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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瞬间,林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眼眶迅速积了眼泪,她松了手,身体晃了晃。 魏国公立刻扶住她,没让她倒下去,忙道:“小妹,你挺住,不是没有办法了,你先别着急。” 林老夫人重重地点头,哭求道:“大哥,你妹夫去得早,妹妹就这一个依靠了,他是我的命啊!你一定要帮帮他,求您了……” 魏国公连连保证:“为兄心里有数,岑严是我唯一的外甥,无论如何,老夫也会保下他的,再不济,也会留他一命。” “多谢大哥。” “国公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州的事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又扯到别处,岑严离开江州可都已经三年了啊!”国共夫人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大夫人听了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渐冷。 这究竟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提及呢? 再看二夫人,捏着帕子凑在嘴边,微微垂着头,似乎听得认真很关切的模样。 然而,大夫人岂能不知她的心思? 昨日魏国公发了那么大的怒气,将贺惜朝关于祠堂,她能能猜出的事,二夫人自然也知道,更何况还有贺明睿在。 这里大概只有李月蝉真正的茫然不懂。 果然就见魏国公脸色一黑,目光在屋内一扫,最终瘆人地看着李月蝉道:“惜朝呢,还没回来?” 贺惜朝告别了谢阁老,出门就听阿福禀告道:“少爷,林家来人了。” “辽州?” “是,祖姑奶奶带着表夫人和少爷小姐一块儿来的。” 闻言贺惜朝扬了扬眉,心说来的速度还挺快,看来林岑严内心慌得很。 这样一来,贺惜朝就不太想早点回去,便吩咐道:“去英王府。” 可刚一上马车,他忽然想起自己脸上的印子,便打消了这个行程:“还是回府吧。” 第205章 三堂会审 跟着贺惜朝进进出出, 见识多了,阿福也不再是原来的阿福。 到了魏国公府门前, 他扶着贺惜朝下马车时,忽然说道:“少爷, 您做的都是对的, 不论将来您去哪儿, 阿福永远都追随您。” 贺惜朝闻言宛然, 揶揄道:“总算有点长进了。放心,跟着本少爷,有你的好日子。” 他将一份信拍在阿福胸口,吩咐:“你去一趟英王府, 将这封信交给英王吧。” “是,少爷。” “对了, 别跟他提起我被打了, 还被关了一夜。” 阿福听了皱起脸来:“为啥呀,少爷您受了这么大委屈,不求英王殿下为您做主,干嘛还瞒着他?只要殿下在, 国公爷不敢动您的。”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谁也别掺和进来。”贺惜朝说着睨了他一眼,“怎么, 你还被他收买了?” “没有没有没有!”阿福连忙摇头,“小的是少爷的人,哪敢吃里扒外。就是殿下……” “嗯?” “殿下曾召见小的, 说您是他最重视的人,您再小的事也是他的大事,让小的务必保护好少爷,有什么事都能去寻他……” 阿福说着就见贺惜朝挑了挑眉,脸上不知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便有些忐忑,保证道:“小的可从来没出卖过少爷,您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您不让说的,就是打死小的也不会说。少爷……” “废话那么多,还不赶紧去。” “是是。”阿福一溜烟跑了。 贺惜朝嘴角一弯,心情忽然变得极好,哪怕接下来要面对糟心的人跟事,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贺惜朝一踏进大门,守在门口的管家立刻迎上来:“啊哟,我的少爷啊,国公爷等您许久,您这是上哪儿去了?” 贺惜朝眼睛微微一斜:“我上哪儿还得跟你报备?” “不不不,当然不是,小的哪敢,只是国公爷着急的很,到处找您呢,让您一回来就去鹤松院。” 贺惜朝没说话,抬脚就往里面走。 管家松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地跟上,可刚进了垂花门,到了十字甬路贺惜朝脚跟一转就往西边去了。 “诶,少爷,您去哪儿?” “回安云轩。” “可国公爷那儿……” “我换件衣裳就去。” 这倒也没错,管家面露为难,却也不敢对这位少爷有所不满,只能陪着去了安云轩,路上遇着人,让先去正屋通禀。 贺惜朝回到安云轩,只有几个还面生的丫鬟,夏荷和春香都不在,自然也没有李月婵。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一个二等丫鬟打扮的婢女走进来,红着脸微微欠了欠身,柔声道:“少爷,可要奴婢伺候?” 贺惜朝看了她一眼:“你是夫人身边的?” “是。” 贺惜朝脸色冷淡了下来:“你服侍的是夫人,不是我。” 那婢女脸色顿时一白,辩解道:“可夏荷姐姐不在……” “出去。”贺惜朝看也不看她,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外裳。 他只要在安云轩,身边一直都是夏荷伺候,最多还有两个小丫头帮着做些粗活。 哪怕他的身份足够放上两个一等,四个二等也依旧没有添人。 这种陌生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婢女怎么可能近的了他的身。 那婢女忍着羞臊,垂头匆匆出去了,屋外便传来了几声嗤笑。 贺惜朝揉了揉眉心,他有些想不明白他娘究竟在想什么,连身边的人看着都不像话。 他换好衣裳,不紧不慢地在镜子前站定,理了理衣襟袖口,将一切都打理服帖,最后望着里面稍显模糊的那张脸,微微一笑。 鹤松院里,听着管家派来的人传话。 魏国公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忧的便是这小子今日不回来,直接躲在外头。 既然知道回府,那便还有周旋余地。 贺惜朝走进来的时候便是这幅场景。 魏国公跟国公夫人坐于高位,他的下手边坐着另一位陌生的老夫人,面容与魏国公有些相似,深刻的法令纹下可见平时并不是一个宽厚的人。 只是如今眼睛红肿,面容哀戚,虽看起来镇定,可眼中已经流露出了慌张。 林老夫人的下手边则坐着另一个陌生的夫人,整个人笼罩在阴郁里,一副前途无望的样子。 一位跟贺灵屏差不多大的姑娘抹着眼泪站在她身后,另一个年轻的公子则站在林老夫人身后。 而另一边的位置上,依次往下,坐着大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以及李月蝉,贺灵韵姐妹站在二夫人身,贺明睿站在魏国公的身后。 贺惜朝挑了挑眉,心说帝王的三司会审还没开始,这边的三堂会审就先演上了! “惜朝……” 李月蝉有些坐不住,她面露担忧地看着儿子,有心先说上几句,然而贺惜朝已经将视线移开,镇定自若地走到堂下,优雅又不失恭敬地行了一礼:“惜朝见过祖父,老夫人,伯父,以及两位伯母,母亲……” 然后目光落在林老夫人及一众林家人上,重新再弯了弯腰,拱手道:“姑祖母和表婶面生,但愿惜朝没有认错。” 林老夫人于是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可一瞧他的脸,顿时惊诧得忘了嘴边的夸奖话。 还是旁边的林夫人赶紧接口道:“真不愧是状元郎,一猜就中,听说已经从五品的翰林侍读,如此年轻有为,真让人羡慕。” 林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夸奖道:“贺家百年都没出一个读书的料子,谁曾想一出就出个三元及第,实在是祖宗保佑,大哥,真是好福气。” 贺惜朝清清淡淡地笑了笑,而似乎牵动了脸上红肿,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笑容也就多了一份勉强。 这巴掌印一天了,虽然在谢府已经上过药,然而印记明显,还是没有淡去分毫。 二夫人一见到就用帕子捂住了嘴,下意识地朝向老夫人,这对婆媳一同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二字,没想到魏国公下手这么重! 可惊讶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将那份幸灾乐祸藏到了眼底。 贺明睿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然而弯起的嘴角还是能清楚他此刻快意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贺惜朝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盼着这种时刻已经很久了。 再看大夫人也是惊了惊,有些难以置信,她没忍住瞧向魏国公。 而魏国公看见那巴掌印时,也是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时愤怒失了理智,乌漆嘛黑的晚上也没仔细看,这个时候才发现肿了半边脸。 他不免心下愧疚,心疼了起来,便放缓了神色,软下口吻问道:“惜朝,方才你不在翰林院,去哪儿了?” “总得找个大夫看看脸上的伤吧?”贺惜朝自嘲地一笑,“祖父怎知我不在翰林院?” 魏国公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想到英国公府门口的丢脸,他皱了皱眉,心中又有些不快。不过形势比人强,非这小子不行,便带着一丝埋怨,叹息道:“祖父呀还得看你的面子行事!惜朝,老夫也不兜圈子。诸位大人说了,无需你在英王面前说任何话,只需给我等通禀一声,让英王殿下屈尊降贵见我们一面,便是你的人情,这并不难办吧?” “是不难。”贺惜朝左右一瞧,不知道自己往哪出落座,就干脆就站了。 然而还不等魏国公说话,他便问道:“不过祖父,你们见了英王又能做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开出条件,请他网开一面。 魏国公很想放下一句这你就别管了,然而他知道以这小子的性子定然不会乖乖听话,便只能寻思了解释。 然而不等他想出冠冕堂皇的话来,贺惜朝便道:“若是求殿下为那四十八个人向皇上求情,你们还是省省吧,他不会同意的。” 此言一出,林老夫人着急地想要说话,可魏国公却一摆手盯着贺惜朝说:“你只管去传话,如何劝说那便是我们的事了。” “不去。” “啪!”沉重的红木桌子被魏国公重重地拍了一掌,他勉强压下的那股怒气顿时翻涌上来,看着贺惜朝一字一句说:“你再说一遍!” 贺惜朝岿然无惧,脖子微扬,声音清冷,目光坚定:“我的耳边是松江水中挣扎的冤魂咆哮,眼前是那些一个个受尽虐待却还得倚门卖笑的可怜姑娘,我没有脸,也割舍不掉良心,所以……不去。” “你!”魏国公怒目而视,愤恼地脖子都粗了,“老夫都说了,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将整个贺家,林家一同推下去给他们陪葬才满意?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生你了还是养你了?” 贺惜朝抿了抿唇道:“为官者,当以天下为己任,这口号,您喊得可比我响多了。”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林老夫人再也忍不住,走到贺惜朝面前,拉住他的手臂,恳求道:“惜朝,好孩子,那可是你的表叔啊!不是外人,你爹生前跟他极要好,你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啊!” “是啊,都是血脉相连,打断骨还连着筋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执拗,终究是一家人。”国公夫人劝道。 二夫人也点着头:“要不是明睿没这面子,就让他去了。” 这你一言我一句,轻飘飘地将那些肮脏跟罪恶就这么揭过了,显得贺惜朝的坚持似乎非常可笑。 他目光渐冷,说:“君子自当知,不可为而不为。” “惜朝!”林老夫人重重地唤了一声,往前一步痛惜道,“你这是逼老身向你下跪吗?” 她说着便作势要屈膝而下。 国公危险的目光便倏然射向着贺惜朝,走到他面前,问,“老夫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贺惜朝眼睛一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是一片倔强。 那答案极为明显,然而他刚要开口,却听大夫人忽然唤了一声:“贺惜朝!” 贺惜朝望过去,只见大夫人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今这么多人在,魏国公不可能退让,若贺惜朝再强硬地顶下去,饶是大夫人也害怕接下来的局面。 可是贺惜朝却没听她的,抬起双眸回视魏国公说:“祖父,您可让我真失望。” “啪——” 贺惜朝睁了睁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低低地说:“娘……” 李月蝉头上的步钗甩了出去,一张脸斜向了一边,紧闭的眼睛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贺惜朝感觉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害怕得厉害,可身后就是儿子,她没有退缩一步,就这么横在祖孙之间,哪怕她快要晕过去。 接着,李月蝉一把拉住贺惜朝跪了下来,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哀求道:“国公爷……别动手,求求您,让妾身来劝他吧……您千万不要再动手了,他还要见人的……” 贺惜朝的拳头渐渐握紧起来,垂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能达到目的了。 他不能还手,不能借机报复,他就算脱离了贺家,也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贺惜朝,你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吧?英王对你再推心置腹,他也是主子,君臣有别,你以为他会感动你对他不顾一切吗?可笑,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哪一天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又算什么东西?”魏国公冰冷讥嘲的话在头顶响起。 萧弘对他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将来好坏,是什么东西,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贺惜朝一句话都没说,依旧沉默地跪着。 魏国公沉了沉气,勉强存着理智,冰冷地继续说:“你给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你还当自己是贺家人,明日就给我去英王府,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贺家没有这种不忠不孝地子孙,权当这些年我瞎了眼,养了头白眼狼!我倒要看看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英王还会留在几时?” 魏国公当庭这么放话出来,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 特别是国公夫人跟二夫人,几乎是急切地盯着贺惜朝,恨不得他当场再顶一句,将此事彻底砸实了。 而贺惜朝也的确抬了头,面无表情地问:“祖父说的可是认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两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可是大夫人却大声呵斥道:“贺惜朝,你在说什么疯话!脑子是不是被打傻了?月蝉,赶紧把他带回去好好劝劝!” 大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她不能让魏国公被逼着说出决绝的话来,这样真的难以收场了! 她定了定神,对魏国公说:“国公爷,万事好商量。惜朝为英王殿下办事,他也难开这个口,您再让他好好想想,别逼得太紧了。否则伤了祖孙情分,得不偿失啊!”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什么难的。”贺明睿忽然冷冷地说。 “明睿,火上浇油的事情少做!” “大嫂这话有失偏颇了,明睿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没把自己当作贺家人,自然不愿为贺家出一份力,一句话都不肯说,将来还能指望他扶持家族吗?万一再有什么事,怕也是冷眼旁观吧。”二夫人凉飕飕地道。 大夫人气得胸口起伏,这种事能一样吗? 然而眼看着魏国公的怒意直直上来,她一瞪李月蝉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李月蝉连忙起身,拉着贺惜朝道,“走,惜朝,我们快回去……” 贺惜朝没再坚持,他被拉起身,然而临走前他又看了魏国公一眼,后者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还差一点。 他眼神一暗,跟着走了。 第206章 母子谈心 萧弘得了贺惜朝的信, 一瞧,顿时眉开眼笑, 连忙唤来了常公公。 “殿下?” “常公公,你去命人打听打听, 咱们王府附近有没有空置的宅子?” “宅子?”常公公纳闷道, “殿下是想要购宅子吗? “对, 三进三出就够了, 不用太大,嗯……大点也没关系,但是一定要离咱们王府近,一条街上最好。” “您这是要给谁居住啊?”常公公问道。 “惜朝啊!”萧弘非常高兴地甩了甩手上的信纸, 然后吩咐道,“一定要快, 最好这两天就能买下。” 京城地段, 那是寸土寸金,特别是这一片,都是居住满的,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买到合适的宅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 而是…… “惜朝少爷不是一直住王府吗, 为何还要另置宅子安置?” “自然还有他娘啊,我看他是要自立门户了。”萧弘在院子里一边说一边转圈圈, “其实要我说他早该出来了,魏国公府那一帮子人,算计来算计去, 外祖还偏心,贺明睿那小子又一肚子坏水。虽然以惜朝的聪明才智不会吃亏,可时不时地膈应一下也烦人。” 最重要的事,没那么多人盯着,方便他俩交流感情。 一天没见,还真想念地慌,萧弘觉得他不该以养伤之名闭门谢客的,否则自己就可以亲自出去寻宅子。 “对了,咱们隔壁是谁家,卖不卖房子,我出两倍,三倍的价格买!”萧弘非常大气地说。 “……”常公公很是无语地看着萧弘伸出三根手指头,劝道,“殿下,英王府占了足足一条街,哪儿来的隔壁人家。就算有,王府马上就要变成太子府,边上也不允许住人。” “说的也是。”萧弘点了点头。 “另外,您说惜朝少爷要自立门户,可如今魏国公还在,如何分府另过呀?”常公公问道。 萧弘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况且听您的意思,不只少爷自己单住,就连母亲都要一起带出来,这可是大事,国公爷怎么会允许呢?” 萧弘听着皱了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打开手里的信再仔细地看了看,忽然说:“把阿福给我追回来!” 阿福垂着头拘谨地站在萧弘面前,心里分外忐忑。 萧弘也不卖关子问:“你家少爷跟魏国公闹翻了对不对?” 阿福没敢说话,不知道这属不属于让萧弘知道的范围。 “哑巴呀?惜朝不让你说,你点个头总会的吧?” 阿福闻言反而抬起头,心说英王怎么知道。接着就听萧弘冷哼一声:“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他特意吩咐过的。” 阿福讪笑了一声说:“殿下息怒,少爷说他会安排好一切的,请殿下不要担心。” 萧弘眯了眯眼睛看他,阿福笑容都要僵了的时候,忽然他大发慈悲摆了摆手:“行,那你回去复命吧,照顾好你家少爷,有什么事立刻来寻本王。” 阿福生怕萧弘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赶紧应了下来:“是,小的记下了。” 在萧弘带着深意的目光下,他没敢抹一把鼻尖上的细汗,只是快步离去。 待阿福一走,萧弘道:“小墩子。” “奴才在。” “派些人给去魏国公府附近盯着,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是。” 这边贺惜朝母子俩双双挨了一巴掌,方向都是一致的,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悲。 安云轩里的丫鬟一看到他们纷纷惊呼。 “夫人,少爷,这是怎么了?” “天哪,这可怎么办啊!” 夏荷见一个个围上来,眼睛一瞪怒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端盆打水?” 春香扶着李月蝉进了卧房,翻出药箱子,找着涂抹的药膏。 “去请大夫吧。”贺惜朝道。 然而李月蝉一把拉住他,摇头:“别去,没出血,就肿了而已,敷一敷,抹点药膏就好了。” 贺惜朝眉头微微一皱,就听到李月蝉眼泪簌簌又掉了下来:“惜朝,你怎么那么倔呢?娘不懂什么事,可咱们母子吃住都在国公府,你这样跟国公爷对着来,这是要把情分生生磨没了,万一国公爷一气之下,真把咱们赶了出去,那该怎么办啊?” “我在外置了宅子,我们搬出去住。”贺惜朝轻声说。 瞬间,李月蝉的眼泪干了,震惊地看着贺惜朝:“你说什么?” 贺惜朝回头看了一眼。 夏荷将水盆端到贺惜朝面前,拧了帕子搁在一边,春香翻出药膏,也放到桌上,便跟夏荷一起下去,顺便关了门。 贺惜朝拿起帕子轻轻地敷在李月蝉的脸上,温柔地说:“娘,您怕是忘了,从进入魏国公府开始,我便说过,我们母子就是这里的过客,迟早都会离开的,如今不过是时机到了而已。” 李月蝉一把握住贺惜朝的手,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可是惜朝,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你可以继承魏国公府的呀!” “可以,但我不愿。” “为,为什么?”李月蝉简直心急了,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别惹求都求不来的爵位,贺惜朝为什么就不要了? “难道是因为今日吗?惜朝,不是娘说你,不过传句话罢了,并不难,至于见不见那便是英王殿下的事情,反正与你无关了,也好给国公爷一个交代呀?” 贺惜朝听着又气又好笑,这岂是一句话的事情? 有第一句话,便有第二句啊! 英王连兄弟都不见,对满朝文武无动于衷,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开了特例。 他贺惜朝可真是能耐,能影响得动当朝太子! 况且,他们不是不知道林岑严做了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讲情面? 这天下王法还要不要? “惜朝……”见他发愣,李月蝉便又唤了一句。 贺惜朝不想多谈这些,他只是给李月蝉透个底,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然而瞧着母亲脸上的巴掌印,他又不忍心起来。 “娘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儿子是怎么想的吗?”贺惜朝忽然问道,“江州之事,我似乎没跟您说过。” 李月蝉一愣,她其实很想知道,可贺惜朝一回来事情太多,她也问不出口,她带着欣喜和局促道:“你愿意跟我说吗?我怕听不懂。” “不会,就当个故事听吧。” 贺惜朝拿起桌上的药膏,一边给李月蝉上药,一边淡淡地说着江州凶险的事。 九死一生,当真活得艰难。 到最后,他顿了顿:“……我们能平安回来,是那些姑娘们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一个个都是柔弱的女子,跟娘一样美丽善良,怎么敢辜负?万千的人命在身,林岑严能心安理得地当着高官,拿着不义之财,做着暗地里不法勾当,案发之后还能舔着脸求讲情面!娘,这样的人,你觉得不该死吗?儿子这一开口,就成什么了?我原本的坚持,我的人生准则,心里的道义完全打破,成了笑话。我哪儿还有脸站在殿下身边,大言不惭地说着匡扶天下,为黎民百姓?爹就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说起来简单,谁都会,可做起来太难!娘,儿子不求您为我做点什么,可能不能体谅我一些,站在我这边?” 李月蝉默默地流着眼泪,她不懂贺惜朝的那份坚持,可是她心疼他在江州吃的苦,受的罪。 她只要一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对素为谋生的林岑严就多了一份怨恨,哪怕他只是帮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 贺惜朝说:“娘,我想随着殿下走得更远一些,就势必不能被国公府里这些乱糟糟的人跟事缚住手脚。脱离贺家,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您能支持我吗?” “虽然刚开始您只是一个从五品小翰林的母亲,可相信儿子,将来必能给您挣得诰命,让您风光无限。” 贺惜朝眼露真诚,反握着李月蝉的手,带着恳求道:“好不好?” 李月蝉呜呜地哭出来:“惜朝,我是怕你吃苦啊!” 贺惜朝抱住她,轻声说:“所有为之目标而奋斗的苦,都不是苦,只有娘不理解我,才是真的让我痛苦。” 李月蝉在哽咽声中重重地点头。 母子俩好好宽慰一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贺惜朝才重新拧了帕子,给她擦了擦眼睛。 “明日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娘,您得坚持住,儿子只有您了。” 李月蝉看着他温柔孝顺的模样,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喜甜:“你真想好了?” “嗯。” 正说着话,夏荷便在门口道:“夫人,少爷,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真是满心焦虑,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玲珑剔透的贺惜朝会选择这样愚蠢的举动,哪怕不愿意为林岑严说话 ,也总有更好的法子避免跟魏国公激烈冲突吧! 可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她让人提了食盒,走进了里屋。 “你们母子还没用饭吧,便将就着吃一些。”大夫人见李月蝉眼睛红肿,脸也肿,贺惜朝是同样的模样,显得尤为可怜,这到嘴的话便再咽了咽说,“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多谢大伯母。”贺惜朝也不客气,端起一碗饭先递给了李月蝉,然后捧起自己的吃起来。 大夫人就坐在边上喝茶,目光落在这对母子身上。 李月蝉食之无味,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神有些不宁,经过这些事,这反映很正常。 然而贺惜朝却依旧慢条斯理地用饭,喝汤夹筷,动作优雅,可不像是刚被当众责骂的人。 想到这里,大夫人拨茶的手一顿,心沉了下来。 她不怕贺惜朝范拧,就怕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什么,一切都有目的。 可激怒魏国公能得到什么? 她恍惚思索之中,贺惜朝放下了筷子,又耐心等李月蝉吃完,才唤来夏荷跟春香收拾碗筷,一切有条不紊。 “大伯母。” 大夫人抬头,看向贺惜朝。 后者微微一笑问:“姐姐今日没有来,可是公主府里被什么事耽搁了?” 提起贺灵珊,大夫人道:“我让她别忙着回来,府里头乱。” 对于林家的事,她不想牵扯贺灵珊进来,毕竟还有个公主府在! “原来如此。”贺惜朝点点头,“姐姐没事就好。” “惜朝。”大夫人唤了一声,然后凝重地问,“你究竟在想什么,今日你故意惹恼魏国公,又是为了哪般?” 当初贺惜朝会选择跟大房合作,便是看准了这位大夫人的处境和能力。 后来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多年来二房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相安无事几年,给他争取了成长积累的时间。 说来,如今他要另立门户,却有些对不起她。 “大伯母,无论将来惜朝如何,灵珊姐姐依旧是我的亲姐姐,她若有什么事,我义不容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马上就会知道了,不出三日,就能有结果。或许明日……就看看二房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余下的,贺惜朝端起了茶,不再多言。 大夫人心事重重地离开之后,贺惜朝便对夏荷吩咐道:“再给我收拾一床被子,比昨晚再厚一些。” 李月蝉一听便不解地问:“惜朝,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祠堂。” “啊?”不禁李月蝉就是夏荷春香都惊愕不已。 贺惜朝淡淡地说:“反正明日我肯定不去英王府,所以就当提前受罚了。” 还能这么办吗?几人面面相觑。 李月蝉劝不了儿子,只能依言让丫鬟准备得充足一些。 “娘,您就别去了,等我一走,您就将院门关起来,早点歇下。”贺惜朝临走之前嘱咐道。 李月蝉不放心:“惜朝,要不,别去了吧,那边多冷。” “放心,又不是去做什么,您好好的,别让我担心,有什么事交代夏荷跟春香去做。” 贺惜朝都这么说了,李月蝉便也不再坚持,只是目送着贺惜朝他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各位担心李月蝉拖后腿的基本就到这里结束了。 她的戏份再出现大概就是……嗯,各位应该猜得到,哈哈。 内宅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大家别介意,还有几张才能离开魏国公府,大家多点耐心,谢谢哈。 第207章 心机叵测 三松堂里, 林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地上,林老夫人饱含着眼泪。 魏国公瞧着这副场景深深地叹了口气:“老夫心里有数, 好了,舟车劳顿, 小妹, 你先带着她们去安置, 好好休息一晚, 为兄再想想办法。” 林老夫人满脸憔悴,带着绝望,拉着魏国公的袖子苦苦哀求:“我知道岑严做错了事,如今是罪有应得, 可怜家中妻儿老小都依靠着他,若是没了, 大哥, 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这话魏国公听了太多遍了,这次终于忍不住道:“你也知道罪有应得,可为什么做事还这么不小心呢?名单清清楚楚,所有的证据都提交了, 还能怎么样?说实话, 安然无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惜朝向英王求情, 皇上也不会手下留情,要不然如何跟天下交代?” 林老夫人一听,顿时急了:“妹妹不求他平安无事, 只要留条命,大哥,留岑严一条命,哪怕流放……也认了,只求给妹妹留个念想吧!” “求国公爷救救老爷吧!” “舅公,救救爹爹吧!” 魏国公听着耳边的哭求,满脸的无奈和烦躁。这毕竟是唯一的外甥,他也不忍心看着丢了性命,便道:“老夫会尽力的。” “大哥……” 林老夫人还想要句准话,却见魏国公喊了人:“阿祥。” 贺祥于是走进来:“国公爷。” “送姑祖奶奶,少爷小姐下去歇息吧。” “是。” 林老夫人沉着脸色被林夫人和林姑娘搀扶着走出三松堂,林夫人问道:“母亲,我们该怎么办,老爷他……可还有救?” 瞧魏国公的话语显然还没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在敷衍她们罢了。 可是除了魏国公,她还能求助谁呢? 偌大的京城,她离开太久了,想不出一个人来。 “真是锦上添花容易,却无人雪中送炭,呵呵……”说完,林老夫人站住了脚步,问身旁的贺祥,“阿祥,贺惜朝在哪个院子?” “姑祖奶奶,您这是……” 林老夫人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去求他,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让我跪,让我磕头,我都愿意。” “这……怕是不好吧?”贺祥犯难道,“今日国公爷不是说了吗,明日惜朝少爷便会去英王府……” 闻言林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阿祥:“少蒙我,别以为我才来一日就看不出府里是什么光景,连大哥都敢随意顶撞,这个贺惜朝可是不简单呐!明日他怕是不会去的。” 贺祥一叹:“可是姑祖奶奶,惜朝少爷连国公爷的面子都不给,您觉得您去有用吗?” 贺祥这句话让林老夫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这时林夫人道:“不管如何,总得试试,母亲,他若不同意,我们就一直跪着。” 林家兄妹也点了点头,林姑娘说:“祖母,我们一起去。饶是他心冷如铁,我们也要求他答应。” “好孩子,都是为了你们的爹。”林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真的能眼睁睁地看我们跪死在他门前吗?” 然而到了安云轩,却没想到贺惜朝竟然不在。 “少爷自知对不住国公爷,对不住姑祖奶奶,便自请领罚去跪祠堂了。”夏荷站在院门口,恭敬地向林老夫人禀告道,“而夫人伤心过度,已经喝完安神汤歇下了。”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林老夫人紧紧地握住孙女的手,才没有当场失态,对着这个神色淡淡的丫鬟发怒起来。 “祖母……现在该怎么办?”林姑娘忍着手痛,低声问。 如今正主不在,她们就算跪死在这里,也怪不了贺惜朝分毫。 “好……真好,贺家已经很久没出这样的人物了!”林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熄了灯火的院子,愤然转身,抬了抬胸,冰冷地说,“我们走!” 夏荷看着她们一群人远去,才吩咐婆子看好院门,走进屋内。 夏荷听着响动,直起上身问:“夏荷,这样好吗,会不会惹恼……” 夏荷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少爷早就想到了,夫人睡吧。” 李月蝉一想,自家儿子国公府都不要了,也无所谓惹不惹恼,便叹了一声,点点头:“好,那你派人去祠堂看着点,若是惜朝有什么事,好提早知道。” “是,夫人,奴婢省的。”夏荷垂眸跟春香点点头便出了房门。 她朝着天上半弦月呵了呵气,热气吐出化为了白雾,夜里是真冷。 她拢了拢衣袖,站在台阶下等了片刻,终于一个小丫头细碎地跑回来,对她说:“夏荷姐姐,林家人跟着鹤松院的喜鹊走了。” 夏荷一听,轻舒了一口气:“好,让王婆子看紧些,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一杯热茶递到了林老夫人手里,驱逐了她身上的寒气。 “嫂子……”林老夫人瞧着国公夫人,深深地叹口气。 二夫人邀请着林夫人坐下来,摸着她的手:“唉,国公爷怎么说,可有法子?” 林夫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就听到林姑娘说:“舅公只说尽力,可看这样子希望也是渺茫的,祖母多求几次,舅公就让我们出来了。” 林姑娘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埋怨,她从未来过魏国公府,只听着祖母说有多少多少好,出了一位皇后,一位皇妃,两位皇子,两个孙子又都是伴读,在京城之中很是体面。 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并非如此,连她父亲,魏国公都保不下来,或者根本就不想保。 在江州,她是大家闺秀们簇拥讨好的对象,人人巴结,可一想到她爹获罪,马上就没了,林姑娘就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闭嘴,你舅公自有他的考量,轮到你说话?”林老夫瞪了她一眼,怒斥一声,林姑娘便跪在了地上认错。 “你这是做什么,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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