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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喝了口豆浆,擦了手才说:“我就不去看她了,你们照看一点。” “是。” 贺惜朝午后便回到了英王府,正好萧弘下朝回来,两人一起用了午饭。 萧弘问他:“贺明睿怎么忽然尚公主了,父皇之前也没透露过这个意思呀?” 贺惜朝说:“是他自己求得。” “啊?”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非卿不娶,你相信吗?” “不信,可我想不明白,外祖怎么着也会给他娶一门能帮衬的媳妇儿,我的大妹妹除了身份能有什么?” 贺惜朝嗤笑了一声,“保命呗。” 毕竟是驸马爷,哪怕将来事发,皇上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也很有可能留下贺明睿一命。 若是萧弘上位,好歹是妹夫,也不能毫无顾忌地下手吧? 担惊受怕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贺惜朝赞赏道:“可以呀!” 不过天家公主守寡的还少吗? 只是当着萧弘的面,他便不说了。 贺惜朝侧了侧头,忽然道:“你说,对于这门亲,李家是什么反应?” 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贺明睿倒是寻到了出路,那余下的李祖辉呢? 他的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魏国公虽然偏心,虽然有些刚愎自负,可对贺惜朝来说,他已经算是个好祖父了。 那时候没将他赶出门外,便是恩情。 第142章 无可隐瞒 贺明睿尚公主的消息传开, 倒是令许多人意外,不过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众人也没怎么关注。 可李家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噩耗,李大少夫人直接带着李祖辉跪在李夫人面前, 又是愤怒又是伤心道:“娘, 当初可是贺明睿在辉儿面前撺掇, 您的大孙子才做下这等杀头大事。本以为是一条船上的人, 咱们还在想办法怎么共渡难关,可您看看,您疼在手心里的女儿,真好啊, 不打一声招呼暗地里就给自己的儿子找好了出路。大公主,真是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好的护身符了。可咱们辉儿怎么办?媳妇不想口出恶言, 但这件事大姑奶奶做的实在太让人恶心!” 李夫人满脸寒霜坐在椅子上, 那糟糕的表情已经透露了她的心烦意乱,可是终究是女儿,她还是勉强解释着:“皇上要招明睿为婿,玉溪也没办法拒绝吧。” 李大少夫人闻言冷冷一笑, “皇上招婿, 怎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娘,这个时候您还在为她说话, 贵妃将口信瞒的紧,否则咱们早就知道了!” “可咱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李大少夫人抬头道:“他贺明睿能娶公主,凭什么辉儿不能娶?” 可现在哪儿还有另外一个适龄的公主可求娶? “娘, 贺明睿好歹是三皇子的伴读,真出了事,有三皇子求情,有魏国公在,不至于掉脑袋。可是咱们祖辉有什么?娘,在您心里难道您的大孙子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跟外孙吗?”李大少夫人呜呜地哭出来,搂着儿子眼泪簌簌而下,“咱们母子真是命苦……” 李祖辉神色憔悴,这段时间,脖子上仿佛悬着一把刀一样,让他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整个人瘦了一圈,哪儿还有当初招待贺惜朝时的意气风发,他磕着头说:“祖母,千错万错都是孙儿的错,想着为表弟打抱不平,却没思考周全连累了家里,孙儿实在不孝。” 他眼眶通红,眼睛凹陷,仿佛风中凋零的落叶似摇摇欲坠,“孙儿也想明白了,真到那个时候,孙儿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家里,祖母,娘,你们也别怪姑母跟表弟,他们自顾不暇,怎么还能想到我呢……” 这话说得李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鼻子一酸,心疼地起身将李祖辉扶起来,一同红着眼眶道:“辉儿,祖母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你有事,别怕,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可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去求贺惜朝吗?”李少夫人问。 李夫人神色一凌,握着李祖辉的手顿时捏紧,她说:“真若如此,也只能弯一弯膝盖。可毕竟没有走投无路,这是李府大事,不能再瞒着老爷了。” 李侍郎心情不错,户部尚书今日与他详谈,言语之中多有提携之意。 户部尚书年迈,早有乞骸的打算。户部乃上三部,吏部之下它为贵,这尚书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虽最后还是要皇上说了算,可若是原尚书能够多多推荐,李侍郎这胜算就多了几分。 然而等他回到家中,看着儿子儿媳以及孙子跪在堂下,耳边听到李夫人道明了缘由,刹那间,他的眼前便是一黑。 什么?西山围场的事情居然是他的孙子主意! “辉儿跟明睿也只想给贺惜朝一个教训,没想到大皇子……大皇子直接对上了那只熊瞎子。”李夫人顿时说不下去了。 “一个教训?”李侍郎真想拎起孙子的脑袋使劲摇一摇,看看里头装的究竟是不是豆腐渣。 就算针对贺惜朝就怎么样,皇上还能听解释吗?谁不知道大皇子跟贺惜朝形影不离,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甭管三皇子党有多希望大皇子明天就发生意外,告别人世。 可那也只是想想,睡醒了依旧该干嘛干嘛。 谁会想去暗中去谋害皇子性命,那不是找死吗?这可是连累祖宗亲友,一家老小诛九族的大罪。 李侍郎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孙子,连同他的外孙居然胆大包天地真干了这等事。 他脸黑如锅底,盯着垂着头伏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的李祖辉,强自镇定,理出头绪来,冷冷地问:“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你们今天才告诉我,为什么?” 李祖辉身体抖了抖,没敢抬头,李侍郎的目光在妻子跟儿子儿媳的脸上一一扫过,“说吧,既然已经不能再瞒着我,可见事情已经到最坏的时候,怎么,被人发现了,是谁?” 李夫人犹豫不能,轻声说:“贺惜朝。” 李侍郎的瞳孔顿时一缩,脸上阴沉的可怕,李少夫人连忙说:“不一定,他不一定知道,只是我们的猜测。魏国公府老夫人派去灭口的人得手之后怕造毒手就逃了,只是至今下落不明……” 李侍郎一甩袖子,怒道:“天真!人就在他手里,你们这些蠢货,喉咙都被捏在人家手里,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老爷,如今明睿尚了公主,有了一线生机,魏国公府跟大皇子和贺惜朝息息相连,不一定有事,可我们李府,辉儿怎么办?贺惜朝至今没有动静,可不代表一直没有,他扣着人在手里,就怕将来以此要挟李府……老爷,贺惜朝是不会念着外家之情的。” “我在朝堂之上尚且战战兢兢,差事不敢不用心,就怕哪一日惹怒了皇上丢了乌纱帽,你们倒好,是生怕府里太安逸,日子太平静,想提着脑袋过日子。祸家的玩意儿……”李侍郎喃喃道,眼神顿时狠戾了起来,喊道,“来人,动家法。” “老爷!”李夫人惊呼了一声。 李少夫人更是匍匐在地,哭求道:“爹,不要,辉儿知道错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了!大少爷已经打过了,再动家法可就要了他的命啊!” 李大少爷闻言呵斥道:“住嘴,做下这等事,打死这逆子都不为过,再不教训,整个李府都要交代在他的手里!” 李少夫人被骂了一顿,却是死搂着李祖辉不肯放手。 李夫人心疼地不行,可知道若是李侍郎不出气,这事儿不算完,是以没有说话。 李祖辉抬起脸,嘴角已经肿了,可见被他爹狠揍了一顿,他对李侍郎磕头道:“祖父,孙儿不孝,惹爹娘,祖父祖母生气,孙儿别说受罚,就是抵命,只要不给李家惹上麻烦,都愿意一头撞死。只是……孙儿,孙儿还未尽孝,还未替爹娘分担,未祖父分忧,实在不甘心,孙儿知道错了……” 这毕竟是长孙,李侍郎一直对他抱着极大的期待,能想出这个主意可见李祖辉心思也活络,较为聪慧,平日里很得他的喜爱。 若是没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简直是李侍郎的骄傲。 李侍郎看着鼻青脸肿的李祖辉,绝望地看着自己,终究不忍心,怒斥道:“你们父子俩都去祠堂跪着,好好向祖宗忏悔。” “是,爹。”李大少爷面上一下,连忙压着李祖辉磕头。 李祖辉头碰地,“多谢祖父。” 两父子赶紧下去了。 李侍郎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李夫人捧着茶递到他的手里,叹了一声:“老爷,这该如何是好?” 李侍郎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埋怨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 “怕老爷责罚辉儿,便没有说。再者贺惜朝真要捅出去,他自己也落不着好,有明睿在前,倒也不怕,只是想着慢慢寻个法子掣肘一二。可没想到玉溪为明睿暗中做好打算,尚了公主,这下妾身便坐不住了。” 李侍郎冷笑一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个都是如此。若我没法子,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跪着求着,也得让惜朝看在月婵的份上绕祖辉一命呀。”李夫人自嘲一笑,“只是这样咱们李府就彻底成了他手中线,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李侍郎眼神一暗,吐出一口气。 “贵妃娘娘看样子还不知道。”李夫人忽然说。 李侍郎侧脸看着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妾身本想将茜儿嫁于明睿,好亲上加亲,可如今这亲事自然是不成了,那么茜儿,月婵那里……” 李侍郎心思一动,却抬起手制止了她,说:“惜朝那里你就别想了,他不会娶茜儿,月婵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他儿子听话。” “总得试试。” 李侍郎摇头,“不用自取其辱,咱们在他那儿没什么情分,如今没撕破脸皮就已经看在月婵的面上。茜儿……我自有打算。今日尚书大人已经上书乞骸,交言让我多做准备。” 李夫人一听,顿时惊喜道:“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让老爷接他的位置吗?” “成不成还得由皇上说了算。本还想再静观其变,可现在看来已经等不了了。祖辉的婚事,明日我便去向王阁老提亲,求娶他的孙女。” “那自然好,王阁老本就看重老爷,定愿意嫁孙女儿,成了亲家,提携定举荐老爷也是应当的。” 李侍郎轻轻一笑,“等我成了户部尚书,就不知道贵妃娘娘愿不愿意结这个亲了。” 娶不到公主,成为皇子妻族也是一样,真到那个时候,三皇子总不会舍弃妻族的势力吧? 今日朝堂,户部尚书向帝王请辞告老还乡。 天乾帝当即驳回了他的乞骸折子,请这位老尚书再三考虑,继续为国效命,情真意切地表示离不开他的扶持。 可众人都知道户部尚书离开是迟早的事,如今不过是在三推三请之中罢了。 萧弘下了朝,不是直接回英王府,而是骑马出了玄武门,到了北郊田庄。 今年春耕换种,佃户们拿了赏银,将地里的麦子换了棉花,头一回种,不管是谁都非常关注。 贺惜朝更是三天两头到田庄转转。 萧弘在庄子里没找到人,便摸去了田里。 佃户们都在,人聚集的很多,听着马蹄声便有人喊道:“英王殿下来了!” 于是人们都纷纷跪下来给他行礼。 萧弘下了马,一边摆手免礼,一边大步走上田埂,向着那个蹲在田里,回头对他笑的人走去。 二月的春天还带着凉意,今日阳光也不好,躲在云层未出,阴沉沉的天,影响人的心情。 可萧弘望着贺惜朝弯起的眉眼,那嘴边漾着的浅浅梨涡,直白在脸上的喜悦让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三月的阳光下,明媚温暖。 贺惜朝向着他招手,喊道:“快过来,给你看看惊喜。” 萧弘于是加快了脚步,也不顾身上还未换下的朝服,一脚踩进了田里,直直地朝贺惜朝走过去。 “沿着线走,别踩到种子。”贺惜朝提醒着。 “知道。” 说话间萧弘到了贺惜朝的身边,跟着蹲下来。 贺惜朝双手正捂着一处,看见他于是一把展开,“你看,出苗了。” 喜悦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从播种一直等到现在,一直关注着,如今总算有了动静。 萧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幼苗,感慨道:“真不容易。” 贺惜朝说:“千里迢迢从西域带到了京城,栽种在这片土地上,的确不容易。” 萧弘站起来,放眼眺望,“惜朝,那里也有。” 他伸出手,将贺惜朝拉起来,指着方田一角,那怯生生露出个头的绿芽儿。 只要看到一处,就能像黑夜中在天空发现了星星一样,一颗接一颗地找到。 这棉田的第一步算出成功了。 第143章 萧奕婚事 萧弘拉着贺惜朝上了田埂,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说说话。 “我这一路来, 看到不少赶考的书生匆匆走进城门,惜朝, 下月就是春闱了, 我没见过哪一个考生像你一样临着会试还往外头跑的。” 贺惜朝搓着手上的泥, 惊讶道:“原来还有一个月呀。” 萧弘无语地看着他, “你这样子得气死多少人知道吗?” 贺惜朝低低一笑,“这我可管不着。” “今日朝堂上谢阁老可是瞪了我好几眼,你是不是有卷子没交上去,老头找不到你的人, 便盯着我来了?” 贺惜朝没说话。 萧弘震惊道:“真的呀?” “卷子我写完了,就是有个问题还想请教一下老师, 准备明天去的, 便晚了两天。” “……”萧弘叹了一声,劝道,“惜朝,会试要紧。” “知道, 我心里有数, 怎么,替我挨了白眼, 心里不乐意?” 贺惜朝斜眼打过来,萧弘连忙摇头,“那哪儿能啊!我是发现有小徒弟的老头儿都不能惹, 你说明明谢阁老平时看着是个很温和大度的老头,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之后,就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呢?” 他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我没招惹他呀!” 贺惜朝揶揄着:“大概是看出你的图谋不轨了吧。” “啊?”萧弘一惊,立刻转过头来看贺惜朝,“那该怎么办?咱们手拉手求他成全吗?” 贺惜朝顿时一个白眼翻上天,“你想多了,对你挑剔,是因为老师对英王殿下你有所期待!要真发现,哪儿还能那么太平。” 萧弘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来,可转眼一想这心里头又很不是滋味。 “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贺惜朝的询问打断了萧弘酝酿而起的点点心酸,他说:“今天户部尚书请辞了。” 贺惜朝思忖着,“他年纪大了,是该退下来。”可说完脚步又是一顿,“那空缺的位置……” 萧弘于是看向他。 贺惜朝眉梢一动,“我那位外祖父?” 萧弘点了点头,“大概是的吧,我本想问问父皇,可是户部跟我没关系,我怕问多了显得刻意,就没去找他。” 他折了一根田边留下的麦秆,一边甩着一边说:“户部是上三部,尚书的权力极大,惜朝,说实话,我不想他坐上那个位置,因着贺明睿,李家一直支持着萧铭。” 贺惜朝轻轻颔首。 萧弘问:“那你有没有办法……” “李祖辉,一劳永逸,就算没有满门抄斩,流放千里应当是跑不了的吧?”贺惜朝淡淡地说。 萧弘正要点头,却看了贺惜朝一眼,小心地说:“好歹是你外家。” 贺惜朝嗤笑了一声,李家除了李月婵那点面子情,他压根就没什么感觉,甚至看到那几个人就心生厌烦。 他身边出的所有事,总有李家的影子。 萧弘摇头道:“还是不了吧,你都没春闱呢,这个时候弄死你外家,惜朝,你名声就不好了。”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呀,虽说他们不义在先,可你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送他们上断头台,惜朝,你母亲那儿怎么办?外头一定会骂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为了讨好我连外祖都不放过……不成不成,我感觉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至少要将你撇出去。” 贺惜朝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其实很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是啊,我只要一想到那熊瞎子从你背后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恨不能将贺明睿跟李祖辉宰了。至今没动他们,是因为你好好的在我面前,没伤了你。” 贺惜朝听此微微一愣。 萧弘突然拉他的手,抿了抿唇,垂眸看着他,郑重而认真道:“惜朝,就算贺明睿是我妹夫,只要他伤了你,哪怕大妹妹哭死在我面前,我也定要他的命!不管你赞不赞同。” 萧弘平时嘴上没把门,吊儿郎当惯了,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很少放狠话,可一到说了,那必定是做得到的。 而历数寥寥的几次,好像都是为了贺惜朝。 贺惜朝总是告诉自己,他比谁都冷静,比谁都理智,他多活了那么多年,不是越活越回去的。 可面对萧弘,在不经意间,对方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那扑面而来所有对他的好,让他已经硬不起来的心肠更加柔软,情不自禁靠上去。 贺惜朝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给自己画的底线,除了让他更加矛盾纠结,是阻挡不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知道,他们两人若违抗不了世俗,努力不出结果,只能低头认命的时候,他真的能潇洒地如设想的那样带着一丝伤感远离萧弘吗? 贺惜朝呆愣地注视着萧弘那张越发阳刚英俊的面容问自己:能吗? 他不敢想。 他抽回了手,非常明智地抛弃了这个会将颠覆他理智的问题。 朝堂风云诡谲,也比思索情感来的简单。 这样想着他说:“不动就不动吧,其实细想一下,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动了李家必定牵扯出贺明睿,可他刚求娶了公主,你就啪一巴掌甩在你爹脸上,他肯定不高兴。况且……没有李尚书,还有别的人,你手头上没有好人选,与其来一位不知深浅的,还不如有把柄在手的这位,你说是不是?” 贺惜朝语速有些快,让还沉浸在深情剖白之中的萧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头,“你说的都对。” “另外顺王妃的人选,你不妨问问皇上是否定下来,是哪一位?” 萧弘疑惑道:“萧奕?横竖不过那几位,怎么了?” “李家如今杵在悬崖边,这么个潜在的危险我想看看能不能将它送给咱们的贵妃娘娘,让它牢牢地跟萧铭绑在一起。” 关键时刻还能替萧弘坑一把萧铭,贺惜朝一想到这里就非常期待。 然而萧弘却没见得有多兴奋,而是拧着眉看着贺惜朝,一脸深思的模样。 贺惜朝侧了侧脸,问:“怎么了?” 萧弘于是换了个角度看他,琢磨着说,“惜朝,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转换了话题?” 贺惜朝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接着平静地撇开眼睛,迈开步子往前走,“咱们快回去吧,晚了,城门就关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户部尚书再一次请辞,帝王依旧不准,挽留之词越发恳切,遂作罢。 下朝之后,萧弘揣着一封奏折走进清正殿。 此时,帝王正在召见朝臣,值守的小太监引着他进了偏殿,殷勤地沏了茶,“英王殿下,皇上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刚到了,您尝尝。” 萧弘正口渴,接过来便一口喝下,接着扯下腰上的荷包,直接甩过去,漫不经心地说:“味儿不错。” “多谢殿下!”小太监得了赏,高兴地收起来,也不管萧弘如牛饮水,白糟蹋了那一两金的好茶,紧接着便道,“等秦大人出来,奴才便立刻禀告皇上。” 秦大人? 哪一个? 萧弘眉尾一扬,随口道:“春闱马上就要到了,秦大人的确繁忙。” “可不正是嘛。”小太监应道。 真是礼部尚书呀! 萧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过了半个时辰,这值守小太监才进来唤道:“殿下,皇上召见。” “这么久,这秦大人是让父皇不满意,挨骂了?” 小太监道:“哪儿能啊,大人离开的时候心情不错呢,脸上还带着笑,好事儿。” 哦…… 萧弘走进清正殿,天乾帝抬头看他,“昨日一下朝跑得就没影子,今个儿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走,是有要事?” 萧弘行完礼道:“给您请安算不算啊?顺便来蹭顿午饭呗。” 天乾帝嘴角勾了勾,眼里浮出笑意,肯定道:“算。” 黄公公一听,顿时乐了,“那老奴这就吩咐御膳房做几道殿下爱吃的菜去。” 萧弘提醒道:“那道枇杷露别忘了。” “殿下放心,忘不了。” 小太监端了一把椅子进来,萧弘往天乾帝跟前拉了拉,说:“刚看到秦大人,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一样,那高兴劲,要不是年纪大了,估计还能蹦跶两下。父皇,您赏了什么让这老头儿那么兴奋?” 天乾帝对他招了招手。 萧弘起身走过去一看,纸上写了两个日子,今年腊月二十,还有明年二月十六。 “啥玩意儿?”萧弘纳闷道。 “笨。”天乾帝笑骂了一声道,“这都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最好的宜嫁娶日子,时间上都来得及准备,腊月二十若是完婚,正好这个年他们小两口能一块儿过,不过就是太冷了些,二月十六嘛,有点久。” 说到这里,萧弘恍然大悟,然后扯了扯嘴角,不甚高兴道:“原来是给二弟娶媳妇儿呀,这么说来是秦家喽?” “没错,你觉得如何?” 萧弘实话实说道:“好像跟我那时候差了一点。” 天乾帝点了点头,语气淡然,“你是皇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闻言萧弘忍不出咧开笑容,嘿嘿笑了两声,端起天乾帝手边的茶献殷情道:“那个,父皇,您喝茶。” 天乾帝坦然受之。 萧弘犹豫了一下问:“就是不知道兰妃娘娘和二弟满不满意?” “她有自知之明,秦家本就在她属意的人选里。”只是不是最理想的那个而已。 “哦,那您若拿不定主意哪个日子,就让他自个儿选呗,或者让兰妃娘娘挑也成。”萧弘建议道。 天乾帝于是唤了黄公公进来,吩咐着:“送去钟粹宫,让兰妃尽快选一个。” 等黄公公一走,天乾帝回头就看萧弘,“真只是来请安的?” 萧弘眼珠子转了转,从袖子里取出捂得热乎的折子,端起最灿烂的笑容双手呈给天乾帝道:“父皇,您看看这个呗。” 第144章 雏鸟离巢 这是一封不怎么起眼的折子, 也不是萧弘自己写的,而是来自江州奎梁县知县上奏。 原奎梁县知县贪赃枉法, 三年前已经掉了脑袋。 这份折子上也没写什么特别,跟其他各地大大小小的知县一样禀告辖县百姓春耕情况。 都是例行公事, 一般进了内阁, 让阁臣看过两眼便好, 不会呈到御前, 也不知道萧弘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 不过既然特意递上来,天乾帝还是给了面子仔细一看。 萧弘观察着他爹,见他看着看着眉头忽然锁紧,便知道帝王已经意识到了。 只见天乾帝将折子一合放在案上, 叹道:“今年奎梁县又该遭殃了。” “嗯,去年冬季不算冷, 今年河道解封来得早。可不过开春, 就接连下雨,水位已经较去年同一时间高上一截,儿子担心今年松江在奎梁县一段又该决堤了。”萧弘道。 天灾人祸,南涝北旱, 这是帝王在位期间每年都会担忧的烦心事。 每次一来, 田地颗粒无收便罢,洪水冲了房舍, 造成人员伤亡,百姓逃难。 赈灾是免不了了。 天乾帝点点头道:“朕会命户部提早准备,一旦洪涝, 便拨款筹粮赈灾。” “年年涝,年年拨,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父皇,这么多年来这赈银加在一起可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 “朕知道,可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天乾帝问,“对了,你怎么忽然关注起这个?” “我一直都关注着,还记得三年前儿子为惜朝的乡试资格向您求情那会儿吗?” 天乾帝颔首。 萧弘说:“刚入朝堂,我拿着江东巡抚弹劾洛淄县令鱼肉百姓的折子来请教您,后来才弄清是奎梁县的堤坝被冲毁,流民产生才涌入洛淄县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现象。虽说奎梁县令贪赃枉法不假,可对松江决堤您也无可奈何。儿子记得很清楚,您说不是下面不好好修堤坝,而是河道窄,水流湍急,不好修。” 天乾帝慢慢地回忆起来了,的确有那么回事。 那时候他挺欣慰,萧弘能察觉到这个问题,可见并不是随波逐流在朝堂上站个班,而是认真地在思考。 至于哄他开心之后,再给贺惜朝求情这点小伎俩,他压根没觉得不妥,爽快地答应了。 “儿子进入工部之后,就跟着工部大臣学着理事,跟小吏文书学着看图纸,跟着匠人多看土木建造,虽说依旧只懂个皮毛,可至少已经不是两眼一抓瞎了。前年堤坝再次冲毁,我就在想,难道真的只能这般毁了修,修了毁,周而复始,期待哪年老天爷温和一些,不要发大水,奎梁县乃至附近的百姓才能过一年平静不流离的日子吗?” 天乾帝微微怔然,有时候将为国为民放在嘴里说着很容易,可真落到实处的人少之又少。 “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萧弘于是一掀衣袍起身,拱手行礼道:“父皇,儿子想亲自去一趟江东。” 谢府 贺惜朝坐在谢阁老的面前,恭敬地呈上晚了两日的卷子,歉疚道:“昨日在城外,耽搁了时辰,没来得及回城,容老师多等了,学生惭愧。” 贺惜朝今年十五,放在一般人家里,这种要科举的少年郎,临近春闱,必定是在家中心无旁骛地读书巩固,没人敢拿其他事让他分心。 然而贺惜朝却不一样,他很忙,英王府的大事小事几乎他一手抓起来,如今手头上已经有了人,步入了正轨,可却又多了其他事。 “听休宁来信说,你正在栽种一种棉花的作物?” 谢阁老接过卷子,却不忙着查看,今日下朝之后他便告假回家,将事情都推了,空出时间来见贺惜朝。 对于春闱,谢阁老跟贺惜朝本人一样并不担心。 贺惜朝聪慧,见识远胜于常人,虽一身杂事,可他自律性极高,读书习字并不拉下,谢阁老隔三差五的开题作业,他几乎都是保质保量地完成,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离会试不到一个月,如今还做卷子,不过是为了保持这种科考的状态,不至于手头生疏影响发挥罢了。 其实谢阁老有些心疼这个学生,向来能者多劳,贺惜朝又格外出众,萧弘做任何事几乎都离不开他,难为他还能养成不骄不躁的性子,将事情安排地井井有条,不显慌乱。 就冲这份能力,谢阁老相信贺惜朝就是立刻出仕,也能胜任诸多官职,甚至比一般大臣做得好。 贺惜朝笑着点头:“是,学生见过一本奇闻,有人将棉花填充衣料被褥之中,做成棉衣棉被御寒。虽说京里棉花稀少,可也有人带过来瞧个稀罕,学生收集了一些,试着做了一副耳罩,很暖和,便有此想法。正好休宁在西域,便让他寻了来。” 谢阁老道:“若真是如此,便是一件大好事,冬日苦寒,皮毛难打又稀少,百姓过冬着实不易,若是这棉花种出来真能御寒,老夫便奏请皇上大力扶植。”说到这里,他赞赏地看着贺惜朝,“你有心了。” 贺惜朝谦逊地一笑,“等种出来了老师再夸奖吧,如今刚长了苗,能不能成学生也很关心。” 炉上的水壶发出轰轰响声,不一会儿弱了下来,接着壶身开始颤抖,咕咕地冒出热气。 贺惜朝捡了茶叶拨进紫砂壶中,他没那么多花俏的动作,直接拎起水壶注水,过了几息之后,便斟了茶双手递到谢阁老手上。 “刚用了饭,学生借花献佛请老师喝杯茶解腻。” 贺惜朝泡茶的本事实在一般,就学了个皮毛而已,不过谢阁老对他没有什么要求。 深入了解便知道这个徒弟不是什么风雅名士,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谢阁老刚收到那火柴棍似的画时着实震惊了一把。 别看贺惜朝才名远扬,让皇上都夸赞不已,但他从来不赴什么诗会,花会,凡是才子聚集的地方,他一概不去。 至今为止,除了他的文章有所流传,诗词歌赋却是一句都没有。 萧弘至今说话平白直叙,沾不上任何文采的边,胸无点墨每每让天乾帝嫌弃,贺惜朝其实有很大原因。 让他俩吟诗作赋,还不如往地里研究如何种大米。 从某种程度来说,萧弘跟贺惜朝可以说是绝配。 然而这些缺点影响不了谢阁老欣赏自己的小徒弟,人真正静下心来做实事总要经过年龄和阅历的洗礼。 贺惜朝却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以身作则影响着大皇子实属难得。 谢阁老透过氤氲的雾气,望着小徒弟沉静安然的脸庞,不禁放下杯盏,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贺惜朝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谢阁老,笑问:“老师何出此言?” “何必跟老夫打马虎眼,英王殿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皇上青莲寺归来,便不再掩饰对他的器重和喜爱,这是一件好事,却也是一件坏事,于你来说,弊大于利吧?” 谢阁老伴君多年,有些事看得比旁人清楚。 其实从封号开始,嗅觉灵敏的大臣便已经察觉到帝王的态度。 可是之前天乾帝从不在人前夸奖萧弘,更多的是责骂和头疼,以及因为废了太子位而来的愧疚,所以对他多有宽容。 相比较起来,因孝心时常受帝王赞赏,功课出色,又有一个贵妃母亲的三皇子,其实更受瞩目。 帝王给了朝臣一个错误的暗示,所以这些年来萧弘淡出人群之外,每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给人第一印象便是:哦,这位皇子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一笑而过,片叶不留心。 可现在,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这位皇长子身上。 两位皇子相继受封,一个顺,一个礼,虽说都是美好的寓意,可相比起萧弘的英,其中期许赵然若是。 如今萧弘的一言一行被人探究挖掘,他的优缺点被无限放大,支持他的和不支持他的都在他身上找着佐证,一点小事都能成为弹劾或者表彰的理由。 这样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虽在贺惜朝的意料之中,可真到来还是有些头痛,他点了点头,肯定道:“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全,如今有些被动了。” 谢阁老从取出一封折子,“你看看。” 贺惜朝展开,快速一阅,顿时眼睛一眯,冷笑道:“这人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别人指使的。” “不管他背后是谁,有了这一个起头,接下来的朝堂可就热闹了。” 贺惜朝抿了抿唇,眼中带着一抹寒意,“皇上千秋鼎盛,提议此事不仅为时过早,而且还多余。说句不好听的话,英王殿下就算不再进一步,以他的身份,照旧是顺位第一人。所以凡是提议者,皆是别有用心,意在挑拨离间,提醒皇上防备大皇子。” 谢阁老喝完了杯中的茶说:“便就是如此,你又能奈之如何?” 贺惜朝将折子收起来,递还给谢阁老,在这个过程中,他眼里的寒峭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无波无澜,他给谢阁老续了杯,唇角往上一弯似有所指地问:“老师特地提醒我,又带了折子,这是……在帮我们?” “关门弟子,不免多照看几分,英王殿下行事还算有度,可期。” 不过谢阁老能做的也就这些,再多的他不会帮,更不会将此事压下,今日之后,明日他便会呈给天乾帝。 贺惜朝宛然一笑,“这就足够了,多谢老师。” 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品茗,一点着急之态都没有。 谢阁老不免好奇了起来,他又问了一遍:“惜朝,你待如何?” “惹不起,还躲不了吗?”贺惜朝道,“殿下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管立不立太子,反正萧弘不在京,随便吵成一团都无所谓。 而此刻,清正殿的饭桌上 天乾帝在萧弘已经吃了两碗饭,夹筷子的速度慢下来之时,放下了筷子。 他一放,萧弘便跟着停筷。 黄公公上了解腻的茶,天乾帝便问道:“怎么忽然想去江东,跟着修堤坝?” 萧弘点头,“不管底下的人说得有多困难,儿子就想亲眼去看看,试问先秦都江堰都能成功,为何区区一个奎梁县的防洪堤坝修不好,若是堵不行,能不能疏,引流出去?” “你有法子?” “没有,儿子不懂水利,可天下能人多,不可能都不懂?滨河渠不是挖完了吗,让那些匠人一同跟着我去,结合当地,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成!”萧弘眼里带着决心,“每年粮食加银两,还有人力,换算一下,一次赈灾得要百万两,这十年下来,能修多少沟渠?没道理修不好,省下来的银子您干什么都成。” 这些道理天乾帝怎么会不知道,可修建水利辛苦艰难,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便耽搁下来。 “你有这个心,朕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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