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该互相扶持。” 贺惜朝呵呵两声:“这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 “惜朝!” “祖父,我只知道一到江州,我跟殿下就虎狼环饲,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您的孙子,您的外孙可就差点回不来了!” 贺惜朝只要一想到那晚的暴风雨,整个人就阴郁起来! 他看着魏国公,一字一句得说:“所有造成这江州局面的人,承恩侯、梁原,还有其他逃过一劫的我都憎恶。” 魏国公深吸一口气,他直觉不能激动贺惜朝,便劝道:“都过去了,惜朝,这两人,罪魁祸首,已经伏法!英王如今被封为太子,正是求稳的时候,你又何必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可知要牵扯多少人?” 贺惜朝唇角扬起讥嘲的弧度:“我知道呀?” 魏国公眼神顿时一凌:“果然!承恩侯到最后还得拖所有人下水!” 听到这里,贺惜朝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 “惜朝!”魏国公被他笑得有些恼羞成怒。 “真是有意思……” 什么叫拖下水,难道那些吃着带血馒头,踩着他人痛苦往上爬的人还无辜了? 放过他们,如何对得起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又如何能平息他差点失去萧弘的恐慌? 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下,贺惜朝笑得极欢,可他的表情却极为冰冷。 “惜朝,别人老夫不管,可岑严不能有事,他是辽州巡抚,就等升为总督,这可是封疆大吏!不说对贺家,就是对英王殿下,对你都有莫大的好处啊!” 贺惜朝止了笑,边摇头边叹息地看着魏国公。 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这老头真是一点都没变,万事不离一个利字,为了利益,什么原则都是狗屎,良心能死死地踩在脚下。 他无意再多争论什么,只是面无表情道:“祖父,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了,名单我看过,所有的证据我也瞧了。只能说幸好咱们贺家子嗣没什么出息,里头榜上无名,也算可喜可贺了。至于林岑严,这位前任江州知府,跟吕家狼狈为奸,拿着百姓红利步步高升的,您就放弃了吧!哪怕小姑婆哭死在你面,他也活不了了!” “惜朝!” “不用说了,祖父。”他抬起手制止魏国公,“我刚回来,下午也没睡好,就让孙儿清净一会儿吧。” 然而魏国公眉间褶皱却越发深刻,他没有依言沉默下来,反而道:“事到如今,那老夫也就不瞒着你了。岑严并不仅仅是老夫的外甥,他跟咱们贺家更是休戚相关!贺家的生计可是要靠着他的呀,若是岑严出事,贺家今后可就艰难了!” 贺惜朝的目光不禁看了过来。 魏国公道:“你想想贺家全族上下那么庞大的人口,依附者众多,老夫作为家主,若是没有庞大的进项来源,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更何况你还三天两头敲诈老夫的银两。” 贺惜朝闻言给了他一个冷飘飘的眼神,还不等其嘴角露出那熟悉的讽刺弧度,魏国公便道:“辽州地处西北,是前往西域各国必经之路,虽说大齐边疆封禁,不过只要操作得当,打通关卡,自然就能往来畅通。更何况有岑严在,更是一本万利。贺家就靠这活着呀,惜朝,你怎么忍心?” 贺惜朝没说话。 魏国公深叹一声,放软姿态道:“祖父知道,在江州你受苦了,可若是我早得消息,必提醒你,老夫总是盼望着你能更好。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总是要将家族利益考虑其中,毕竟,你是要当家主的人啊!全族上下可看着你,惜朝,能不能只需你高抬贵手,算祖父求你,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贺惜朝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淡淡地说:“祖父,我问一个问题。” “你说。” “您那么快就立我为继承人,这个决定是在您得到林岑严的来信之前,还是之后?” 魏国公皱眉:“这跟你同不同意有关吗?” “没有。” “那你这问的又是什么意思?” 贺惜朝看着他说:“我只是想让自己更看清楚你的为人而已。” “惜朝……” “祖父,晚了。” 魏国公睁了睁眼睛。 “今晚,殿下就会将名单呈上去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头传来贺祥的声音。 “国公爷,惜朝少爷,到了。” 贺祥说完,等了一会儿,可依旧没什么响动,心里纳闷着于是又催了一声。 “国公爷,惜朝少爷,已经到府里了,请下马车。” 这次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贺惜朝从里面走出来,贺祥正要去扶,他却看也不看自己跳下了马车。 “哎,少爷小心。” 贺祥下意识地瞄过去,虽然贺惜朝垂着头,灯光昏暗,可依旧让贺祥发现端倪,那张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红印! 他惊地瞬间瞪大了眼睛。 贺惜朝冰冷冷的视线瞥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安云轩而去。 贺祥浑身抖了抖,回头就看见魏国公从车厢里出来,也是面布寒霜。 “国公爷……” 魏国公咬着牙看着贺惜朝的背影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遥:心疼我家惜朝,给你吹吹。 对了,谁老是盯着我的粉刺看? 第200章 祖孙泛拧 萧弘一路往清正殿来, 所到之处,凡是宫人皆一脸恭敬又欢喜地对他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 这些谄媚的脸, 啧啧,萧弘看得挺有意思的。 直到走进清正殿, 他才觉得恢复了正常。 “殿下, 皇上吩咐了, 您来了就直接进去。”值守的小太监笑道。 一个荷包丢进了小太监的怀里, 萧弘说:“本王今日高兴,赏你们的,都分分吧,沾点喜气。” “多谢殿下!” 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 手里的荷包很沉,打开往里面看一眼, 是一个个小银锭子, 同样的大小,一个得有三两银子,便忙招呼着同伴过来。 这赏赐不是私底下的,就是皇帝看到也无碍, 人手一个, 一点也不烫手。 萧弘踩着很欢快的调子走进内殿,给天乾帝行礼的时候, 脸上的笑容还挂得满满的,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味道,旁人看着心情都得跟着愉悦起来。 天乾帝忍不住问道:“有这么高兴吗?” “那当然喽, 儿子可是要当太子了呢!” 萧弘在大殿里转了一个圈,拖着小太监送上来的凳子挪到了天乾帝的身边,一屁股坐下,对着他爹继续笑:“您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 “这说明儿子从里到外得到您的欣赏和认可了啊!不仅是我这英俊的长相,出尘的气质,更是我杰出的才能,还有我那勇往直前的精神,置身死于度外的……的……那个……怎么说来着……” 天乾帝端着茶就这么看着萧弘绞尽脑汁,使劲搜刮肚里为数不多的墨水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神奇的这人也没觉得尴尬,挠了挠脑袋,直接跳过,得了结论:“反正我是集合了咱们老萧家所有美好的品质,这才荣幸地让父皇您封我为太子,嘿嘿,是吧?” 那眼睛里面除了开心和得意就没别的情绪。 天乾帝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力地说:“那老萧家的谦虚是被你给吃了。” “哪儿能啊,也就在您面前夸夸我自己,说明爹您眼光好啊!在外面我可是很谦虚的,嗯,礼贤下士。” 给萧弘一根蜡烛,他能跟太阳比肩。 天乾帝觉得他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自知之明还有待商榷。 “弘儿,先说好,在这清正殿里你怎么来都行,出了门儿,朕只有一个要求。” 萧弘连连点头:“您说。” “别给朕丢人。” 萧弘:“……”瞎说,他什么时候丢人了? 天乾帝见他瘪了瘪嘴,但眉眼里还是带着一股高兴劲,瞧着这精神的模样,不免感慨年轻就是好,一路折腾回来还不见多疲惫。 他说:“都这么晚了,不回去好好歇着,还来这做什么?” “这话说的,您多久没见到我了,不想跟我多说说话吗?儿子可是有一堆的话跟您说呢。” 天乾帝斜眼看他,有些怀疑,不过心下却很高兴,只觉得这儿子没有白疼。 只是他也不傻,萧弘进宫定然有要事相商,眼瞅着已经深夜,便道:“江州之事,可有后续要禀?” 萧弘一听便收起了嬉皮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他抽出了袖子里薄薄的一份册子,递给了天乾帝。 天乾帝翻阅着,原本淡然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最后将册子往案桌上一扔,起身在殿中踱步,脸色阴沉。 萧弘说:“父皇,虽说罪魁祸首已经伏法,江州现行官员都被清算,可时间长达十多年之久,中间又有多少官员犯了恶事却逍遥法外!他们借着吕家的人脉,拿着虚假的政绩,得到吏部优异的考评,步步高升,这等人已经习惯了歪门邪道,他们不会好好地治理辖区百姓,做好分内之事,只会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拉起更深的关系大网,就跟一颗毒瘤一样,污浊一方水土,这是百姓的灾难,也是大齐的不幸。儿臣……不想就这么随便放过了。” 大齐官员三年一次考评,一次调动,这册子虽薄,可姓名却不少,后面一条一条跟随的便是暗中往来的注释,承恩侯的字迹,帝王还记得。 年月可一直追溯到今年。 天乾帝看见了俞方正的名字,他是九年前的江州知府,资质平平,却稳稳当当地一路升迁进入内阁,其中有没有吕家在使力,如今是一目了然了。 “这册子可是要命的东西,其中一个总督,两个巡抚,四个知府,更不用说六部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这可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弘儿,你就这么直接呈上来了,连口气都不缓一下?” 天乾帝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萧弘,带着一丝探究。 任哪个人遇到这样的诱惑,都不会这么干脆地舍弃掉。 然而萧弘却挺了挺胸膛,眼神一片坦荡,说:“就因为太过吸引人了呀!儿臣要是再搁手里几天,万一抵挡不住改变主意了呢?吕家一倒,谁都盯着我,瞧着苗头不对送来金银珠宝,美女古董,还要药为我赴汤蹈火,结草……什么还来着,那我怎么办呀,岂不是要受到良心跟诱惑双重煎熬?割舍哪样都得心痛,不如一了百了,您说是吗,父皇?” 是吗?可一般人会这么想吗? 天乾帝低低地笑起来,看自家儿子就跟看个大宝贝似的。 “弘儿啊,朕真是无话可说。” 天底下能如萧弘这般有觉悟的实在是太少了,显得尤为珍贵和意外。 天乾帝瞧了那册子一眼,感兴趣地问:“你拿了什么跟承恩侯交换?” 萧弘眼睛飘忽了一下,说:“那个……,父皇,提前说好,您可别治我欺君之罪。” “哦?” 萧弘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嘿嘿讨好两声:“我答应给吕家留了一条血脉,不到一岁,跑了之后就没派人去追,是生是死那就看天意了。” “你的心还是比较软啊。”天乾帝点了点头,“也好,朕百年之后也能跟母后有个交代。” “嗯。” 天乾帝思索了片刻道:“那么这些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弘摇头:“没有。证据有点多,儿臣没带进来,明日就派人都送进宫,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如何宣判,自然得由大齐皇帝来做主。” 这是萧弘跟贺惜朝之前就说好的,一本名单早就能将京城掀起巨浪,无需再作干涉。 俞方正连军事奏报都能截下,已经触了帝王逆鳞,这些人的下场就可以预见了。 “好,我儿辛苦,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日早朝……” 天乾帝思忖之中,萧弘说:“儿子就不来了,折子会送去内阁,接下来我就闭门谢客,嗯,养伤。” 养个屁伤!天乾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弘嘿嘿笑着,摸摸脑袋,不太好意思道:“那啥,我怕门槛被人踏破了,真的,等风波过去,儿子再出来溜达,您老受累。” 要说这小子精明吧,做事情总是不着调,可说他憨傻,心里头却是门儿清。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杆秤明明白白。 “行了,你就躲着去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萧弘麻溜地行了礼,心满意足地走了。 至于天乾帝,看着那本册子,眼神冷然如冰。 安云轩内,夏荷看见贺惜朝脸上的那一块发红的巴掌印差点叫起来。 贺惜朝一个眼神过去:“轻点儿,别招惹娘过来。” 夏荷连忙捂住嘴,眼睛却是红了。 “奴婢去打盆凉水来,少爷敷一敷。” 贺惜朝点点头,尽自走进屋内,他坐在床沿,四下无人之时,终于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这憋在心里的一口郁气。 这巴掌,其实他并不意外,可哪怕早有准备,真生生挨了这么一下,依旧心中怨气难耐,愤怒难平。 贺惜朝是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这权势相护的苦。 因为互相当着保护伞,所以肆无忌惮,只要背景够硬,关系够深,总能逃脱罪责。 可惜……他微微扬起唇角,既然犯到他手里,那么该死之人,必须要死。 讥笑牵扯脸上的肌肉,让火辣辣的疼更加剧烈,他不禁骂了一声:“死老头!” 夏荷没惊动旁人,从厨房摸了两个熟鸡蛋,又打了一盆水,给贺惜朝敷着。 灯火凑近之下,那红印看得更触目惊心,她忍着泪道:“国公爷怎么能下手这么狠,您该如何见人啊!” 见不见人另说,可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这应该是贺惜朝跟魏国公有史以来最大的分歧,直接断送了对方的利益,掀翻了其权威,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贺惜朝让魏国公害怕了。 如此“六亲不认”,怕下一刻就轮到了他自己吧。 贺惜朝冷笑一声,闭着眼睛道:“还没完。”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阿福陪笑着说:“祥叔,都这么晚了,少爷已经睡下,是不是明日再说?” 然而贺惜朝却道:“阿福,让他们进来。” 贺祥推门而入,走进里间,贺惜朝抬头一看,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厮。 贺祥一脸为难道:“少爷,国公爷让您去祠堂跪着,说是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 夏荷整个人都震惊了,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阿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祥叔,你没说错话吧。” “唉,国公爷就是这么交代的。”说着他看向贺惜朝,劝道,“惜朝少爷,国公爷正在气头上,您要不去服个软,认个错,哄上一哄,让他气消了就好。如今已经深秋了,祠堂晚上多冷,您受不住。” 他是真不愿意看着魏国公跟贺惜朝祖孙决裂,如今的贺惜朝可不是九年前的小可怜了,真要针尖对麦芒,那可不得了。 “国公爷毕竟是您祖父,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您的不孝?” 贺祥也算苦口婆心了,然而贺惜朝却直接站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嘱托了一句:“别去找英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贺祥跺了跺脚,带人跟着去了。 开祠堂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一会儿,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了。 蘅芜苑 “真的?”二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嬷嬷重重的点头,搀扶着她坐起身:“腊梅亲眼所见,贺祥带着人去了安云轩,将贺惜朝关进了祠堂。” 二夫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只觉得太奇怪了。 “特地命人整理了墨竹苑,又是扩地方,又是挑人伺候,还开大门迎接回来,就怕谁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受国公爷重视。怎么,进宫吃个接风宴回来就关祠堂,也变得太快了吧?” 二夫人已经没了睡意,她的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 “正在让人打听呢,可国公爷不说,贺祥的嘴又跟上锁了一样,怕是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来。”顾嬷嬷说着便问,“夫人可要起身?” “不。”二夫人躺了回去,“我们就当做不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国公爷正恼羞成怒着,谁凑热闹谁闹倒霉,就让安云轩那位三夫人去着急吧。” 顾嬷嬷听了连连应是,替二夫人掖了掖被子,她正待离开,便又听二夫人吩咐道:“天亮之后,你派人去一趟礼亲王府,让明睿赶紧回来。” “奴婢省的。”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鹤松院,老夫人冷笑一声:“怕是太得意忘形了吧。” 孙嬷嬷说:“老奴已经吩咐人时刻去看着了,一有消息便禀告老夫人。不过,可要去国公爷那儿?” “他可不想见到我,等着,明日一早我再过去,盯着大房和三房,她们才是最着急。” “是。” 当林嬷嬷禀告李月婵来了的时候,大夫人苦笑道:“她还不算傻,没去二房。” 林嬷嬷说:“别看平时姐姐妹妹叫得欢,她心里可清楚呢,那边巴不得惜朝少爷出事,哪能帮她呀!” 看大夫人困顿的模样,她便建议道:“要不,奴婢劝她回去?命令是国公爷下的,这个时候谁劝都没用,反而惹他老人家不快,等明日问清了事由,再做计较也不迟?” 然而大夫人摇了摇头,还是起了身说:“不成,若里面关的是我的孩子,我也睡不着。” 林嬷嬷便不好再说什么,取了衣裳替大夫人换上,匆匆又收拾了头发。 “也不知道惜朝少爷到底做了什么,让国公爷那么生气,大晚上的一点脸面都不给。” 大夫人眉间紧锁,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英王都被册封为太子了,这个档口,只要贺惜朝别太过分,魏国公都会容忍。 她忽然想到辽州来的那一车珍贵药材,这不年不节的,却指明给贺惜朝,其中意思她大概能明白个几分了。 心情瞬间便沉重起来,她喃喃道:“怕是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之前祖孙温情脉脉,可贺惜朝跟魏国公理念不同,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第201章 再三恳求 李月婵一瞧见大夫人出来, 便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心焦地说:“大嫂, 您快想想办法,惜朝……惜朝被国公爷关进祠堂了!” 她匆匆披了件衣裳, 看着有些单薄, 头发披散着, 可见是一听到消息就慌乱地赶来的。 林嬷嬷赶紧扶住她, 劝道:“三夫人,您先坐下慢慢说,您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我家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李月婵便眼里噙着泪小心地坐下, 望着大夫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大夫人也落座,问:“月婵, 你可知道国公爷为何将惜朝关起来?” 李月婵闻言一脸茫然,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丫鬟将我叫醒,说是惜朝惹怒了国公爷被关起来了!我整个人都懵了,着急的不行……我, 我本想去找国公爷求情, 可他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人微言轻,国公爷定是不想见我, 想来想去,只能来大嫂您这儿了……大嫂,您想想办法, 求求国公爷,网开一面吧……月婵给您跪下了!” 她说着就起身,朝大夫人曲了膝盖。 “哎,三夫人,您别跪啊!”林嬷嬷赶紧招呼着李月婵身后的丫鬟来搀扶。 夏荷和春香连忙上前一步,架住了李月婵,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夏荷劝道:“夫人,您镇定一点。” 大夫人皱了皱眉,知道跟李月婵说不清楚,便看向了夏荷:“贺祥是从安云轩带走惜朝的,那时候你可在?” 夏荷点头:“是,奴婢在。” “你仔细说说。” 夏荷道:“少爷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个巴掌印,是国公爷打的。奴婢刚给少爷敷脸,贺祥就来了,说国公爷让少爷去祠堂跪着……” 李月婵听了,顿时惊呼了一声:“啊!国公爷还打了惜朝,严不严重?” 夏荷也跟着红了眼睛说:“半边脸都肿了,可少爷不让惊动夫人。” 李月婵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是让我的心疼死吗?” 大夫人生怕她开了闸止不住,赶紧说:“除此之外呢,没说什么?” 夏荷道:“贺祥说少爷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他还劝少爷去服个软,让国公爷消气,可少爷没答应,直接就跟着走了。”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了,而大夫人怕的就是这一点。 别看贺惜朝只有十五岁,可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少年,其心智之坚,思虑之周全不是常人能够比拟。 饶是这样,也挨了一巴掌,又被罚跪祠堂,可见这件事情实在让人魏国公太过愤怒。 这个局面,普通人去劝一劝根本是不够的。 她轻叹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李月婵却忍不住抽噎道:“这孩子也太勥了,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说话,非得惹怒国公爷吗?那祠堂冷冰冰的,没个衣裳被褥,万一被冻出病来怎么办?他身子骨不好,我……我这心都要碎了,呜呜……” 大夫人本就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哭更是烦躁,忍不住斥责道:“行了,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 李月婵眼泪一包一包地往下来:“可我没有办法呀……” “你是他娘,你去看看他也没什么错。”大夫人于是看向夏荷,“你们给你家少爷收拾一身厚衣裳和被褥出来,让三夫人送过去。” 李月婵听了迟疑地问道:“他们会让我见惜朝吗?” “你去都没去过,怎么知道见不着?”大夫人没好气地说,“就是见不着,好歹把东西送进去,堂堂魏国公府的孙少爷,英王面前的红人,谁敢拦着,找死吗?” 说着,她又横了李月婵一眼:“把眼泪给我擦了,都已经是夫人了,那就把派头拿出来。” 李月婵噙着泪,忙不迭地点头:“大嫂说的是。” 李月婵抽抽搭搭地离开,林嬷嬷看着大夫人头疼的模样,忍不住埋怨道:“惜朝少爷这是摊上了什么娘啊,遇到事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大夫人摇了摇头:“她什么样,贺惜朝心里清楚,也根本没指望她,我就是担心,这件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林嬷嬷不解地看向她:“夫人的意思是……” “江州哪那么容易平息呀。” 安云轩灯火通明,侍女们忙上忙下,整理了一床被褥垫子和一套厚衣裳出来,在担忧的目光下,李月婵带着几个丫鬟去了祠堂。 祠堂守门的下人看着这阵势一脸为难:“三夫人,二少爷是奉国公爷的命令来罚跪的,这里还是祠堂,小的不能随便放您进去。” 李月婵正待恳求,就听夏荷上前一步道:“你也知道里面是我家少爷,他不过是一时惹恼了国公爷,还真当什么事!这天气这么冷,万一冻坏了,你担当的起?” “这……”守门的小厮犹豫了一下,就见一个荷包扔了过来,夏荷道:“就一会儿,通融通融?” 小厮想想里面的主,也不敢拒绝,便收了荷包道:“那成,三夫人快些,别让小的为难。” 他开了门,李月婵连忙走进去。 “惜朝……”她一见到坐在地上的人,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娘,您来了。” 贺惜朝没有老老实实地跪着,而是双手抱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他娘抱了上来。 “夏荷说你被国公爷打了,让娘看看。”就着桌上昏沉的烛光,李月婵捧着贺惜朝的脸,一看那红肿的模样,又心疼地难以自持,“怎么就这么严重,国公爷也太过分了!” “还好,不疼。”贺惜朝不自在地撇开脸,没让她继续摸。 滚烫的液体落在他手背上,压抑的哭声抽噎地传来,贺惜朝心里一叹,抬手抚着李月婵的背,安慰道:“您别哭呀,我真的没事,我在这里顾不上您,娘,就别让我担心了吧。” 他说着看向旁边的丫鬟:“既然把东西带来就放下吧,这里实在冷,我有点受不了。” “夫人,赶紧给少爷披上吧。” 夏荷将一件厚厚的大氅递给李月婵,她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个暖炉,正热乎着,一同递了过去。 李月婵抹着眼泪,将暖炉塞进贺惜朝的手里,又展开大氅让贺惜朝穿上。 贺惜朝一笑:“啊呀,现在热乎多了。” 夏荷跟春香正招呼着丫鬟在地上铺上厚厚的垫子,盖上被褥,忙乎好了之后便问:“少爷,您就真的在这里一晚上吗?” 贺惜朝点头:“嗯。” “那怎么成啊!惜朝,你就去跟国公爷服个软吧!”李月婵立刻劝道,“你认个错,只要国公爷消气,你就能出去了。” 贺惜朝摇了摇头:“娘,这件事您别管了,东西送来,就回去睡吧。” 李月婵急了:“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惜朝,说句良心话,国公爷对我们已经很好了,你别恃宠而骄!你看娘都扶正了,你是嫡子,他在给你抬身份呢。这府里谁都看得出来,将来就是你的,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惹恼国公爷呢?” “夫人!”夏荷忍不住唤了一声。 贺惜朝没有说话,李月婵没搭理夏荷,继续道:“惜朝,想想咱们刚进府的时候,是什么日子。那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你得了国公爷重视,就别任性了,什么事有讨国公爷欢心重要吗?” 昏暗之中,贺惜朝捧着手炉的手骤然缩紧,仿佛努力地汲取着那点温度,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说:“儿子说了,您别管,回去,没听到吗?” 那语气真的冷,贺惜朝从来没这么对她说过,李月婵有些吓住了:“惜朝……” “您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掺和进来,只要记住一点,有儿子在的地方,就有你的安身之处。”贺惜朝说完,便命令道,“夏荷,春香,把夫人扶回来。” “是。”两个丫鬟立刻恭敬地领命,扶起李月婵便朝门口走。 “惜朝……我……” 门缓缓地关闭,在烛光之下,贺惜朝的表情隐晦不明,却没有再回应她一句话。 李月婵在大夫人这里哭哭啼啼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埋怨道:“那孩子真是泛拧了,怎么劝都不听。大嫂,如今……” 大夫人的猜测得到证实,这件事的确很难办,便安慰说:“既然惜朝让你别管,那你就回去吧,他心里总是比你有数。” “大嫂……” “月婵,大嫂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什么都不清楚之前,你胡乱动作,会让惜朝更加被动,让那边有机可趁。” 大夫人指了指蘅芜苑的方向,李月婵顿时忘了哭。 “去吧,睡不着也躺床上养养神,一切待明日再说。” 李月婵失魂落魄地回到安云轩,担忧地一夜无眠。 而魏国公也同样没有合眼到天明。 婢女服侍着他更换朝服,贺祥进来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皮,耸拉着深刻的法令纹问:“如何了?” “依旧在里面呢,您可要去看看?” 魏国公沉了沉气,没说话。 “国公爷,您不是不知道,惜朝少爷是个犟脾气,决定的事儿谁能改呀?” 魏国公一听怒道:“他这个决定可把贺家给害惨了!说到底,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做贺家人,一个小白眼狼,老夫真是有眼无珠!” 贺祥顿时不敢多说话了,只是应和道:“是是,国公爷说得对。” 魏国公匆匆用了朝食,结果一出门,就看到李月婵跪在了廊下,一见到他,便磕头道:“国公爷开恩,惜朝已经被关了一晚上了,祠堂阴森森冰冷冷的,他身子骨弱,如何受得住……国公爷,他知道错了,请您饶了他吧……” 魏国公回头看贺祥,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眉头深深地皱起:“他知道错了?” 李月婵一听,心下微喜,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国公爷是他的祖父,他顶撞您,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国公爷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这话一听就不是贺惜朝能说得出来的。 魏国公冷笑一声,然而却听到贺祥低声说:“国公爷,惜朝少爷好歹是刚升的从五品侍读学士,就算不用上朝,总要去翰林院点个卯吧。姑奶奶今日就能到了,横竖还有周旋余地,总比这样僵着要好,不如让三夫人再好好劝劝?” 魏国公自然知道轻重,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正好顺势台阶而下。 他对李月婵冷冷地说:“老夫好心收留你们母子,处处看重,多方栽培,就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明睿都多比不上他。若是因为英王封为太子,而失了恭敬心,自满起来,不将贺家放在眼里,那就趁早收拾滚蛋,老夫没有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子孙!” 李月婵吓得全身都抖起来,在魏国公定定的目光下来,她含泪颤巍巍地俯身道:“是,妾身一定好好说说他,国公爷对我们母子的好,我们记在心里,莫不敢忘。” 魏国公冷哼了一声,抬脚走了。 贺祥回头对还跪在地上的李月婵道:“三夫人,您赶紧去把惜朝少爷接出来吧!唉……好好劝劝他,别看现在少爷光鲜亮丽,可若是国公府不承认他了,他在英王面前还能抬起头来吗?就是您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多谢祥叔,妾身知道了。”李月婵被春香扶着站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跪了,膝盖便有些受不了。 “夫人,您还好吧?”春香担忧地问。 李月婵紧紧地扶着春香的手,抿了抿唇道:“走,接惜朝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遥:李月婵……债多不压身,来吧,该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哈哈。 惜朝:我娘很有特色。 第202章 名单罪证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一下虫,把一个阿福给改了,哈哈。 深秋十月, 祠堂阴冷,饶是裹紧被子, 一夜下来,贺惜朝还是冻得发抖。 他倒并不觉得有多难过, 很早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不过真到来时, 还是有些怅然。 门开了, 李月婵带着人进来:“惜朝……我们回去吧。” 一碗热乎乎的姜汤送到了贺惜朝的手上。 “快点喝,去去寒气。” 方才回来的路上,贺惜朝发现地面湿漉漉,昨晚应是下过了雨。 而李月婵的膝盖之处的裙子, 是黑漆漆的脏了一片。 她跪了谁,贺惜朝心里明白了。 见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裙子, 李月婵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担心你, 昨晚一夜没合眼,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去寻了国公爷。” 她看着贺惜朝一口一口喝着姜汤,心里头打了打鼓, 便道:“惜朝, 你听娘说,国公爷是真的对你恼了, 你……” 贺惜朝将这碗姜汤余下的一口闷下,然后喊道:“夏荷,更衣。” “是。”夏荷捧着贺惜朝的官服进来。 李月婵劝道:“惜朝, 你的脸还肿着,这样子怎么见人,要不告个假吧……” 贺惜朝没搭理她,尽自脱了外裳,换上官服,就出门去了。 今日朝堂,内阁呈上一封厚厚的奏折,乃是远在江东的钦差所奏,历数弹劾了四十八位朝廷官员,无一例外曾出任过江州,乃至江南的地方官,皆与吕家息息相关。 因时日长久,这些官员不少已经升任为二品三品,乃至一品的朝廷重臣,其中包括了内阁学士、总督、巡抚、六部侍郎乃至其他大大小小,举足轻重的官员。 光有弹劾自是不够,还有一份名单册子,上面记载了与承恩侯之间的利益往来,而信函等证据则已经呈到了御前。 这些都是铁板钉钉的罪证,根本容不得任何抵赖。 一时间朝堂上皆震惊不已,在名单之中的站班大臣面色骤然刷白,颤抖地跪在地上,深秋的天气,可他们额头上却满是冷汗,内心惶恐而绝望。 魏国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林岑严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他没想到英王的动作会这么快,就如他下江东的时候一样,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朝廷。 想想这其中还有贺惜朝的手笔,顿时又是愤怒又是心痛。 而帝王的决绝更令人心生胆寒。 丹陛之上,那旒冕珠帘纹丝未动,而威严冰冷的视线却透过其中笼罩着朝臣,天乾帝厉声下旨:“凡在名单之中,皆收押于监,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核查罪证。夫为官者,官官勾结,残害百姓,蒙蔽上听,知法犯法,罪不容恕,必严惩不贷!”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右都御史神色一凌,出列道:“臣遵旨。” 禁军侍卫鱼贯而入,将瘫软在地的大臣给拖了下去。 这个时候,哪怕再心中着急,也没人敢站出来求情。 黄公公长唱:“百官跪拜,退朝——” 等帝王一走,留在大殿中的朝臣才倏然松了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或是露出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或是苦笑无奈,以及担忧愁绪。 虽说他们不在名单之中,可为官除了出身寒门,总是姻亲故友交织复杂,凡是大姓出来的,沾上一二分关系再正常不过,就是那四位阁臣也有门生栽在里面。 朝臣陆陆续续走出大殿,发现有人站在门口,并没有着急离开。 他们留下来观望,亦或是商议,看看能不能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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