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心疼着,流着眼泪却依旧硬着心肠没答应,收走所有一切可能让他分心的人和事,这才让萧铭在帝王考教功课之时对答如流,传出好学读书的名声。 同时骑射不辍,造就一个文武全才,她的儿子谁见到不称赞一声。 众多皇子之中,萧铭都是最出色的一个,只是差就差在他非嫡非长。 这不能怪儿子,是她自己不争气,一直没能入主坤宁宫。 可是如今想来,无论她如何尽心尽责,如何讨好帝王,怕是也难以再进一步。 甘心吗? 贵妃摇了摇头,在雪灵的惊呼当中,她紧握拳头,才刚上好药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 她不甘心! 那日日夜夜宿不成眠,费尽心思算计谋划,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娘娘,您一定要冷静呀!”雪灵急忙劝道。 贵妃点点头,“本宫冷静,若是本宫认输了,铭儿怎么办,成王败寇,路还长着,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意外!” 雪灵看着贵妃重新振作起来,很是欣慰地说:“就是,娘娘,好在现在指婚没下,长公主站在我们这边,皇上又将相看的差事交给公主,其中可做的事情就多了。” 贵妃讥讽地一笑,“你说得对,萧弘死活地要看看王氏女,呵呵,真是个蠢货,这相看岂能随便看?” 雪灵道:“长公主的梅园梅花开得特别好,正要邀请京城各家一同观赏呢,想必王氏女也会在此之列,就是人多了些。” “人多就容易出事。” 正说着,一个宫女垂着头进来,将怀中的一份信呈给贵妃,“娘娘,老夫人的信。” 雪灵耐心地等着贵妃看完,便问:“娘娘,老夫人可有什么嘱咐?” 贵妃脸色并不好看,“母亲说梁国公府正在相看贺惜朝,灵珊从中牵线,要在长公主的梅园里让两人看上一眼,呵,那个死丫头倒是乖觉,眼巴巴地贴到了那边去,也不看看这么多年究竟是谁在供她吃喝,那大笔嫁妆也兜不住一颗狼子野心!” 贵妃一双锐利的眼睛带着浓浓怒意,前有帝王给萧弘定了王氏女,后头贺灵珊吃里扒外给贺惜朝牵线搭桥娶梁国公的姑娘。 “这对主仆看样子是要靠裙带出人头地了!” 她心头郁郁,今天简直是她最不顺心的一日。 雪灵仔细观察贵妃的表情,虽然难看,可却并非怒不可遏,看来已是有了主意。 “娘娘,老夫人可有对策?” 说到这里,贵妃轻蔑地一笑,“贺惜朝想娶,人家小姐也得瞧瞧合不合意,一个奔妾生的贱种,有什么好名声。”说到这里,她神情轻松,似乎颇有期待,端起手边的茶盏,冷声讥然道,“梅园,真是一个好地方,就让这对主仆一同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吧。” 溧阳长公主得了皇令,广开撒贴,几乎邀了半个京城的权贵下月初一来赏梅。 声势浩大,不得不令人侧目。 城东王家也收到了这份请帖,他家如谢家一般,素来与权贵宗亲相离较远,并不招惹,长公主的请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且怪异的是,其中还特地指明了王家三小姐。 选秀在即,大皇子又当正龄,王老爷得了这份请帖,便立刻禀告了父亲,请他拿主意。 王太爷做了帝师十余载,虽告老在家,身无官位,可依旧清楚地知道朝堂动静。 溧阳长公主年后进宫了一次,便大肆高调、文武不忌发请帖,其中若无帝王授意,也太胆大妄为了些。 王太爷想着可能,便问:“去打听打听,永宁侯府,西安伯府可有收到帖子?” 这消息好打听,不过一个时辰就收到了肯定。 “那便去吧,那日让三丫头好好打扮打扮,别失了礼数。” “爹,皇上真的要……” 王太爷感叹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结发夫妻,情深义重,大皇子可是承载了皇上对娘娘所有情谊呀!” 他是亲眼见到过天乾帝在皇后仙逝时那心痛难以自持的模样,就如一个普通得男人,失了心中所爱,茶饭不思,一直过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不过帝王心思深沉,已过了十多载,王太爷未免错了圣心,又上了一封折子说明此事。 帝王的回批非常迅速,朱砂笔在上头落下一句,“宽心而往。” 这下,王太爷再没有任何犹豫。 而这一消息贺惜朝从贺灵珊的来信中知道了。 他几乎立刻猜出了是谁的主意。 贺惜朝提起笔,有心想要跟萧弘确认,可吸饱墨的笔悬在纸上良久,他都没有下笔,反而不经意间在白纸上落下一个墨点,毁了这整洁的纸张。 回想元宵节那日晚上,萧弘在马车里的那番恳求,他最终顺从了自己的心,搁下了笔。 便随他去吧。 景安宫中,随着溧阳长公主广发请帖,萧弘便有些紧张。 当沈嬷嬷带着消息来找他的时候,他几乎想也不想地问:“是惜朝的信?” 沈嬷嬷一愣,然后摇头,“不是,殿下,是您让奴婢查的安悦郡主,有消息了。” 听此,萧弘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天了,贺惜朝居然没有写信来骂他。这是不是说明贺惜朝支持他这么做,至少并不反对? 萧弘想着想着振奋起来,他暗暗欣喜,眼中充满了希望,他应该能期待一下,其实贺惜朝也并不希望他定亲吧。哪怕有这么一点可能,他都万分高兴。 “殿下?” 沈嬷嬷看见萧弘露出喜悦的笑容,不禁有些疑惑。 萧弘回过神,将咧开的嘴角合上,清咳一声严肃了神情问:“安悦郡主如何?” “奴婢查到了郡主的案脉。” 萧弘接过一看,那嘴角还来不及抚平的弧度顿时僵住了,满心的喜悦似乎瞬间泼上了一抔冰水,透心凉。 “殿下,奴婢找王太医看过这份案脉,安悦郡主虽天生虚弱,似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可并不严重,以后只要注意得当,不会如乐平长公主一样不能生育。”沈嬷嬷脸上带笑,心里欢喜,“殿下便可放心了。” 放心?萧弘心在看到这份案脉简直拔拔凉拔凉。 虽说期待一个无辜女子身有重病会英年早逝不是君子所为,可萧弘如今想到的出路便是安悦郡主。 他该怎么办?这好好的郡主如今只能给他添堵。 “殿下,您怎么了?”沈嬷嬷觉得萧弘的表情有些不对,似乎心思重重,一点也不欢喜。 萧弘满心杂乱,起身便走进书房。 他烦躁地里来回走动,心想着若是贺惜朝在,定能给他出一个好主意。 可是不行,不能告诉他。 萧弘走着走着就慢慢冷静了下来,让他放弃是不可能,只能再想其他法子。 他坐到书桌后,拿过经常把玩的莫奈何,一边拼搭,一边思索对策。 安悦郡主这条路看样子是走不通,所以继王氏之后,他又多了一个需要糊掉的对象。 萧弘的目光盯着那份案脉,而手上凭着身体记忆不停摆弄着零件。 他舔了舔唇,终于在莫奈何完成的那刹那,他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又名:上啊,反派们! 大概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那么希望反派们能够成功一次吧? 2333 第115章 梅花会赏 梅花会在溧阳长公主高调之中如期举行。 魏国公府作为姻亲女眷们自然欣喜前往, 不过这次在二夫人身边还多了两个姑娘。 一个是二小姐贺灵韵,另一个是三小姐贺灵屏, 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大,不过十岁上下, 只是前者倨傲, 经过贺惜朝身边, 下巴一抬哼了一声便走, 恩怨分明。后者怯懦,有些犹豫要不要给贺惜朝见礼,然而在前面“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的催促中, 终究垂下头,匆匆跟上。 谁嫡谁庶一目了然。 贺惜朝看着她俩, 恍然间觉得当年的母亲大概也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跟在二夫人身后吧。 溧阳长公主的梅园并非浪得虚名, 还未进去,只是远观,便见红白黄绿之中传来缕缕暗香,清逸优雅, 沁人心脾, 人未至,却仿佛已经身在其中。 此时正是梅花最好时节, 将开未开,含苞待放,别有一番探梅趣味。 来往宾客无不啧啧称赞, 此情此景值得赋诗一首。 今日来往宾客众多,幸好梅园极大,园中一片清湖隔开两边,水榭亭台的对面是一片老梅古树,树黑多糙,其枝虬曲嶙峋,或装点如雪白玉,或嵌着焰火红杏,显着威武不屈的阳刚之美。正适合少爷公子们赋词吟诗,对茶坐观。 而婉约如画的水榭庭楼,梅花树小年轻,却开得最为娇艳,粉粉白白,红黄带绿,各色各样,尤为缤纷,正适合女眷三五为群,闲茶品聊。树小低矮,姑娘们伸手可摘,长公主大方,并不拘束。 梁国公府在魏国公府到来后不久也来了。 梁国公与魏国公走得近,可不代表两家女眷也有所来往。 无他,宋老夫人看不上妾室扶正的这位,觉得风气不好。 今日她是不愿来的,可无奈梁国公跟魏国公提了亲,为了小孙女她只能过来看看。 男人跟女人关注的总是不一样,梁国公看重贺惜朝的才能,帝王对年轻解元的期许,以及背后的大皇子,觉得他前途无量,值得拉拢,这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成为姻亲。为此,他不介意贺惜朝的出身,直接下嫁嫡亲孙女。 可宋老夫人却更注重孙女婿的家风跟门第,且不说贺钰跟女人私奔这一丢人现眼败坏门庭的事,单是跟这种妾室扶正的人家做亲她就不乐意。 只是拗不过国公爷,长孙又受贺惜朝指点,一个劲地为他说好话,才勉强同意,只盼着贺惜朝能歹竹出好笋,人品过关吧。 “呀,宋老夫人来了,真是蓬荜生辉。”溧阳长公主一身盛装,满脸带笑地带着贺灵珊迎了过来。 梁国公府女眷齐齐向长公主行礼。 “免礼免礼,老夫人平时都不爱出门,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她说着目光往后一看,只见一个娇俏的姑娘,一身鹅黄色,大眼睛笑盈盈,见到她看过来,便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 “这是府上的姑娘吧,长得真标致,一看就让人喜欢,老夫人藏得太严实了些,都没带出来见见人。”长公主自来熟地嗔了宋老夫人一眼。 “淘气的很,长公主多见了就该嫌弃她了。”宋老夫人笑道。 “咱们女儿家是娇客,淘气些才活泼,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看着就令人高兴。”溧阳公主退下手腕上的玉镯子,“来,拿着。” 宋五小姐望着祖母,见老夫人点了点头,才双手接过万福道:“倩儿多谢公主。” “哎,灵珊,你带倩儿去浮香亭坐坐,各府的姑娘都在那里。老夫人我们往品梅景堂里去,最好的梅花景色让您在那儿看个够,话说,魏国公府的几位也到了。” 宋老夫人便指了边上另一个作新妇打扮的女子说:“你跟着一起去吧,还年轻,不必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 “四夫人,宋小姐,请跟我来。”贺灵珊说着在前面带路。 梅景堂敞亮大气,为了能看到四周梅花,建在了高处。这整个楼几乎都是镂空的,各式各样的雕花窗子,束起帘帐,至少能看到一半的梅园。 “皇姐,上次来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么好的地方。”新湖郡主看着稀奇道。 溧阳长公主得意地一笑,“前两年就是为了造这个楼,才闭了园子,为了应景儿,边上又栽了新梅,都是各处寻来的稀罕品种,大家看的好看,不如多住几日?” “那感情好,妹妹可要拖家带口地过来叨扰,皇姐到时候可别嫌弃。”新湖郡主跟溧阳长公主是堂姐妹,显然跟长公主处的不错,说话也没太顾及。 “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给你留地儿。”溧阳长公主大方地说。 “你脸皮也太厚了,听说少奇屋里头有身孕了,皇姐怕是忙着呢,哪有空顾得上你。”另一位荣安长公主举着帕子似笑非笑地往魏国公府那儿瞟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这话头一出,众人不禁看过来,然而作为贺灵珊的母亲,大夫人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幽幽喝茶,仿佛说的是旁人,与她无关。 溧阳长公主笑着说:“我能有什么忙的,少奇屋里头的事都是灵珊做主,那孩子有分寸,安排地井井有条,我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先出个丫头片子开朵花儿,以后他们夫妻俩再生大胖小子结个果也一样。” 荣安长公主听了挑挑眉,“那就好,夫妻和睦。” 詹少奇那毛病,这圈子里几乎都心照不宣,溧阳长公主这几年求神拜佛也惹了不少笑话,都说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 荣安与溧阳不合,向来彼此针锋相对,不过她差就差在不是天乾帝嫡亲的妹妹,也不太会来事儿,与皇帝并不亲近。 像这次梅花会,看梅花是其次,帝王的嘱托才是关键,可惜她没有这份殊荣,荣安长公主心里不忿不免刺了两句话。 溧阳长公主心里头想掐死对方,不过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没当回事。 气氛有些凝滞时,新湖郡主说:“对了,说了半天,这正主儿好像都没到呢,那几家什么时候来,让我们瞧瞧。” “刚下人禀告王家已经在门口了,西安伯府的马车也到了,看样子这两家得一块儿来。”溧阳长公主说,“倒是永宁侯府,还没个消息。” “皇姐,这么说皇上真在这几家里头选啊?” 溧阳长公主抚了抚耳坠子,咸淡地说:“谁知道呢,不过皇上中意,也要咱们大皇子满意才行。” 说起大皇子,这些年的荒唐事做了不少,能提出相看女方的要求也是没谁了。 搁其他人身上,管这几个姑娘好不好看,冲着那家世背景就是看着掉食欲也要先娶回来再说。 难不成不对胃口,就不要了? 正说着,两家就到了。 贺惜朝跟宋家孙少爷在一起块儿,闲着没事看梅花。 宋少爷交友广泛,年纪相仿的公子哥,亲近疏远的几乎都叫得出名字。 他很想给贺惜朝一一介绍,助其融入这个纨绔圈子,可惜贺少爷犯懒,不过点头寒暄几句,并不热衷。 “哎,惜朝,你倒是稍微热情一些呀,都是公侯伯府的公子,以后得时常走动的。” 宋少爷觉得贺惜朝学问是好,可惜就是不太上道。他们这个圈子,想要进来可不容易,即将作为他的大舅子,宋少爷很想拉他一把。 可惜贺惜朝不太配合,或者说根本没兴趣。 能让贺惜朝耐着性子说话的,不是亲近之人发自内心,就是可利用的有所求。 这些还靠祖宗吃喝玩乐没什么正经差事的小少爷们,他看不上眼。倘若是谢三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也就罢了,可惜听了一耳朵,年纪不比他大多少,聊得不是美人便是玩乐,或者两者相结合,春香楼最受欢迎的姑娘们的名字倒是让贺惜朝被迫都记住了。 而且这个圈子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哪怕宋少爷极力搭桥,人家也要看一看出身,贺惜朝当初怎么回京的实在太有名,包揽了京城笑料好几年,就是如今提起来都是鄙视、讽刺、嗤笑三连加。 当然,如今他更出名了,十二岁一举得解元,堪称读书人的典范。可会读书的人,在学渣面前是不加分的。 循规蹈矩,不会玩,玩得不疯都不受欢迎。 贺惜朝就是闲出蛋疼也不会费心思去进这个圈子,等再过个十年,这群纨绔长大了,知道责任二字如何写的时候,他或许还会看上一眼吧。 宋少爷大概知道贺惜朝是个什么意思,便也不再强求。 其实宋少爷也不怎么玩,他是梁国公府的嫡长孙,自小聪慧,梁国公对他的要求比较高。不过身份使然,几家少爷都愿意亲近他。 “那要不我们去那边坐坐,那儿在写诗作画,你应当感兴趣吧?” 那棵最大最古的梅花树下,有年纪更大一些风流人物聚在一起吟诗作赋。 然而宋少爷不知道的事,不管是作画还是写诗,他都不擅长。 贺惜朝顶着解元的名头,万一被要求即兴来一首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来一首打油诗,画一幅火柴棍,想想都有些丢人。 他正要拒绝,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看,皇子们来了。” 贺惜朝回头,远远地就看到萧弘进了园子。大皇子身量最高,又常年习武,身姿挺拔,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特别显眼。 于是他对宋少爷说:“你找他们玩去吧,我去见大皇子。”说完他便走了。 “惜朝!” 萧弘一进园子就左右张望寻人,贺惜朝刚出现在视野中,他就看见了。 “殿下。”贺惜朝行了礼,又给萧弘身后的萧奕,萧铭等皇子见礼。 萧奕玩笑道:“惜朝,你是不知道,大哥刚才有多心急,一个劲地催促我们赶紧走,生怕耽误他见人姑娘。” “不懂少放屁行吗?”萧弘瞪了萧奕一眼道,“要不是我,今个儿你们还在上书房读那无聊的课文呢!所以少打趣我。” “是是是,不过我们不是托你的福,是托了咱们未来大嫂的福气,话说,不知道那几家姑娘好不好看?”萧奕嘿嘿笑了脸上,对着萧弘挤眉弄眼。 姑娘来,大嫂去,萧弘很想将这个混账东西缝上嘴巴。 就算要叫,对准人叫行不行? 可惜,他又不能解释,只能担忧地给贺惜朝使眼色,“别听他胡说八道。” 贺惜朝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大哥,人都已经到了,溧阳姑母正等着咱们,赶紧走吧。”萧铭淡淡地说。 这次公主们也一块儿出来放风,身旁伺候的人繁多,黑压压的一群人都往品花堂里去。 萧弘高大威武,风姿俊朗,亲王的身份下,眼尾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分桀骜,也只会让人觉得皇子尊贵。 这长相实在出众,足以引起众人侧目。 几个年轻的媳妇子都有些不敢看,更逞论没有避开的闺阁小姐,纷纷垂下眼睛,飞红了脸颊。 萧弘带着弟妹先给溧阳长公主见礼,再给荣安长公主等几位姑母见礼,看起来彬彬有礼,不像传说中那么不着调。 这副长相比天乾帝年轻时候还要出色,溧阳长公主不禁在心里轻叹,不过面上还是笑意满满地将萧弘夸了又夸。最后打趣道:“你这样子我可不敢再留你了,万一害了人相思可是我的罪过,不过走之前先见见几位夫人。” 此话一出,周围都知道什么回事,看王夫人和安平伯府夫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羡慕,视线落在躲在她俩身后的姑娘们,也不禁感叹一声好造化。 贺惜朝在旁边看着,这见一面还真的只是见一面。 两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萧弘,就是见礼也匆匆福了福,赶紧躲了回去。 他非常怀疑,萧弘究竟有没有看清她俩的长相。 过程非常快,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皇子们连同他们这些伴读都被赶了出去。 萧弘没搭理萧奕一个劲地问好不好看,谁比较好看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带着贺惜朝脱离大部队,去了别处。 梅园之中梅花树随处可见,不一会儿他俩找了一处小廊坐下。 四下无人,萧弘早没了方才那份矜持期许,而是垂着头闷闷地解释:“惜朝,我没看清她们什么模样,也不感兴趣。” 贺惜朝折了一支梅花在手里把玩,然后“哦”了一声。 萧弘抹着脸,神情低落,“我觉得刚才好傻,像个丑旦,演戏给人看。” 贺惜朝将花枝上长得不好看的枝丫折了,然后又说了一个“哦。” “我不喜欢她们,更不想娶。”萧弘抬起眼睛,贺惜朝折完枝丫开始摧残梅花,眼看着又要来这么一个字,顿时急道,“你再说一个哦字,我就生气了!” 闻言,贺惜朝回过头,笑道:“看出来了,刚刚你要是再呆下去,不耐烦都要漏脸上了。” 萧弘抿了抿唇,看着贺惜朝的笑容,觉得分外刺眼,于是忍不住问:“那你呢,看我这样什么感觉,高兴吗?” 贺惜朝的视线于是又落回手中的即将秃了的梅花枝,没说话。 “我看到梁国公府的老夫人一直在打量你。”萧弘想到这里,话语中添了一抹不平,“你还对她笑。”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控诉道,“讨好的笑!是不是你还跟她行礼了?”这最后一句音量忽然拔高,简直能酸破天际。 最后一朵梅花被贺惜朝扯了,他忍不住惊奇加惊叹地看向萧弘,“那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有心思观察别人?” “我能怎么办,我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萧弘委屈地说。 一旦心里有人,那自然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同理可得,贺惜朝还能跟宋老夫人“眉来眼去”外加行礼,可见…… 萧弘不想再想下去,比较扎心。 而贺惜朝却说不出话来。 “惜朝,你老实说,是不是不打算退亲事了?没事,不退就不退吧,娶妻生子乃是人生正道,无需为了我的任性放过这么好的亲事。那宋小姐温柔贤淑,肯定配得上你,就别管我了……”萧弘越说越心酸,他觉得成全别人简直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每说一个字就往自己心口插把刀,这比贺惜朝直接拒绝他还难受。 可是真让他表白出来,求个果断吧,他又怂了,害怕听到那个答案让他直接往湖里跳。 贺惜朝揉了揉耳朵,觉得这不阴不阳,一个劲地说着酸话的萧弘简直折磨他,于是将光秃的梅枝一扔说:“永宁侯府没来。” 啊?萧弘一时间转不过弯。 “你的另一个相亲对象没有来。”贺惜朝提醒道。 “哦……”没来就没来呗,萧弘瘪瘪嘴,“听说是永宁侯身体不舒坦,留下侍疾。” “永宁侯已经病很久了吧?” “嗯,前几日,父皇还让太医去看过……”说到这里,萧弘突然一怔,一抬头,就看贺惜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身后有一打的姑娘,总要有一个回绝皇上的借口,回去查一查侯爷的案脉,拖一拖,说不定……就暂时解了局呢。”贺惜朝说着便往前走去,“梅花这么好,少发疯。” 萧弘愣愣地呆在原地,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接着忽然大叫一声,追着贺惜朝喊着他的名字往前跑去,“惜朝,惜朝,你等等我。” 贺惜朝简直对这人没什么话好说,满脸的嫌弃,“蠢货,都说了别发疯!” 萧弘却一点也不在意,乐呵呵地跟着他往前走。 第116章 闲言碎语 品花堂里, 两个羞答答的姑娘面对众多打趣的目光,哪儿还敢再待下去。于是溧阳长公主发了善心, 立刻让贺灵珊领着去水榭旁跟众多小姐一起。 介于正主王家跟西安伯府都在,大家虽有心议论几句, 不过还是转了话题, 聊起了其他人。 新湖郡主说:“几位皇子我都认得, 倒是大皇子身边的那位少爷是谁, 有些眼生。” 荣安长公主端着茶笑了笑:“还能有谁啊,不是贺家二郎吗?贺夫人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恭敬地说:“正是他。” “啊哟,那可是咱们大齐最年轻的解元老爷了,听说皇上有心点他个三元及第,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新湖郡主一说完,几位夫人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齐齐看向魏国公府这边。 大夫人没有儿子, 贺惜朝和贺灵珊姐弟感情好,这侄子也算半个儿子了,不禁与有荣焉道:“这话可不敢说,不过我那侄儿学问的确好, 每次考试的卷子都到了御前, 想必是得皇上看重的。他正准备下一场的春闱,有心冲一冲会元, 如今府里最重要的便是他读书了。” 她面上虽谦逊不敢当,可言语之中却颇为骄傲。头名会元过了殿试若无意外便是状元,再加上本是解元, 不就是三元及第了吗? 就是默不作声的梁国公府宋老夫人眼睛都微微一动,与身边的儿媳对看了一眼,心下有些高兴。 状元郎已是难得,这三元及第更是一朝一代难出一位,若真如此,必然受皇上重任,前途的确无量。 大夫人几不可见地往宋老夫人那儿轻轻看了一眼,发现后者轻轻点头,神情松缓,不禁舒了口气,这话她自然也是说给梁国公府听的。 边上的二夫人跟老夫人互相换了个眼神,各自吃茶不语。 这时有人感慨道:“学问好不好我是不关心,倒是方才站那儿的时候,你们可记得他样貌,长得是真好,可将这些皇子们给比下去了。” “可不是?”只见一位眼生的夫人说,“你们不说我还在奇怪这是谁家少年郎,如此品貌,他母亲定然是少见的美人,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说起母亲,这品花堂里地贵妇们都嗤嗤笑起来。 那夫人身边的一位告诉她,“明姐姐久不回京,怕是都忘了吧,当年魏国公府三郎跟一个庶女的事儿……可是轰动京城呢。” 接着就听坐在二夫人身旁的一位说:“这长相嘛,自然是没的说,不然怎么引得贺三郎鬼迷心窍呢?话说,那日解元席上,我可是有幸见到了这位,漂亮,真是漂亮,温温柔柔,语调轻声,就是年过三十岁都还得让人担心呢,我是自叹不如了。”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大夫人听了立刻沉了脸色,道:“不过是个妾而已,上不得台面,诸位有什么好说的?” “诶,哪儿上不了台面了,那日这个妾可是光明正大地就坐在李夫人的身边呢?稳稳当当的,满桌的夫人,就她一个……也是,解元郎的亲娘,在魏国公府总是不一样的。” 此言一出,大夫人心下便咯嗒一声,就见宋老夫人抿唇往下一撇,露出深刻的法令纹来,眼睛里带着冷意。 宋老夫人大家出身,最讲究规矩,最看不上眼的便是嫡庶不分,魏国公将妾室扶正她就能让两家女眷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不是真的呀?”原本还看戏的众人顿时面露惊愕。 大夫人有苦说不出,不管那日李月婵是否被李夫人强行拉上桌,这妾室坐在夫人堆里,显然便是个不懂规矩,狂妄自大的,贺惜朝有这样的娘,怕是得受累。 大夫人心里后悔,那日没将李月婵果断地送回安云轩,反而上了桌。 “大好日子,总不能驳了正主的面子,也就这么一次罢了。”终于贺老夫人逮住了机会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大夫人蓦地回过头,冷冷地说:“妾身还记得是老夫人特意去将人叫过来,要走都不让呢!她那唯唯诺诺的性子,自然只能受摆布。” “大嫂这话便不对了。”二夫人拿帕子拭了拭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那会儿谁不敢给贺惜朝面子,唉,我都被发配到家庙里去了。”她自嘲地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都是闲来无事之人,转眼就嗅到了其中的一抹不寻常,眼神之中都露着兴奋的光。 李玉溪为了拉贺惜朝后腿,大考前夕下泻药,听在她人耳朵里本就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蠢得都不敢相信是一个大家夫人做出来的。 如今想来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缘由。 可二夫人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这给了旁人太多的遐想空间。 而宋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沉的不能看了。 大夫人不经意间一撇,看到老夫人跟二夫人之间的算计之色,顿时恍然。 这是要让贺惜朝丢了这门亲事啊!甚至为此不惜将魏国公府的脸面往地上扔去让人使劲地踩! 大夫人想到这里,不禁气得胸口一闷,为她们的险恶用心,更是觉得堂堂国公府简直乌烟瘴气,不知所谓。将一个妾拿出来给人当笑料,殊不知她们本人也是她人的笑柄! 难道魏国公府除了贺惜朝,就没有别的待嫁娶的小辈? 贺明睿呢?有这样的娘,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进来?贺灵韵,贺灵屏两个姑娘讲究点的人家谁想娶? 大夫人本来还觉得李玉溪行事还算有度,可到现在她失望地发现这人已经跟自己的婆母差不多了,目光只停留在眼前。 “年纪小,功名有成,行事偏颇一些也是正常,少不经事,无需太过苛责。”突然宋老夫人说话了,她神色淡然,不愠不怒道,“妾室目光短浅,连累了儿子名声,诸位又何必多做计较呢?” 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位不太爱说话的老夫人会维护贺惜朝,纷纷面露惊讶,谁不知道宋老夫人在魏国公原配夫人去世之后就不再交往了。 可只有大夫人的心却沉了下去,这话看似维护,其实已经疏离了。 还是溧阳长公主笑道:“大家是没的聊了吗?揪着个早不知多少年的一个小妾论了这么久,也太抬举她了。” “本来就奇怪这话题为什么转到这儿,谁知是不是给人做了伐?”荣安长公主清冷的眼睛打量周围一眼,哼了一声。 清湖郡主也似笑非笑地往魏国公府女眷那儿看,“本是一个好端端的少年郎,正想着家里头哪个姑娘合适呢,如今,冲着那不着调的娘,也歇了心思。” 只要心疼姑娘的人家谁会将女儿送去侍奉一个低等的妾呢?众人都纷纷应和着。 “行啦行啦,坐着累不累,今日景致好,天气也适宜,不如去外头看看,马上就开席了,就当散个步吧?”溧阳长公主站起来,于是都纷纷离座,三三两两地说笑着出去。 大夫人想了想,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便快走两步跟上宋老夫人,陪笑道:“老夫人,人的出身无从选择,可惜朝是个主意正的孩子,也是读着孔孟书长大的,最遵守尊卑规矩。那日也是我的不是,席面是我安排的,是我没看好,这孩子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哪儿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您问过梁国公便知道了。这孩子,我敢打包票,他品性端正,什么乱七八糟都不沾,是个能托付终身的。” 大夫人言辞恳切,目光真挚,让宋老夫人不禁缓了神色说:“你婆母在的时候便时常夸奖你贤惠持家,他若是你的孩子,这事儿我就答应了。不过我相信你也不会框我,所以回头再议吧。” 宋老夫人说着拍了拍大夫人的手,便带着儿媳往前走去。 大夫人轻吐一口气,面露苦笑,她回头瞧着似乎得偿所愿的两人。 心说若是她的孩子,这魏国公府哪儿容得了那两人如此放肆。 宋大夫人搀扶着婆母说:“母亲,那贺惜朝与倩儿就……” “这话都只能听一半,那妾室如何先不管,就是这家风真让人不舒服。”宋老夫人说。 湖边水榭,袅袅琴音伴随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传来。 都是闺阁中的姑娘,少有这么多聚在一起玩闹的机会。 贺家姐妹坐在凉亭里,惊叹地看着一棵斜卧的红梅出现在宋倩的笔下。 “宋姐姐,你画得真好,跟真的一样!”待宋倩搁下笔,贺灵韵举起来对着前面那棵入画的梅花称赞道。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宋倩谦逊地一笑。 “姐姐送给我可好?我回去裱起来。” “只要妹妹喜欢尽管拿去。” 贺灵韵将画交给贺灵屏,接着一把搀住宋倩的手腕,笑道:“宋姐姐真好,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跟姐姐成为一家人,韵儿就心中欢喜。” 宋倩听此不禁微微垂下眼睛,脸上浮现红晕,嗔道:“别胡说。” 宋少爷时不时地跟妹妹说贺惜朝多好多好,不禁让宋倩放下了身份芥蒂,慢慢地期待起来,是以没什么怪罪的意思。 可边上的宋四夫人却肃容指正:“贺小姐这话不能乱讲,都是没影的事。” 贺灵韵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可是,府里都传遍了,说是二哥哥跟宋姐姐要定亲了呀?” 此话一出,宋四夫人眼里顿时浮现怒意,而宋倩也不禁变了脸色。 宋四夫人不满道:“贵府也太不讲究了,这话也能乱传,难不成吃定了咱们姑娘不成?” 贺灵韵似乎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对贺灵屏说:“三妹妹……我好像说错话了。” 贺灵屏小声安慰道:“二姐姐别慌,你也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这让宋倩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只听到贺灵屏继续说:“而且安云轩的李姨娘打了不少首饰,说要给宋姐姐见面礼。” “她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给见面礼?”宋四夫人简直又惊又怒,她跟宋倩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觉得事情似乎有些糟糕。 而贺灵韵跟贺灵屏却不敢再多说话了,但是悄悄看宋倩的眼神有些可惜。 宋四夫人有心立刻带着宋倩去找老夫人做主,可如今不太合适,想了想便安抚着贺家姐妹,勉强笑道:“两位妹妹,那李姨娘是贺惜朝的亲生母亲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这……”两姐妹脸上露出为难来,贺灵韵说,“我们平时与安云轩不大往来,也没接触过李姨娘,实在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二哥哥跟李姨娘相依为命,当初李姨娘进门,母亲不同意,二哥哥便想法子也要将她留下,不然就要跟着一起走,想必对她很孝顺吧。” “生养为大,也是人之常情。”宋倩轻轻地说。 贺灵韵垂了垂眼睛,温顺地说:“宋姐姐说的是,只是……” 宋倩笑道:“妹妹有话就说吧。” “可我觉得对姐姐不太好,对二哥哥也不好。”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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