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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向了贺惜朝。 萧弘忍不住问道:“父皇,盐商有几家?” “三家,出让了两个名额。”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少年,最终一笑,赞赏道,“贺卿,被你言中了。” 贺惜朝抬起手恭敬地行了一礼。 第277章 窟窿难填 那能载入史册的一日过去之后, 贺惜朝的名声达到空前。 什么大齐第一俊才,第一能臣, 第一……各种头衔都往他头上套,京城的市井, 茶馆, 酒楼甚至是乐坊花楼都在谈论小贺大人的传奇。 然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则是这位年仅十七的小贺大人, 最终能成为谁家的乘龙快婿。 听说, 几位阁老为了争夺小贺大人差点在御前打了起来,幸好皇上阻止的快,才让这几位七老八十的阁臣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没出什么意外。 又听说, 后宫的娘娘们坐不住了,二公主和三公主年岁相仿, 已经渐大, 见了俊俏的小贺大人,彻底沦陷,哭着喊着求皇上做主招为驸马,几位娘娘不得不向皇上旁敲侧击探着消息。 再听说……不是听说, 贺府的大门已经被媒婆给踏平了。 谁都知道小贺大人的母亲是妾室扶正, 当初跟着魏国公府二公子私奔而走,一直为人瞧不起。然而时日至今, 似乎也顾不得讲究这些,离了贺家,唯一能在贺惜朝面前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这位母亲。 可面对这么多高门贵女, 大家闺秀的青睐,李月婵捂着心脏挑花了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贺惜朝的婚事她做不得主。 清正殿内 萧弘唉声叹气地看着天乾帝,满含着酸意说:“我一早就知道他的光芒是藏不住的,他只要稍稍展现一点点,像宝藏一样露出一个角……您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各个都知道这是个宝贝。” 天乾帝端起茶呷了一口。 “这阵势,比我当初选妃隆重多了,全城轰动,只要有女儿的,都去托媒了。恨不得第二天就拉进洞房,盖章戳印。” 萧弘那哀怨又满含嫉妒的语气让天乾帝的手一顿,最终还是没搭理他,继续用茶杯盖拨了拨茶叶,淡定喝茶。 “若是以前,儿子肯定跳起来,一个个非得搅黄了不可,好让他们知道这人是谁的,少觊觎!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在这里跟您诉怨,嫉妒使我面目可憎啊,爹……” 天乾帝将茶盏放在了桌上,黄公公拎起茶壶给倒上,后者又端起来,准备再喝上一杯。 最终萧弘嚷道:“您有在听我说话吗?儿子都要伤心死了,您还一个劲地喝茶!” 此言一出,帝王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说:“伤心个屁,他再好也不是你的,死了这个心吧!” 萧弘顿时满脸受伤,挤了挤眼睛,打算流下两行清泪应个景,最后演技不到位,最终装模作样地抬手抹了两下,哀怨道说:“您真是太冷酷,太无情。” “朕若是冷酷无情,在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该把你丢出去,赐二十杖,而不是耐着性子听你这乱七八糟的情深义重!” 天乾帝说这话的时候深深觉得自己实在宽宏大量,他想想也是奇怪,刚发现这两人有私情的时候,他恨不得赐贺惜朝死罪,让萧弘直接断了念头。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听萧弘哀叹他无疾而终的感情,甚至连胆大包天控诉他棒打鸳鸯都没生气。 而且任由着这俩货在朝堂上眉来眼去,当然,一般是自家那蠢儿子的独角戏,倒贴地他都看不下去。 想到这里,天乾帝不禁叹道:“弘儿,你稍微也得克制一点,成熟一些,没可能就别老纠缠着人家。有多少人到朕跟前请求赐婚朕都没应,都是大好的姻缘,朕看得都可惜,还不是因为你。” 萧弘当然知道,就是这样心里才更不平:“是不是二妹妹,三妹妹也看上他了?” “这样的俊才谁看不上?没你这档子破事,朕早就赐婚了。”天乾帝瞪了他一眼,不禁苦口婆心地再劝道,“喜欢人家就得跟人家学学做事的方式,瞧瞧贺惜朝在边贸这件事上处理的,朕就是再挑剔也寻不出错误来。什么时候你要是能够做到他这样的,朕就可以放心地颐养天年了。” 萧弘想也不想地说:“那您就等着吧,再过百八十年或者有可能。” 天乾帝真是恨铁不成钢,把一盏茶递到萧弘的手里:“喝完了没事就赶紧滚,看着你心烦。” “别啊,儿臣有事。” “说。” “这边贸关税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惜朝马上就要启程去西域,儿臣算了算手头上的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跟您求几个呗,路上护他周全。” 天乾帝:“……”亏得贺惜朝是个品貌端正的能臣,要是个奸佞,这大齐的将来危矣。 “行吗?”萧弘问。 帝王沉了沉气,最终在萧弘期待之下道:“行。” 其实不用萧弘说,帝王也会安排好的。 如今的贺惜朝就是一块宝,搁哪个朝代都得小心保护好。 正说着,一个内侍进来禀告:“皇上,广亲王和平郡王来了。” 这两位忽然之间来干什么? 天乾帝看着萧弘:“还有其他事?” “没了。” “那就退下吧。” 萧弘没动,说:“儿子想听听。” 帝王皱起眉,但是萧弘脚底生根就是不动,想想也没什么他不能听的,于是帝王就随他去了。 广亲王和平郡王走进来,向帝王先行礼:“臣弟见过皇兄,见过太子。” “平身。”天乾帝疑惑道,“你俩怎么一块儿来了,有要事?” 广亲王跟平郡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广亲王道:“也算不得要事,就是有件事想问问皇兄的意思。” 天乾帝抬了抬下巴,示意说吧。 广亲王搓了搓手道:“那个……臣弟就直说了,关于小贺大人,想问问皇兄,二公主,三公主可会招他为驸马?” 天乾帝一听,立刻回头看萧弘一眼,后者瞬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将自己给冰冻了。 就听平郡王继续道:“皇兄,若是您要招其为驸马,那臣弟就不忙乎了,若是没有这意思,家中小女对小贺大人仰慕已久,恳请赐婚。” 平郡王刚一说完,广亲王也道:“我家的也是,非得让给臣弟进宫请您做主。” 萧弘终于忍无可忍地嚷道:“这满京城难道就这一个未婚男子了吗,怎么一个个都盯着他啊!” 萧弘一说完,平郡王便笑起来:“太子,未婚男子有不少,可像小贺大人这样洁身自好,品貌端正,才能出众又注定飞黄腾达的放眼京城好像就这么一个。” 广亲王也说:“王妃都私底下打听过了,酒色皆不沾,品性好得不得了。虽说家底薄了一些,可咱们王府又不缺这些,再说凭他的本事,攒下不是迟早的事?说来,太子殿下与他朝夕相处,应当是最清楚的吧?” 萧弘心里悲愤,脱口而出道:“孤当然清楚,再清楚也没了,孤……”然而还没说完,就被天乾帝截了话头。 帝王眼神警告了自家蠢儿子一番,之后好奇地问:“你们两家都有意,这让朕如何抉择?” 广亲王道:“臣弟也不知,实在是王妃催得紧,不得不来探探消息,正好碰到了平郡王。” 平郡王也说:“我家王妃也是,今日臣弟要是不进宫,她得跟我着急,想来想去,只得请皇上做主。” 可帝王也很为难,旁边还杵着一位嫉妒地面目全非的儿子。 见天乾帝沉默下来,广亲王纳闷地问:“皇上,像贺惜朝这样的能臣,您真不招为驸马吗?他的两姓姻亲已断,正好做个孤臣,何必再给他添个外姓姻亲?以皇女下嫁,显示皇恩,让他对大齐死心塌心岂不是更好!” 天乾帝闻言抽了抽嘴角,眼神往撅起嘴的萧弘一瞥,心说皇女嫁不嫁不知道,太子倒是很想嫁。 果然就听萧弘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嘟哝着:“让我来笼络呗。” 天乾帝靠的近,他听清楚了,不禁抽了抽脸皮,见两位王爷疑惑地看过来,很想抬起脚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踹出去。 平郡王道:“臣弟也是这么想的,招为驸马之后,也可以让我家王妃死心了,京城内外都消停,一举两得,这几日简直为难死我们了。” 这样的女婿嘛,谁都想要,然而就是因为太炙手可热,就是贺惜朝自己都不好随意答应,娶公主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为了旁边这人,贺惜朝注定是孤家寡人。 天乾帝沉吟道:“朕心中有数,你们先下去吧,贺惜朝的亲事,朕自有考量。” 礼亲王府 李茜苦笑着对李大少夫人道:“娘,不是女儿不孝,实在是府里紧张,挪不出银子来,紫桂苑的那位娘家没有争取到名额,话里话外都在埋怨表哥和祖父乱出主意,得罪贺惜朝,生生错过了好机会。因着这件事,殿下不高兴,我都不敢到他跟前凑,更别说挪银子填补娘家了。” 李大少夫人看着女儿愁苦的脸,不禁心里一叹。 如今李茜在礼亲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个王妃萧铭本就娶得不乐意,原本看在户部尚书的面上还能有几分宠爱,现在李府一倒,太子风头正好,始作俑者贺惜朝又立了大功,李洵就更复起无望,哪儿还能给李茜助力,别拖累都是好的。 “是娘难为你了,不过乔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连名分都没有,还敢给你脸色看?” 李茜垂下眼睛,轻声道:“她有了,殿下要将她抬为侧妃,乔家花了三百五十万两从盐商那里买了名额,如今殿下天天往她那里去。” 李大少夫人一听,顿时问道:“那你呢?” “我?”李茜摸了摸肚子,“殿下都不常来,怎么会有?” 李大少夫人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来,叹道:“那该怎么办?你祖父被革职,人人都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这也就罢了,眼看着边贸是一定要开了,走私全部禁掉,之前投进去的钱全赔了不说,那些跟着投银子还来问咱们要钱,那么大一笔数目,根本填不上啊!” 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李家,李茜原本那点在母亲面前露出的委屈也从脸上消失了,她说:“哥哥不是娶了王阁老的孙女吗,能不能让他想想办法?” “王阁老那老狐狸,早就撇清关系了,你嫂子……也不知道知书达理的王家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嚣张跋扈的女儿,李家危难时刻,也不见她搭把手,你哥哥好说歹说都不肯松嫁妆,气得你祖父差点又躺回了床上……” 李茜一听,顿时面露讥讽,李家的的窟窿,为何要媳妇的嫁妆填,没闹着和离已经是这位嫂子的贤惠了。 “王家清贵,嫂子的嫁妆再多怕也填不上。”李茜道。 “是说呢。”李大少夫人看着她,不禁恳求道,“茜儿,如今家里只能指望你了,你跟殿下再说说,好歹是姻亲,落难之时帮把手,等风头过去,说不定你祖父又起来了呢?到时候李家全凭他差遣啊!” 起来?李茜觉得真是可笑。 贺惜朝风头正好,谁都巴着他,李洵是谁,如今谁记得? “娘,家里的东西能卖的就卖了吧,女儿这边自身难保,实在没办法了。” “这……茜儿!” 李茜麻木地看着李大少夫人道:“都是出嫁的女儿,姑母有什么事,家里能帮就帮,甚至连那种事,哥哥都能跟表哥一起做。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如今娘家有难,姑母好歹是魏国公府的媳妇,怎么也该出一份力吧?” 李茜虽然贵为礼亲王妃,可她知道这是李家为了保命而来的结果,自己进门本就矮了一身。 思及此,她不禁笑了:“娘,我不过是李家的工具,如今不好使了,那就舍了吧。” 大概从来没有人会觉得边贸推行的如此顺利,从朝中的一致反对到如今万众期待,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 李洵被革职的时候就等着看贺惜朝失败的下场,本以为要命的边军饷银能够阻挡贺惜朝禁走私的脚步,可没想到对他人来说乃高山难越的困难放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贺惜朝没有倒台,这就意味着手握着大量走私线,收了无数好处,投进去无数钱财的李家便面临着尴尬的境地——催债! 李洵在户部呆了多年,手握重权,他无需自己投进本金,只需拿着他人钱财自可生财,足够攒下令人眼红的丰厚家底。 贺惜朝去了李家几次,不只一次叹道里面的家具摆件,珍奇古玩,太子府相比起来都显得寒酸。 李洵还在位置上的时候,这钱赔了也就赔了,然而如今李家不再是官家府邸,礼亲王自顾不暇,李王妃不得宠,自然谁都能踩上一脚,这要钱也理直气壮。 更何况随着李家投钱的不只有小官,还有不少勋贵之家。 其他人的能不还,可那些公侯府邸却是无法得罪。 然而来钱容易就养成了李家人挥霍无度的习惯,一家两家讨债还好,多了这窟窿也填不了。 第278章 血本无归 贺明睿回魏国公府的路上被人截住了, 来人却是詹少奇。 詹少奇作为溧阳长公主的独子,天乾帝的外甥, 如今在禁军任五品朗将,管着手下百号人, 虽然品级不高, 但是权力不小, 一般人也不敢得罪他。 今日他似乎休沐, 穿着一身便服,带着几个人隐晦不明地看着贺明睿。 贺明睿看见他,微微一愣,接着立刻笑着抬起手:“姐夫。” “明睿真是大忙人, 都见不着人影。”詹少奇面容有些消瘦,眼窝微微凹陷, 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有些阴阴, 不太和善。 贺明睿没将这带着讽刺的话当回事,只是回答:“姐夫宫内轮值,弟弟平时又不进宫,所以一般碰不上面。” “这话说的也对, 所以今日休沐, 我特地来等你。” 贺明睿道:“姐夫想见我派人说一声便是,我亲自上门拜见姐夫, 何必你亲自来?” 詹少奇闻言扯了扯嘴角,似乎也露出一个笑容:“都一样的,那么是去国公府, 还是附近找个地儿坐?” 春香楼里,靡靡之声,飘飘彩衣,盈盈笑语,乃是温柔之乡。 两个身段妖娆的姑娘,柔弱无骨地攀附在詹少奇的身上,吃吃地笑。 青涩小丫头送上熏人美酒,红着脸便退了出去。 贺明睿放开身边的姑娘,执起酒壶给詹少奇满上酒,又给自己斟上,然后抬起酒杯说:“平日里都没空陪姐夫好好喝几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定要让姐夫尽兴。” 他说着自干一杯。 詹少奇也不客气,目光往桌上一瞥,自有一双柔荑替他端起来,送到嘴边,仿佛这样喝才有味道。 酒液微洒,溢出杯口,泼上了女子纤白的手指,他干脆将那根手指纳入口中,吮吸舔舐,惹得女子咯咯咯直笑,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这淫靡情色却又老道娴熟的模样让贺明睿微微有些不悦和羞恼。 他虽然不是贺灵珊的亲弟,可也是堂弟!当着妻弟的面这个样子,也太不将妻子和岳家放在眼里。 詹少奇看着贺明睿不愉地撇开脸,不禁嗤笑一声:“明睿,这里可是你请我来的。” 此言一出,贺明睿顿时尴尬起来。 虚伪! 詹少奇在心里评价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推开了身边的女子,敛了神色对着贺明睿说:“我找你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贺明睿闻言笑着点点头,他一边给詹少奇满上酒杯,一边道:“说来本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我想着姐夫不是外人,有钱自然大家一起赚,只是没想到被贺惜朝全给搅黄了,所有人都血本无归,别说姐夫你,包括我自己,还有李家……唉,总之一言难尽,世事难料。” 詹少奇说:“明睿,别人我管不着,可我,是你劝着拉着说一定赚钱,才放心地把那么大一笔银子交给你。如今赚不赚我已经不求了,不过好歹把本金还给我吧?” 贺明睿为难道:“姐夫,我理解,可是银子也不在我手里,全部交给外祖了呀!如今李家一团乱,想要拿回银子怕是得需要点时间,你要不再等等,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詹少奇听了把玩着酒杯,突然笑了一声,抬起头真诚地说:“我是交给你的,所以我只问你要,李家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明睿,这么大笔钱姐夫一个人出不了,都是手底下的兄弟们凑起来的,这攒的老婆本和爹娘的棺材本都给我拿出来了,这钱要是不回来,他们可不答应,怕是那时候……咱们兄弟也不好做了。” 贺明睿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抿了抿唇,眼里露出阴郁来,但是很快恢复了平常,扯出一丝笑容道:“既然是几位禁军大哥的身价银子,的确不能拖。姐夫放心,就是我从李家一两银子都拿不回来,我也先自个儿垫上,不让姐夫为难。” 詹少奇一拍大腿,哈哈笑起来:“这才爽快嘛,不是姐夫刁难,实在是不好跟兄弟们交代,你多担当些。其实也没多少,就五万两而已。” 就五万两银子? 若是曾经李家还没倒,二夫人还当家,的确不算多,可现在,怕是得掏家底了? 不过詹少奇毕竟身份特殊,他也不想跟他闹僵,说不得将来还有用到的时候。 詹少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派人到府上来取……” “不用,弟弟亲自送过来,不过五万两这数目不算少,一日之间怕是凑不齐,姐夫……”在詹少奇的目光下,贺明睿笑道,“给我三日,行吗?” “三日?”詹少奇想了想道,“行,三日就三日,那哥哥等你好消息。” 他说完一把拉起身边的两个姑娘,“走,也该让爷松快松快了!” 贺明睿也不管那俩姑娘顿时煞白的脸色,尽自离开了春香楼。 贺明睿回来的不算晚,各院的灯火还是亮着的。 他走进蘅芜苑的时候,见二夫人正坐在桌前犯愁,而桌上摆放着不少匣子,有的里面放着东西,有的已经空了,旁边的箱笼也全部打开。 听着下人禀告,二夫人抬起头看贺明睿,疑惑道:“这么晚,还以为你宿在公主府了。” “今日公主累了,我就先回来,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贺明睿走近才发现,这些匣子里放着的俱是地契房契,还有银票,以及金玉首饰头面。 有些好东西平常二夫人是舍得不戴的,也就他大婚的时候,见戴过一次。 二夫人听着他发问,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你外祖母来过了。” 贺明睿一听,顿时心下不好:“她来做什么?” “她还能来做什么?”二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李家现在是什么光景,明睿,你应该比娘更清楚。树倒猢狲散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这各个要债,生怕逼不死你外祖!” 说到这里二夫人不禁愤愤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妻族,礼亲王但凡能够说上一句话,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至少也别让这么多人催债啊,难道李家真的没落了,殿下的脸上能好看?” “那也没办法,如今谁不巴结贺惜朝,看着太子的脸色行事?殿下就是想说,也得有人听才行,更可况外祖是皇上亲口贬斥的,复起无望。”贺明睿淡淡地说。 “真没想到那个小杂种那么厉害……” 二夫人咬了咬唇,不过多说无意,她将房契地契都整理起来,和几张银票一起放置在一个匣子中,看贺明睿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她不禁解释道:“你舅舅不顶事儿,你舅母回娘家又被奚落了回来,祖辉跟他媳妇听说闹得挺僵,只有你外祖母一个人到处求人奔波……唉,今日娘瞧见你外祖母,那么爱光鲜的一个人,头上不过带了几根簪子,小心翼翼地跟我开口,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所以你把银子给她了,给了多少?”贺明睿问道。 二夫人说:“五万两。” 贺明睿睁大眼睛,忍不住提高音量:“五万两?” 二夫人皱起眉,看着贺明睿大惊失色的模样,不禁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五万两虽然多,可能帮到李家,给了也就给了,这些年你外祖帮衬咱们的可不止这些。” “可今日不同往日,娘,李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你把银子都给他了,那你儿子怎么办?”贺明睿心里抓狂,看着二夫人气地眼睛都红了。 二夫人被贺明睿的目光吓了一跳,反问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魏国公府的少爷,就是逼债也逼不到你头上,再说,也不是全给了,娘手里还有上万两在,足够花销了。” “不够,不够……”贺明睿喃喃道,“还差四万两……娘,你简直太糊涂了!” 此言一出,二夫人顿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明睿:“你什么意思?娘是李家的女儿,李家有难,怎么能袖手旁观,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贺明睿几乎要疯了,他说,“我也缺银子啊,娘,难道您以为我没投钱吗?不仅我投了,我还让别人投了,也是五万两,您说这笔银子我问谁去要?” 二夫人呼吸几乎一滞,她膝盖一软,坐到椅子上,良久才问:“是谁?” 贺明睿犹豫了一下,最终道:“詹少奇。” 二夫人缓了缓神,问:“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贺明睿垂下头低声道:“这不是您说的吗?堂姐夫,自当应该亲近。” 此刻二夫人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什么时候我的话,你那么听了……” 贺明睿忽然跪下来,手放在二夫人的膝上恳求道:“娘,我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我还问公主拿了一万两,哪儿再去找那五万两?” “傻瓜,买卖哪儿有稳赚不赔的,你若给不出这么多,他能把你怎么样?”二夫人听到詹少奇这个名字,就淡定了,“这儿是国公府,可不是人人都能踩的李家!” “可那样岂不是得交恶?好歹是堂姐夫,连着关系,万一将来用得上……”贺明睿一顿,话锋一转,“况且,岂不是让姐姐难做?” “灵珊?”二夫人提起贺灵珊,不禁面上冷笑,“你倒是为她着想,可她什么时候把你当做弟弟了?她的好弟弟不是贺惜朝吗?大房没儿子却把着中馈不放,给我脸色看,本就没把你这个国公府继承人看在眼里。再说她若把你当做弟弟,这五万两,她做妻子就不该让丈夫来为难小舅子!” 二夫人将一万两银票交给贺明睿道:“毕竟答应了,一分不给也说不过去,那就给一万两吧,再多真的没了。詹少奇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银子赔了哪儿还能要回来,能给一万两已经算是你的客气。你跟他说清楚,府里可是贺灵珊之母亲把着,要论钱财,这位才是真正的有钱主,灵珊是她唯一的女儿,定然不会亏待了。夫妻同心,她也该替丈夫解围,对不对?” 溧阳公主府, 詹少奇打开贺明睿递来的匣子,数了数不禁歪头一笑:“明睿,这数目不对啊!” 贺明睿无奈道:“姐夫,我把身边能凑到的银子可都给你了,余下的实在拿不出来,还行体谅弟弟一二,等过段时间有了,我再慢慢还。” “明睿,你可是魏国公府继承人的不二人选,这没银子似乎说不过去吧?”詹少奇将盒子往桌上一扔,眼里阴霾而起,已经带着不悦了。 贺明睿摊了摊手,不以为惧:“这话姐夫说错了,祖父没请旨,是不是还说不准。再者,国公府里当家的可是大伯母,母亲手都沾不到,防备着呢,你问银子,这是问错人了。” 詹少奇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贺明睿道:“没什么意思。姐夫,之前我也说过,这本是个赚钱的买卖,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贺惜朝会主持边贸,不仅阴险地让我外祖栽了下来,还连边军饷银都解决了,这也怪不得我吧?” 詹少奇听此冷笑道:“你少糊弄我,贺惜朝出任鸿胪寺卿的时候,你说你会阻止他,他禁不了走私,让我们放心继续投银子,可事实上呢,根本没用!连太子都不用出马,他一个人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明睿,你这个嫡子,跟他比真是差远了,怪不得他可以把你逼到这个境地!” 这话几乎是戳着贺明睿的痛脚来的,他的那张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握着茶杯的手指节都用力得泛白。 然而詹少奇只是挂着嗤笑在一旁看着他:“怪不得魏国公没让你娘当家,估摸着如今将贺惜朝除名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贺明睿最恨的便是拿他跟贺惜朝比较,分辨出个云泥之别来,而往往他就是泥,衬托着贺惜朝高高在上云彩。 嫉妒如藤蔓一样张牙舞爪,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将这股仇恨的躁动平复下来。 他慢慢地说:“没错,我是比不过他,甚至连姐姐都更喜欢他。姐夫,你怕是不知道吧,哪怕贺惜朝除名了,姐姐照旧与他亲近来往,甚至让她的母亲跟我作对。对了,李家这生意,谁都投了,可是大伯母怎么劝都不愿意参与一股,你说为什么?作为你的妻子,我姐姐他有跟你提过吗?” 第279章 暴虐之人 溧阳公主府, “少夫人,黄氏和云氏来请安了。”芍药掀开帘子, 对贺灵珊道。 茉莉正在给贺灵珊梳头,闻言道:“这两位倒是雷打不动, 每日来请安。” 贺灵珊微合的眼睛睁开说:“有孩子了总得为之打算几分, 让她们等着。” 茉莉将那根金簪插到贺灵珊的头上, 稳了稳道:“少夫人, 好了。” 贺灵珊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抬手够了够那簪子,很是顺手,便起了身。 贺灵珊一来, 黄氏和云氏便齐齐行礼:“少夫人安。” “何必来的那么早,你们来了也就算了, 绮然还小, 就让她多睡会儿。” 贺灵珊坐下之后,詹少奇的两个有名分的妾才堪堪坐了半个位置,黄氏便道:“少夫人仁慈,可孩子却不能不懂规矩, 给母亲晨醒昏定, 这是应该的。” 说着她推了推詹绮然。 詹绮然是詹少奇的长女,今年已经有五岁, 长得粉雕玉琢很可爱,她走到贺灵珊面前,曲了曲膝盖道:“绮然见过母亲, 请母亲安。” 贺灵珊看着她笑道:“真乖,你娘教导的很好。”虽夸奖着,却没有伸出手抚摸她一下。 黄氏看着心里有些着急,她咬了咬唇,突然起身谦卑地说:“少夫人,小姐年纪渐长,可妾身身份低微,眼界有限,若一直跟在我身边,实在耽误了她,将来也没个好前程,少夫人……” 黄氏话还没说完,贺灵珊便看过来说:“女儿还是在生母身边最好,何必舍了骨肉分离,绮然是长公主的头孙女,前程自然不会差的。” 贺灵珊的话,让黄氏顿时眼露失望。 她当然不想将女儿送到别人身边养,可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妾室,跟贺灵珊云泥之别。若拘在她身边,不得嫡母半分教养,将来好人家谁会想娶? 长公主的庶孙女,在京城之中算什么? 如今她是真羡慕云氏,生了儿子,就被长公主给抱走了,至少前途不会坏。 然而云氏也有苦说不出,长公主将儿子一抱走,就仿佛与她无关了,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可其实云氏的儿子出生时,长公主的意思是让贺灵珊养在身边,然而贺灵珊没要。 她是多希望贺灵珊能答应下来,这样每天请安,还能见上一面。 这两个本以为贺灵珊是要自己生一个,可这么多年来,她依旧膝下空虚,长公主提了几次将云氏的儿子给她养,她依旧没答应。 而黄氏想尽办法将女儿送过来,贺灵珊也无动于衷。 有时候,她们这些妾室也弄不明白这位少夫人在想什么。 就算没孩子,养好庶子庶女,将来晚年也不会凄凉,可她就是冷漠,一点也不想沾手。 甚至连丈夫,她都不想多接触,只要詹少奇染指的女人,无论好坏她都没意见,全部塞在了后院里。 两人各过各的好多年了,仿佛她不想牵扯上这个公主府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可越是如此,这些妾室在贺灵珊的面前越安分,内心也越害怕。 詹少奇是什么人,只要接触过都或多或少挨过虐待,没死活下来不得宠是最好的保命方式。 每年总有那些自诩不一样,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傻子爬上他的床,可最后要么跟她们一样如一潭死水,要么人前光鲜人后舔伤,或是……梅花树下的花泥,连一点名分都没捞到,像黄氏和云氏这样生育子女的简直是上天眷顾! 而贺灵珊乃正房夫人,来自魏国公府,圣上赐婚,詹少奇就是不亲近,也不敢伤害她。 这些如飘零一样的妾室总得靠着谁,是以对贺灵珊都是恭恭敬敬的,越是生了孩子的越是本分。 眼看着贺灵珊端起茶来要送客的时候,云氏忽然道:“少夫人,听说,梅开阁那个……昨晚被抬出去了……” 贺灵珊闻言,拿着杯盖拨茶沫的手一顿,却没有抬起头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着。 黄氏小心翼翼也说:“昨日午时还好好的,都在大少爷身边半年了,还以为要抬她为妾,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黄氏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总觉得瘆得慌。 哪个后宅做妾室,人都是削尖了脑袋争宠,可她们却唯恐詹少奇记起来。 “行了,孩子都还在呐,这话别提了,请过安便退下吧。”贺灵珊放下茶盏道。 云氏跟黄氏只得起身,带着詹绮然给贺灵珊行了礼才缓缓退下。 走到门边的时候,贺灵珊突然道:“绮然若是无事,来这儿走走也好。” 黄氏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回过身带着女儿磕头道:“多谢少夫人。” 等人一走,贺灵珊便是轻轻叹了一声。 茉莉道:“小姐怎么忽然要亲近绮然小姐了呢?” 贺灵珊看着茶杯说:“我是想到了我和我娘,爹去了之后,也是这么小心翼翼惶恐地过日子。可詹少奇……”她脸上露出讥诮来,“这样的爹,还不如死了。” 茉莉默然。 “待会儿你回一趟国公府,明睿忽然来公主府,我心里没底,你请她查查究竟什么事儿?” 茉莉领命。 到了晚些时候,茉莉回来禀告道:“奴婢告诉了夫人,夫人说会尽快弄清楚的,让小姐放心。” 贺灵珊抿了抿唇,眼底一片阴郁:“这些年,在惜朝的光芒下,明睿像是走进了死胡同,越来越钻牛角尖。我不知道他跟詹少奇有什么关系,昨日就是来见我,也不过走个形式,说些场面话。希望他不会越走越偏,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吧,如今国公府里就只有明睿少爷,没人再争了。”茉莉安慰道。 贺灵珊一叹:“是啊,但愿他安安分分,如今李家也倒了,正好沉下心来。” 说到李家,茉莉道:“小姐,夫人说前些天李家老夫人来过,穿得很是素净,二夫人送了好些东西,怕是给了不少体己。” 贺灵珊微微皱了皱眉:“最近倒是有听说李家举债,有些人家跟了赔了不少银子,二婶这么做也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会不会明睿少爷跟着赔了,大少爷也牵扯在里面?” 茉莉这么一说,贺灵珊却是觉得有可能,詹少奇虽然有虐待的癖好,可若不是心里实在不痛快,也不会随手虐杀。 那婢女都跟在他身边半年了,之前还想着抬妾,突然就这么弄死了? 她想了想便起身走进里屋,让茉莉将箱笼打开,取出一个匣子。 茉莉看着贺灵珊将匣子打开,数出了一叠银票,交给她。 茉莉瞧着数目,不禁皱脸道:“小姐……” “现在就去吧,詹少奇定然也赔了,跟明睿起了龌龊,往那婢女撒气呢!不管如何,明睿也是我弟弟,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如今手面紧,我也该帮一帮。” “还是小姐心地好。” 贺灵珊摇了摇头:“虽说李家咎由自取,可毕竟是惜朝下的手,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冷眼旁观。这一万两你给二婶送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昨日明睿来,怕是没好意思开口。” 茉莉叹道:“是,夫人瞧见您这份心意,手面也得松一松了。” 贺灵珊笑着颔了颔首:“娘将来还得在国公府里养老,总不能做得太绝,如今太子地位稳固,惜朝节节高升,也不怕国公府左右摇摆,总是家庭和睦要紧。” 茉莉点头,将匣子扣好:“说来惜朝少爷真有出息,那么大一件事他都能轻松解决,人人都说,惜朝少爷不出二十就得成为阁老了呢!” 提起贺惜朝,贺灵珊从心底露出喜悦来:“他一向人小主意正,迟早得出人头地的,我倒是好奇这满京城的贵女都想招他为婿,不知道最后便宜谁了?” “一定是个知书达理,又知情知趣的小姐!”茉莉肯定道。 贺灵珊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茉莉一眼,催促道:“行了,赶紧去吧,天色不早,多带几个人陪你。” 茉莉欠了欠身,拿着匣子转身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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