有有有,这小子笨得很,得请贺公子今后多多费心。”张大人笑得灿烂,侧头与吴大人对了一眼。 吴大人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撇向贺惜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贺惜朝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直接将银票收起来,夹回书中,然后搁在高几上,顺手端起那盏没喝几口的茶继续喝。 张大人微微皱眉,问道:“不知贺公子意下如……” 他话未说完,贺惜朝却忽然抬手制止了他,接着侧头看向吴大人,状若无意地问,“不知道吴大人家中可有如张公子一样的小少爷?” 此言一出,本是事不关己的吴大人眼皮顿时一跳,似乎没想到贺惜朝胃口这么大,还想多吃一家。 “吴大人?”贺惜朝追问了一句。 吴大人脸色稍有不愉,可看张大人对他频频眼色,只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自然,也对贺公子赞赏有加。” “那就好,就是不知吴公子有多少疑难之处能让学生为他解答?”贺惜朝放回了茶盏,又重新捧起了书,取出那叠银票,对着吴大人扬了扬,“可跟张公子一样多,或是更多?” 吴大人的淡定从容不见了,他说:“本官怕贺公子忙不过来。” “哈哈哈……”贺惜朝闻言大笑起来,“无妨,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只要吴公子愿意,尽管来便是,多多益善嘛。” 张大人和吴大人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贺惜朝居然这么贪婪,就这样了还不够! 是要一次吃到撑吗? 吴大人沉了沉心神,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便干脆挑明了问:“贺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要多少?” “好!”贺惜朝抚掌一排,称赞,“吴大人爽快人,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咱们一个收贿,一个行贿,就无需整这些虚的。给我五万两,殿下那儿我保证他痛快地放行,开开心心地迁府进来,如何?” “五万两!” 不仅是张大人,就是吴大人也蓦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地看着贺惜朝,就跟看个疯子一样。 吴大人好悬没将脏话给骂出来道:“贺公子,你这跟抢有什么区别,五万两啊,你可真敢开口!” 张大人瞪大着眼睛,好半晌才将舌头给捋直了,“贺公子,这修缮王府也落不下这么多银子,这五千两已经是咱们的诚意,您若是觉得不够,再加点儿咱们也使得,再多可就没有了!” 贺惜朝双肘支在扶手上,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低颔着下巴,以前世不容置疑的谈判姿势,重新申明了自己的要求,“就五万两。” 他脸庞还带着稚嫩,可那双眼睛却尽显毒辣,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对方。 吴大人和张大人自然不能同意,这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就算他们愿意给,可上哪儿去凑个五万两? 吴大人一口气憋上来,冷然道:“贺公子,您可得想清楚了,别说五万两,就是三万两也不可能有,您若是不同意,这到手的一万两也得飞了。” “整个王府修缮最多也就落下个五万两,多少人上上下下忙乎,都要打点,哪能都给您啊,贺公子!”张大人情真意切地说。 贺惜朝单手支着下巴,身子微微向前倾,看着吴大人问:“您不同意,是吗?” “不是不同意,是你狮子大开口,不切实际。贺公子,本官做主,可以再给你个五千两,余下的不能再多了。”吴大人冷静道。 贺惜朝身体往后仰,冷淡地结论道:“那就是谈崩了。” 张大人一脸为难,还想再劝劝,“贺公子,您真的得好好想想,一口吃不成胖子啊!以后咱们还能再往来,五万两实在太多了……” 贺惜朝抬了手,“就不必了,给了你们机会,是自己不珍惜,可就怪不得我了。”他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萧弘到了。 张大人慌忙将贺惜朝手边的书给藏起来,跟吴大人一起迎接萧弘。 “下官,拜见英王殿下。” “嗯。”萧弘应了一声,然后径直穿过他们,走向花厅上座,之后他看向贺惜朝问:“惜朝,这府里你都看过了吗,还有什么地方不太满意?” 贺惜朝摇头,“殿下,您之前让修改的地方已经改了,王府恢弘气派,精致美观,是用了心的,可以入住。” 贺惜朝这话让吴大人和张大人心下松了口气。 萧弘听了露出愉悦的笑容,看向两位大人,“那就好,两位费心了。” “下官本分,不敢当。”吴大人说着,便拿出一份清单,他看了对面贺惜朝一眼,可后者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吴大人虽有犹豫可还是呈到了萧弘的面前,“殿下,这是修缮王府的账目清单,您既然满意,便请盖印。” 萧弘拿过来,一边看一边说:“本王可还记得那块一万两的石头,别告诉我你们还敢写上去……” 他说着说着住了嘴,接着“啪”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二十九万八千两!你们怎么不再加个两千两,凑上整,直接把本王的安家银子全给端了!” 那一掌拍地整个桌子都在震动,巨大的声响让这两位大人差点跪在地上。 “殿下息怒……” 萧弘怒不可遏,一双眼睛喷着火,“胆子真够肥的,就这种东西还敢让本王签章,真当我是冤大头,由着你们吸血,简直混账!” “殿下,您误会了,下官真的没有多算银子,这都是实实在在花出去的呀!”吴大人解释道,“这一花一草一木,皆是珍贵的品种。亭台楼阁,桌椅家什,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工匠雕刻,费时费力,有的还是从别省运送过来,路上耗销也难以估量。殿下乃皇子,身份尊贵,又得皇上盛宠,下官哪里敢贪昧殿下的银两。” 萧弘眼神冰冷,“你说都是货真价实的?” “是,是啊!” “你敢保证?” 吴大人咽了咽口水,“殿下,您可以翻翻旧历,内务府为多少王府修缮过,如今的广亲王府那您也可以问问,是不是要这么多银子?” 萧弘犀利的目光顿时射过去,“少给本王玩这种把戏,我管别人怎么样?他们愿意吃下这个闷亏,不想计较,不代表本王也得跟他们一样,我今日还真较真了。我再问你一句,你敢保证这些单子上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你们没昧下一两银子?” “这,这……殿下……”吴大人有苦说不出,支吾着回答不上来。 “查账。”萧弘忽然敛了脸上的怒意,平静地说,“把账本都给本王交出来,查账。” 吴大人吃了一惊,接着他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了,“殿下,您无权过问账本。” “无权?”萧弘冷冷一笑,“可我今个儿还真的得查了!来人。” 陆峰带着人走进来,“殿下。” “去一趟营造司衙门,将这英王府的账本都给我搜出来。” “是。”陆峰领命而去。 吴大人跟张大人互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张。 吴大人连忙拦着萧弘:“殿下,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不能仗着皇上宠爱为所欲为!否则下官就是拼了这乌纱帽不要,也得到皇上求个公道!” 萧弘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义正言辞的吴大人,温和而鼓励得说:“去吧。”说完,他招呼了一声,“惜朝,走。” 贺惜朝回头看了僵在原地的两位大人,给了一个意味深长而讽刺的笑容,摇头走了。 路上,萧弘问:“你觉得他们贪了多少?” 贺惜朝说:“我开口要了他们五万两。” “这都没给你?”萧弘惊奇道,“摆平了你就等于摆平了我呀!贪了那么多,也太小气了!” 贺惜朝白了他一眼,说:“还真不是他们小气,我估摸着现在能拿出的也就两万两,上上下下要打点没错,这背后主子们也得孝敬,贪下的银子怕是早就瓜分干净了。就算最后查出来,你想追回,怕也困难。” 萧弘叹了一声,伤心不已:“这三十万两我看都没看到过,就没了。好歹也要让我摸一摸,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我也没见过。”贺惜朝安慰道,“行了,看着吧,他们会凑齐这五万两来找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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