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门走,然而刚到门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啊——大少爷——” 贺灵珊心猛地一跳,蓦地站起身,往门口快步走去……接着一步一步退回了房内。 面前,詹少奇手里抓着那只匣子,脸上带着阴涔涔的笑跟着走进来,问:“这里面是什么?” 贺灵珊退着退着,直到脚跟碰到了凳子才站住脚,心中乍然见到詹少奇的慌张也慢慢沉静下来,她抬起头,面无表情:“跟你何干?” 詹少奇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当着她的面直接将匣子打开,一把拿出里面的银票,口中啧啧:“一出手就一万两,贺灵珊,你弟弟说的不错,论有钱的主,还真得看你啊!” 贺灵珊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贺明睿骗了我五万两的银子,他拿不出来,让我来找你,说魏国公府你娘当家,把着银子不放,都流到你手里了,你有钱。”詹少奇将匣子搁到了桌上。 贺灵珊整个人都懵了,脸顿时涨得通红:“胡说什么!” “我也只当他胡说,可没想到……还真有。”詹少奇面色不善地瞟了眼匣子,“不过不够,他欠了我五万两,昨日给了一万两,如今还差三万两,夫人。” 贺灵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气又急:“你少胡说八道坏我们姐弟之情,明睿怎么可能这么说?詹少奇,我虽然对你没有夫妻情分,可我自认为行事端正,我一个出嫁女做不出搂娘家银子这种卑劣之事!也由不得你败坏我的名声!” “姐弟之情?”詹少奇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和贺灵珊的手腕,低下头问,“贺灵珊,谁才是你弟弟,不是贺惜朝?贺明睿说了,整个魏国公府只有你娘听你的话,没跟着投银子,贺惜朝轻轻松松替朝廷赚了千万,解决了边军饷银,彻底禁了走私,不是他告诉你的,否则这么好赚钱机会,你娘怎么无动于衷?” 贺灵珊的眼睛里一片难以置信,只觉得心窝子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她不愿意相信詹少奇这混账的话,可是若不是贺明睿说的,谁会告诉他? 她一直觉得就算她与贺明睿的姐弟之情淡了,可毕竟血浓于水,有事能互相帮衬。 然而终究是她一厢情愿,贺明睿没把她当姐姐! 贺灵珊的眼里慢慢浮现水汽,然而面上却冷了下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眼里只有那些不义之财吗?李家倒了,活该,你赔了银子,也活该!贪心不足蛇吞象,老天爷有眼!”她使劲地拽着手腕,可惜女人跟男人力气差太多,她根本挣脱不了。 詹少奇听着脸皮抽动,暴虐之气显露了出来,他胸口起伏:“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贺灵珊,我不管贺家怎么样,可我对你不薄吧?整个公主府没人招惹你,把你高高供起来,你好歹也该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媳妇,你居然一声都不吭,看着我掉进这个坑里,心里很快意?” 贺灵珊简直要气笑了:“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把我的手放开,滚出去!” “把银子给我!” “没有!本来看贺明睿可怜,送他一万两,可他既然不把我姐姐,当仇人,那我就是烧了,埋了,撕了也不给他一分一毫!” 詹少奇危险地眯起眼睛:“不给?” 贺灵珊直起脸:“不给!马上把我的手放开,不然我就喊人了!” “喊人?”忽然詹少奇笑起来,贺灵珊直觉不对劲,正要抬起手往头上摸,然而却被詹少奇率先从她的头上拔掉了金簪,丢了出去。 “你当我傻子吗?贺灵珊,我平时懒得动你,真以为我会怕你跟我拼命?”詹少奇说着便将贺灵珊便往床上拖去,“我今天就教你什么叫做夫为妻纲,怎么伺候男人!对了,你还是个雏吧,行,咱们今日圆房,有过一次,你就离不开男人了,保管服服帖帖!” 贺灵珊听着这令人作呕的话,死命挣扎,手打脚踢:“滚,别碰我!詹少奇,你让我恶心!我就是一辈子守活寡,也不想见到你!” “别嘴硬,得趣过一次你就知道滋味了。” 詹少奇将她拖到了床边,贺灵珊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下,整个人快崩溃了,抵死不从。 “你放开我,否则我就吊死在公主府门口,做鬼都不放过你!” 屋里的丫鬟婆子听到声音,纷纷跑进来,大喊着:“少夫人!”便要过来阻止。 “滚!”詹少奇狠戾地回过头,“爷要跟我的妻子同房,怎么,你们也要阻拦?谁敢踏进来一步,就给我填塘!” 詹少奇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他根本不把下人的命当回事,自然也说得出做得出。 一时间,镇住了好些人。 他一把将贺灵珊扔到了床上,然后扑了上去,扯她衣裳。 贺灵珊的贴身丫鬟一个个泪流满面,于是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拉住詹少奇。 “放开小姐!” “求您放开小姐!” “滚开!”詹少奇回头就一脚将一个丫鬟踹开。 忽然他脑后生寒,他连忙偏头一躲,一把匕首就划过了他的手臂,瞬间他吃痛放开了手。 只见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贺灵珊手里握着匕首,蜷缩着自己对着詹少奇,她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脸上全是眼泪。 这匕首是她慌乱中从枕头后抽出来,搁在那儿就是为了这一天。 她见詹少奇的眼睛整个都猩红了,就要再扑上来的时候,她将匕首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尖锐的刀锋刺破了皮肤,雪白的颈项霎时添了一抹刺眼的红,她抖着嘴唇说:“我不怕死……” 詹少奇整个人起伏,喘着粗气,脸庞狰狞无比,脑中生热:“那你就去死!” 贺灵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脸终于上露出解脱的笑,就要刺下,便听到一声大喊:“住手——” 却是溧阳长公主到了。 第280章 面甜心苦 “啪!” 溧阳长公主抬手对着詹少奇便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用了力的, 瞬间打偏了他的头。 “娘!”詹少奇难以置信地看着溧阳长公主,当着这么多仆妇的面, 母亲居然打他! “闭嘴!平时由着你胡闹也就算了……居然耍横耍到家里头来,你要干什么?逼死你的结发妻子……还是要逼死你娘?” 溧阳长公主听着人匆匆来报, 简直大惊失色, 什么都顾不上, 一路快步跑过来, 如今整个人都是喘的。 是气的,也是后怕的。 当看到贺灵珊拿着匕首要自尽的时候,她几乎脑子空白,想也不想地嘶吼阻止。 幸好贺灵珊没有一意孤行地寻死, 匕首刺下去的瞬间停了,只留下了一道血痕。 于是便有了溧阳长公主走进来二话不说先回头甩儿子耳光的这一幕。 詹少奇满心不服气:“娘, 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这女人吃里扒外, 对我冷嘲热讽,这么多年来,她压根就把自己当做詹家人,没把我当做丈夫, 就是个贱人……” “跪下!”长公主怒喝道。 “娘!”詹少奇震惊地看着她。 “跪下!” 这整个府里詹少奇只怕溧阳长公主一人, 在逼迫之下,他只能慢慢地弯了膝盖, 不得不低头地跪下来。 长公主胸口起伏,狠狠地瞪了詹少奇一眼,接着抬头, 看向床上的贺灵珊。 后者被两个丫鬟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可哪怕如今已经没有危险,手里却依旧紧攥着匕首,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詹少奇,仿佛如临大敌。 那眼神里怨恨带着害怕,细看身体还在发抖。 长公主一阵心口痛,她闭了闭眼睛,最终冷冷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导好你。少奇,你说珊儿没把你当做丈夫,可你又把她当做妻子吗?口口声声这女人,你就是如此尊重她?她嫁于你,今后便是詹家人,你本该疼惜她,可后院莺莺燕燕,乱七八糟,香的臭的,我看着都污眼睛,更别说她了!任何一个做妻子都忍不了!珊儿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感恩,很满足了!你居然还敢对她动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居然对她动手!詹少奇,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要你这个儿子,我也要我这个儿媳妇!” 长公主的话掷地有声,毫不含糊,显示着她说到做到的决心,让詹少奇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垂下头,却不敢再争辩。 长公主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这才能松一松,她往床边靠近一步,贺灵珊凌厉的目光顿时看向她,匕首握得手指节泛白。 “好孩子,你放心,有娘在,绝不让这个孽障再动你一根手指头!乖,把刀放下,太危险了,伤了别人也就罢了,伤了自己可怎么办?”长公主柔声地劝道,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接着吩咐贺灵珊身边的婢女,“去给你家少夫人打盆水来,洗漱更衣。” 长公主的命令让茉莉跟芍药犹豫了一下,她们担忧地看着贺灵珊。 “还不快去,脖子上还流着血呢!” 芍药于是对茉莉说:“你陪着少夫人,我带人去准备。” 茉莉点点头。 芍药一动,茉莉便劝着贺灵珊:“少夫人,把刀给奴婢吧,已经安全了。” 她的手刚碰到匕首的把柄,就听到贺灵珊道:“出去。” 这话不是对着茉莉,而是地上的詹少奇。 长公主立刻回头,命令道:“滚去外面跪着,珊儿什么时候气消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她不发话,你就是死了也给我跪着!”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是一点脸面都没给詹少奇留着,他只能站起来,老老实实地走到门,跪在了院子里。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贺灵珊僵硬的身体才彻底软下来,匕首蓦地掉到了床上。 茉莉看着心里酸疼,主仆俩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芍药带着人端着脸盆和巾帕走进来,又找出了一身衣裳。 茉莉扶着贺灵珊下了床,长公主从芍药手里接过湿润温热的帕子,茉莉道:“长公主,让奴婢来吧。” 长公主没坚持,在茉莉给贺灵珊洗完脸,她又送上了一杯茶:“珊儿,喝口水,压压惊。” 茉莉接过,服侍着贺灵珊喝了两口,接着扶着她到了屏风后,更换了一身衣裳,之前的那身已经被扯坏了。 当贺灵珊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茉莉给她重新梳好头,那颗慌乱不止,恐惧害怕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长公主坐在她的身边,握住贺灵珊的手,恳切地说:“珊儿,你受委屈了,都是那混账东西的错,你要怎么惩罚他,娘都没意见,只希望你好好的,别再伤害自己,娘看得真是心疼。” 贺灵珊将手收了回来,她的目光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终道:“您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好,好,应该的,大夫已经去请了,很快就来,你脖子上的伤得看一看。我让厨房备了点吃的,你吃完再睡,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娘,知道吗?” 贺灵珊垂下头,没说话。 长公主知道她心里有气,便叹道:“无论怎么样,这儿总是你的家,珊儿,日子总是还得过的。” 这话让贺灵珊的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起来。 长公主看在眼里,说:“那娘去了。” “把他带走,我不想见到他。” 长公主闻言皱了皱眉,点头:“也好,娘替你教训他,你好好休息。” 詹少奇还跪在院子里,膝盖虽碰在地上,可目光却冷的很。 院子里的仆妇都垂着头,不敢看他。 不一会儿两旁轻轻唤了一声:“长公主。” 詹少奇看到溧阳长公主带着人从正屋出来了,对一院子的仆妇道:“都机灵一点,将少夫人给我伺候好了,有任何闪失,唯你们试问!” “是。” 接着长公主就到了詹少奇的跟前,看着儿子捂着手臂的模样,没好气地说:“起来,走吧。” 到了主院,长公主一坐下,便掀了掀眼皮问:“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少奇这才一五一十地告诉长公主,到最后,他狠声道:“娘,我没说错,贺灵珊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是她的丈夫,她连提醒都不提醒我一下。那些钱可都是我问兄弟几个要的,我让她给我,她就跟我拼命,谁家媳妇是这样的?不只是我,娘,您也投银子了吧,这一次,咱们府里亏了多少,不都是因为她吗?”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你别胡说,你暗地里投了银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她说了?” 詹少奇烦躁道:“我怎么跟她说,她防我跟防贼一样。”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那她如何提醒你?少奇,灵珊虽然不够温柔小意,可她是你名门正娶的妻子,圣上指婚的!进府那么多年,从来没什么错处。你今日简直是昏了头,有争执拌两句嘴也就罢了,还动手,你这是对皇上不满吗?她今日要是真刺下去,你打算让娘如何跟魏国公府交代,跟皇上交代?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我逼着魏国公答应的!” 此言一出,詹少奇便沉默了下来。 长公主看他阴霾的模样,不禁头疼道:“少奇,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作践她,你没理由的。她哪怕生不出孩子,她也替你纳了妾,这要是宣扬出去,他人只会赞扬灵珊贤惠大方,你不知足!” “贤惠?”詹少奇短促了笑了一声,“娘,你被她的表现给骗了。我从来没碰过她,她哪儿来的孩子?” 长公主吃惊地一愣:“你说什么?” 詹少奇看着她说:“贺灵珊,那女人,从成亲第一晚开始,我们就没圆房!” “为什么?”长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地站起身。 “还能为什么,就跟方才一样,我一接近她,想要行夫妻之礼,她就拿簪子要么刺我,要么以死要挟。娘,你以为她多大方,我都说了,她没把我当丈夫,把自己当詹家媳妇!”詹少奇抬起手臂,将被匕首划开的伤口给长公主看,“您瞧,簪子被我拔了,这枕头下还藏着匕首呢,就怕我碰她一下!” 长公主看着那渗血的伤口,心疼极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詹少奇眼睛闪烁,有些不太情愿地开口道:“这不是没面子吗?再说这天底下的女人又不只她一个,我也懒得跟她计较,要是事情闹大,我反而成了笑话,今日实在是气急了。” 长公主最终气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神中藏着怒火:“亏我待她不薄,心里还亏欠她,原来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真是好教养,国公府的姑娘原来是这个模样,真是长见识了!怪不得将允儿给她养还不乐意,她居然能心安理得地呆在这里,这是在为守身如玉!” 詹少奇一看长公主动怒,心里不免得意,说:“娘,您以为贺明睿的话我信吗?我是傻啊,这关系到贺惜朝自己的前程,他怎么可能会跟没了关系的堂姐事先打招呼,万一宣扬出去,那边贸怎么开,走私怎么禁,还怎么从商贾那里掏银子?我只是气不过,这女人不把我当回事,有银子也不肯拿出来!” “长公主,大夫来了。”门口,下人禀告道。 “让他进来。”长公主对詹少奇说,“你先看看伤。” “娘,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女人?”詹少奇问。 “处置?”长公主摇了摇头,她闭了闭眼睛,长长地舒出一口郁气,然后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你明日一早跟她陪个罪。” “赔罪?”詹少奇难以置信,“我还要跟她赔罪?” “不然呢?”长公主问,“今日是你强迫在先,要逼死她,满院子的仆妇都看到了,宣扬出去就是你没理,你不赔罪谁赔罪?” “可我不过是想……” “想什么,同房?那个时候,哪个女人在强逼之下愿意?”长公主眼神冷冽,“想要,也不是现在。” 詹少奇气不过:“我不去,我现在一见到他就想教训她!” 一根手指头戳到了他的额头上,长公主恨铁不成钢道:“傻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已经听从圣旨嫁进了府里,死生这辈子就是詹家人,你想收拾她,也不该趁现在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的时候,去陪个罪,把这件事情了了,以后关起门来,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詹少奇皱了皱眉,眼神却是一动。 “正好,贺明睿没银子,居然将她推出来,可见,他这个做兄弟的根本没把贺灵珊当回事。如今的魏国公府,贺惜朝除了名,没资格管她。而迟早国公府要落到贺明睿手里,他是绝对不会给她出头的。魏国公老了,将来还得依靠这个孙子,哼,光靠一个寡妇娘,能成什么气候,今后还不是任我们捏扁搓圆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的脸色狠戾了起来,冷笑道:“说到底,女人嫁了人就该本本分分顺从丈夫,为夫家着想,这才有好日子过。她聪明一点,明日你赔罪的时候顺势给你个台阶下,我好好劝劝她,今后一心一意对待你,将来生个儿子,看在指婚的份上,也就算了。否则,有她好看的时候!” 而这边,芍药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打开取出一碗粥。 “小姐,先喝点小米粥吧。” 贺灵珊摇了摇头:“我喝不下。” “不管怎么样,总是身子要紧,如今大少爷被长公主叫走了,今日不会来打搅您了。”茉莉也劝道。 贺灵珊抬起手捂住整张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说:“没有今日,定会有明日,这公主府,我不知道该怎么呆下去了……” “啊?小姐,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吧,长公主也不会让大少爷再乱来了!”芍药惊讶道。 贺灵珊苦笑道:“不会明着来,就会暗着来,明睿这一次,把我推到他们手里去了。” 长公主今日的安慰话,贺灵珊一句都不信。 詹少奇的凶狠都在脸上,而长公主面甜只会心更苦,落到她手里,贺灵珊绝对不会有安生日子过的。 茉莉又气又急:“明睿少爷怎么能这么做,您可是他的姐姐,您之前还打算帮衬他呀!” 谁能知道呢? 贺灵珊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关切道:“差点忘了,之前被詹少奇踹了一脚,你没事吧?” 茉莉摇了摇头:“奴婢没事,小姐,还是担心您吧,我们要不要找夫人?” 贺灵珊怔然地说:“娘能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谁都没有办法。” 安神汤被端了上来,贺灵珊终于被哄着喝下,躺回床上。 而茉莉去了衣裳,也跟着上来:“奴婢陪您睡。” 芍药去了灯火,整个屋子暗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茉莉问道:“小姐,您睡了吗?” “没有。”。 茉莉顿了顿,又问:“小姐,您认命吗?” 贺灵珊这时没有再回答。 茉莉正要劝,便听到她幽幽地说:“我娘上吊的那一日我就知道,认命了,就真的没活路了。” 第281章 可恨至极 第二日一早, 溧阳长公主便带着詹少奇出现在贺灵珊的面前。 他的手臂上缠着白纱,吊着胳膊, 垂着眼睛跪在了贺灵珊的面前,道:“夫人, 我给你赔不是, 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说完便一动不动地跪着。 哪怕有安神汤, 贺灵珊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暗沉的眼下脂粉都遮不住,眉宇间带着憔悴。 她没说话。 溧阳长公主看着,吊稍的眉眼微微往上一扬,眼里流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便笑了起来,温温柔柔地说:“珊儿, 这孽障做下这样的混账事情, 你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不过少奇毕竟是你的丈夫,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哪儿有隔夜仇?你若不高兴, 再拎着棍子揍他一顿也就是了, 保管这小子不敢还手。” 溧阳长公主回头瞥了詹少奇一眼,后者抬起头说:“当然, 夫人尽管打便是。” 贺灵珊看着詹少奇,这个男人如今看着老实,可昨晚那狰狞而扭曲的脸, 带着戾气的凶狠眼睛,贺灵珊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她看得出来,什么是真诚的歉意,什么是虚伪的求和。 詹少奇的不耐烦都快要表现在脸上了。 “来人,去拿棍子来。”溧阳长公主大声道。 詹少奇皱着眉看了他娘一眼,被后者瞪了一下,勉强将膝盖继续磕在地上。 贺灵珊勾了勾唇,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母子还打算怎么演。 棍子被个仆妇拿来,恭敬地呈到贺灵珊的面前。 “珊儿,你打吧,只要你能气消就好,娘绝对站在你这边。” 贺灵珊看着棍子,本是默不作声的模样,却是缓缓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握紧了一端,拿在了手里。 詹少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着贺灵珊冰冷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一急他忍不住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也没想到贺灵珊真敢拿,一时间那带笑亲和的脸也挂不住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拿棍棒伺候丈夫,简直是反了天了! 长公主手里的绢帕一绞,一股怒气从心底里窜了上来。 “珊儿……”然而她还没说完,“哐当”一声,贺灵珊便将这跟棍子丢在了地上,滚到了詹少奇的面前。 贺灵珊嗤笑着说:“既然不舍得,长公主何必做样子呢?大少爷不是诚心请罪,那就请回吧,后院莺莺燕燕众多,留我这一方清净,岂不最好?” “你想得倒美!”詹少奇气地整张脸皮抖动,蓦地从地上站起来,冷笑道,“给你点体面还真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今晚给我等着,好好伺候爷,我高兴了,你今后才有好日子过,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奇。”长公主蹙了蹙眉,佯装不悦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行了,先去当差吧,娘跟你媳妇说。” 詹少奇掸了掸衣袖,于是给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看也不看贺灵珊,尽自走了。 贺灵珊瞧詹少奇连吊着的胳膊都忘了,伤患的样子都不装,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悲凉。 “珊儿。”长公主在贺灵珊面前坐下来道,“昨日我已经问过少奇了,知道是他亏了银子,听从贺明睿撺掇才来寻你的不是。少奇也真是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相信?” 茉莉提着茶进来,给长公主和贺灵珊各自斟了茶,然后就静静地呆在了一边。 长公主继续说:“其实,少奇也是急了。他那五万两是从手下人那儿凑齐的,都是棺材本儿,老婆本儿,这一吞没了,他就没法给下属交代。当初也是因为明睿是你堂弟,这才全然相信地跟着投银子。” 贺灵珊捧起茶道:“明睿没提过,大少爷也没说过,最终成了我的不是了。” “是啊,男人做事真是没头脑,娘已经狠狠训过他了。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谁能是他肚子里的虫?夫妻俩坐下来,好好谈,难道你还能看着他为难?” 贺灵珊端茶喝了一口,没接话。 长公主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是,你藏着匕首,藏着簪子,时刻防备着刺他这是做什么?少奇哪怕有些粗鲁,他也是你男人,劝着一些也就是了,难道还要弄个你死我活?这是过日子的人家吗?” “有些粗鲁?”贺灵珊低低地笑了一声,神情充满了讥讽。 长公主蹙了蹙眉,事到如今,干脆摊开来说:“是,他是有些不雅的癖好,不过后院那么多女人,随他折腾,你是正室夫人,他岂会没个轻重?你啊,顺着他些,温柔些,男人嘛,伺候舒坦了怎么样都好说话,拧着反而惹他不快。女人对上男人,天生总是吃亏的,昨晚不就是吗?” 长公主说到这里,看贺灵珊眼里带上了丝恐惧,想来回忆起来让她害怕了,不禁笑道:“娘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甭管是再高贵的女人,进了别家门,总没有姑娘时那么舒坦。娘家再如何,也管不到婆家的事来,更何况,明睿那小子又是那么对你……珊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个时候还跟少奇对着来,不是傻子吗?” 贺灵珊听到这句话,那点希望也瞬间破灭,她自嘲地笑了笑,心说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长公主将那盏茶喝尽,以为贺灵珊听进去了,便笑眯眯说:“听娘一声劝,今日好好打扮打扮,珊儿这么漂亮,等少奇回来,放下身段跟他说说好话,殷勤些,一定能琴瑟和谐的。到时候早点要个孩子,你也就落下根了。” 贺灵珊木然地看着长公主,反讽地问:“让我讨好他,伺候他?” “这府里将来都少奇的,你想要过下去,除了这么做,还能如何?”长公主废了不少口舌,耐心告罄,便站起来对贺灵珊居高临下道,“好说歹说,我已经说尽了,听不听也看你。不过珊儿,我公主府虽然不算什么,可也容不下一个不侍公婆,不顺丈夫,甚至还冰清玉洁的媳妇,就是闹到皇上跟前,就这一点魏国公还得给我们赔礼道歉!” 长公主终于撕了那张虚伪的小脸,露出威胁霸道的一面。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着便带着人往门口走去。 “真是恶心。” 长公主临到门槛的脚步瞬间停下来,她带着锐利的目光回过头:“你说什么?” 只见贺灵珊也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地看着她:“我说恶心!让我讨好那种男人,让他恶臭的手碰我,我怕自己吐出来!长公主,你养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那是人吗,那是畜生!不,畜生还知道好歹,他就是魔鬼!这辈子我会嫁给他,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孽,才遭受了这样的惩罚!给詹少奇生孩子,他配吗?” 惊愕凝固在长公主的脸上,她似乎不敢相信贺灵珊还敢这么说话! 然而贺灵珊看她震惊的模样却笑了起来:“昨日和今日,看着你们母子做戏,我真是作呕,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无耻的人!长公主,听听你自个儿说的话,以夫为天,真是可笑,请问你自己做到了吗?满京城谁不知道溧阳长公主的嚣张跋扈,绵里藏针,最阴险不过,詹驸马要不是去的早,真想问问他听到你这话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贺灵珊,你疯了吗!”长公主怒意上涌,满脸通红,她涂得鲜红的指甲直直地指着贺灵珊。 “我疯了?从你们跟二房联合起来逼着我嫁进来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没有安生日子。我每天等着,终于到了昨日,总算是撕破脸皮了!” 贺灵珊看着长公主瞬间狰狞的脸,心中忽然畅快,她笑出了声音来:“哈哈——”而且越笑越大声,“哈哈——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跟二房的人费劲心思把我推进火坑,为了联姻,为了巩固三皇子的地位,可如今太子又是谁?你们机关算尽,当初为了搅黄大皇子的亲事,想方设法陷害王氏女,造谣西安伯府小姐……倒头来镇国郡主的身份更加高贵,势力更加庞大!长公主,这两年来,你夜里睡不安稳,可曾后悔?太子一旦上位,你的好日子也到了!” 溧阳长公主听着眼皮直抖,胸口起伏:“贺灵珊——”她从牙缝里磨出这三个字。 贺灵珊停止大笑,然而脸上却带着满满的讽刺,她挺起胸膛,岿然不惧:“想要我认命,不可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们要么干脆利落地弄死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们不好过。”长公主说完忽然大声喊道,“来人!” 门口传来仆妇的声音:“长公主。” “把这院子给我看起来,谁也不许走出一步,晚上等少奇回来,让他自个儿处置!”长公主的声音格外的冰冷,带着一丝残忍,她回过头看着贺灵珊道,“希望那个时候,你的嘴巴依旧像现在这么硬!” 贺灵珊咬着唇,眼神倔强。 “小姐。”等长公主一走,芍药从院子里回来,匆匆关上门说,“都是些精壮的仆妇,我们的人都出不去了。” 贺灵珊点点头:“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依不依从都是一样的。” “幸好昨晚小姐当机立断,连夜就让人出去送信了。”茉莉说。 “那回话了吗?”贺灵珊问。 茉莉嗯了一声:“惜朝少爷说他知道了,让您安心等着,别害怕。” 贺灵珊听了连连点头:“我不害怕,这一天我等很久了。”说完,她缓缓地坐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他果然不会不管我。” 临上花轿的时候,贺惜朝说过,他会站在她的身后,坚持不住了,就回过头。 贺府除名之后,他也说过,如果想离开公主府,他会为她谋划。 所以贺灵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惜朝。 “可是,大少爷今晚就回来了呀,惜朝少爷有说什么时候将小姐接出去吗?”芍药忽然问道。 此话一出,不仅是茉莉,就是贺灵珊也愣了愣。 “这……小姐,怕是来不及了……”茉莉眼含担忧道。 贺灵珊坐在凳子上,双手蜷在膝盖上,她的眼睛又黑又暗,说:“没关系,既然让我等着,我就等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等到他。” 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整个公主府都知道了。 原本殷勤的妾室也不敢再来,离得远远的,谁都知道这位夫人惹怒了长公主和大少爷,将来是要倒霉的。 而詹少奇睚眦必报的为人和恶劣残暴的手段也让人担忧着贺灵珊的下场。 夕阳西下的时候,随身伺候在詹少奇身边的小厮回来了。 正院里,长公主听着禀告,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派少奇去?” 小厮回答:“这奴才也不晓得,少爷只是说事情紧急,要连夜出城,让奴才回来赶紧整理包袱给他送过去,怕是得要十天半月回不来。” “连夜出城?” “是。” 长公主听了,不禁喃喃道:“难道是密旨?” 不过朝堂的事,溧阳长公主也说不准,便道:“那你快去吧。” “是。” 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是静悄悄。 几个丫鬟随身守护在贺灵珊身边,如惊弓之鸟般,生怕听到远处的脚步声。 然而,一直到深夜,也没有见到詹少奇的人影。 贺灵珊及几个丫鬟枯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终于得了一个能暂时松口气的消息,詹少奇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第282章 脱离苦海 清正殿 溧阳长公主堪堪地在绣墩上坐下来, 拿着帕子的手遮着嘴角,时不时地看了眼天乾帝, 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 “行了,在朕面前还装什么样子, 是来问少奇的事吧?”天乾帝笑道。 “还是皇兄慧眼!”溧阳长公主将帕子拿下来, 满脸笑意地说, “皇兄勿怪, 臣妹就这么一个儿子,昨日人都未见,就让个小厮匆匆来整理个包袱,不免这心里记挂, 他媳妇儿还在家里等着呢,听说得一去好几天, 臣妹就不请自来了。” 她说着说着, 眼睛一转,起来欠了欠身:“当然,若是不便告诉臣妹,皇兄就别为难了, 横竖都是您器重他。” 天乾帝闻言抬起头失笑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你的嘴啊, 有理没理都让你给说了。” 接着他放下折子,接过黄公公递来的茶, 呷了一口道:“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之前有人密报太州粮仓以霉米换新米,以此贪腐, 便让少奇连夜出京传朕的密旨命总督彻查罢了。” 长公主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玩笑道:“原来真是密旨啊,这让臣妹如何是好?” “也是。”天乾帝顿时严肃了神情,“这若是传出去,那便是你说的,朕唯你是问就是。” 长公主瞪了瞪眼睛:“啊……” 天乾帝看她惊呆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昨日这一出城,就不是秘密了,无妨。” 帝王居然跟着也开玩笑,长公主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嗔道:“皇兄你也真是的,吓死臣妹了!朝堂的事儿臣妹妇道人家哪儿懂这些,再说少奇去办事儿,我做娘的怎么能扯他后腿?” 帝王笑着点了点头。 长公主想了想,又道:“皇兄怎么忽然间想起少奇来了,臣妹记得这样重要的差事一般可轮不上他。” “怎么,你是在怨朕不够器重他?”天乾帝佯装不悦道。 长公主闻言大喊冤枉:“哪儿敢啊,他是您嫡亲的外甥,您总是不会亏待他的。” 天乾帝叹了一声说:“朕忙着倒还真忘了他了,幸好昨日太子提起来,说少奇在禁军当朗将已经几年了,是该放出去历练历练,朕觉得也是。” 长公主惊讶:“原来是太子啊!” “是啊,平日他俩看着不亲近,不过毕竟是表兄弟,都是记挂的。” 溧阳长公主离开了清正殿,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那张带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天乾帝不知道旧怨,她却明白,太子绝对不会好心地提拔詹少奇。 这次会给詹少奇机会,一定有鬼。 她手里拧着帕子,却听到身旁服侍的嬷嬷问:“长公主,大少爷得离开那么多天,那……少夫人怎么办?” 贺灵珊还关着呢,但是总不能一直关个十天半个月吧。 而嬷嬷这么一说,长公主顿时心中一跳,她眼色一凌,命令道:“回去马上查一查,前夜她的人有没有出去过,去了哪里。” 嬷嬷立刻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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