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小家小业 > 第81章

第81章

他整个人都处于阴郁之中,难以置信。 而这边谢阁老依旧继续陈述:“魏国公向皇上请罪。其一,徇私枉法之罪,魏国公明知林岑严罪证确凿,却因为外甥为其试图脱罪,此乃不忠不义之举,愧对皇上的信任,更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其二,管教不严之罪,魏国公作为贺家家主,未曾管教好妻子和妹妹,也没管好族人,任其对贺惜朝提出无理要求,他深感愧疚同时更是自责不已。林誉之刺伤贺惜朝,未曾及时阻拦,更是他的责任。” 谢阁老说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就没有任何疑虑了。 “贺家之事虽为私事,然而影响恶劣,让贺惜朝遭到不平质疑和攻讦,魏国公更是深表歉意,也忠心希望他能保持本心,一路前行,不被外物诱惑,至始至终本心如初,哪怕如今已无祖孙之名,也为他感到骄傲。” 虽然这话并非是魏国公亲口说的,可饶是如此,萧弘也是为之怔然。 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追逐名利的外祖父吗? 昨日贺惜朝从魏国公府回来,便递了消息给他。 他俩早就已经不指望魏国公了,没想到…… 谢阁老最后轻轻一叹:“最后,皇上,魏国公请求收回其妻的诰命,及他一品国公的爵位,以此谢罪!” 谢阁老说完,殿内瞬间哗然一片。 不论前面的请罪有多令人惊讶,这最后的请求简直将人惊愕在原地,难以置信。 这可是不立下救国之功就不可能得到的爵位啊! 天下朝臣汲汲为营,就为了封侯拜相,造福子孙。 而魏国公居然说收回就收回了! 疯了吧! 萧铭也觉得魏国公疯了! 他很想冲上去看看那份折子,真的是那么写的吗? 他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去魏国公的病床前,厉声责问他,置贺明睿于何地? 没了贺惜朝这个孙子,难道也不想要贺明睿吗? 想想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爵位,难道要因此功亏一篑? 天乾帝细细地读着这份请罪折子,说实话,他的岳丈是什么样的人,帝王心里有数的。 他甚至荒谬地怀疑,是不是有人模仿了魏国公的笔迹就为了成全贺惜朝。 然而那熟悉的字眼和措辞,以及因为重病而相对虚弱的笔画,无不告诉他,这就是他老岳丈的意思。 天乾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折子合起来。 他看向萧弘,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被雷劈过的惊疑。 萧弘迎着天乾帝的视线,不禁小声问道:“父皇,儿臣能看看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看吧。”天乾帝直接递了过去,萧弘往上走几步接了过来。 然后一双眼睛瞪圆了:“乖乖,还真不是做梦啊!” 他侧头一看,萧铭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脸不相信。 萧弘的心里顿时带了一丝同情,他和贺惜朝是没指望魏国公的爵位,可萧铭跟贺明睿不一样,连带着芳华宫就盯着那个位置,这一下的打击,真是比丢了言官势力还要来的大。 于是他柔声问道:“小铭儿,你要不要也看看?要哥说,爵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开一点。”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萧铭简直更气了,抖着手接过折子看起来,那用力地仿佛要把折子给捏断。 “皇上,虽说魏国公立身不正,又管教不严,有罪但并非是大罪,且他已经认识到错误,这收回爵位是否有待商榷?臣乃贺家姻亲,实在不忍心。”户部尚书道。 王阁老也说:“皇上,一品国公爵位来之不易,虽说与老臣无关,可魏国公终究是国丈,又是两位殿下的外家,若真收了爵位,于皇家脸面有损,请皇上三思。” 随着王阁老的话音落下,陆陆续续便有朝臣出列为之求情。 谢阁老道:“老臣附议。” “弘儿,你呢?”天乾帝问萧弘。 萧弘道:“父皇,说实话,外祖有这么高的觉悟,儿臣是想都没想到,有点吓人。不过其中的真诚儿臣是感觉到了,想必惜朝听此也定然感动,儿臣没有异议,听凭父皇裁决。” 天乾帝点了点头:“众爱卿说得对,祖宗有训,若非犯了重罪,不可随意剥夺臣子爵位,魏国公既然已经上奏请罪,收回其妻诰命无可厚非,而爵位朕想着便让他留着吧。不过他毕竟行为有差,影响恶劣,便降级留任一年,罚俸三年,若再有所犯,必严惩不贷。” “皇上英明。”众臣齐声道。 今日朝堂怕是这五个多月来最跌宕起伏的一次,众臣结伴着互相离去。 萧弘走出大殿,大理寺卿便苦笑着给他行礼:“殿下可真是给微臣送了一个好大的差事,微臣这黑眼圈可还没下去呢!” 萧弘凑过去一看,顿时乐了。 前三日,三司加紧核查四十八人的罪证,衙门上下紧赶慢赶,熬夜才堪堪完成结案书,赶着今日方呈给天乾帝。 本以为这下可以回去好好歇息,没想到……好嘛,哐当一声,萧弘又是一长串的名单砸过来。 帝王下令,哪儿敢耽搁,只能继续拼命干了。 幸好大理寺卿不是谢阁老这样的老臣,还算年轻,否则真要跟魏国公一样躺床上去。 “啊呀,对不住,对不住,黄大人,是本王没考虑周全。” 萧弘这一声歉可让大理寺不敢当了,忙拱了拱手道:“微臣只是玩笑话,此乃分内之事,并非喊苦,请殿下恕罪。” “知道,黄大人一向兢兢业业,会说这样的话,表示亲近嘛。不过说实话的确辛苦,只是本王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请你体谅一二了。” 说着他抬手就揽过大理寺卿的肩膀,哥俩好般道:“等这事儿了结了,本王请你还有诸多大理寺的官员一同去鹤仙楼喝酒去。” 大理寺卿身材较萧弘瘦小许多,萧弘一只手就能揽过。 他有些尴尬,可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别扭地一边往前走,一边推辞道:“这怕是不妥,殿下也当注意……” “啊呀,没事,本王穷,这喝酒的银子会向父皇要的。”萧弘满不在乎地说。 大理寺卿脚下顿时一个趔趄:“……”他觉得可能听岔了。 萧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稳,笑了笑,然后哼着走调儿的小曲扬长而去。 芳华宫的瓷器又被砸了一地,瞧着粉碎程度,比之前几日,有过之无不及。 雪灵静静地等在一遍,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等着贵妃发泄完毕再进来收拾。 终于面容狰狞的贵妃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优雅地抬起了手。 雪灵默默地走进去,绕过一地的碎瓷,托住贵妃的手将她扶出这间屋子。 “必须让二嫂赶紧回来。”贵妃道。 “那奴婢这就去见大公主。” “不,本宫亲自去探望她。” 贺明睿还下不了床,可绕是如此他还是在小厮的搀扶下,硬生生地挪到了魏国公的床前,一双眼睛满含着失望和愤怒,他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祖父,您明明答应过我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旁边站着萧铭,冷漠地看着魏国公。 魏国公靠在软靠上,闭着眼睛,面容平静,似乎在养神,仿佛没听到贺明睿的质问。 “祖父!”贺明睿往前走了一步,然而牵动了臀部的伤口,顿时神色扭曲了起来,一双手握成拳,强忍没有大声吼叫,可指关节却直接泛了白。 “伤还没好,何必下来。”终于魏国公睁开眼睛,看向他,淡淡地说。 贺明睿道:“孙儿如何养伤?您这么做是成全了贺惜朝,可是却要将我逼上绝路啊!他已经被您除名了,我才是您唯一的孙子!” “明睿,爵位重要吗?”魏国公忽然看向他。 贺明睿咬了咬唇,眼神隐晦,眸光却闪烁,最终他道:“国公府一切都因为爵位,自然重要。” “好,倒是知道说实话了。”魏国公点了点头,“那祖父再教你一招什么叫做以退为进。” 此言一出,不禁是贺明睿愣住了,就是萧铭都面露了惊讶。 此刻的魏国公虽精神依旧不济,可状态已经比昨日半死不好要好得多。 “老夫虽后悔将惜朝除名,可是他想走也留他不住。那孩子目光看得太远,算好了一切,怎么会栽在这区区除名上。做过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惜朝总会有办法为自己正名。” 萧铭想到今日萧弘那志在必得又咄咄逼人的模样,一出手就将他所有的布置和势力给拔除,不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魏国公说到这里,不觉深深遗憾,他叹了声道:“此事,不是他有错便是老夫有罪,朝中内外都看着皇上,老夫若不自行请罪,如何能让皇上心软轻轻放下呢?” 贺明睿不在朝堂,可萧铭却知道,若没有谢阁老代魏国公上折子,帝王的确要定罪了。 贺明睿神色顿时缓和了,可还是担忧道:“可也不能拿爵位冒险啊!祖父,若是皇上真顺水推舟,那怎么办?” 魏国公轻轻扯动脸皮,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了他一眼,还是耐心地解答:“老夫伴驾多年,对皇上的性格还是了解一些的。贺家此事是犯了皇上逆鳞了,公然为罪臣求情,还将忠君为民的子孙除名,岂不是在对皇上表示不满吗?老夫若不提爵位,忏悔不够诚心,如何赌住皇上的嘴,这国公府怕是要换上侯府的牌匾了。” 魏国公这番解释合情合理,也让贺明睿恍然大悟,心中释然,他抬起手拱了拱,愧疚道:“祖父宽恕,是明睿想左了。” “外祖这么一说,的确很有道理。本王考虑不周,没想到大哥和贺惜朝早有准备。”萧铭失落地说。 魏国公摇了摇头:“殿下和明睿都还年幼,想不周全也是人之常情,今后多多……咳咳……三思后行……咳咳……” 他忽然咳嗽起来,边上的贺祥赶紧走进来一边送水,一边劝道:“国公爷,您该喝药了。” “祖父,您没事吧?”贺明睿想上前,可是伤口犯疼行动不便。 魏国公摆了摆手。 萧铭看着便道:“那外孙便先告辞了,您尽快喝药,多多保重。” “恕臣就不送殿下了……”魏国公喝了水,止了咳,脸上的潮红未褪,他看向贺明睿,“你也去吧,好好养伤。” “是。” 待这表兄弟一同离开,魏国公重新靠回软靠上,闭上眼睛。 贺祥端着药过来,却听到他低低地似自嘲,又是悲凉地一叹:“差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遥:国公爷,您这个解释给你满分 第220章 管家权力 名单风波在昨日圣裁之后结束, 今日便雷厉风行地开始抄家捉拿。 “快!快!” 指挥官带着各自手下官兵来来往往。 “俞家之后还有万家,万家之后还有吴家, 今日必须得抄完!” 百姓们听着指挥官那拉长的催促声,站在家门口伸长着脑袋往外头看热闹。 百姓们最爱看的就是贪官污吏被整治的场面, 有的胆大的干脆跟在后面一同去瞧。 那一个个平时官威甚浓, 冒犯不得的老爷和少爷, 以及养尊处优, 华服美衣的富贵夫人和小姐,如今也不过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被官差拖押出来。 哭着喊着挣扎着, 哪儿还有往日的那份尊贵体面,在百姓们指指点点, 嬉笑乐祸中被强硬地带上枷锁, 粗鲁地拖拽离开。 从云端跌入泥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最终两张白条封闭了那富丽堂皇的宅邸,富贵荣华就此消散。 而在地方的罪官他们的命运不过是等到被押解进京后,晚几天的刽子手屠刀罢了。 若是这四十八人的名单乃是英王对贪官污吏的不容忍, 那么归朝第一日就将一众弹劾贺惜朝的言官告进大理寺, 便是体现了他对大臣严格的一面。 经历过昨日朝堂的大臣,虽大多数没参与其中, 与他们无关,可饶是如此还是心情复杂。 想想这些言官,本职就是弹劾, 即使职位不高,可令箭在手,说话便能毫无顾忌。 仗着朝廷不以言论问罪,就更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哪怕只是一些空穴来风,只要看不过眼,那必定是用最严厉的辞藻,夸大的描述将人往罪大恶极之中弹劾,不经审查,一口一个大罪大臣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而且他们向来喜欢群起攻之,且不达目的不罢休,皇上和内阁若是置之不理,这并不会让他们偃旗息鼓,只会越挫越勇,来彰显他们的不畏强权。 当然若是最终发现弹劾有误,那也不过是一场误会,轻描淡写揭过便是。 惯例就是如此。 自然这次贺府除名,哪怕知道贺惜朝背后有未来的太子撑腰,他们也毫无顾忌地弹劾不误,因为言论无罪,英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这次却踢到铁板上了。 英王将事实澄清,又为贺惜朝正了名,本以为就此罢了,没想到他扭头就将这些有恃无恐的言官送进了大理寺! 用的理由也正当极了,不管是谁,都要在职权的范围内,在严谨之中行事。怀有恶意,踩着道德,逾矩而为,哪怕人多势众,也会有清算的时候。 看起来像是挟私报复,没错,萧弘的确因为伴读被彻底惹恼。然而他的报复却不是以势压人,他是干脆以此为例,重新规范了言官的职权,将如今不负责任胡乱攀咬的风气严肃一清。 而这些被人笼络,如疯够一般疯狂攻讦贺惜朝的言官便是杀鸡儆猴的第一批。 相信在此之后,所有的言官说话都会更加谨慎。 说实话,很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弹劾而失去了更好机会的官员是非常认同的。 可同时,他们不免叹息。 瞧着英王的行事风格,相比天乾帝更加的雷厉风行,他是不会因为惯例风气而睁眼闭眼,百官们想要浑水摸鱼碌碌无为的日子怕是得一去不复返了。 想想这位是将来的天下之主,若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有些看的明白的已经开始认真办好自己手上差事,更加小心谨慎。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是言官团体,下次是不是轮到自己的部门? 当然还没看清的也无妨,经过这一次,瞧着皇上对英王的宠爱跟信任,以及后者谁针对谁倒霉的强悍,也没人嫌命长敢招惹了。 至于贺惜朝…… 这位怕是在整个京城中,是最让人羡慕又嫉妒的存在了! 英王那近乎变态的护短,折在他手底下的多是因为动了贺惜朝而惹得他冲冠一怒。 这要是个女人,可不就是红颜祸水吗? 贺府除名本是一件小事,结果却因为疯狂弹劾变成了天下关注的大事。 名声本就岌岌可危的贺惜朝,在即将受天下人唾骂的时候,京兆府尹的一张口供让他瞬间恢复清誉。 从大逆不孝摇身一变成了维护正义,坚贞不屈的高尚少年。 特别是魏国公的一份请罪书,完全摘除了他忤逆的帽子。 虽然贺家的自私自利和目无王法的嘴脸会展现在众人面前,供世人谴责,可却更衬托出了贺惜朝的出淤泥而不染。 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情形谁也没有预料到,就是贺惜朝自己,听萧弘说到那份请罪书,也惊讶不已。 “我以为祖父是拒绝的。”他说不上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 见魏国公,就如他所说,最主要的便是探望这位祖父的病情,其次才是请求帮忙。 虽然说出了口,贺惜朝也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事实上魏国公没答应,他并不意外。 只是难免有些失望罢了。 可没想到…… 贺惜朝笑了笑说:“还挺让人感动的。” 萧弘却不以为然:“外祖又不是傻子,谁对他真的好,他心里门儿清呢!这次要是不答应,你这个孙子他就彻底失去了,他舍得吗?就贺明睿那样,怎么看都不靠谱。” 萧弘拨着橘子皮,掰成两瓣,其中一瓣递给了贺惜朝:“而且,别看他病着,可依旧老谋深算,他没说降爵,也没说辞官,直接就不要爵位,你想想,我爹本来已经很恼怒了,这样一来……” 他将橘子塞进嘴里,给贺惜朝一个你懂的眼神。 “国公府就还是国公府。”贺惜朝掰了一小瓣,微微眯了眯眼睛。 “就是这么回事,如今不轻不重地罚了个俸,降了半级,可兵部尚书的职位没丢,只要不出错,迟早还得升回去……不过却把萧铭给吓坏了。”萧弘嘿嘿一笑,说完吐出籽,“这个晚橘皮真厚,还有籽,不好吃。” “要入冬了,果子本来就少,有的吃就不错了。”贺惜朝又掰了一小瓣,放进嘴里,吃的斯斯文文。 只是他嘴里含着橘子籽,神情却若有所思。 “啊……张嘴。” 贺惜朝一回神,见萧弘将手摊在他的嘴边,于是奇怪道:“做什么?” “吐籽啊,含着万一吞下去怎么办?”萧弘说。 “哦。”贺惜朝低头吐出两颗籽,萧弘笑着收回来放在橘子皮里问:“刚才想什么呢?” 贺惜朝轻轻一叹:“我在想,我了解祖父,他也了解我,他应当知道我不会干等着他帮我,想想只要我恢复名誉,就是贺家的灾难,如今这么做,他是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你是觉得魏国公不是诚心要帮你,只是不得不这么做?”萧弘问。 贺惜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可这有关系吗,还是你期待与他祖孙情谊依旧浓厚?”萧弘不以为然道。 贺惜朝一听便笑了:“情谊是有的,不过与此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虽然放弃了国公府的一切,可也没打算让贺明睿如愿,祖父的态度就比较重要了。” “怎么说?” “如今贺明睿是唯一的子嗣,他是完全偏向芳华宫跟礼亲王府,虽然对你没什么威胁,可从小到大,她们的动作从未停止过,不得不防着。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掌控魏国公府。爵位暂时不用想,可后宅……” “已经没有国公夫人,也就只有二夫人,不过她在家庙里。”萧弘道。 “贺明睿成亲在即,大公主若是向皇上求情,会怎么样?” “惜朝,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父皇去说……” 贺惜朝摇了摇头:“不,二夫人迟早要回来的,有大公主这个儿媳,她必定跟大夫人争夺管家权。不要小看后宅对男人的影响,多年夫妻情谊在,哪怕如今只是一个妾,也能影响魏国公。当孙子,孙媳,儿子,儿媳,妻妾全部倒向那边,再坚定的人也会动摇。想想你被废太子的时候,祖父马上就转而支持三皇子,除了他自己有这个犹豫在,更多的是身边人的态度逼着他不得不如此。” 贺惜朝说到这里眯起眼睛:“祖父虽然逐利自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就目前为止,他已经熄了萧铭的心思,拥护的是你,不能再被影响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管家权大夫人绝对不能丢,一定要跟二夫人杠到底!”贺惜朝说着眼神坚定起来,“我得见一见灵珊姐姐,只有她才能劝住大夫人。” 萧弘思索片刻,忽然皱眉道:“可是惜朝,若是外祖迫于大妹妹将管家权交给二夫人呢,大舅母怎么争?” “那就乘此机会把祖父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彻底拉下来,换上我们自己的人!”贺惜朝眼里闪着冷光。 萧弘闻言便是一个无声的哇哦。 虽然二房在这整件事中做了推手,可恰恰是她们才真的背叛了贺家,背叛了魏国公。 如果这样还能将管家权交给二房,那魏国公不仅是这次对贺惜朝的歉疚和情谊是假的,这么多年来在贺惜朝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也都是假象。 然而刚想到这些假设,贺惜朝便摇头了。 “这不太可能,不,是不可能。”他肯定地说,“二房阳奉阴违了那么多次,一再又一再地挑战他的底线,如今牵制贺明睿的人已经没有了,为了他自己的权威,就更不可能让二夫人掌家,甚至连碰都不会让她碰一下。大公主身份再尊贵,也是他的孙媳妇,有孝道压着,祖父根本就不会害怕。只要大夫人不胆怯,祖父会支持她的。” 说到这里,贺惜朝想到昨晚魏国公那一脸灰心自怨的模样,孤孤单单就一个老仆服侍身边,顿时心中一叹:“我相信我的判断,若是今日贺明睿是去病床前侍疾,而不是质问,那他还有机会,否则只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大公主哭哭啼啼地跪在天乾帝面前:“女儿虽然不懂什么朝政,可也知道贺二夫人做了错事,这才被罚去家庙。这事本不该女儿置喙,只是贺明睿是我夫婿,贺二夫人乃是女儿的婆母,女儿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下月大婚,贺二夫人若还在家庙之中,女儿的脸面往哪儿放,是魏国公不看重女儿吗?” 大公主这一顿哭诉,天乾帝的心便软了,他犹豫道:“丹阳,起来吧,只是此乃魏国公府的私事,朕不便插手呀。” 大公主着急了:“父皇,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婆母在家庙那冰冷的地方受苦,这岂不是女儿的不孝,也影响与明睿的夫妻情分,请父皇开恩,帮帮女儿吧!” 哪怕天乾帝再怎么恼怒,对贺家有再多不满,可长女下嫁他不得不多考虑,更何况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罢了。 这是他头一个出嫁的公主,他不希望她的婚姻有隙,于是他答应了:“明日,朕派人前去魏国公府。” “多谢父皇!”大公主破涕为笑,磕头谢恩。 第221章 联名请愿 二夫人在家庙没呆几日, 因着大公主求情,终于从家庙回来了。 而这边的茶楼雅间, 贺灵珊缓缓起身说:“我都知道了,惜朝放心, 我们母女俩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便是拜二房所赐, 就是你不说, 我也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贴身丫鬟打开披风替贺灵珊披上,贺惜朝道:“虽然我已经不属于贺家,与国公府没有关系,可是姐姐, 我曾经说过的话依旧有效,只要你想, 随时随地我都愿意替你谋划, 如今的贺惜朝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 贺灵珊听此,回过神看着他,脸上染了笑意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千方百计想要脱离家族, 不惜为此除名, 从古至今我也只见过你一人。如今名声才刚刚恢复,哪儿能再传出撺掇姐姐和离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还要不要前程了?” “这个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贺惜朝认真地说,“只要告诉我, 你想不想?” 贺灵珊将鬓发绕至耳后,目光看着窗外,她不禁自嘲地笑了:“惜朝,和离之后我去哪儿呢,回国公府吗?那样岂不是更加糟糕。” 贺惜朝皱眉,他正想说话,便见贺灵珊目光莹莹地望过来说:“你已经跟贺家没关系了,你我之间也算不得姐弟,我是无法投奔你的。至于自立门户……惜朝,这个世道对女子太不宽容,我能忍受流言蜚语,可我受不了让娘也跟着我一起遭受世人指指点点,甚至招来卫道士,名声尽毁。” 贺惜朝听到这里,脸上顿时浮现愧疚来:“对不起,姐姐,是我自私了。” 贺灵珊失笑道:“我怎么会怪你,要不是你,我在公主府定是生不如死,或许现在已经在天上跟娘团聚了。” 贺惜朝摇了摇头:“我没做到便是没做到,弟弟亏欠你。待我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必定救姐姐脱离苦海。” “惜朝,你心真软。”贺灵珊柔声说,“明睿要是有你一分的关心,我便不会嫁给詹少奇。” 这是贺惜朝第二次听到有人评价他心软了,他很惊讶,也很疑惑。 而贺灵珊则想到她十五岁那年,前去安云轩找贺惜朝的情形。 她其实并没与抱多大的期望能得到帮助,只是走投无路的人有一丝的可能都想尝试。 她们母子对贺惜朝并不算好,甚至是陌生人,而贺惜朝对国公府所有的人也都很冷漠,仿佛一个局外人。 贺灵珊很怕听到贺惜朝反问她为什么要帮她,连从小到大的堂弟都不管,他凭什么要管? 可是没有,贺惜朝虽然没答应帮忙,可陪着她前去三松堂。 当说服祖父考虑她的婚事的时候,她真的感动极了。 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这个冷冷淡淡的堂弟,内心比善说好话的贺明睿柔软的多,也善良的多。 “惜朝,我在公主府过得并不差,我与詹少奇虽无夫妻情分,可他不会犯到我头上,也算真正的相敬如宾。我不喜欢他,便没有任何期待,所以满院子的妾,庶子庶女都碍不着我,其实还蛮自在的。再者……” 贺灵珊拢了拢披风,犹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贺惜朝的手臂道:“溧阳长公主可指望着礼亲王呢,她与芳华宫关系密切,若有什么消息,我还能探听给你。” 贺惜朝连忙拒绝道:“可别,别说英王如今地位稳固,就是两方争斗也无需姐姐冒险探消息,我与殿下自然能够应付。” 贺灵珊的处境其实并不好。 如今的相安无事不是詹少奇不想动她,而是不敢动,忌惮着她。 若是将来国公府倾覆,她无人可依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詹少奇的反噬,下场可想而知。 “我就那么一说。”贺灵珊不知贺惜朝所想,她欣慰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将来我若真待不下去,还等着你能为我出头呢。所以,惜朝,你可要可劲地往上爬呀,姐姐等你封阁拜相。” 贺惜朝重重地点头:“姐姐放心,哪怕为了你有所依靠,惜朝也定会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他眼神一暗,分外自信地说,“那这次便再上一个台阶吧。” 大理寺的审查结果还没出来,然而内阁却收到了由翰林院杨素执笔,翰林院上下共同联名的一份奏折,除此之外,还附有一封长长的千名学子请愿书。 这个时代,联名的折子或者请愿书都是收到相当大的重视,因为更大程度地表达了民意。 更何况还是出自天下最清贵之地,里面皆是内阁储备之才的翰林院,以及很有可能金榜题名出仕做官的国子监、各大书院的学生! 可以说是未来的朝廷中枢和下级官员尽在于此。 内阁四位阁老不敢轻怠。 胡阁老道:“贺惜朝,这是要不得了了呀!” 王阁老却疑惑了:“正名,不是已经正了吗?这还要让皇上如何?” “王阁老此言差矣,前几日不过是洗刷冤屈而已,这次是要皇上亲自嘉奖和封赏,以昭告天下。” “他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小翰林,这样未免把他抬得太高了吧?那么多的大儒学士也没有这般的名望,若皇上再加以肯定,岂不是将来能够左右士林?”另一位周阁老道。 “名望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只要持身立正,品性高洁,为士林楷模有什么不可以?贺惜朝三元及第,本就开了历史先河,令天下向往,不知有多少学生以他为榜样!这次更是出淤泥而不染,令人钦佩,试问天底下能顶住孝道的压力不偏不倚之人能有几个?反正本官是做不到,如此正直明理之人,有此名望再正常不过。”胡阁老义正言辞地说。 谢阁老听此,微微扬了扬唇:“不用争了,不管承不承认,千字请愿书就这里,他已经得到了士林拥护,这份折子,还当尽快呈给皇上。” 是啊,谢阁老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再争论。 读书人热血冲动,可却正义凌然,眼里不揉一颗沙子,想要他们的请愿书,还有翰林院上下的联名,实在太难了。 若不是贺惜朝此举得了他们由衷的敬意和推崇,求着逼着他们签字都是不可能的。 大齐的希望都在替他发声,已经势不可挡。 天乾帝看到这封奏折和一个个力透纸背的签字,讶然不已,不禁问道:“四位爱卿可有话说?” 王阁老道:“皇上,贺惜朝毕竟年幼,离及冠都还差许多年,过早得到太高的殊荣,老臣怕他骄傲自满,迷失本心。” 胡阁老说:“皇上,老臣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跟年纪无关。想想那罪恶滔天的四十八人,哪一个不是过了而立之年,可照样视法纪无误。贺惜朝能有此等高洁气节,正该加以鼓励,让天下读书人知晓此乃正道!人人效仿,岂不是更好?” 周阁老却忽然道:“却不知道这请愿书是否真出自学子本心?”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看向他。 胡阁老惊讶地问:“周阁老何出此言?” “想要收集这么多名字可不是这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然而事情真相不过才知晓,不是令人生疑?”王阁老道,“谢老,您有什么意见?” “执笔之人乃是翰林院杨素,宣来一问便知。”谢阁老淡淡地说。 说到这里,天乾帝点了点头道:“宣杨素觐见。” 正说着,殿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英王殿下求见。” “这是听了风声?”天乾帝一笑,挥手,“宣。” 萧弘还真的得了口信找来的,他行了一礼然后直言道:“父皇,听说那些书生准备的东西已经呈上来了?” “英王殿下是知道此事?”王阁老向萧弘拱了拱手,问道。 “当然知道。”萧弘坦言道,“惜朝被除名的第二天,他手下的那十二个书生就开始联名了。这速度是真慢,到现在才递上来,黄花菜都得凉,我都不指望他们。” 周阁老道:“殿下如此直言,老臣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只是不知真相,就鼓动书生们为贺惜朝正名……”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叹息着说,“这未免与那些在大理寺待审的言官们没什么两样啊。” 天乾帝一听,扬了扬眉,不禁看向萧弘:“弘儿,你怎么解释?” 萧弘纳闷地说:“奇了怪了,周大人这是故意的还是没想到呀?这真相你们不知道,跟着惜朝从国公府回来的那些小厮奴仆哪个不是一清二楚?跟你们解释还得拿出证据来,可这些书生,一同从江州回来的,对惜朝的品性非常了解。说来虽然惜朝没有收徒,这几个一直受他指点,也算有师徒情谊了,为自个儿含冤的老师求一个公道,这还要问个为什么?闲得慌!” 萧弘不客气地噼里啪啦一顿反驳,周阁老的脸色顿时便不太好看了。 他这人一般挺大度的,可碰上自个媳妇儿的事,那就得理不饶人:“我说周大人,一把年纪了,别老是苛求别人,本王就不说上次你因为那啥被弹劾了,鼓动底下一帮子门生给你摇旗呐喊,事实证明……啪啪打脸,疼不?他们没对你这个隐瞒骗人的座师有意见?” 周阁老的脸如今涨成了猪肝色。 萧弘眼睛一斜,看见了微微带笑的谢阁老,也不甚高兴地埋怨道:“我说谢阁老,亏得我家惜朝那么尊敬你,老是劝我多跟您学学为人处世,如今明摆着有人刁难他,你也不为他说句话。” “弘儿,少胡说八道,就你能。”天乾帝瞪了他一眼,可那眼神真是一点斥责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带着点笑意。 谢阁老抬手拱了拱:“有殿下如此维护,何须老臣多费一言。” 萧弘勉强算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看向天乾帝:“父皇,那你这赏不赏呀?” “赏?朕不是已经赏了吗?”天乾帝意有所指地说,那门匾是当摆设的? “那也算啊?”萧弘不太乐意了。 天乾帝顿时怒道:“少得寸进尺,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俩鬼灵精早就打算好了。再问你一句,这千人请愿书,翰林院上下联名的事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萧弘一挺胸,底气知足地说:“禀报皇上,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天乾帝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查出来有的话,赏赐可得收回,还得治你们个欺君之罪呀!” 帝王这话一出,四个内阁大臣不禁看向了萧弘。 萧弘嘴角一咧道:“我不当这个太子都行。” “皇上,翰林院编修杨素,程玉林,及诸位庶吉士求见。”门口的内侍禀告道。 “宣。” “……贺大人脸上带伤,郁郁寡欢,可见心中极为矛盾。有一次同僚之间一同用午膳,他吐出心声征求我等意见,若是血亲之人犯了恶,是否应当大义灭亲,成全忠君之事。他虽未明说是自身,可臣等已经猜出大概。没想到,第二日便传出贺家除名之事!我等为之震惊,为贺大人惋惜不平。”杨素跪在地上,陈述道,“我等结伴前去探望,果然见贺大人神色憔悴,一脸病容。于是臣等就此便下定决定为贺大人正名,以求一个公道。此事,贺大人未曾吐露一字,臣等也是他府上的小厮处核实出来的。” 另一位庶吉士道:“正好,书生方俊与下官是同窗同乡的好友,他与众多书生正打算在国子监书院之中宣扬贺大人的事迹,于是我等一拍即合,再加上真相传出来,有更多的学生前来签字,连翰林院上下的诸位大人都愿意助一臂之力,便有了今日联名的和千人请愿书。” “请皇上明察!”几个翰林院低级官员一同磕头道。 “四位爱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天乾帝问。 此事已经非常明了,哪儿还有什么异议。 等四个内阁大臣离开之后,萧弘就不高兴了:“爹,您什么意思,是不相信儿子啊?

相关推荐: 顾氏女前传   神秘复苏:鬼戏   恶蛟的新娘(1v2)   我的傻白甜老婆   娇软美人重生后被四个哥哥团宠了   将军在上   交流_御书屋   我的风骚情人   蝴蝶解碼-校園H   荒野直播之独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