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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让军队熟悉,到时候咱们找个理由就能出兵,你可别乱来……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 眼见的宣灵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指就要戳下去,萧弘连忙阻止道。 “你不愿意我来,就放两滴血而已。” “两滴血?”萧弘问。 “对。” “哪儿能让你个姑娘家流血,得了,你动手吧。” 萧弘望着自己指尖的伤口,只见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这还不够,宣灵又一把握住他的手指,萧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使劲抽:“男女授受不亲……” “那也太慢了,别动,是不是男人!”宣灵真觉得自己受够了,拉着萧弘的手指凑到那帕子上,然后挤出了两滴血来。 看着雪白的帕子上两滴嫣红,宣灵放心地团成一团,扔到一边:“行了,回去歇息吧。” 于是萧弘一边吸着伤口,一边钻回了地铺。 心说这姑娘懂得还挺多。 夜深人静,两人各自歇息,却都没有睡着。 萧弘翻了个身,忽然唤道:“宣灵。” “嗯?”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宣灵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然后道:“报仇,拿着匈奴单于的头颅祭奠长泽哥。” “之后呢?” “我长于北疆,家人都战死在那里,我想留在那儿。” 黑暗之中传来萧弘的一声轻叹。 宣灵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她虽然不喜欢萧弘,可也感动他对贺惜朝的感情,佩服于他们俩的坚持。 她说:“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第二日天色未亮,心蕊便带着阿月和阿青进来,将地上的铺盖收起来。 不一会儿,沈嬷嬷进来准备带走那方元帕。 然而她看着上面的血迹,不禁惊讶地望着他俩。 萧弘赶紧将手指头递了过去表明清白。 沈嬷嬷的表情真是复杂极了,她无语道:“这不能用。” 这话让从屏风后更衣出来的宣灵都意外:“为什么?” 沈嬷嬷忍不住嗔了萧弘一眼道:“太子妃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殿下,您跟惜朝少爷那晚难道床单上就这么干干净净的吗?这血一看就是滴上去的,至少也抹开来吧?” 萧弘:“……” 宣灵神色诡异地望过来,呵呵两声。 还当多纯洁无暇呢! 萧弘艰难地抹了一把脸,说:“没事儿,就这么送上去。” 沈嬷嬷皱眉:“殿下,这有经验的一看就瞧得出问题来呀。” “那又怎么样,有人敢说吗?”萧弘无所谓道。 “可瞒不了皇上。” “没打算瞒着他。” 果然,净事房偷偷将此事禀告给天乾帝,后者听了,也只是默然。 稍后黄公公亲自走了一趟,将知晓此事的人全部封了嘴。 太子夫妇双双拜见帝王,后者虽未曾表露,然而落在萧弘身上的目光却更加深沉。 第314章 出兵理由 春去秋来, 转眼便又是一年。 当贺惜朝终于收到萧弘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就知道时机到了。 他将信凑到灯火上, 看着一点点烧为灰烬,问谢三:“休宁, 你想回家吗?” “那当然, 谁想在这儿吃风沙, 不过怎么回去?”他对着桌上的灰烬吹了一口气, 瞬间消散了。 贺惜朝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抹光亮说:“让咱们强大的军队带我们回去。” 匈奴单于的身体时好时不好,可短时间内是不会咽气的。 不过随着他渐渐力不从心,他的三个儿子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 只是大王子毕竟得父亲喜爱, 背后的北方势力又更加强大,直接导致手上的权力压过两个弟弟, 甚至有些观望的部族随着老单于的意思已经倾向于他。 三王子若是甘心臣服也就罢了, 然而他向来瞧不起野蛮的只知道动用武力的大哥,又向往汉人文化,学了半生不熟的治国之道,总觉得自己比两个哥哥更加合适, 哪里会服气。 自从宋可跟贺惜朝交好, 后者又有意无意透露出希望他能成为单于,延续两国和平交好之意时, 三王子便有意借助大齐的力量。 然而这两年来他几次三番想要见贺惜朝一面,商讨此事,可没想到后者一直避而不见。 汉人狡猾, 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一旦动真格了,贺惜朝便借口兹事重大,他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做不得主搪塞过去。 不过好在贺惜朝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通过宋可告知,已经向大齐的皇帝陛下请旨,只要皇上同意,自然义不容辞。 然而这请旨一请就是一年多,至今为止没有回复。 宋可来探口风的时候,总是听到贺惜朝懒洋洋的回答:“大动干戈的事,皇上也不能一意孤行,总得跟朝臣多多商量吧。” 商量个屁! 贺惜朝在这个三足交会之地蹲了三年,与他暗中来往密切,为的是什么,三王子就是头脑再简单也看得出来。 不就是想要渔翁之利吗? 然而三王子再怎么心中怒骂,贺惜朝兴趣不大,他也没辙。 好在这位鸿胪寺卿除了他也没有联系其他人,二王子接触了几次,已经偃旗息鼓了。 春日来临,万物复苏 然而单于的身体却不见好转,大王子连北方部落都不去了,就呆在他的父亲身边,上演着父慈子孝。 而其余的两位王子想见一面父亲都难。 三王子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他必定失去机会。 宋可再一次拜见了贺惜朝,表达了三王子的急切。 没想到这次贺惜朝居然同意了。 宋可喜出望外,马上安排了席宴。 贺惜朝带着谢三及护卫赴宴。 贺惜朝的底细,三王子自是早早地派人前去调查过。 大齐最年轻的状元,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皇上属意的内阁之臣,家喻户晓的人物……年纪轻轻,名望却胜过大儒学士,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三王子穆勒既然向往汉人的生活方式,自然最仰慕就是贺惜朝这种胸有丘壑的文人墨客。 再看到贺惜朝俊秀的容貌和卓越风姿,就更加喜爱了。 寒暄久仰之语顿时不绝入耳。 若不是后面的李河死死地盯着他,宋可和谢三挡在中间,穆勒估摸着就得坐过来把臂言欢,忍不住身体接触。 不过毕竟是王子,再怎么一见心喜,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大业。 “本王与贺大人神交已久,第一见,不免太过欣喜,还请海涵。”穆勒长相跟匈奴人一样,身材高大,面容深刻,不过此刻穿着一身汉不汉,又区别于胡服的衣裳,却有些不伦不类。 当然他自己本人还挺得意的。 贺惜朝脸上淡笑不语,手里摇着扇子就见穆勒转了话锋问道:“本王心急,就不藏话了,之前邀请了大人多次,大人一直避而不见,不知这次为何……” “自然是得到了皇上的回复,难道三王子不期待吗?”贺惜朝挑了眉反问。 “哦?大齐皇帝这是同意了?” 贺惜朝摇了摇头:“同不同意,得看殿下您的诚意。” “一万好马,一万牛羊,只要小王在位,必与大齐友好互邻,决不侵犯!” 穆勒话音刚落,贺惜朝将扇子一收,便起了身。 他一起来,谢三包括所有随从都纷纷站起,朝门口走去。 “哎,贺大人……”宋可连忙跑过来,拦在贺惜朝的面前,赔笑道,“大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只听到谢三冷笑道:“宋大人,可别忘了,是三王子求着大齐,而不是我们自个儿非得过来帮着你们!就一万匹马,一万的牛羊,便想让咱们大好男儿舍了家乡,不远万里地过来拼命,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的!至于这什么友好互邻,先问问三年前咱们北境的百姓信不信?” 闻言宋可的脸上露出尴尬,回头看向三王子。 穆勒脸色未变,他似乎早就知道就凭这点好处借不来兵,便道:“贺大人既然不同意,坐下来商议便是,不要动气,我们也算是交好已久,一切都好说。” “是啊,坐下来慢慢谈,不要着急,喝酒,喝酒。”宋可连忙劝说着。 贺惜朝只是转过了身,握着折扇漫不经心道:“酒喝不喝,无关紧要,谈,要有诚意的谈,不然,就别浪费你我时间了。” “自是如此,咱们王子很有诚意,贺大人此次前来,必然称心如意,请务必坐下来。” 宋可这么说,穆勒也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起身相邀:“贺大人请坐,小王诚心,大人还不清楚吗?” 贺惜朝自然不是真的要走,他微笑道:“那明人不说暗话吧,草原如今是什么情形,瞒不了人。您见一面单于都得突破重重阻碍,若没人帮您,大王子坐上那位置铁板钉钉的事。” 穆勒承认了,不过他说:“大哥仇齐,生平最恨的就是大齐人。若是他做单于,大齐的边境就别想安稳了。贺大人会接触小王,不就是因为此吗?” “那倒不是,你们三兄弟谁上位都一样,大齐富饶,三王子不会以为学着几句汉话,稍微谦和一点,本官就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了吗?无非是不要脸和更不要脸之间的区别罢了。” 贺惜朝这么直接的奚落,让谢三差点喷笑出来。 穆勒和宋可也被他的直接给弄得一愣,脸上出现了尴尬。 “贺大人可真直接,那为何还要选择小王?”穆勒问道。 贺惜朝一打开折扇,淡定地说:“大王子是嫌弃都放在脸上,连汉话都不会讲,二王子平庸,扶不起墙,您至少还会找块遮羞布,又野心勃勃,所以矮子堆里拔头筹,无奈之举。” “贺大人未免也太狂妄了!”穆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满,“我是诚心与贺大人交朋友,看来贺大人不是。” 贺惜朝顿时笑了:“我国皇太子三年前亲眼目睹过匈奴的凶残,若是有机会,他是必定要率兵前来讨伐的!贺某人一心为太子,哪儿能跟三王子交朋友?” “呵……”穆勒冷笑了一声,表示不屑,“既然如此,那就开出你们的条件。” 贺惜朝看在眼里,心里微哂。 他点点头道:“那贺某人就不客气了。三王子应当知道大齐缺少好马,咱们的士兵若是靠两条腿打仗,怕是没什么战力,所以这马匹您给,这打仗就得吃饭,粮草您来准备。” 穆勒皱眉:“什么?” “三王子希望大齐出多少兵,您就给多少马和粮便可。大齐一向友好,其余的花销便算了。” 贺惜朝这轻描淡写一句,不仅是匈奴惊了,就是谢三也差点又喷了出来,这也太狠了吧。 贺惜朝一力将大齐跟西域的边贸开起来,又从那些狡猾的商贾手里拿到高额的税银,这不是浪得虚名的。 匈奴人第一次体会到他的狮子大开口。 宋可哭笑不得地说:“贺大人,您的意思是若是王子希望贵国出五万兵力,就得给出五万匹马,十万的兵力,就是十万匹马,加上粮食?” 贺惜朝没有犹豫地点头,赞叹道:“理解得非常准确。” “小王哪儿来的那么多马!”穆勒简直要跳起来,“再者,就算勉强凑出来,可给了大齐,本王的军队又该上哪儿找马去?” “三王子,您就算在兄弟当中是最弱的一个,好歹也有几大部落支持,不要这么小气。”贺惜朝笑盈盈的说。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是真的没有。 况且大齐的军队力量弱,若是出兵少了,根本无济于事,按照贺惜朝这个算法,他得倾家荡产呀! “贺大人,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同盟吧?你这样未免也太狠了,让小王不得不怀疑贵国是否诚心助我。” “若不是诚心的,三王子以为我是什么闲暇的人跟您在这里耍着玩,有好处吗?” 贺惜朝笑容加深,然而见穆勒眉头紧皱,神情阴晴不定,他又道:“咱们大齐乃礼仪之邦,就是皇子们争夺失败,至少新君不会堂而皇之地杀害兄弟。可匈奴似乎不太一样,讲究的是成王败寇,赶尽杀绝才好尽快接手部落,还有女人和孩子,对不对?” 穆勒闻言,眼睛顿时一缩。 贺惜朝抿了一口酒,好奇地问:“听说三王子有个美艳的姬妾,大王子看中想讨过去,您没给?” 那是穆勒最宠爱的女人,到哪儿都得带着,还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哪里舍得送人。 当初大王子想要,就是在打他的脸,要他的臣服。 如今已经不死不休了。 穆勒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贺惜朝道:“大齐能出多少兵?” 贺惜朝一看他的模样便知道有门儿,于是反问道:“三王子需要多少?” “十万!” 贺惜朝面露惊讶,他纳闷道:“这么多,三王子就不怕大齐军到了以后直接端了你们王廷?” 穆勒扯了扯嘴角,眼里露出不屑:“贺大人,您就说能不能出?” 贺惜朝扬眉,将折扇抬起,遮住那弯起的唇角,问道:“那马匹呢?” 穆勒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肉疼道:“先给三万,余下的等我坐上宝座,尽数给你们带走。” “这样啊……”贺惜朝迟疑了一下。 穆勒给宋可一个眼神,后者连忙劝说道:“贺大人,这已经是三王子能给的最大诚意,毕竟他还不是单于,手上马匹有限,若是等到那一日到来,一定会好好感谢大齐的相助。” “除了马,小王还可以做主送一座铁矿和两座铜矿给大齐,还想要什么,贺大人不妨直说,能答应,小王就答应了。”穆勒也是走投无路,只要能当上单于,大齐这边自可以再“商讨”。 贺惜朝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最后又争取了一座煤矿和靠近关城的一处要塞。 穆勒都爽快地同意了。 除了那三万的马匹必须先交以外,其余的都是事后给付,而那个时候,就看大齐的拳头够不够硬带回去了。 穆勒想的很好,匈奴一贯的流氓作风。 不过贺惜朝倒是不在意,他想要的也不是靠着别人给,而是自己夺。 谢三当场写了盟书,贺惜朝痛快地签了,然而到了穆勒手上,他却犹豫了起来。 “三王子还有什么疑问?”贺惜朝问道。 穆勒说:“贺大人,这三万马匹可是直接送往大齐,若是大齐得了马不出兵可怎么办?” 此言一出,就是宋可也不禁望向贺惜朝。 谢三冷笑道:“三王子放心,大齐可不像匈奴毫无信用,收了马,自然出兵。” 穆勒嗤笑了一声,没动,就这么看着贺惜朝。 贺惜朝笑问:“三王子可有高见?” 穆勒道:“你留下来,跟我走。” 话音一落,贺惜朝身后的李河和任青先不同意了。 “不行,大人乃朝廷命官,身有要职,如何入险境?”任青道。 “对,太子殿下也不会同意!”李河难得跟任青一致。 谢三看看贺惜朝,又看看其他人,没发话。 然而贺惜朝却摸了摸下巴,看着穆勒说:“贺某人能值三万匹马,三王子也太看得起我了。” “贺大人不必谦虚,小王觉得反而委屈你。” 贺惜朝听着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贺大人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穆勒问道。 贺惜朝说:“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正好,吾皇陛下缺一个出兵的理由,匈奴把大齐的朝廷命官给扣了,不是现成的吗?” “大人!” “小贺大人!” 任青和李河齐齐变脸。 不过贺惜朝抬起手,让他们住了嘴,只听到他说:“三王子,您觉得如何?” 穆勒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是他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只得说:“这是贵国的事了。” 贺惜朝失笑地摇了摇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三万匹马到手,贺某随时等待三王子的‘绑架’。”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给我家骑白马的猪头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第315章 放不下他 主持边贸的鸿胪寺卿小贺大人被匈奴劫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彼时, 还是在大朝会上。 边关急报穿过宫门,一路高喊着进入泰和殿:“皇上, 边关告急,匈奴劫持了贺惜朝大人!” 百无聊赖地站在大臣队列打哈欠的萧弘, 张大着嘴, 根本来不及合上就猛地回头看他, 整个人都懵了。 劫持了谁? 不只是他, 朝臣听到这个消息也一时震惊地难以置信,目光不由地望向天乾帝。 然而帝王的表情却掩在旒冕珠帘之后看不清楚,也无任何声响。 静谧之后,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匈奴怎么会劫持小贺大人?” “在哪儿被劫持?自由贸易区吗?可那里的守将在干什么?” “除了小贺大人,还有谁被带走了?” 一个个质问过来, 士兵只能答道:“不是在自由贸易区, 而是在黎城。除了贺大人,鸿胪寺少卿谢大人也一同被绑了!” 黎城可不是一个城,那是匈奴离边境最近的一个聚集地。 “贺惜朝他们怎么会在匈奴,这是要见谁, 做什么?” 朝臣们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望向天乾帝, 朝廷命官无故离开辖地可是大罪,更何况是秘密前往匈奴, 就是被定个通敌叛国之罪都不为过。 除非有皇命在身,暗中行事。 “皇上……” 天乾帝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封折子三天前还躺在自己的案头上。 从火器准备就绪开始, 帝王就已经酝酿着来一场大战,让大齐彻底摆脱匈奴阴影,不再谈匈奴而色变的胜利之战! 只是大齐尚儒,讲究的是礼仪教化,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兵事,更不用说出击他国。 天乾帝知道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只要稍稍提及此事,穷兵黩武,暴虐之君的名号就得按在他头上。 而如今贺惜朝直接以自己为质给了大齐一个出兵的理由,挑的正是匈奴内乱,他们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真是好极了! 天乾帝脸上淡定,内心却激动不已,恨不得拍案叫绝,直接点将出征。 只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弘身上,后者沉默着,似乎至今还没回过神来,然而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弦,抑制着即将爆发。 天乾帝最担心的就是萧弘。 大婚之后,关于贺惜朝的折子,萧弘都不再看了。 西北边境的消息,他也不曾再打听。 甚至天乾帝主动告知,他都回避。 然而越是这样,帝王才越担心。 只有放不下,才拒绝接收一切关于对方的讯息。 一年多了,太子妃至今未传出有孕的消息,外头议论纷纷,后宫中也有不少妃嫔暗中打听,在帝王的面前有意无意地说起。 天乾帝只是发落了几个嚼舌头的,却没对太子府多加干预。 对太子妃嫉妒,生不出孩子不许太子纳侧妃的谣言更是嗤之以鼻。 大婚那夜那方元帕让他明白,若是萧弘一直没有将贺惜朝从心里挖去,他是不会有子嗣的。 然而这种事逼不得,也不舍得逼迫。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妥协。 然而今日,他感觉这份妥协要被打破了。 萧弘可以试着将贺惜朝忘记,但是他绝对不会在对方有危险之时,置之不理。 “父皇!”忽然萧弘跪了下来,双膝落地,磕头道,“请父皇恩准儿臣率军前往,将惜朝救回来!” 果然不出帝王所料,萧弘求旨请战了。 天乾帝心中一叹。 然而出兵? 那可是匈奴! “皇上,此事得从长计议,匈奴骑兵凶残强大,大齐多为步兵,实在不易攻打啊!” “是啊,不如派出使团前去交涉,能兵不血刃和平讨回贺大人最好。” …… 文官之中多赞同此方案,打仗必然流血,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是不希望再大动干戈。 然而哪有什么兵不血刃的法子,无非是交上赎金罢了。 王阁老当场冷嗤了一声道:“诸位大人打算交多少银子让匈奴放人?” “自是与匈奴商议,尽可能地少些,毕竟是大齐理亏……” 贺惜朝为什么会在匈奴,哪怕帝王不说,大家也猜得到,无非作为密探让人给发现了。 “理亏?”胡阁老奇怪道,“贺大人不是鸿胪寺卿吗?他前往匈奴不过是为了两国交好,匈奴无故扣押我国朝廷命官,我大齐还得要他们给个说法呀!” “三年前匈奴撕毁合约,南下侵犯,也没给个解释,难不成我鸿胪寺卿去草原上看看风景也不行?”邢阁老闲闲地道。 几位阁老这么一说,顿时底下的朝臣们似乎摸到了其中一点意思。 王阁老不禁看向谢阁老道:“谢大人,休宁也在里面,您怎么看?” 谢阁老缓缓地从队列里走出来,站在殿堂之中,跪下来,沉声道:“皇上,臣虽为谢晨祖父,然更是大齐之臣,一切自以江山为重。休宁既然前往西域,便做好了客死异乡的准备,臣无话可说。只是三年前,大齐退敌匈奴于关外,未曾让其带走一分一毫,虽为胜,却也是惨胜,匈奴依旧是我大齐的心腹大患。如今西域与大齐建交,友好互通,而匈奴正是内乱之时,如此形势之下,若大齐为此妥协,送上赎金,怕是……得让天下嗤笑,畏惧匈奴于此,不是大国风范!” 谢阁老说得缓慢,然而却字字在理,他说到最后,恳求道:“皇上,臣宁愿他们埋骨他乡,也不愿大齐屈辱和解!” 谢阁老如此决绝,实在令人惊讶。 然而转眼一想,确实如此。 大齐如今国力昌盛胜于前朝,国库充盈,将士们军备完善,为何还要向蛮族妥协? 若不求和解,难道真能看着贺惜朝和其他官员为国尽忠吗? 自是不能的! 哪怕再事不关己的人也不能说出让他们自生自灭的话来。 那么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武官们一扫困顿,纷纷激动。 永宁侯率先出列:“皇上,臣请战出征西域,救回几位大人!” “皇上,臣也请战!” “皇上,臣愿同往!” …… 泰和殿一声高昂过一声的请命,让人忽略一早跪在地上请战的一个人。 萧弘站起来,缓缓往前走,一直到台阶之下,然后转过身,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这一动作让周围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纷纷望着他,不知道太子想要说什么。 萧弘道:“诸位不要再争论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兵,一定要出,而主帅,只能是我!” 天乾帝忽然大喝道:“弘儿!” 萧弘转过身,望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父皇,儿臣真的放不下,对不住。” …… 萧弘一动不动地跪在清正殿外,黄公公出来瞧了好几眼,最终又无奈地进了殿内。 “皇上,太子依旧跪着呢。” “让他跪着,他真以为朕不忍心杀了他吗?”天乾帝怒地摔了桌上所有的东西,然而还是不解气,破口大骂:“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真是混账东西!气死我了!出什么兵,让贺惜朝干脆死在匈奴别回来了!” “他对得起朕吗?对得起萧家列祖列宗?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他居然……可恶!可恶!他想去死,就去,朕成全这对亡命鸳鸯!” “一点出息都没有,朕什么都给他了,捧到他面前了,好,他竟然不屑一顾,那朕就收回,有的是人为此挤破脑袋!” 此刻的天乾帝简直风度全无,眼睛通红,完全失态了。 清正殿所有的内侍宫人齐齐跪在地上,听着天乾帝的怒吼声。 “皇上……”黄公公在一旁不禁跟着抹眼睛,“保重龙体啊!” 闻言天乾帝自嘲了一声:“口口声声说着孝心,到最后,原来最不孝的还是他,让朕实在太失望了……” 该摔的已经摔完,帝王又扶着桌子闭上眼睛,大喘着气。 黄公公悄声地捡着地上的碎瓷儿,就怕伤着皇帝。 天乾帝怔怔地看着,缓缓平息心气,最后似乎发泄够了,他带着伤心自言自语道:“朕就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那就是个痴儿……” 黄公公一听,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轻声一叹道:“皇上,殿下他已经尽力了。” 是啊,是真的尽力了。 这么多年天乾帝看得出来,可就是因此,他才更加愤怒,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拿萧弘怎么办! 这个他最疼爱,又被寄予最大期望的儿子。 打没用了。 好话歹话说尽了。 利弊之分萧弘自己更加清楚。 再逼下去,连江山社稷都能不要! 天乾帝无力悲哀又心痛难耐。 就在刚才,朝堂上,这臭小子真的敢说出来,他是真的敢! “我不是去救贺大人,我是去救贺惜朝。” “四年里,我日思夜想之人!” “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无论您同不同意,我一定会去!我可以率军出战,也可以独自前行!” “这次,儿子不放手了。” 萧弘就跪在台阶下,一字一句地在泰和殿里说出来。 “父皇,请您成全,让我迎回他!” 朝堂上是落针可闻,这几年来已经被打压地都不说话的萧奕跟萧铭,都一脸见鬼地瞧着当堂陈情的萧弘。 风流韵事变成了钟情不二,只觉得他们的长兄疯了! 而所有的朝臣都仿若做梦一般。 匈奴无故劫持大齐官员这个消息都不如今日萧弘突如其来的剖心表白来的震撼。 贺惜朝可是萧弘自小的伴读,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关系…… 这个朝会是怎么结束的,朝廷究竟出不出兵,已经没人在意了。 所有人恨不得立刻离开泰和殿将这一消息告诉身边之人。 太子居然直接对贺惜朝至死不渝,舍命都要将人给救回来,实在太刺激。 不用一日,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 当然太子府里宣灵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阿月急匆匆地将此事告诉她,宣灵睁了睁眼睛,立刻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全部都传遍了,今日朝堂上太子殿下亲口说的,那么多大人都听到了!”阿月自己都不敢相信,核实了几遍才来禀告宣灵。 宣灵立刻站起来:“那太子呢?” “正在宫里,听说皇上非常震怒,怕是要不好了。”阿月担忧道。 宣灵思索了片刻,然后吩咐:“给我更衣,我进宫去。” 宣灵可不认为萧弘是被贺惜朝劫持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才不计后果当堂说出来,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特地选了这个时机。 既然如此,宣灵自然也得把握住机会。 阿月和阿青匆匆忙忙地给宣灵换了衣裳,陪着她进宫。 然而刚到太子府门口,却见宣和和宣羽下了马。 “姑姑。” 这两孩子如今已经半大,能顶事儿了。 宣灵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担心您啊!”宣羽道,“本以为太子对您一心一意,没想到他居然早就外面有人,还是贺惜朝!” 宣和点点头:“简直太让我们失望了,姑姑,你别伤心,等太子回来,我们一定要他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我们镇北王府势单力薄,可也不能让他这么欺负!” “就是,还说您善妒,您哪儿妒忌了,明明是太子自己行为不端!” 宣灵闻言,摸了摸鼻子说:“没事儿,这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宣羽大惊,“您知道?” “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宣和问。 “说来话长……哎呀,算了,跟你们也说不清楚,如果为这事儿,你们回去吧,我心里有数。”宣灵说着就往外头走。 这个时候,他们才看清宣灵的打扮,宣羽问:“姑姑,您这是去哪儿?” “进宫啊。” “您还要去求情啊!” “求什么情,我去和离。”宣灵扬起手摆了摆。 “哦……啊?”宣和忽然反应过来,大惊,“和离?” 然而此刻宣灵早就已经骑上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期待的这一刻来临了,为啥有点同情皇帝爸爸呢? 第316章 无奈妥协 宣灵进宫的时候, 跪在清正殿外的萧弘已经被带了进去。 殿内已经收拾妥当,所有的陈设也更换一新。 天乾帝正端坐在御案后, 冰冷冷地就这么看着他:“当真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弘儿,你的一切都是朕赐予的, 朕随时都能收回来!” “是, 您连命都可以拿走, 弘儿毫无怨言, 可只要还活着,这里就承受不住了。”萧弘摸着自己的心口,抬起头望着天乾帝,“父皇, 我以为我能忘的,我想尽一切办法, 逼着自己忘了。可是真不行, 今日一听到他在匈奴人手里,整颗心都……裂开了一样,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带他回来!一定要亲眼看见他平安!” 天乾帝将一份折子摔了过来:“你自己看看。” 这是三日前送来的贺惜朝的计划, 以自身为质, 让朝廷借口出兵,一切都是算好的。 然而萧弘看了也只是默默地将此合上, 笑了笑道说:“匈奴人向来背信弃义,惜朝这么做就是与虎谋皮,真当大齐军进入匈奴之后, 他回得来吗?为了三万匹马扣下他,到时候难道就不会拿他逼朝廷撤军?” “贺惜朝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办法。”天乾帝酝酿着怒气反驳道。 “什么办法,不就是拿命去赌吗?我了解他,他胆子比我大得多,可我却不愿看着他涉险!”萧弘将折子默默地放在身前,“父皇,就因为他的大胆我更得保护他,他若以身犯险,我便要做他坚强后盾。即使不为恋人,哪怕是君臣,也是我的职责。” 萧弘是个执着的人,他既然什么都不怕,敢于在朝堂上直接公开,将自己的后路完全堵死,这就意味着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天乾帝知道他若是不同意,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废了萧弘,将他永远圈禁,否则一有机会,他一定会奔赴西域去找贺惜朝。 或者杀了他们两个人。 可是天乾帝问自己,他舍得吗? 在萧弘身上,他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来栽培,一点一点看着成为他最为骄傲的继承人。 天乾帝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放话,哪怕他如今就此见先帝,他也是放心的,心甘情愿将一切交给萧弘。 再不会有另一个儿子享受到他一片拳拳父爱了。 “若是奕儿、铭儿,或是你其他兄弟跪在这里,敢这么说,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下场?”天乾帝问。 萧弘吸了吸鼻子,咬着唇说:“知道。” “所以你就是仗着朕宠你,才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天乾帝自嘲道,“弘儿,你可曾为朕考虑,你这样逼朕,知道朕有多心痛?” 他这么说,几乎是妥协了。 萧弘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磕头道:“想过,儿子真是愧疚极了,如果可以,我愿意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不去想,不去奢望,就此罢手,把心关牢了。至于下辈子,但愿惜朝也别再遇到我,没有我他能过得很好。可终究……熬不过去,弘儿不孝,真是不孝极了!爹,您说得对,我就是仗着您的宠爱,我想要惜朝,也想承欢在您膝下,这么奢侈的美梦……儿子,恳请您成全我!” 帝王也是个人。 他或许在其他皇子公主面前多是君,可在萧弘这儿,几乎就是个操碎心的老父亲。 而做父母的总是拗不过叛逆的子女。 所以萧弘在朝堂上不管不顾地陈情之后,天乾帝也只剩下发泄,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放弃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了。 但显然,他割舍不了。 “别跪了,起来吧。”天乾帝扬了扬手,示意萧弘坐下来。 萧弘于是起身,依言坐下,就听到天乾帝长叹一声道:“弘儿,你赢了,朕管不了你,也不忍心废了你。” 闻言,萧弘蓦地抬起头,惊喜地望着天乾帝:“父皇……” 天乾帝也望着他,无力地一笑。 萧弘瞬间激动地坐不住,他站起来,在原地转圈圈,他觉得他该吼两声,表达自己即将喷薄的喜悦,可最终他还是在帝王面前蹲下来,张开手抱住他爹:“谢谢您,爹,谢谢您,我真是太高兴了,真的真的,太高兴了!” 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分量沉重,就埋在天乾帝的怀里,一个劲地拱着,跟小时候那样撒娇。 不知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之后,帝王觉得而反而轻松了。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萧弘那般压抑着,他想要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那大大的笑容,笑得见牙不见眼,能感染着他也跟着好心情起来。 萧弘本就是天生的乐观,给点阳光就能灿烂起来,何必被心伤所压迫。 天乾帝摸着萧弘的脑袋,突然他就这么认了。 “史册之上,该如何记你这一笔?想想前朝那些,终究是佞幸昏君之流,你不在乎,难道贺惜朝也不在乎?” 黄公公进来倒茶,萧弘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对他也嘿嘿笑起来。 连年乌云吹散,已是大晴天。 黄公公失笑地将茶盏奉上,心说太子殿下的傻气是又回来了。 “问你呢,蠢笑什么!”天乾帝真是无语了。 萧弘清了清嗓子,将管不住自己就会翘起来的嘴角给摁平了,尽量严肃道:“儿子跟惜朝在一块儿,又不是只想着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我们可是要手牵着手,开创盛世的。咱俩的目标便是让大齐无内忧,无外患,让百姓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闲暇功夫和钱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乾帝闻言,眉间一动。 “这可不容易,多少盛世明君都没实现的抱负理想,你们就能?” “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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