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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再往后这位青莲寺主持会因为胡言乱语往天牢蹲一蹲。” 萧弘激动的心情顿时被泼上冷水,“那怎么办?” 贺惜朝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看着萧弘,忽然挑眉反问道,“你一个劲地追求我,就没想过怎么办?” “……我就想着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萧弘没好意思地讪笑。 贺惜朝笑了一声,“所以喽,我就没打算跟你挑明了,结果脑袋一热,失了理智。行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若真没办法,就别挑战世俗规则,咱们老老实实各自婚嫁吧。” 萧弘没反驳,可满脸写着不乐意,不认命。 贺惜朝微微一哂,也没多说什么,他可以肯定自己是萧弘的初恋,然而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初恋嘛,总是苦涩的。 两人想走到一起,实在太难,饶是贺惜朝脑子好使,都没能想出一条道路来,所以他并不看好。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几个脚步声,小墩子在外头禀告:“殿下,广亲王世子来了。” 萧珂,他怎么会来这里? 贺惜朝思索了一下,“对了,这家酒楼背后靠的好像就是广亲王。” 萧弘说:“请他进来了吧。” 门一开,广亲王世子匆匆走进来,还没绕过屏风就着急地问,“大堂哥,你还好吧?” “你消息倒是灵通。” 广亲王世子听着这话不像醉了,便放下心来,转过一看,果然萧弘神色清明。 “能不灵通嘛,你在我这儿喝酒,还点了‘一口醉’,千斤不倒的大汉都不敢随便喝,万一喝伤了你,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广亲王世子目光飘向那酒壶,开了塞子往里头一看,还好,几乎没动,“幸好你没喝。” “眯了一小口,太辣了,喝不下。” 广亲王世子于是坐下来看贺惜朝,“这是好了?” 贺惜朝点头,“差不多,该缓过来了。” “嗨,说来不就是女人嘛,门第高的多得是,大不了再等几年,大堂哥,你可不像是靠外戚的人呀?”下人送了一副碗筷上来,显然这位亲王世子坐下来准备陪聊。 萧弘道:“我就是郁闷,来透个气。” 广亲王世子打量他一眼,安慰道:“其实大堂哥你是嫡长子,你的王妃要是出身不高,也没事,底下的皇子王妃怎么着也不可能越过你去,你也不吃亏。” 贺惜朝敏锐,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笑问:“世子怎么没提到安悦郡主,如今外头传着表哥会娶她,这个门第也不低吧?” 广亲王世子显然知道些什么,他清咳了一声,面上有些犹豫。 萧弘沉下脸色,“都这样了,你说吧,这位又出了什么事?”接着又补了一句话,“我挺得住。”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千万别钻牛角尖,就是大堂哥最近有点倒霉。”广亲王世子说完,顿了顿,“这早晚你也是要知道的,就一个传言,不过估摸着是真的。” “吞吞吐吐的烦不烦,赶紧说。” “行,外头还没传开,就私底下流传,说是安悦郡主身体不好,娘胎里带着病出来,身边离不了药罐子,有碍子嗣……哎哎哎,大堂哥,把酒杯放下!” 贺惜朝将萧弘端起的酒杯夺下来,广亲王世子连忙唤人,“赶紧,把酒给我撤了!” 广亲王世子真是为难,“我说大堂哥,你不是说你挺得住吗,怎么又喝上了?” 萧弘面无表情。 贺惜朝皱眉道:“世子这传言可是真的?” “我不知道,听母妃说很可能就是真的。” 话音刚落,萧弘站起来,接着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 “表哥,你要去哪儿?” “回宫,问清楚。”说着,就听见重重的下楼声。 广亲王世子看着贺惜朝担忧的目光,赶紧说:“这怎么办?惜朝,你得劝劝。” 贺惜朝目光幽幽,“世子,搁你身上会怎么样?” 怎么样,那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贺惜朝了然地看着他,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回头道:“世子,这桌饭菜您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遥:啧啧,一点出息都没有,这辈子你就别想逃出惜朝的五指山。 萧弘:我为什么要逃,我要找根绳子把我栓在他手指上,然后打个死结,无解的那种! 遥:…… 第125章 乐极生悲 萧弘回宫之后直奔清正殿, 然而刚到殿门口,值守太监拦住了他。 “英王殿下, 皇上正有要事。” 话说间,便见黄公公走出来, 跟那太监摆摆手, 对萧弘说:“殿下请跟老奴进来吧。” “殿下可是来问安悦郡主之事?”黄公公轻声问。 萧弘嘴唇抿成一线, “父皇看样子已经知道了。” 黄公公叹道:“唉……也是刚知道, 殿下,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萧弘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 暖阁里,天乾帝背着手正来回踱步, 看见萧弘跟着黄公公进来,便驻足抬手对萧弘招了招, “弘儿, 过来。” 萧弘走过去,天乾帝凑进闻了闻,然后放下心来,欣慰道:“酒味儿不浓, 喝的不多, 好,喝闷酒伤身, 别跟自己过不去。” “儿子点了最烈的,就喝了一小口,太辣太呛, 就没敢再喝。”萧弘闷闷地说。 天乾帝顿时哑然失笑,他拍了拍萧弘的肩膀,接着一叹:“知道了?” “萧珂怕我在他家酒楼里出事,匆匆赶来安慰我,结果漏了嘴。”萧弘舔了舔唇,似鼓起勇气问,“父皇,这是真的吗?” “明日朕命太医前去西安伯府,给安悦诊脉,看看回来怎么说吧。” 萧弘说:“我想跟太医一起去。” 天乾帝皱眉,“弘儿,朕未指婚,她与你无干。” 萧弘自我讽刺地笑了一声,“如今这京城谁不知道继王氏女,永宁侯小姐之后就是安悦郡主,指没指婚还有什么区别,父皇,我不自欺欺人。” 好不容易伤感到就寝,将眼露担忧的沈嬷嬷和心蕊打发出去,萧弘立刻关上门,一转身无声地呐喊一下,手舞足蹈地一把跳进床上抱着被子来了个大翻滚。 白日里实在太美好,人前他都不敢回忆一下,就怕泄露了那份抑制不住的好心情,如今总算能毫无顾忌地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拉出来…… 我的老天爷,惜朝居然说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啊! “嘿嘿嘿……”怕抑制不住的咯咯笑声传出去漏了马脚,萧弘于是拿被子捂住整个脑袋,在床上尽情扭动。 他是越想越开心,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当终于发现这样不足以抒发自己喷涌而出的激动时,他果断地掀开被子,带着炯炯有神的目光,扒拉了下凌乱的头发,内心火热地直接跳下床,身着单衣,赤着脚在冰冷的地上打了一套拳。 他大开大合,出拳猛如虎,抬脚迅如闪电,激烈之处来个侧翻踢腿,昏暗的灯光下,一脚踹翻了屏风,发出了“轰”一声巨响,以及一声短促的惨叫。 门口驻足担忧的沈嬷嬷,常公公跟心蕊顿时心中一跳,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门,跑了进来,“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萧弘龇牙咧嘴地抱着脚坐在地上,面庞扭曲,神情痛苦万分,痛地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常公公将旁边灯柱上的烛火都点燃了,看到翻倒的屏风,能跑出原来地儿几尺远,可见不是不小心推倒的。 “您的脚怎么了?”沈嬷嬷跪了下来,去摸被萧弘牢牢抱在怀里的脚。 萧弘一边摇头,一边忍耐,好不容易将那要命的疼痛熬不过,才倒抽着凉气说:“我,我太激动,不是,太难过了……嘶……睡不着,就起来打了个拳,没看清,踢到了……” 这简直往他们三个心里各自戳了一把刀,简直恨不得以身代之。 沈嬷嬷眼睛都红了,“都是奴婢没用……” “唉,嬷嬷赶紧看看,要不要宣太医?”常公公道。 心蕊举着灯烛过来,低头瞧着萧弘的脚,只见大脚趾整个泛红,指甲内隐隐沁着血丝,可见踢得厉害。 “天哪,奴婢立刻去宣太医!” “别,别劳师动众的,我没事。”萧弘觉得有点丢人,他是乐极生悲,不是抒发苦闷,就别让人知道了。 “那怎么行,都出血了!常仪,赶紧派人去请。”沈嬷嬷对常公公道。 “好。”常公公说着,不等萧弘反驳,就立刻出了寝殿。 沈嬷嬷心疼道:“殿下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又不是您的错,是您缘分浅,还没到啊。” “是啊,奴婢可不相信这些背后没有芳华宫的手脚,且不说永宁侯四小姐,但是王家姑娘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嬷嬷都说了,安悦郡主病情不严重,也不知道是谁捅出去的。”心蕊愤愤道。 萧弘没话说,只能让这个误会继续吧。 王太医踩着风火轮到了景安宫,细细看了萧弘的脚,轻舒了一口气说:“还好,不算严重,也无需用药,等着指甲脱落重新长出来就好,这段时间殿下走路当心一些,别跑别跳就没事了。” 听王太医这么一说,三人顿时安下心来,沈嬷嬷还让王太医开了一副安神汤。 王太医想到萧弘悲惨的遭遇,不禁有些同情,痛快地开了一副。 沈嬷嬷扶着萧弘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嘱咐道:“殿下好好休息吧,明日太医去给安悦郡主请脉,应当看得出来郡主的病不严重,说不定有转机呢?” 这话纯属是在安慰,宫里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这种事情谁敢打包票,万一安悦郡主真有了大病,这算谁的责任? 不往危险上说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萧弘不关心,自然是乖顺地点了点,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安神汤起了作用,萧弘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景安宫突然宣太医立刻传遍整个皇宫。 天乾帝听闻立刻询问了一声,知道是萧弘打拳踢破了脚趾头,不禁又气又心疼。 “那让他别去了,好好养伤。” 黄公公道:“可大皇子已经带着太医去西安伯府了。” “这孩子真是……”天乾帝说不下去,只是摇头叹息。 倒是一直称病未出的淑妃心情愉悦,饭都多添了一碗。 萧弘沉着脸色坐在西安伯府的客厅里,西安伯远在江南,无召不归。 府里做主的是西安伯老夫人。 不一会儿,老夫人陪同着太医走进来,萧弘问道:“怎么样?” 太医斟酌着道:“女子较常人本就体弱,郡主这病……殿下,就目前来看,郡主的身体无大碍。” 萧弘一下子抓住关键,“目前?” “是……郡主一直在用药,臣看了药方,是不能断的。” 西安伯府老夫人瞧着萧弘,这个俊朗的年轻人,面色难看,眉宇间带着焦躁,大概心里早有准备,失望并不明显,可仿佛一口郁气哽在心口,让他整个人都灰暗了起来。 一连三次打击,萧弘还没有说出难听的话,实在算得上有涵养。 老夫人回想梅花会上情形,王婉君还能活着嫁离京城,说出那样大逆不道之语的永宁侯府四小姐也没有受到罪责,或许帝王看中两家脸面不与计较,可若是萧弘耿耿于怀,也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如今似乎所有的嘲笑都追着大皇子而去。 老夫人其实有些喜欢萧弘,这样的男人一般对妻子不会坏,至少不苛求。 其实安悦郡主身体究竟如何,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若是想要争取一下王妃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她不忍心。 萧弘的身边人太难做了,才不过相看,女方就接二连三出事。安悦的病一直瞒得好好的,就是出远门都不打紧,可忽然传出了谣言道她有碍子嗣,连乐平长公主都被翻了出来,这绝对不是巧合。 萧弘的嫡长子身份太过打眼,又没有皇后娘娘为他保驾护航,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关注就盯着后宫内宅,他若要走得远,注定这个未来的英王妃会有多么的操心劳累。 她实在不舍得安悦整日殚精竭虑,忙于周旋女眷,一步三想,这样就是没病也要熬坏身体。 历代皇后娘娘多短命便是如此。 “殿下,安悦没这个命,让殿下白费心了。”老夫人欠了欠身,歉意道,“伯爷的请罪折子已经在途中了,不日就能送到御前,终究是我西安伯府辜负皇上和殿下信任,恳请恕罪。” 萧弘和太医出了西安伯府,回宫复命。 然而行到路上,沉默的萧弘忽然一牵缰绳,胯下骏马前蹄一扬顿时调转方向,不打一声招呼便疾驰而去。 “殿下!”身旁的侍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常公公连忙喊道:“等什么,追啊!” 然而萧弘那匹是天乾帝赏赐的难得一见的好马,侍卫想要追上有些吃力。 等他们过了一个拐角,才看到停在一处酒楼前的白马,然而冲进酒楼一问,萧弘根本就没有进去过,这才发现萧弘丢下马不见了。 显然他是故意将人甩开的。 这酒楼的一进一出,耽搁了时间,再想找萧弘,这茫茫人海就不知道上哪个方向去。 萧弘丢了。 消息传回皇宫,天乾帝怔然之后便是愤怒,这怒气显然不是冲着任性的萧弘去的,而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常公公跟侍卫。 “简直是废物!这么个大活人能去哪儿,眼皮底下也能丢,要你们有何用处!”黄公公破口大骂,骂得人简直不敢抬头。 然而骂完之后便对皇帝说:“皇上,大皇子应是接连遭受打击,一时间接受不了,才躲了出去,请息怒啊。” 常公公忙磕头请罪道:“奴才失职,罪该万死,可殿下尊贵,一个人在外头太危险,恳请皇上让奴才尽快将殿下找回来。” 天乾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只说了一句,“立刻带人去找,今日定要找到他。” 西安伯的请罪折子已经到了,这门亲事还是不能成。 天乾帝能想象一旦传出去,萧弘会受到怎样的嘲笑和异样的目光,这孩子失了态不敢面对,他一点也不怪罪,只是心疼。 想要找到萧弘,常公公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贺惜朝。 萧弘若是心有苦闷,想要找人倾诉,除了贺惜朝没有他人。 只是当敲开魏国公府的大门时,却被意外告知,贺惜朝出门了。 常公公不死心,寻了贺惜朝身边人问话。 安云轩里,夏荷为难地说:“少爷去赴了约,应该在东大街。” 常公公立刻带了人去。 第126章 友好会晤 贺惜朝倒不是躲出去, 而是真临时有了约。 还记得坑了自家祖父一把的谢三吗,他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马上就要离京往西域去,也算求仁得仁, 满足了他那颗浪荡的心。 临走之前, 约了贺惜朝见上一面, 就是约的有些艰难。 贺惜朝回到安云轩, 看着请帖,心说总算是来了。 等贺惜朝到了茶楼的时候,谢三早就已经在了。 小炉上煮着茶壶,氤氲水汽从壶口而出, 给茶室弥漫上了一层淡淡薄雾,他已经泡好了一壶, 正斟茶自茗, 分外悠闲。 听见脚步声,他掀了掀眼皮,瞧着贺惜朝解了披风走进来,随身还有一个盒子, 他不禁叹道:“小师叔真是贵人多忙啊, 我递了那么多帖子,就昨日才有了回应, 啧啧,大半个月,都在干什么呢?” 谢三给他斟了一杯, “来,尝尝我泡的茶。” 贺惜朝坐下来,接过抿了一口,笑道:“我对茶艺不通,不过这茶的确好喝。” “这就对了,茶艺好不好就体现在茶上,好喝就行。” 半吊子贺惜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忙是真忙,没故意不回你的帖子,前一个月一直没回国公府,殿下马上就要离宫,内务府交接了好些田庄产业,带着手下团队在别院清账呢,没让任何人打搅。昨日刚结束,回府之后才收到你的消息。” “是那些年前你凭着一张算学卷子录用的书生?” “对,闭门培训了两个多月,初见成效,拿这些先练练手,以后便能跟着殿下进出办事了。” 谢三听了简直感慨万千,“我说,你这伴读当地也太称职了吧,这既是谋士,又是总管,王府里外一把抓,大皇子有你简直可以高枕无忧了。” 贺惜朝没有否认,萧弘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如今挑明了情意,似乎又多了一份心甘情愿,还有一份体谅,“他也不容易。” 此话一说,谢三顿时面露同情,低声问了一句,“听说昨晚大皇子喝闷酒去了?” “这消息倒是传得挺快。” “你不知道吗,如今这京城饭后闲聊都是大皇子,猜测这位安悦郡主能不能成功嫁给他。”谢三瞧着贺惜朝,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一脸的八卦,看起来分外欠扁。 贺惜朝没有回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放下茶杯,身子往前一倾,似要悄悄说话。 谢三于是跟着也往前,兴致盎然将耳朵凑过去,就听到贺惜朝笑眯眯地说:“你猜。” “……” “你等了半个月就是为了跟我闲聊这些有的没的?我怎么不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市井八婆?” 谢三抽了抽嘴角,否认:“当然不是。” 他坐直了身体说,“皇上月前任我为鸿胪寺少卿,下月便出发启程去西域。” “哟,恭喜你了,得偿所愿。” 谢三笑了笑,“身负皇命,唯恐有负所托,是以来问问你,有什么话要嘱咐?” “暗访还是明探?” 谢三思索了片刻道:“月宛国新王登基,皇上派我等前去观礼。在此之后交好西域各国,命我等探查诸国动向,与匈奴是否有所联系,估摸着得呆上三年。” 这便是暗访了。 边贸毕竟侵犯了不少朝臣的利益,皇上在还未准备着手推行的时候,明着派谢三去不合适,总是得以其他名义先去做一番前期的试探和考察,这个理由正好,或许也正有这个打算。 贺惜朝点点头,“皇上考虑周到。对了,老师怎么说?” “小心谨慎,多看少说,余下的让我来问你。” 贺惜朝才是提议之人,将来也多是萧弘主持推行,谢阁老这么说便已经表明了态度,让谢三依照贺惜朝的要求去办。 贺惜朝于是不再卖关子,他说:“边贸,因为涉及到两个以上的国家,使单纯的交易变得复杂起来,但其本质依旧是商贾买卖。既然是生意,自然要公平公正地做,让买方卖方都满意,才能长久做下去。然而国内生意场上都有摩擦,更何况国与国之间,文化不同,价值观念不同,度量单位不同,交易方式不同……出现争执和矛盾在所难免,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份边贸准则,以此来衡量谁是谁非,作为交易的依据。而这份准则便是需要各国愿意参与边贸的国主与皇上共同签订,以此维护双方商人的利益,让贸易顺利进行。” 谢三看着炉上沸腾的茶壶,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解读贺惜朝的话语,良久他才提起来,倒入紫砂壶中,说:“我要做的便是这份准则。” 贺惜朝笑道:“准则,其实便是律法,而律法求的就是一个公正,适用于任何一个参与边贸的国家,想要加入,就必须签订,也必须遵守。到时候会寻个地方划一个自由贸易区,所有的买卖在里面完成。” 他说着从随身的盒子里取出一份折子,递过去。 “初稿我已经写好了,后面还有一份意向书,最近事忙,还未给皇上批阅,等大皇子的事情结束,便会呈上去。只要皇上同意,便以此为准请你带去西域,让各国国主一观,以这份准则为准愿意参与边贸的便在意向书上盖上印章,等将来推行再以此邀请各国使者来京商讨并敲定细节。” “真难为你,都已经准备好了。”谢三道。 贺惜朝宛然,“我备了好几年了,就等着现在呢。” 谢三看了那盒子一眼,里头似乎还有东西,便问:“还有呢?” “大齐物产丰富,西域资源匮乏,所以这个意向书不难签。难就难在另一份,出入境商品名录以及相对应的关税。” “什,什么?”对这些专有名词,谢三觉得理解有困难。 贺惜朝朝茶杯努了努嘴,谢三给他斟上。 贺惜朝润了嗓子说:“这么说吧,商人逐利,只要赚钱,有时候是非观念,国家情怀都可以抛弃。所以不是什么买卖都能交易,铜铁矿石,武器军备,粮食书籍就不能出现在货物里面。那什么东西能够交易,这就要设立出入境商品名录。在出境名录上的就能卖,入境名录上的就能买,并以此设定关税。” 这样说谢三便理解了,“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等等,你是说不管买进来,还是卖出去两边都要抽税?” 贺惜朝点头,“没错。” “这也太黑了吧,我是花钱买回来的,还要交税?”谢三惊呆了。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花钱买回来干嘛,还不是能在大齐高价卖出去,只要运回国内,就得依照货物价值交税。当然,可以设定阈值,低于多少价值无需交税。” 谢三摇头道:“照你这样,还有什么商人会去做买卖,卖出去的时候要考虑出境税,买回来还得想着入境税,那卖出去的定价就会很高,买进来得压低,可他国要是有样学样,也这么来,这生意岂不是不能做了?” “所以要以国家的名义商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关税,并按此进行,只不过这个税率高低可以依照货物价值以及供需关系来设定。利润高的多抽税,利润低且希望大量引入的可以少抽或者干脆不收。像大齐缺的就是马匹,月宛国生产好马,他们商人若是愿意卖给大齐,求之不得,这样的交易直接关税为零都行,并非一成不变的,这就看你得了。” “我?” “没错,呆在西域各国三年,可不是让你体验风土民情去的,看看那边缺什么,有什么,什么样的货物什么样的人购买,物价水平如何?比如丝绸,再低的价格百姓也肯定用不起,那么针对的便是贵族,他们愿意出什么价格来购买。再者西域多马匹牛羊,花多少银子他们就愿意卖出来,只有知道这些,才能在谈判桌上争取最大利益,对他国设立更高的关税,而降低他国对大齐的关税。” 说到这里,贺惜朝顿了顿,“其实这点我并不担心,只要大齐愿意开边贸,西域各国怕是趋之若鹜,区区一点关税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国内的那些大商贾,平时交点商税都要死要活的,喊着吃不上饭,我心里要是不清楚刨除一切成本,他们能赚多少银子,如何跟他们谈判比商税高许多的关税?” 谢三:“……” 不管听没听懂,谢三知道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大奸商呀! 贺惜朝看着谢三心有戚戚的模样,叹了一声,将身边的盒子全递了过去。 “说了这么多,你一定稀里糊涂,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帮我调查出相对应的数据就好。里面是一些样本,按照这个格式来就行,记住,数据一定要真实。对了,你算学应该不差吧?” 谢三惊悚地看着他,“这跟算学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到算学都这么害怕? 贺惜朝揉了揉眉心道:“有些东西是需要经过计算才能得出结果,你翻翻看,计算方式我都写在后面了,直接代入就好,不难。” 谢三:“……”这年头调查个事儿都得学经算?要求怎么这么高? “好歹也是探花郎,不至于这么笨吧?”贺惜朝慢吞吞地说。 真是人艰不拆,谢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能请教一个问吗?” “说呀。” “你这样,大皇子受得了?” 贺惜朝眉梢往上一扬:“他跟我学了六年,你觉得呢?” 谢三顿时对萧弘的同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叹息道:“真是不容易。” 贺惜朝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谢三翻看着盒子,发现除了一叠文稿,还有包奇怪的东西,不禁看向贺惜朝,“这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这东西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听说来自西域,你去了帮我找找。” 谢三打开来一看,一团白色绒絮,轻轻软软,“这是……” “棉花。” “这有什么用?” 贺惜朝挑眉,“看样子你见到过?” 谢三回答:“《西域奇闻》上有提到过,似乎是从更西边传过来的,不过这玩意儿长得不好看,也不能吃,有人倒是当做芦絮填充衣物御寒,只是极少见,你这是……” 贺惜朝惊喜道:“谢哥哥挺清楚的嘛,没错,我想大量栽种棉花用于制作衣物被褥。除了种子之外,麻烦再帮我问问栽种方法,如果有有懂行得人愿意过来指导那就更好了。” 贺惜朝要是有求于人便是谢哥哥,否则就是谢师侄,来回切换毫无凝滞,对于这种本事谢三也是佩服。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惜朝,难道你知道如何用棉花制衣?” “不知道。” 谢三:“……” “相信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要知道连蚕吐丝都能制作出华美的绸缎,区区棉花费点时间应该也不再话下。”贺惜朝说这话没有一点迟疑,一脸他认为行,就一定行的自信之光。 差点自己就信了,谢三无力地叹息一声,“我都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平日里不仅要读书,还得替大皇子忙着忙那,结果忽然又扯上棉花制衣去了?” “因为缺钱呀。” “什么?” “清了大半个月的账,大皇子每年有多少进项,我大概心里已经有底了。结合将来必要的开支,要是不想办法赚银子,不出三年他就要带领整个王府喝西北风去了。” 谢三一听乐了,“我从来没听过还有哪个亲王缺钱花的。” 贺惜朝看他,“那这钱你觉得该从哪儿来?” “自然……”谢三顿时说不出话来,按照惯例,就凭这爵位身份,就有一大堆人捧着银子来敲门,若是将来再得皇上看中,掌了实权,那就更不得了。 可这毕竟不是正途,灰色的收入总是上不了台面,更何况是从还带着书生意气的谢三口中而出。 他立刻明白了贺惜朝这么做的原因,看他的目光肃然起来。 “靠棉花能就能赚银子?” 贺惜朝道:“暂时不能。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东西,既然有保暖御寒功效,为何不能推广开?西域那黄沙遍地的地方都能长,大齐水土富饶应当也能,若是能够大量种植,制成棉衣,于贫穷买不起皮货,只能在麻衣里塞芦花的百姓会是一件好事。更甚至,给驻边防的士兵呢?” 谢三斟茶的手停住了,他吃惊地看着贺惜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振动。 同样知道棉花的功效,可他毫不在意,只当一个见闻,而贺惜却能通过这一朵小小的棉花将家国百姓的利益牵扯到一起。 就这思想觉悟,他是拍马不及的。 “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惜朝,放心,我一定找到种子和培植方法,再给你绑个好手过来。”谢三保证道。 贺惜朝眼睛一弯,“那感情好,想想大齐百万将士,千万百姓,这个庞大的需求一旦握手里,真是……”他给了谢三一个你懂的眼神,“所以得找快一些,到时候分你半成利润。” 谢三:“……你怎么不说还能卖到西域去?” 贺惜朝顿时一拍手,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哦,挺上道的呀,苦寒之地,显然更加有需求,所以边贸这事你得更加上点心。” 奸商,果然是奸商! 两人谈得差不多,正要结束今日的友好会晤,忽然几个脚步声急速而来,门口谢三的小厮还未说上一句话,这门就被推开了。 谢三跟贺惜朝一同抬头,就见常公公领着侍卫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他满脸的着急,看到贺惜朝的那一刻,便快速地说:“惜朝少爷,大皇子不见了!您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 关于边贸,真实的国际贸易自然没有那么简单,都是很复杂的,不过这里就这样了,感谢! 虽然架空,不过棉花这东西在中国普及还真的挺晚的。 古时候的棉衣多指的是木棉。 木棉跟棉花是两个概念哟。 第127章 失踪难寻 “西安伯府老夫人向殿下请罪, 便认下了安悦郡主身子有疾的事实。殿下带着太医离开伯府,本好好的, 可忽然一声不吭地就甩下众人骑马走了!侍卫们赶紧追上去,马倒是找着了, 可人却不见了!”常公公几乎捶胸顿足地恳求道, “惜朝少爷, 我家殿下平日里得空就爱跟您在一块儿, 您想想,他会去哪儿?” 常公公的焦急整个布在脸上,想想这段时间对萧弘接连打击,他真怕才十六岁的年轻主子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贺惜朝面上露出惊讶, 心说萧弘挺会找时机。他思忖片刻,安慰道:“公公别着急, 遇到这种事, 面上难堪暂且不说,心里头怕是更难过,一时间不想见任何人,独子找个地儿静一静也是正常的。他有分寸, 等宫门下钥前应当会回去的。” “不是, 惜朝少爷您不知道,昨晚殿下从皇上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晚就一个人关寝殿里,不让咱们伺候。半夜三更睡不着摸黑起来打拳,结果踢断了一扇屏风, 伤了脚,您是没看到那个情形,指甲盖儿都掀起来了,他愣是没喊一声疼,后来让太医开了一副安神汤才睡下歇息,可今日一早,不好好养伤就跟着太医到西安伯府……” 萧弘居然受伤了!贺惜朝愣了愣,一时间心里也不禁跟着揪了一下。 贺惜朝怔然道:“他都没告诉我。” 常公公闻言深深叹了一气,“殿下怕是越想越拗不过弯儿,拧着了。您好好想想,这宫外,若不是来找您,殿下还会去哪儿?外头毕竟危险,他连侍卫都没带,奴才真是担心。” 贺惜朝点点头,站起身,“我试试看吧。” 接着他回头对谢三告辞。 谢三全程听下来,扶着下巴的手就没敢放开,心中只感慨大皇子真是倒霉到家了,这是第三个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看中的姑娘接二连三地黄了,就是庙里的佛祖都得七窍生烟,简直了都! 要是他,他也想不开! “那,那就赶紧去吧,找人要紧。”谢三还没说完,贺惜朝便立刻匆匆离去。 谢三起身走到窗边,往下望去,看着急急忙忙的人影,不禁摇了摇头。 大皇子不容易,可贺惜朝难道就轻松了? 谁家伴读会像贺惜朝这样,伙伴,谋臣,管事,如今还多了个老妈子! 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到车夫说:“这位公子,青莲寺明心梯到了。” 萧弘打完盹儿,伸了个懒腰,下了马车。 按照计划,他是要到青莲寺出家的,不,清修散心。 然而当他的视线沿着那蜿蜒曲折的小道直入山间,没见到尽头不得不抬头仔细远眺,才在一处山顶隐约可见古寺建筑时,他不禁抽了抽嘴角,“这青莲寺怎么建得这么深,百姓要是想拜佛岂不是还得爬很久的山,又麻烦又劳累,也太赶香客了吧?” 车夫闻言惊讶地看着萧弘,“公子不是来求智禅大师指点的吗?” “智禅大师……是青莲寺主持?” “是啊。” 萧弘点头,“我是来找他卜卦算命的。” “那就是了!”车夫道,“智禅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听说已是半佛之体,能窥探天机,就差最后圆满坐化入佛。如今便是寻世间有缘之人,测命助其逼凶趋福。小人有幸得高僧指点,已转危为安。” 萧弘听了咋舌,“这么神?” “那当然。”车夫肯定道,不过他狐疑地打量萧弘,“公子都不知道这些,便要来求他卜卦?” 萧弘不好意思挠头说:“我就听说他算命很准,就立刻跑来了,对了,那什么样的叫做有缘人?” “自然是心诚之人。”车夫指着那台阶道,“这里是明心梯,从这儿直上青莲寺,走得快些约摸需要一个半的时辰,凡是通过明心梯上青莲寺,便是诚心之人,智禅大师便会替他卜算一卦。” 萧弘恍然,“也就是说去青莲寺还有另一条捷径可以走?” “对,明心梯通往的是青莲寺后山,若是通过前门进寺,不过半刻钟就够了。”车夫说到这里便顿了顿,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之前问小的求卦之事,小的还以为您是诚心求问便自作主张送您到明心梯这里,若是小的误会公子,不若请您再上车,小的送您去前门,不多收您的钱。” 萧弘今日出发之前,带了上万两的银票,正贴胸放着,就等见到这位智禅大师,然后用银票糊他一脸,砸出一个心想事成的卦来。 可听这个车夫说,求卦还有别的法子,萧弘不免心动。 要知道如今他手头上的银子非常紧张,虽然贺惜朝对必要之事向来大方,可萧弘还是很肉痛,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如果能不给就最好。 于是他问:“哎,智禅大师真的这么神吗,他能逆天改命?” 车夫闻言失笑道,“公子说笑了,谁能逆天改命,大师只不过会指点我如何避祸免灾而已。” 那已经足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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