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是。” 然而长公主回到府里刚坐下,便听管家禀告道:“长公主,魏国公府来人了。” 顿时,长公主变了脸色。 魏国公府来的是大夫人身边的林嬷嬷和一个管家,以及几个下人。 林嬷嬷带着人行礼道:“奴婢见过长公主,冒然来府上打搅,还请长公主见谅。” 长公主端着茶没说话,她身边的嬷嬷便开口问:“贺大夫人派你来所谓何事?” 林嬷嬷叹了一声,面露愁绪道:“最近我家夫人身子不太好,只是府里事忙一直没顾得上,昨日头疼便早些歇下了,可没想到今早却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地起不来,又是咳嗽又是发热,府里匆忙请了大夫过来看,却是身子太虚,染了风寒,来势汹汹的。” 长公主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可得好好修养。” “可不是嘛,大夫说风寒就是退了,也得修养个把月,否则怕是要落下毛病。”林嬷嬷说着,目光中带着歉意,她又欠了欠身,满脸为难道,“长公主也知道,夫人膝下就大姑奶奶一个女儿,早些年母女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是以我家夫人病倒之后,嘴里就念叨着姑奶奶……” 林嬷嬷说着便询问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后者脸上带笑,眼睛却冷。 她于是便不卖关子了,直接说:“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长公主是最宽容大度的婆母了,对待我家大姑奶奶犹如亲女一般,定然愿意成全我家夫人病重心愿,请大姑奶奶回去侍疾吧?” 若是以往,长公主不知道贺灵珊跟詹少奇之间的事,自然是乐于做个好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她非常不愿意将贺灵珊放回娘家。 前夜公主府里大闹了一场,昨晚正要收拾贺灵珊,詹少奇却被连夜紧急派了出去,今日贺大夫人病床上起不来要女儿侍疾,这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起,想想也不可能是个巧合! “贵府大夫人若是病了,还如此严重,怕是没有精力再掌家了吧?”忽然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出声道。 长公主一听,顿时眯起眼睛看向林嬷嬷。 大夫人好不容易掌了家,难道就这么交出去了? 而林嬷嬷却是面不改色,只是带着遗憾道:“可不是嘛,我家夫人有心无力,只得一早命奴婢将对牌还给国公爷。国公爷命二夫人暂代理家,让我家夫人好好修养,等好利索了,再接手回来。” 居然真还回去了! 长公主拿起帕子将惊讶给遮掩了,还凑到嘴边轻轻咳了两声,她的嬷嬷立刻会意,拍着她的背道:“虽说少夫人已经嫁到了公主府,按照常理,哪怕娘家的路再近,也不好随意回去。只是大夫人重病,长公主却不忍拘着少夫人不让侍奉母亲,就是……” 说到这里,嬷嬷也担忧地看着长公主说:“最近长公主身子也不好,也病着,而大少爷又不在京中,府里也只有少夫人……” 两方都病着,作为出嫁的女儿,自然得以婆母为重。若是弃了婆母,侍奉亲娘,这传扬出去,大夫人就得被人戳脊梁骨,还得影响两位正在相看的国公府姑娘。 林嬷嬷瞧在眼里,顿时眯了眯眼睛,她忍下心中怒意,面露关切地惊讶道:“长公主也病了呀,这严不严重,若只是小病……” 长公主闻言立刻加大的咳嗽声,她的嬷嬷说:“自然是严重的,太医昨日也来瞧过,说要好好养着,边上得让人服侍。少夫人一向细心,是最妥当不过的。” “原来如此。”林嬷嬷闻言不禁面露疑惑,“都病成这样了,长公主还进宫见皇上呀,就不怕过了病气?” 此言一出,主仆俩顿时齐齐变了脸色。 林嬷嬷心中冷笑,她道:“如果真是如此,大姑奶奶就不好回府照顾夫人了,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她说着欠了欠身,转身便要离开。 长公主手上的帕子绞紧,终于闭了闭眼睛说:“等等。” 林嬷嬷闻言,嘴角一勾,停住了脚步。 一直关在屋内的贺灵珊看到林嬷嬷,那一刻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 已经两天了,她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了母亲身边人。 而林嬷嬷瞧着贺灵珊苍白的脸,肿大的眼睛和眼下青黑,那憔悴的模样,简直像把刀一样戳进她的心窝子。 她心底愤恨,可脸上却是不显,扶住贺灵珊,帮着擦了擦眼泪,大声说:“夫人病重,思念小姐,非得让奴婢将您请回去。幸好长公主大量,已经准许了,小姐,您收拾收拾,跟奴婢赶紧回府照顾夫人吧。” 贺灵珊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急切来,她顾不得自己,连忙问:“娘怎么忽然……” “夫人没事。”林嬷嬷快速小声地说,给她使了一个脸色,接着又放大了声音道:“您还不知道夫人,贯是要强的,身子不好也不说,还忙着忙那,这不,熬不住就病倒了。” 她说完,瞪了还在一旁的茉莉和芍药:“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替小姐收拾,我们马上走。” 茉莉和芍药立刻欢喜起来,手脚麻利地捡了贺灵珊的几件衣裳,还有些体贴小件,前后不超过一盏茶,便簇拥着贺灵珊离开了院子。 正屋内,贺灵珊垂下眼睛,跟长公主清清淡淡地告了个别。 长公主心中有气,心底不甘,不过面上还是热络地说:“去了,好好照顾亲家母,让她安心养病,我有空会去看她的。” “是。” “若是好了,记得回来,你的家毕竟在这里,娘家总是客,国公府今日不同往日,总是呆不长久,你是知道的。” “我很清楚。”贺灵珊道。 “那就去吧。” 直到上了马车,林嬷嬷终于忍不住,一把搂住贺灵珊,哭道:“我的小姐啊,你受苦了!” 旁边的茉莉将始末道来,说到那一晚上,也是啜泣不已。 林嬷嬷不知那晚凶险,听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这颗心都要碎了!快给老奴看看,伤口深不深?”林嬷嬷抬起贺灵珊的下巴,一瞧那暗红的伤口痕迹,气地直哆嗦,“这还是人吗?怎么能这么对待您!” “是我自己刺的,不然就被那畜生得逞了。”贺灵珊低下头,不想多谈,她忽然问道,“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是惜朝告诉你们的吗?” 林嬷嬷点头:“昨日一早,惜朝少爷身旁的夏荷就匆匆来见夫人,让夫人这两日将您接回国公府。夫人一听是您求救,哪儿敢耽搁,本想昨日就派老奴来。可惜朝少爷说昨日来,长公主不会放人,还会打草惊蛇,只得等到今日。夫人担心了一整夜,就怕詹少奇虐待您,不过听说被皇上临时派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贺灵珊听着连连点头,笑着抹去脸上的泪痕:“还是惜朝有办法。” “是啊,如今回家了,您放心吧,夫人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您的。离府里还早,您休息一会儿。” 贺灵珊被林嬷嬷搂在怀里,不去想临走前长公主的话,只是觉得能再见到母亲一面,心里也是高兴的。 工部,军器局 军器局的管事正围着贺惜朝,研究着他画出来的简图。 “这大炮和地雷大概就是这个模样,我的图画得不够精准,应该能懂一些吧?”贺惜朝跟军器局的管事介绍道。 能做军器局管事的自然是懂兵器制造的,然而饶是见过诸多图纸,还是第一次见到贺惜朝别出心裁的图样,不禁恭维道:“贺大人真不愧是大才子,连这画都别具一格。” “你就直接说看不懂不就得了。”贺惜朝对自己的绘画水平心知肚明。 “不敢,不敢。”管事讪笑道。 贺惜朝也懒得再分说,道:“你们这儿画图纸的是谁,我跟他详细说说,最好懂火器。” 他想找个会画画的,可惜这种机密事情也不好随意让别人知道,想抓萧弘来画,然而这人比他还抓瞎,最终贺惜朝只能自己咬牙上了。 当然结果就是他看得懂,别人茫然。 管事一听,连忙下去请了局里最厉害的几位师傅过来。 工部尚书陪着萧弘站在一边,看着贺惜朝跟几位器具师傅在激烈商议,不禁连连感慨道:“没想到小贺大人不仅才貌双全,精通商贸之道,连兵器制造都懂,如此广博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下官实在佩服。” 军器局的这些老师傅们,工部尚书知道,手上若是没点真本事,甭管多大的官儿,都是不搭理的。 可如今能跟贺惜朝讨论地热火朝天,可见这位小贺大人的确不是外行人。 萧弘闻言,骄傲地一挺胸,嘚瑟道:“那是,我家小贺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战场就是军师,到朝堂就是能臣,下了田还知道怎么种地,啥不懂?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会生孩子了吧。” “啊?”工部尚书一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萧弘嘿嘿一笑,抬手拍了拍工部尚书的胸口:“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工部尚书干笑了两声,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萧弘的话,便转了话题问答:“殿下怎么忽然间关注起火器来?” “上过一次战场,就知道大齐与匈奴之间的差异,想在有生之年找回场子,你觉得有可能吗?” 萧弘似乎随口一说,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调子,然而神情却意外地认真,目光坚定。 他没开玩笑。 大齐人如今闻匈奴已经不似曾经那样色变,然而能将他们阻挡于关外,防止进犯就已经心生满足了,何曾想过还要主动出击,进攻匈奴呢? 这要是提出来,朝廷上下怕是得反对个遍,就是皇上都不会赞同。 工部尚书这回是真愣住了。 “啊呀,怎么这么不禁吓啊!”萧弘一把搂住工部尚书的脖子,拉到跟前说,“又不是要出征了,这不是在想法子克匈奴嘛。” 他朝那边讨论的一群人努了努嘴。 工部尚书看着萧弘,忽然觉得肩上的压力特别大。 “廖大人,可得帮孤盯紧了。”萧弘放开工部尚书,还好心地替他理了理衣裳。后者抬了抬手道,“太子殿下放心,老臣晓得轻重,定然不会传出去的。” “嗯,大人做事一向让人放心,不过父皇问起来就照实说吧,这可是他儿子的大志向。” 萧弘说完,过了一会儿,贺惜朝那边也结束了。 “好了?”萧弘带起笑容,问道。 贺惜朝点点头,然后朝工部尚书行了一礼道:“大人,若是这边有任何问题,还请立刻告知于下臣。” “小贺大人客气了。” “那走了。”萧弘说。 工部尚书弯腰行礼:“恭送太子殿下。” 出来的路上,贺惜朝道:“我去西域之后,你这边就一定要盯紧了,关系到咱俩的未来,晓得轻重吧?” 萧弘说:“当然,我每天都会派人盯着,不过我也很想问一问,惜朝,这你都行?” 萧弘之前还只是听贺惜朝说说,直到今日算是彻底再一次刷新了对自家小贺大人的认识。 “我不会。”贺惜朝想也不想地否认道。 “那刚才……” “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我不过提供了一个方向而已,就如棉花一样,只要给予时间,应该就能结出成功的果实。就刚才跟师傅们的讨论,我很有信心。” 贺惜朝笑着,一回头,就看见萧弘面露崇拜:“惜朝,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说你这样的,会不会有一天父皇担心我不够吸引你,让你弃我而去了呀?” “若真有这么一天,咱俩也就苦尽甘来了。”贺惜朝叹了一声,他看着远处赶来的阿福,然后说,“你回府去吧,现在,我要去处理另一件事了。” “詹少奇?” “嗯,你说我该拿这人渣怎么办呢,作为表哥的你,不如给点意见?”贺惜朝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弘道。 萧弘瞄着贺惜朝眼里的杀气,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哪儿敢有意见,你说了算呗,那个,我要不给你递刀,把他那个掉?”他抹了一下脖子。 贺惜朝低低地笑起来:“那也太便宜他了!” 第283章 祖孙一致 贺灵珊见到病床上的大夫人, 瞧着那苍白的脸色,顿时一惊, 连忙扑到床上关切地问:“娘,您真的病了?” 屋子里药味浓郁, 大夫人靠在软枕上, 目光直直地落在贺灵珊的身上, 抬起手轻轻抚摸女儿那颈项的伤痕, 眼中不禁浮现出眼泪来:“珊儿,娘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软弱,任他们欺凌, 逼着你进去那个狼窝。娘真没用,对不起你爹, 保护不好你……” 贺灵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她只是摇了摇头:“您别这么说,是女儿自己不争气。” 大夫人眼眶湿红,心底的悲哀和愤怒交织着,让她猛地咳嗽起来。 贺灵珊一惊, 连忙急切地问:“您这是怎么了?娘, 我一直以为是林嬷嬷为了骗长公主放我回来的借口,没想到您真的……” “傻瓜, 我若不是真病了,长公主若是来探望我岂不是一下子就戳穿了,你能在这里陪我多久?”大夫人握住贺灵珊的手道。 林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说:“小姐, 夫人得了消息之后,昨晚立刻洗了冷水浴,老奴扇了许久的风才病了的。” 贺灵珊闻言神情大恸:“娘……” “娘没事,就是一点风寒而已,只要能接你回来,这点苦不算什么。”大夫人说着换了话题,问,“原本不是相安无事吗,究竟发生了什么,起了这么大冲突,夏荷也说不清楚。” 贺灵珊接过药碗,一边服侍着大夫人喝下,一边将事情的始末又说了一遍:“我一直以为明睿只是钻了牛角尖,等惜朝离了府,去了西域不在跟前的时候,会慢慢想明白的,只是没想到……” “呵呵……”大夫人忽然笑起来,眼里带着悲愤和仇恨,手紧紧地绞着被面,咬牙切齿地说,“他会遭报应的,他一定会遭报应的!贺惜朝离开是对的,这个府里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魔鬼,他从骨子里就被养歪了,他跟詹少奇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恶劣卑鄙!” 她握住贺灵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珊儿,咱们母女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看着这些恶人该是怎样下场!你回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娘绝对不会再让你回那吃人的地方!” 然而这岂是大夫人希望就能达成的? 就如长公主所言,娘家终究是娘家,婆家才是出嫁的姑娘该长久呆的地方。 时间一长,甚至无需公主府来接人,国公府就得催着她回去。 看见贺灵珊眼里的担忧,林嬷嬷道:“小姐别担心,惜朝少爷说他会想办法的。 如今被念叨的贺惜朝就坐在三松堂,魏国公的面前。 魏国公面无表情地听完贺惜朝的叙述,良久没有说话。 贺惜朝捧着茶盏,静静地等着。 最终魏国公问:“詹少奇是你支出去的。” “太子殿下帮了点小忙。”贺惜朝回答。 魏国公点点头:“没想到珊儿出事第一时间找的人是你,不是国公府的任何人,包括她娘。” 贺惜朝闻言眉尾一挑,不高兴道:“怎么,您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姐姐为什么会找我,很显然在她心里我比你们可靠的多,不会不管她。哪像谁谁谁,推着她进入那个火坑!” 魏国公忽然笑了一声。 “您笑什么?” “老夫是笑我自己。”魏国公道,“凡事利益得失几番计较,似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可事实上全是糊涂,最终害了孙女,逼走孙子,众叛亲离似乎也指日可待了。” 贺惜朝没想到会听到魏国公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些异样。 “很好,惜朝,珊儿出事,你能站出来保护她,让老夫很是意外,也分外高兴。” 贺灵珊好不好与贺惜朝一点影响都没有,她的事自然有魏国公,大夫人来管,甚至贺明睿都比他名正言顺。 若不是顾念着那点血脉情谊,贺惜朝何必淌这趟浑水。 别看着除名之时心肠冷硬,可这孩子对真正亲近之人却意外的柔软。 魏国公如此肯定,甚至带着欣慰的语气让贺惜朝有些不自然,他狐疑地瞧了这老头一眼:“那您觉得孙儿是做对了?” “姐妹有难,作为兄弟不帮着出头才是真的错,若是落井下石,更是可恨!” 魏国公为人虽刚愎自负,固执己见,可做事不管对错,总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任何伤害贺家的行为他都是不允许的。 贺灵珊哪怕嫁出去了,那也是贺家的姑奶奶! 所以贺明睿…… 贺惜朝本想问问这位魏国公打算如何处置,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提这个人。 “长公主不会让珊儿在府里呆久的,大房家的也不可能一直病着,她若来要人,你待怎样?” 贺惜朝听着这话,回过神来:“这话该孙儿来问才对,您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愤怒,不该让长公主给个说法?” “你想听个说法?婆母想要挑媳妇的错,无论如何都能挑出来的。还是说你希望老夫在得了一个说话之后,又将人送回去吧?”魏国公淡淡地反问道。 “回去就是一个死字,蹉跎而死,您忍心?” “不忍心,所以你也不要打机锋了,既然插手,就一定有你的安排,无非是需要老夫配合罢了。”魏国公看着贺惜朝笃定地说。 这话贺惜朝没否认。 此事他的确不放心交给旁人来管,一个不好,贺灵珊又跳进火坑里去了。 他马上得出使西域,再出事,怕鞭长莫及。 所以这次他想一劳永逸。 贺惜朝想了想说:“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姐姐跟他和离,彻底断了关系。” “怎么和离?” “捏住詹少奇的把柄让他写放妻书,您觉得可行吗?” 魏国公听了失笑一声,摇头:“不妥,这是皇上指婚,詹家哪怕愿意放人,皇上那儿也不好交代。” “这本来就是詹少奇的错,那种恶心人,谁嫁谁倒霉,忍不下去才是正常的吧?” 魏国公道:“每家总会有那么些糟心事,劝和不劝离,大不了让詹少奇离珊儿远一些,也就这么过了。硬要和离,反而于珊儿名声有碍。”他看着贺惜朝要反驳,不禁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想法与旁人不同,妻子忍着让着,不是什么大事,詹少奇若是再做出一副痛改前非,大彻大悟的样子,就更甩不掉了。” 贺惜朝闻言就是一声嗤,不过却没再坚持。 的确,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哀,男人再有错,只要不是杀妻弃子,都不是大不了的事。 甚至杀了妻也不用几年牢啊! 贺惜朝昨日翻了翻刑典,为这一条简直了都! “那再换一个,反正詹少奇不在京城,奉命出去办差事,路上遇到点啥回不来了,应该也正常的吧?”贺惜朝眨了眨眼睛,看着魏国公道。 魏国公端茶的手一顿,大概被贺惜朝轻飘飘的语气给惊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外甥,溧阳长公主的独子!哪能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其实这样也太便宜他了,不过,为了姐姐,干脆点就干脆点,您觉得呢?”贺惜朝凑近了看魏国公,那双眼睛显得特别的无辜。 魏国公清咳了一声道:“其实这样也不妥。” “嗯?” “珊儿若成了寡妇,还是得回去服侍长公主,这档口,长公主也不傻,哪怕做的再干净,没有证据,可总会有迁怒吧?” “那您说该怎么办呀?”贺惜朝一摊手,面上犯了难,“杀又杀不得,离又离不了,姐姐难道就无法脱离那对恶心母子了?您说说,当初要是果断拒绝了这门糟心的亲事,姐姐哪儿有那么大的麻烦?大伯父若是在天有灵,怕是做鬼都不肯放过……” 魏国公将茶盏一放,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只要能让珊儿不受伤害,惜朝,你就放手大胆地做,一切后果祖父承担。” 贺惜朝眉尾一挑,心说这还像话! “那詹家呢,再把着皇城军不妥了吧?” 魏国公道:“这件事我来办。”魏国公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显冷酷。、 “好,就这么着!”贺惜朝一拍手,祖孙俩达成共识。 事情商量妥当之后,贺惜朝说:“那孙儿去瞧瞧姐姐,祖父要不要一起去?” 魏国公有愧于贺灵珊,其实有些没脸:“你先去吧。” 贺惜朝于是起身,告了辞,不过才走了两步,回头道:“祖父,其实跟晚辈说声对不住也没那么难的,又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那点祖父的脸面难道还比不上您跟姐姐的祖孙之情吗?孙儿毕竟不是贺家人,姐姐如今定然内心惶恐,生怕在这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若您这位大家长肯定她,包容她,定能让她安心很多。” 贺惜朝瞧着魏国公脸上露出的怔然之色,笑着打趣道:“姐姐心地可比我善良多了,她也不会顶撞您,讽刺您,说不得还会体谅您呢?” 而这边贺灵珊正陪着大夫人说话的,外面来报:“夫人,二夫人和明睿少爷来了。” “他们还敢来?”瞬间大夫人的眼神能够吃人,她看着林嬷嬷,“让他们滚!” 大夫人所有的风度,涵养在今日已经丢了个干净。 林嬷嬷于是依言端起边上放着抹布的水盆就出去了。 贺明睿做了什么好事,二夫人直到公主府派人来才知道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事情做都做了,听说贺灵珊被接了回来,便立刻带着贺明睿前来赔罪。 没想到刚刚走到院子,正房门一掀,好大一盆水就从里面泼了出来,正好将这对母子从头淋到脚。 贺惜朝刚巧就见到这个场景,不禁停住了脚步,在边上欣赏了好一会儿。 林嬷嬷的准头真是好,那湿漉漉的抹布直接挂在了贺明睿的脑门上,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好不狼狈。 那水是脏的,旁边的侍女都下意识地往外靠了靠,之后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凑上去给他们擦拭。 贺明睿将抹布扯下,怒瞪着还站在门口的林嬷嬷。 只见林嬷嬷扯了扯嘴角,严苛地看着他们道:“大夫交代了,夫人病重,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两位还是收拾妥当了再来吧。” “你个老奴——”贺明睿正待要上前掰扯,却被二夫人一把拉住。 都是做母亲的,贺灵珊遭了那样的罪,大夫人有这个举动很正常,她沉了沉气,道:“先回去吧,待会儿你去公主府请个安,请大公主一同来探望。” “娘……”贺明睿有些不愿意。 二夫人瞪了他一眼:“这件事国公爷一定会知道,你若安抚不好她们,你就等着家法吧,赶紧去。” 如今的魏国公早已不是当初一心偏向贺明睿的贺家家主了。 这种不顾兄弟姐妹之情,空口白牙陷害出嫁姐姐的事,魏国公能让贺明睿在祠堂里将膝盖跪断。 二夫人任由丫鬟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扬起声音道:“大嫂,明睿鬼迷心窍,说了不当的话给灵珊惹了麻烦,实在太不懂事!妹妹刚听到简直难以置信,恨不得打死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如今衣衫不洁,请容许我们回去更衣再来向灵珊赔罪,无论如何,他做弟弟的不保护也就罢了,还任性地说了那样话,真是罪该万死!只是事情已不可挽回,还请请大嫂和灵珊消消气,怎么罚他,要他做什么补救我们母子都没有二话的。” 二夫人说着推了贺明睿一把。 贺明睿其实没想过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他只是想给贺灵珊添个堵而已。 道:“姐姐,弟弟口不择言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跟姐夫之间会因此闹这样大的矛盾,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姐夫若再敢动你,明睿一定冲在前面护着你。姐姐,原谅弟弟这一次吧,你让我,我怎么赔罪都行!” 贺明睿说完,就听到边上插进一句咸咸淡淡的话。 “我觉得你直接去死会比较好一些。” 贺明睿眼睛一睁,蓦地转过头一眼,神情顿时一变:“贺惜朝!” 贺惜朝手里打着折扇,一瞧他的模样,不禁将折扇展开,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讽刺的眼睛说:“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洗洗,不然去了祠堂,这全身黏答答地过一晚上,可得受罪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贺明睿没搭理他嘲讽的话,只是咬牙问。 “我呀……当然是来看看姐姐,然后依照她的情况……”贺惜朝说着说着眉眼越来越弯,笑意盎然,“再斟酌着究竟是十倍,还是百倍地回报给让她遭受这一切的人。” 他露在扇子外头的眼睛笑得越灿烂,语气就越冰冷刺骨,是带着杀意的。 贺明睿被他的锋芒震住了,不禁后退了一步,二夫人顾不得自己,上前警惕地看着贺惜朝问:“你想干什么?” 贺惜朝把折扇一收,歪了歪头,疑惑地瞧着这对母子说:“这话应当是我问你们才对,我都饶过贺明睿好多回了,为什么非得来找死呢?” 贺明睿被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得心口直疼。 贺惜朝的目光往二夫人身后的贺明睿看去,眼里带着鄙视:“什么肮脏阴险的事情都敢做,可事出之后却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贺明睿,你觉得谁瞧得起你?从小到大我就没把你当回事,更别说对手了,别高估自己。我就不知道你上蹿下跳的究竟忙乎些什么,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就是个笑话。命都攥在我手里,还不断招惹我,你脖子上装的是面粉疙瘩吧?你啊……”贺惜朝对着地上的蚂蚁窝努了努嘴,“在我眼里跟它们是一样的,随手就能碾死了。” 贺明睿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贺惜朝这傲慢自以为是的样子,明明这是个野种,本该卑微屈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瞧不起他! 他不顾二夫人拉扯,站出来对着贺惜朝道:“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一定把你……” “不用等某一天了。”贺惜朝打断他的话,也跟着往前微微一步,低声道,“这次我没耐心了,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在我离开京城西行之前,你做好准备,要么扳倒我,要么我弄死你!” 闻言贺明睿的瞳孔顿时一缩,喉结滚动,愣在原地。 贺惜朝瞧着他的目光,嗤笑一声,接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往正屋去,临走前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这次,大公主都救不了你。” 林嬷嬷站在门边,给贺惜朝行了一礼,替他打开了门帘,目光至始至终瞧都不瞧院子里狼狈的母子俩。 第284章 多管闲事 贺惜朝看着贺灵珊脖子上锈红的伤痕, 心里道了一句:很好。 “惜朝,你来的正好, 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你姐姐她……”大夫人面对贺明睿有多憎恶, 对贺惜朝就有多感激。 “大伯母客气了, 这是为人弟弟的本分, 幸好姐姐信任我, 不然我想帮也帮不了。” 若是贺灵珊跟那些“贤妻良母”的典型一样受了委屈和伤害选择一忍再忍,有苦憋心里不说,那么神仙也救不了她。 “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贺惜朝问。 “珊儿不能再回公主府了!”大夫人愤愤道,“那种吃人的地方, 若是再回去,她就活不了!” 贺惜朝依旧看着贺灵珊:“那姐姐的意思呢?” “惜朝, 如果可以, 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只是……就怕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贺灵珊苦笑道。 贺惜朝在椅子上坐下来,将折扇打开,神情未变:“姐姐只需告诉我, 你想不想回去, 其余的不需要你操心。” “不想!”贺灵珊想也不想,坚定地回答。 贺惜朝脸上顿时化开笑容, 满意地点头:“好,那弟弟再冒昧地问一句,姐姐对詹少奇可有一点感情, 他若有点……什么下场,你可会心软?” 贺灵珊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她摇了摇头:“惜朝,我每天做梦就是希望他能忽然有一天死在外面,让我当个寡妇就好,你说我对他有什么感情,我恨不得从来没见过他!” 贺惜朝脸上的笑意更盛:“姐姐勿恼,我这么问,便是希望在某一天长公主求到姐姐跟前的时候,姐姐也能硬下心肠这么回答她。” “那接下来,惜朝,你打算怎么办?”大夫人问。 贺惜朝没说他的打算,只是道:“大伯母既然身子不好,府里乱七八糟的就别呆着了。大夫不是交代要静养吗,等明日长公主来探望您之后,就带着姐姐去山上住段时间吧。既然名为静养,也就无需告诉他人是哪座山了。” “山上?”大夫人思索着,接着重重点头,“也好,长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惯会装模作样,万一也来个一病不起,岂不叫珊儿为难?” “别的,似乎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贺惜朝侧了侧脸,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贺灵珊道,“等长公主一走,我便派人来接大伯母和姐姐,山上空气好,如今正是山花烂漫的时候,姐姐不妨散散心,踏个晚春。等事情了结,我再派人来接你们。” 贺灵珊将贺惜朝送出了院子,贺惜朝道:“姐姐留步,不用送了。” 贺灵珊摇了摇头:“我既然回来了,按理还得去见过祖父。” 贺惜朝看着她说:“大伯母病重,姐姐暂时是走不开的,等晚些时候再去吧。” 贺灵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贺惜朝笑着,若有所指地说:“那老头倔强的很,怕是得犹豫好一会儿,姐姐等着就是。” 掌灯时分,贺灵珊终于坐不住了,便起身前往三松堂,然而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魏国公带着贺祥走过来。 她顿时就怔住了。 贺灵珊受了太多的委屈,成了国公府利益的牺牲品,然而饶是如此,她哪怕怨过,也从未恨过。 “珊儿,你受苦了。” 这是魏国公看到贺灵珊的第一句话,包含着无限的惋惜,让她心里的酸楚顿时翻涌了上来。 “回来了就留下吧,有祖父在,这里永远也是你的家。” 无论贺惜朝再怎么帮她,贺灵珊若离开公主府终究只能回到这魏国公府来。她内心其实惶恐不安的,生怕她的祖父容不下她,嫌她丢人。然而这句话却让她仓皇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老夫……”魏国公的第三句话,犹豫了,然而在看到贺灵珊颈项的伤痕时,内心一震,还是说了出来,“老夫对不住你……” 那一瞬间,眼泪从贺灵珊的眼眶里落下,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地磕头道:“孙女儿不孝。” 魏国公眼睛跟着一红,将她扶起来。 贺灵珊多年来无人诉说的苦楚,在今日便伏在魏国公的膝上痛哭出来,一声声像把锥子一样砸在魏国公的心里,长子唯一留存的血脉,让魏国公充满了无限悔意。 此时此刻魏国公不知还得说什么,唯有叹息从胸口而出,轻轻拍着这个孙女的肩膀安抚着。 * 第二日,溧阳长公主果然带着人来魏国公府探望大夫人,甚至还带了太医。 她目光灼灼地落在大夫人脸上,仔细地瞧着,嘴里却担忧道:“那么匆匆地接走珊儿,我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亲家母,听说是身子过虚,又染了风寒,唉,你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大夫人躺在床上,看着长公主那张故作关切的样子,恨不得跳起来挠花她那张虚伪的脸,不过再怎么恼恨,她还病弱地躺在床上,扯了扯嘴角,虚弱地说:“人老了,稍微不注意就染了病,多谢长公主体谅,让珊儿来陪我,咳咳……都是我这不争气……” “啊呀啊呀,躺着躺着,就别多说话了。”长公主一瞧见大夫人的模样就知道是真的病了。 当然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只能说大夫人为了女儿真是狠得下心。 不过区区风寒而已,长公主看了眼带来的太医道:“章太医治疗风寒最拿手,我一听说你病了,便带了他过来,不如给瞧瞧?早点好了,也能让珊儿早点安心。不怕亲家母笑话,少奇不在京,我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正希望珊儿能早点回去陪陪我呢!” 你做梦去吧!大夫人胸口微微起伏,好悬没有朝长公主的脸上唾沫。 她垂下眼睛道:“那就麻烦太医了。” 溧阳长公主回到府里便对身边的方嬷嬷吩咐道:“风寒最多过个五日就能好了,你回头就去接贺灵珊。” “是。” “对了,查清楚了吗,贺灵珊那天给谁送了信?” 方嬷嬷道:“清楚了,是一个扫洒小丫头,去的是东街贺府。” “贺惜朝?”长公主惊讶极了。 方嬷嬷点了点头。 “他不是已经贺府除名了吗,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长公主话一出口,不等嬷嬷回答,她自己就想明白了,“我糊涂了,若不是他,怎么指使得动太子把少奇支出京城?真没想到,这两人真是姐弟情深,看来贺明睿坑了贺灵珊,也有几分道理。” 方嬷嬷听着便说:“长公主息怒,这事儿咱们还得再看一看。毕竟当初贺惜朝还没离开魏国公府的时候,就与贺家大夫人联手从二夫人手里夺了管家权,这其中咱们少夫人怕是出了不少力,总有几分情谊在呀!少夫人求救,他自然是拒绝不了。说动太子殿下将咱们少爷调出去,又通知了贺家大夫人,这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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