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双厉眼紧紧盯着萧弘,冷笑着反问,“英王殿下这是不放心本宫?” 这话已经带着怒意了,可惜萧弘不是旁人,他一点也不怕得罪溧阳长公主,“是啊,不能不担心。姑母也说了事情就发生在您的地盘上,侄儿不就相看了两个姑娘么,巧的是,最有可能成为我王妃的这位偏偏就落了水,要说责任,姑母的确最重!” “你,放肆!”溧阳长公主气地怒火中烧,“好好好,我这是吃力不讨好接了皇兄这好差事,废了心思和银子办这个梅花会,结果出了事倒怪罪起我来了!早知道,我何必淌你这趟浑水!” 溧阳长公主说得伤心不已,萧弘只得无奈道:“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说不得重不得,我不过陈述个事实罢了。”他说完弯了腰,对长公主拱了拱手,全了礼仪,“姑母别生气,虽然侄儿不会说话,让您恼了,可这件事还真是为了您好。” “你说什么?” “王姑娘落水就是一件蹊跷事,我有充分理由怀疑有人见不得我娶王氏女,故意从中作梗陷害她。不是不相信姑母,只是事儿就出在您这里,我怕行凶之人大概还在梅园之中,万一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啧啧,姑母您打算如何跟父皇交代?”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这时,荣安长公主走了过来,笑道,“直接说他俩畏罪自尽,怕连累王家,双双殉情了呗,人一死,一了百了。” 荣安长公主真是补刀能手,瞧溧阳长公主这脸色,堪比调色盘了。 清湖郡主说:“荣安姐姐真会说笑,严防看押之下,哪儿有机会自尽?” 荣安长公主闲闲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宾客众多,皇姐招待这个忙那个,出了这等事,还得一一安抚,说不得就给人钻了空子。要妹妹说,既然咱们大皇子想要接这手,不如就丢给他。否则他心里头憋着气,不撒出来不舒坦,还得怨着皇姐,何必呢?” 萧弘笑着点点头,“还是荣安姑母懂我。” 荣安长公主嗔了他一眼,“你啊,好歹看着王老的脸面,也别太过分,就是委屈了也自有你父皇做主,别让他为难。” 萧弘含笑着点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溧阳长公主若是再反对,便太刻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将沈子航给押走。 待要跟着去找王婉君的时候,萧弘回头说:“出了这种事,这梅花会是办不下去了,姑母还是先将宾客都送走吧,派个人带侄儿过去便是,放心,我是懂怜香惜玉的。” 王婉君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旁边一个太医把了脉,王夫人着急地问:“怎么样?” “惊吓过度,又泡了冷水,怕是要风寒入体,病一场。老夫开几服驱寒安神的药,按时喝下,之后好好养着,便能恢复。” 王夫人连连感谢,等太医一走,她的眼睛顿时红了,可不敢哭出声,只能强忍着给女儿掖着被子,却看到王婉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瞬间,王夫人再也按耐不住,掩面低泣起来。 忽然一只手抚上王夫人的手背,接着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娘……” 王夫人一顿,立刻放下手,就见到王婉君正虚弱地望着自己,不禁又悲又喜,“婉君,你总算肯醒了,我的儿,身体哪儿不舒服?” 王婉君闭了闭眼睛,轻轻动了唇,眼带着绝望说:“何必救我呢,直接让我死了,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表哥怎么样了?” 王夫人一听,惊怒道:“你还提他,若不是他行为有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婉君眼露悲凉,低低地自嘲了一声,“是啊,何必呢,我是让他死心了,可他真傻,还跟着过来干什么……” 突然一个脚步声传来,王夫人惊得立刻回头,发现是王婉君的丫鬟杏儿,端着姜汤进来,顿时将提起的那口气吐出来,拍着胸脯对女儿提醒道:“这话能随便说的吗?传出去,别说你的命了,王家都得被你们连累!我是真后悔,当初就不该看他可怜接到王家来。” 王婉君将头侧向里面,没再说话。 王夫人看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禁心疼道:“有什么事能比你的身子重要,先别想这些了,来,喝口姜汤暖暖身体。” 王婉君低低的啜泣声传了出来,她将头埋进被褥里,痛哭出声。 王夫人又是无奈又是安慰,心里一阵阵发慌。 贺灵珊听着里头响动,终于走了进去。 “王妹妹醒了吗?怎么样,身子如何?” 王夫人赶紧用帕子拭了眼角,起身道:“多谢少夫人,婉君已经醒了,只是这种事情落到头上,实在……” 被子里的人还在颤动,压抑的哭泣声听得让人心酸,贺灵珊心下恻然,正待安慰,便听到门口的响动,一个丫鬟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却是留在前头王家二少夫人派来的,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不,不好了!沈少爷向大皇子表明心迹,请求大皇子成全他跟三小姐……” “什么!他疯了吗!”王夫人简直要跳起来了。 贺灵珊听了也是难以相信。 王夫人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痛心疾首道:“这是要把婉君,把王家往死路上逼啊!” “那表哥现在如何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王婉君掀了被子,正苍白着脸,披头散发地盯着那丫鬟,眼中的关切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王夫人见贺灵珊惊讶的表情,真想直接昏过去了事。 “快说啊,表哥如何了?” 王婉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吓了她一跳,咽了咽口水说:“溧阳长公主要拿下沈少爷跟三小姐,请皇上问罪,夫人,这可怎么办?” 王婉君听了心下凄然,喃喃自语道:“也好,也好,不如一起死了……” 王夫人简直不敢看贺灵珊,可不得不面对她,勉强扬起笑容,“少夫人,这……” 贺灵珊想到外间的常公公,转托贺惜朝的嘱咐,便淡声道:“王夫人,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不过王妹妹这样可瞒不了人。若是让长公主知道,告知皇上,怕是真得成一对亡命鸳鸯。” 皇家尊严之下,管你是谁,究竟有没有私相授受,只需一杯毒酒赐下便可全了大皇子颜面。 不过这样一来,大皇子跟王家也就彻底决裂。 大概这就是别有用心之人的目的吧。 王夫人就是再恼怒,也不想女儿就这样死去。 她说:“婉君不能留在这里,沈子航自己一厢情愿,怎么能牵连婉君!”她抿了抿唇,问道,“那碗安神药煎好了吗,马上端过来给婉君服下。” “娘,我愿意跟表哥……”王婉君还未说完,一个巴掌瞬间落到了脸上,清脆地一响,震惊了所有人。 只见王夫人眼里噙着泪,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还有生你养你的王家,你就给我闭上嘴巴,乖乖喝药。否则,无需皇上动手,我亲自了解了你,再跪到宫门口向皇上请罪,谁让我教出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大概被王夫人眼里的决绝给吓住了,王婉君眼泪簌簌而下,却没有再喊着要死要活。 杏儿端了药过来,王夫人递到王婉君嘴边,“喝。” 王婉君含泪喝下。 “躺好了,闭上眼睛,方才怎么装昏迷,现在依旧如此。”说完,王夫人整理了容妆,对贺灵珊道,“真是惭愧,可还是请少夫人替我看顾这不孝女儿。” “夫人放心。”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来带人不是溧阳长公主,居然是萧弘。 这位大皇子跟旁人真的不一样,如此丢人的事,没有直接甩袖走人,而是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积极参与进来,而且看起来很有兴致。 但不管是谁,王夫人具是不放人,“殿下,我儿无端受了惊吓和屈辱,一直寻死腻活要表清白,方才好不容易灌了安神药,才平静下来。太医交代婉君寒气入体,精魂被吓,定要好好休养,不得再受惊了。恳请殿下体谅,容她回王家休养,有任何话,您问臣妇便是。” “夫人看样子已经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萧弘挑了挑眉,“也好,不知道王姑娘可清楚她是怎么落水的吗?” 王夫人一听,顿时愣了愣,方才着急着沈子航和女儿的私情,却是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似乎是来不及说,那看来是要等王姑娘醒了再问。” 话音刚落,门口便来禀告,说是王家太爷、老爷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早有人悄悄回了王家去报信。 王家太爷哪儿还能坐得住,立刻在儿子的搀扶下到了,溧阳长公主陪着过来。 “老夫见过英王殿下。”王太爷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王家识人不清,引入奸佞豺狼,一时不查让殿下大失颜面,皇家蒙羞,实在是罪无可恕。可三丫头向来知书达理,谨言慎行,断不会与这等小人有所来往,请殿下明察。” 王太爷一句话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沈子航身上,是他觊觎王婉君,而后者不过是被乘人之危,无可奈何罢了。 萧弘真正的意图只是想要罢了与王婉君的婚事,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这女人究竟与沈子航有没有私情,他并不关心。 所谓绿帽子,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能给他戴上,别的男女再怎么混乱他都无所谓。 想到此,他立刻从善如流道:“自是当然,王家家风清正,是连父皇都称赞过的,断然不会有私相授受的男女。再者王姑娘今日受了惊吓,说来也是因为本王之故,若不是本王坚持想要见见她,也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萧弘会这么说,简直惊讶了所有人。 溧阳长公主顿时神情一变。 而王家则舒了一口气,王太爷忙道:“殿下切不可这般认为,是殿下抬举她才有今日,更是王家不够谨慎才酿成此果,如何怪得到殿下?” “王老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王姑娘无端落水有些蹊跷,若是意外也就罢了,就怕……” 萧弘未尽之言,王太爷自是明白,“殿下放心,老夫定当细细询问。” 此刻溧阳长公主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弘儿……你……” 萧弘摆了摆手,制止了长公主的话,“姑母不必说了,侄儿自有计较。”他看了眼身旁的贺惜朝,继续善解人意地对王太爷道,“还是要以王姑娘身体为重,多多宽慰,无须因他人之过惩戒自身,本王还是希望她尽早好起来。” 这话听在王夫人耳朵里,简直犹如天籁,让她一阵欢喜一阵心酸。欢喜于大皇子这么一说,王婉君的命便是保住了,他不怪罪,也不打算追究。而心酸则是……这样宽容体贴的女婿没有了。 王太爷叹道:“多谢殿下关切,是三丫头没这个福气服侍殿下。” 萧弘故作遗憾道:“天意如此,是我与王姑娘没有缘分。” 这一老一少互相谦和之中,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情。此事也就这么定了,而沈子航在萧弘手里,王家连过问都不愿问一下。 溧阳长公主面色阴沉,可从头至尾,她都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她预期的相反方向发展。 她看着萧弘,忍住了才没咬碎一口银牙。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亲妹,长公主中她属头一份,哪个皇子皇女见到她不是恭敬有加。 只有萧弘,从头至尾说打断她的话就打断,甚至敢直接无视她,自作主张,简直无礼地让她难以忍受! 还有荣安那贱人,以为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吗?眼巴巴地贴上去讨好了萧弘,不就打算等夺了大宝之后好将她踩下去! 她岂能让她们如意! 萧弘能屈能伸,如此屈辱也能一口咽下,以为娶不到王氏女,还有西安伯府的姑娘等着他……可以,溧阳长公主暗暗冷笑。 放心吧,能黄了这一个,自然也能黄了西安伯府,她是绝对不会让萧弘拥有任何一个强大的妻族!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姑母,加油,侄儿看好您哟~ 第120章 宽容大度 本是热热闹闹的梅花会却在这场意外之中仓皇结束。 大皇子高高兴兴地来, 结果顶了绿油油的脑袋回去,可以预见, 今日这件事,定然会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去, 成为京城又一大谈资。 出了梅园, 萧弘并没有跟直接跟贺惜朝分道扬镳, 而是随着他先送魏国公府女眷回去。 路上他问:“这沈子航搁我这儿怎么办?” 贺惜朝看他, “你生气吗?” 萧弘老实说:“有点儿。”然而见贺惜朝挑眉,赶紧解释道,“我不是生气他给我带了绿帽,呸, 不是,他哪儿有资格。是这家伙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大丢脸面, 有点膈应而已。如今拜他所赐, 如今谁看我都得往我头上瞄两眼。” 哪怕他并不在意,可也不爽。 贺惜朝瞧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生气也是应该的,那就直接揍他一顿呗, 留口气就好。” 萧弘回想那场景, 有些不解,“惜朝, 你说这人是什么毛病,口口声声说着爱慕王婉君,放心不下, 却敢大胆地当众对我陈情。看着一片痴心,可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做,就是逼着姑娘跟他一起去死吗?今日我只要不搭理他,甩袖离开,父皇一旦得知,必然赐下两杯毒酒。” 贺惜朝一哂,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什么痴情,这叫自私,自己得不到,宁愿毁掉也别想让他人得到,还自我感动为爱慷慨赴死呢。” 萧弘不解,“那你还让我救他?” 贺惜朝白了他一眼,“虽然卑劣,不过他的确不能死。死了,他跟王婉君的私情就彻底坐实,那么这位王姑娘也活不了,王家名誉就此扫地。虽说不是你刻意安排,却是你种下的因,才导致一个好好的姑娘无端遭此一难,只要一想到今日,王家与你必然有所嫌隙,都不舒服。” 萧弘思忖之后,有些不得劲道:“那看来,我还得给他求情,让父皇放过他。吃下这个闷亏,替此事遮掩?” 贺惜朝点头,“没错,不管外头怎么传,这位沈公子见义勇为的壮举该得到肯定。” 萧弘哀叹一声,一脑袋抵在马车上,“那我真成了乌龟王八蛋了。” 贺惜朝想想的确有点同情萧弘,抬手拍了拍肩膀,于是安慰道:“委屈是委屈了一些,不过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而且王家还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娶不娶得到王姑娘也没差了。” 这倒是,萧弘立刻振作起来,他炯炯有神地看着贺惜朝,大着胆子抓住后者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说:“惜朝,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一定以他为先,他高兴我就高兴,他不高兴我会想法子逗他高兴,别说我自己,任何人都不许伤害他,若是他愿意回应我……”萧弘的眼中流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我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少年的热情犹如骄阳,赤诚坦荡,一旦对人好,那便是掏心窝子的,贺惜朝不自在地垂下眼眸,没敢再多看。 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被握住的手不断传来热量,贺惜朝觉得有些发烫,便下意识地抽了抽,可萧弘没让,他抿了抿唇,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你还要握多久?” “啊?哦!”萧弘有些不舍得的放开,讪笑道:“没抓疼你吧?我不是故意的。” “傻子。”贺惜朝嘟哝了一句,简直对这人的傻气不忍直视。他叹了一声,看着萧弘轻轻地说:“王氏女既然出了事,这王妃怕是要落到西安伯府小姐身上了。” 萧弘回了宫,直奔清正殿而去。 门口的小太监对他说:“殿下,溧阳长公主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了。” 萧弘点点头,便听到里面传话,让他进去。 清正殿内,溧阳长公主正坐在一旁,拿着帕子拭眼睛,估摸着已经哭诉过了。 萧弘给天乾帝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天乾帝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看萧弘的目光带着几分心疼,“王家如此戏弄你,戏弄朕,弘儿,你放心,朕绝不宽恕。” 萧弘看了眼溧阳长公主,没多说什么,谢恩之后便站在一边等着。 天乾帝于是对溧阳长公主道:“这事不怪你,虽有疏忽意外,可幸好有了这意外,才揭了王家龌龊,否则等朕赐了婚,才被人发现……”天乾帝想到这里眼中带着杀意,“那才是皇家的莫大耻辱。” 溧阳长公主站起来,“皇兄莫气坏了身子,其实臣妹若是再细心一些,提前派人查一查,也不会有这等笑话,闹得人尽皆知,委屈了大皇子。” 天乾帝点点头,“你说的对,的确该查一查,皇子王妃,不能有这种败坏品德的女子。这几日忙坏你了,便回去好好歇着吧。” 溧阳长公主欠了欠身,看了萧弘一眼,便走了。 萧弘回头看着溧阳的身影出了殿门,便问:“父皇,您打算怎么处置?” 天乾帝面无表情道:“赐王氏女及那名男子死罪。王家教管不严,停王父之职留待查看。”说完他看着萧弘,犹有愧疚,“王家世代忠心,不好太过,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萧弘走到天乾帝身边,伸出爪子顺着父亲的胸口,“比起儿子,我看父皇您气得倒是不轻。” 可不是嘛。王氏女是天乾帝给萧弘选的,本以为以王家家风,定然是个端庄大方,规矩懂礼的姑娘,没想到却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他是信任王氏才给了王氏女这份殊荣,一想到王老还上折子询问,简直让天乾帝怒火燃烧。 要是没有落水,顺利赐婚,萧弘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这是把他当做傻子一样欺骗啊! 天乾帝越想越气愤,意难平下最终高声道:“来人,拟申饬旨意,速去王家,朕要那两人立刻去死!” 这什么情况?萧弘连忙制止,“等,等等。” 天乾帝冷着脸不解地看着他。 萧弘无奈道:“您这么激动做什么,儿子都怀疑您才是被戴绿帽得那个了?” “放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是是是,儿子知罪,给您认错。您先请坐,来,别气别气,我扶您。黄公公,快,上茶,要清热去火气的那种。” 天乾帝坐下来,瞧着殷勤备至的萧弘,不禁纳闷道:“弘儿,你不生气吗?” “生,那必须生气。您是不知道沈子航在那么多人面前噗通一声跪我面前,一剖真情告白,简直想让我当场踹死他!” 黄公公迅速地拎着茶壶进来,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儿跑清热去火气的茶。 萧弘接过手,给斟了一杯,一边呈给天乾帝,一边说:“不过都半天了,该生的气也早就生完了。” “你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天乾帝接过茶盏,无语道。 萧弘不高兴了,“这话说的,我那是强忍着顾全大局!我都佩服我自己,真是忍耐力惊人。” 天乾帝哼笑了一声,“哦?” “赐死不过一句话,可之后呢?王家是您重用的,王老还是您太傅,岂不是伤了两边颜面?” 天乾帝冷笑,“是王家欺骗在先,朕这么做已是格外开恩,他们难道还敢有所不满?” “是,若王姑娘真与沈子航有苟且之事,万死不辞。可现在只有沈子航的一面之词,此人乃王夫人外甥,身份低微,还无功名,依附着王家过活,长得也不怎么样……相比起,本皇子地位身份就不用说了,长相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是文武全才……” “咳咳……”天乾帝清了清嗓子。 萧弘嘿嘿了两声继续,“是个女人只要眼睛没瞎,怎么可能放弃天鹅,去选癞蛤蟆,所以极有可能是沈子航一厢情愿,人王姑娘估计都不搭理他。” “你的意思私通是假,王氏女是被冤枉的?” 萧弘点头,“据儿子理智分析,应该如此。” 天乾帝上下打量了萧弘一眼,啧啧称奇,“弘儿,你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样都能为王氏女说话?” 放到一般男人身上,不管无不无辜,也会因此厌恶此女。 萧弘正色道:“父皇,女子孤弱,本就不易,我作为一个男人,何必为难一个女人?与其怀疑王姑娘私通,我觉得更应该查查她是如何落水的。前脚我才相看完,后脚她就出事,实在蹊跷的很。” 天乾帝微微点了点头,“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弘儿,你当真能咽下这口气?” 在天乾帝洞悉的目光下,萧弘讪笑着说:“好吧,儿子说实话,王姑娘怎么样我不关心,不过经此一事,王家跟我是再无关系,您若是赐死王姑娘,说不定还得生嫌。我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所以……您懂的。” 一个示好,一个人情,吃下暗亏,也是值了。 萧弘向来脸皮厚,给人说道说道他也无所谓。 天乾帝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见萧弘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禁叹道:“弘儿,西安伯的女儿,朕会命人好好查一查,断不会让你再遇此等窘迫。” “我的亲爹呀,儿子给您倒茶。”萧弘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赶紧拎起茶壶给续了一杯,一边絮叨道,“父皇,儿子不急,您慢慢看,男人嘛,说到底还得靠自己,有姻亲相助,自然是好,没有,儿子觉得也无妨。朝堂上我慢慢摸索,好好做事,就是磕磕碰碰一些,也是正常的嘛!要知道,我可是有一个世上最好的爹啊,我怕啥,您说是不是?” 天乾帝喝着茶,听着萧弘嘴巴叨叨叨,一顺溜的马屁进入耳朵,那点气瞬间消了。 他眯起眼睛,想着王氏女落水的事。 查估计是查不出什么,不过谁做的,他心里也有数,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招呼萧弘,“弘儿,明日你代朕去一趟永宁侯府,探望永宁侯,他已经卧病许久,太医回禀怕是不好。” 萧弘舔了舔唇,应道:“是。” 贺惜朝回到魏国公府,大夫人寻到他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安慰道:“好孩子,没有这门亲事,便等下一个,你还小,并不着急。” 贺惜朝点点头,“劳烦伯母跟姐姐费心了,惜朝不争气,让你们白忙乎一场。” “唉,这有什么,你自己看开些便好。”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说来这话有些多管闲事,不过李姨娘你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只要是疼自家姑娘的,的确容易因此推却。” 贺惜朝笑了笑,“多谢大伯母提醒。” “其实也不一定就不成了,说来是梁国公先提的亲事,或许有所转机也未可知。” “姻缘可遇不可求,惜朝心里有数。”贺惜朝微微侧了侧头,眼底冷光乍现,“亲事成不成不重要,倒是两位妹妹小小年纪话语无忌到让人意外,若是再不好好管教,外人只当魏国公府风气如此,毫无教养。” 大夫人道:“这事,我会向国公爷禀明的。” “听说前不久宫里放了一批人,有几位教导过公主的嬷嬷到了宫外荣养,不如就请两位过来?” 大夫人听了真是无话可说,她几乎能想象两丫头今后水深火热的日子。 能混到出宫荣养的嬷嬷无论是能力还是名望无疑都是极好的,可以说一出宫就被各府争取请去教导小姐们。 贺惜朝这个提议,说来对贺灵韵和贺灵屏只有好处没坏处,将来说亲的时候,还能是一个加分项。可是贺惜朝请来的嬷嬷,想想都知道有多严苛,那一板一眼的规矩压下来,两丫头估计得好好地松一松筋骨,磨一磨性子,是要大吃苦头了。 大夫人看着贺惜朝冷静淡然的模样,心里着实有些佩服,就冲这份心性,二房所有人加起来在他手里栽跟头也不是没道理的。 “也好,想必国公爷定会同意。” 果不其然,魏国公听到大夫人的禀告,没有一丝犹豫,说:“你看着办吧。” 同时,梁国公也来了,他带着不少歉礼过来与魏国公请罪,羞愧道:“老贺,是老夫鲁莽了,因着实喜欢惜朝这孩子,便提了亲事。无奈家中老妻死活不松口,道是孙女儿还小,不着急,待过两年,适宜婚嫁之时,再看看两孩子的缘分。” 说来其实正如魏国公所意,不过他面上还是带着不悦,埋怨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欢喜多忐忑,这倒好一场空,他得多失望。” “唉,惭愧惭愧。” 贺惜朝从魏国公那里得到被拒的消息,心里终于落下一块石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也别太失落,横竖你年纪还小,等春闱过后,若是三元及第,不愁没有好姻缘,如今便好好用功吧。” 贺惜朝于是坐下来,端着茶说:“话虽如此,不过祖父,我这门大好姻缘是怎么丢的,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魏国公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这是算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婉君无辜,不管她跟沈子航之间有什么,萧弘的确因一己之私设计了她。 贺惜朝知道萧弘的打算,也因为私心没有制止。 遥尽量给她安排一个好结局吧。 至于沈子航,这种男人肯定是不能要的。 第121章 精神损失 贺祥默默地将书房门带上, 留下相对而坐的祖孙两个。 魏国公看着好以整暇地等他回话的贺惜朝,思索片刻道:“灵韵灵屏那俩丫头犯了口舌, 的确缺少管教。不过毕竟是你妹妹,你宽宏大量, 就别太计较了吧。” 贺惜朝淡淡地回答:“不小了, 再过个两三年, 该找婆家了。祖父, 您放任她们是打算跟谁有仇,就将她们嫁给谁吗?这个计策好,保证搅得鸡犬不宁,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魏国公被呛了一句, 摇头道:“惜朝,你奚落人的本事是见长呀, 罢了, 大房要给她俩请两个教养嬷嬷,老夫同意了,这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贺惜朝反问:“这个主意不好吗?” “好,挺好, 今后这俩丫头的日子不太好过, 你可满意了?” “满意?”贺惜朝嗤笑了一声,“祖父, 您和稀泥的本事也见长呀,两个小丫头片子,她们懂什么, 说出来的话还不是人教的,我怎么会跟她们计较?倒是真正别有用心之人,您却不打算处置,也太糊弄我了吧?” 就知道这臭小子没那么好打发,“你打算如何?” 贺惜朝摸了摸下巴,有些犯难,“这管家权力已经没了,禁足嘛,似乎没什么意思,休妻……” 魏国公眼皮一跳,觉得贺惜朝真是敢想呀! “好像也没严重到这个程度……您也不舍得……啧,真是为难……”贺惜朝自言自语的话,让魏国公简直听不下去,他不耐烦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最终贺惜朝说:“惩罚就算了,给点补偿吧。” 魏国公狐疑地看着他,“什么补偿?” 贺惜朝瞧魏国公那警觉的模样,不禁失笑道:“祖父,紧张什么,孙儿就是一个俗人,您手上的权力我是不敢想,只能要点实惠了。” “银子?” “哎,还是您老人家懂我!”贺惜朝顿时笑颜逐开,“给银子吧,精神损失费。” 魏国公端起茶,“你要多少?” 贺惜朝笑眯眯地伸出手掌,“五万两。” 瞬间,才刚入口的茶就喷了出去,魏国公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多少?” 贺惜朝赶紧抽了帕子,绕过桌子给他失态的爷爷衣襟的茶水,顺便安抚道:“祖父,您好歹是堂堂魏国公啊,区区五万两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这银子我是问您要,还是问咱们的老夫人跟二伯母去?” 这是问谁要的问题吗? “你还真是敢开口啊!”魏国公看着他,那目光简直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满脸写着:你穷疯了吗? “怎么不敢?梁国公府的亲事难道就值五万两?我要是娶了他家孙女,光嫁妆就是好大一笔,还有一个封疆大吏的岳父,有实权的叔伯,今后仕途有人保驾护航,又能帮到大皇子,这些可都是无形的财富,这样算来孙儿还是吃亏了,五万两不够,给翻个倍吧!” 贺惜朝上嘴唇碰下嘴唇,轻轻松松就提到了十万两,魏国公觉得他如今哪儿是跟孙子说话,明明是和奸商谈生意。 他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祖父,您可是魏国公。” “老夫一年的俸银也才一千两。” 贺惜朝简直气笑了,“这个国公府要是靠您那点俸禄,早就喝西北风去了。就我所知,单单这壶里茶就得一两银子,祖父,说这没意思。” “惜朝,你这是敲诈。” “不给银子也成,把梁国公府的亲事还回来。” “亲事是买卖吗?读着圣贤书,满口铜臭味,真是……老夫说你什么才好?”魏国公见他嘴角讥诮地一扬,眼看着又要反驳,便道,“五万两没有,太多了!” “这么说来,您愿意出一笔银子喽,啧啧,那您最多能给多少?” 魏国公皱眉,“一万两。” 贺惜朝将帕子一扔,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你给老夫回来,干什么去?” 贺惜朝回头道,“您打发叫花子呢,还不如不给。” “惜朝,你可别太过分,她们的确坏了你的亲事,可也没说错,你娘的身份就在那里,要是再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余下之意,魏国公不说也知道。 贺惜朝走了一半又回来了,不过这次他带着满目寒霜,冰冷冷地对魏国公道:“祖父,您是老糊涂了吧!这是我娘的问题吗?谁家没有几件腌臜的事情,难道都往外头兜让人看笑话?再说我娘是虚荣,耳根子软,不过她没那个胆子。要不要对峙一下,那几件事究竟是谁给她的套?这些手段,孙儿不屑做,也懒得搭理,可若是真要掰扯,呵呵,瞧您的意思,似乎是不在意的,那今后我也无需顾忌太多。” 说完,贺惜朝再次转身而走。 “回来!” 贺惜朝停了脚步。 “三万两,不能再多了。” 贺惜朝顿了顿,在再次迈开脚步之前,魏国公无奈的声音传来,“惜朝,老夫手里如今也就这么多,再要是真没有了,你也该体谅体谅祖父吧。” 贺惜朝闻言唇角缓缓地勾起来,他挑挑眉,将表情收拾一下,回过头故作被逼无奈道:“不是我不体谅您,那边少出幺蛾子,相安无事不就好了?行吧行吧,三万两就三万两,既然是您给,那话先说好,可就没下次了,不然您就准备好倾家荡产吧。” 魏国公的心在滴血,觉得这小子天生就是来克自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忍不住奇怪问:“你最近怎么回事,钻钱眼里了?一个劲地问我要银子,去年那三万两呢?” 贺惜朝理所当然道:“补贴大皇子了呀。咱们穷,手上没钱,皇上给的安家银子估摸着得送给内务府,余下的吃喝拉撒怎么办?” 魏国公听着这话和口吻,忽然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此刻的贺惜朝特别像一个不断从娘家刮银子补贴婆家的“赔钱货”。 魏国公大出血,这气儿撒不到贺惜朝头上,自然只能训斥妻子跟儿子。 “你要是嫌夫人的位置坐的太稳,老夫也不介意让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就是贵妃娘娘也管不到府里!”这大概是魏国公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动摇了贬妻为妾的念头。 而这话一出,也就意味他已经在考虑这个可能了。 老夫人顿时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栽了下去,可面对魏国公她没有任何正头夫人那种底气。 她是怎么上来的,自然也能怎么回去,她嗫嗫地不敢多言,只能道:“妾,妾身知道了。” 至于另一位,魏国公却是对儿子说的,语气虽然不严厉,可是其中的意思却让二老爷听着脊背一寒。 “国公府不是没有下堂妻,你们私底下做的事,尽快去摆平,若是胆敢害了贺家利益,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二房的动作,作为魏国公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二老爷只要一想到西山之事让魏国公知晓,整个人的后背都快沁出了冷汗,赶紧道:“是,爹放心,儿子会看好她的。” 魏国公冷哼了一声,“罢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梅花会当日,众人揣着一肚子的谈资笑料离开梅园,然而还不等分享出去。 下午,宫内传旨太监便到了王家。 与猜测的申饬赐死截然相反,却是一道安抚的旨意,甚至还嘉奖了沈子航见义勇为的壮举。 连同这道旨意一起的,还有一个被揍成猪头,奄奄一息的沈子航。 显然,帝王为了保全皇家跟王家脸面,将此事揭过不提,只是委屈了大皇子。 传旨太监扶起领旨的王太爷道:“王老,皇上交代虽然王姑娘与大皇子没有缘分,可年纪在这里,还是别耽搁了。这天下大好儿郎多得是,足够王老挑选,您说是不是?” “多谢皇上体谅,老臣惭愧,前几日,三丫头叔父来信,瞧中了他辖地一位年轻俊杰,老臣原本感慨路途遥远,颇为不舍,如今想来夫婿人品端正最为重要,待老臣去信便定下来。” 传旨太监顿时笑起来,“那真是恭喜府上了!” “多谢公公。” 待传旨太监带着侍卫一走,王夫人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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