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掏耳朵,觉得这胖子说话不容易,旁边人听得也很难受。 罗黎见萧弘不适的表情,脸上忍不住露出歉意来,他看了方俊一眼,后者说:“这书珍贵,我们会全程盯着的,防止有人偷泄出去。” 贺惜朝点头,“那就请你们辛苦些,我事儿忙,就不过问了,等刊印完毕,墨迹阴干,你们再通知我。” “是。” “另外,还有件事我需要你们帮忙。” “先生请说。” “我要聘请几个人,你们写一张招聘文书在赠送书本的时候贴出去。” 贺惜朝说完,方俊跟罗黎彼此看了一眼,然后问:“先生想要聘请什么样的人?” 萧弘也是一脸疑惑,因为他没听贺惜朝提起过。 贺惜朝见他们不解,便微微一笑道:“账房。” 此言一出,不仅是罗黎跟方俊,就是萧弘也很不解。 “惜朝,几个账房而已,为何要广二聘请,若是需可靠之人,直接让人推荐不就好了?” 罗黎难得提议道:“先……先生,若您……不嫌弃,不如学,学生推荐几个得,得用过来,如,如何?” “是啊,这胖子不是我的账房管事吗?他的手下,自己去找呗,若实在不行,各个庄子,铺子,产业里也有好手,我堂堂英王府找几个账房还不容易?”萧弘不在意地说。 然而贺惜朝却摇头,“此账房非彼账房,这些人招过来,我都要特地培训过的,将来就是你的出行班底。” “啊?”萧弘诧异极了。 贺惜朝悠然地放下茶盏问:“你不是要查内务府的账吗?” “让这些人去查?” 贺惜朝摇了摇头,“不是查,是审,审计。” “这是一张招聘启事,以英王府的名义聘请以下人才。” 贺惜朝站起来,一边说一边背着手来回踱步,而桌子前,罗黎和方俊正执笔奋笔疾书。 “岗位:拟定账房。 人数:八到十位。 要求:第一,需取得童生资格及以上;第二,年纪在三十岁及以下,以实岁计;第三,算学能力出众,至少需理解《九章算术》前十章;第四,懂账,会看账,甚至会做账者优先考虑。” 贺惜朝说到这里,就见到方俊面露难色,似乎有所不甘地瞟了眼边上的罗黎。 “满足以上一二三,便可带上籍贯路引等身份证明来求知书斋找你们报名,报名时间自张贴招聘启事之日开始,共三日,资格初步筛选之后符合条件者会组织一场笔试,笔试成功后方进入第二轮面试,面试通过则被正式录用。一旦被录用,便是英王府的门客,可享受亲王门客应有的福利待遇。” 贺惜朝说完,便接过萧弘递来的茶水润了嗓子,然后问:“记下了?” 罗黎和方俊一同点头,可方俊又摇了摇头。 “有疑惑,就问。” 方俊道:“先生,学生满足一二三,可不懂账呀,也行吗?” “你有兴趣?” 方俊点头,“是,学生愿意追随先生左右。” 贺惜朝听了失笑道:“我招的可是账房。” “可也不是普通的账房。”方俊显然想得比较深远,他道,“先生每次休沐在书斋中讲课之时,总会侧重于钱财利益,大到国家,小到一民,似乎离不开逐利二字,有些书生私下认为您太过重利,失了君子气节。可学生以为您的利乃天下之利,不为私利,小民利己则活命,官民利民则富国,此利是真正的国之利,民之利,为何不可?而且,您每次授课结束总会留下一道算学题,想必也是为了今日。学生……”方俊深深地鞠躬行礼,“恳请先生给予这次机会!” 贺惜朝一抹惊讶化开,浮现浓浓笑意,他轻轻一叹,上前将方俊扶起来道:“我说过只要满足一二三,便有资格报名,会不会理账做账不过是一个参考罢了,不会也不打紧,我教就是。可你能认同我的理念,这就比什么都珍贵。本次乡试考前,我常常在求知书斋授课,所听者每次也有三五十名,可如你这般理解者却寥寥几人,或者我可能还不知道,所以这次,就让我将这些人挑出吧。” 方俊大喜,“多谢先生。” “先,先生,学生也,也愿意跟……您左右,求先生别,别忘了我。”罗黎看方俊洋洋洒洒,直抒胸臆的话,分外羡慕,忍不住也跟着说,“学,学生出身商商贾,向,向来为同……窗嘲笑我一,一身铜臭味,只有……先生,不嫌弃我愚笨,还,还觉得,我腰上……金算盘别致,学,学生……” “行行行,求你别说了,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惜朝知道你崇拜他,他也挺欣赏你的,真不用你再表明心迹,我听着是真累呀!”萧弘一个白眼翻上天,对罗黎摆了摆手,“惜朝都做主让你做我的账房管事,你的理念肯定跟他合适,对不对?” 萧弘侧头问贺惜朝,后者点头,“自然,所以这件事交给你们去办,我也放心。” “多谢先生!多谢殿下!”罗黎感激道,“我,我们一定办好。” 贺惜朝跟萧弘离开求知书斋的时候,萧弘忍不住问:“既然要找个懂账的,为何一定要童生以上,三十岁以下,这样的人都在拼命赶科举吧?而且还要学会《九章算术》前十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毕竟会试也不过考了前五章而已。” “都说了我不仅仅是找账房,我要培养的是财务及审计,是集算账、对账、监督、审核、追踪、求证、预算、评估等全方位为一体的人才。不是我自夸,真按照我的预期培养出来了,将来担任朝中要职也使得。” 萧弘虽然不知道审计是什么,可听贺惜朝的描述,就不明觉厉。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不想探究贺惜朝脑子是怎么长的,只知道跟常人的不一样。 “这些人将来可是你的班底,要求么,自然也就高了。科举考试虽然死板,可考中的人至少有些才能,教导起来才不会太累,三十岁以下都有潜力,与我们的年纪也适宜。” 萧弘一边听一边点头,当他听到这些作为他的班底时,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心说他家惜朝真是无时无刻不为他着想。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可这些人不是忙着读书进学吗?若来我这儿做账房,岂不是耽误他们的正事了?” 贺惜朝说:“能成为亲王府的门客这机会可不常有。况且读书若只是埋头苦读,也更容易落榜。高官子弟可能不屑一顾,可对于寒门,家计艰难者不啻于一个好去处。想想,不少落地考生或备考者都愿意到富贵人家做私席,难道亲王门客还比不上这些?福利待遇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呀,背后有你这棵大树谁不愿意来乘乘凉?想想本解元亲自传授,抽个空还能指点指点他们,这已经够意思了吧,有什么不愿意的?” 贺惜朝说到这里,他微扬下巴,倨傲道:“而且真录用进来,我还会鞭策他们去科考,随着你不断掌权,这些人也要不断高升,想要受到提拔,可得名正言顺,乡试中举可是做官的基本资格。” “有道理。”萧弘重重地点头,夸奖道,“我家惜朝就是聪明,不过我怎么感觉有点仓促?” 贺惜朝哼哼两声,“是啊,我本来想慢慢地仔细找合适的人,可你不是急着要查内务府的账嘛?马上王府就要完工了,眼看那三十万两的银子不保,自然得尽快选人,尽早培训,结账之时就好好地审一审,就拿这次练手了。到时候会有一个详细的报告出来,扒一扒里头的弯弯道道,看看究竟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 贺惜朝从来不喜欢息事宁人,可他若是要“打仗”,定然要做个万全的准备,以便萧弘一击即中。 “王府不着急竣工,我发现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满意,让他们改改吧。” 内务府这种欺上瞒下,贪污腐败的现象早已成风,连帝王都默认了,而萧弘却“自不量力”地去揭开来,妄图挑战这陈年旧例,想想就非常刺激。 这些年,他跟贺惜朝配合做这种事情可不少,向来都是贺惜朝递上趁手工具,他拿起来就往前冲,无往不胜。 想到这里,萧弘就有些蠢蠢欲动。 贺惜朝瞟了他一眼,提醒道:“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吗?” 萧弘顺口而出,“回宫,找父皇,表达我的决心,请求他的帮助!” 贺惜朝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如此,而我该去出卷子了,人肯定很多,这卷子可不能简单了。” 提起卷子,萧弘有些不适应,问:“你打算考什么?” “四书五经呗。” 萧弘吃惊,“啊?” “开玩笑的,自然是加减乘除大杂烩,方田栗米算一算。” 萧弘心说果然如此,这才是贺惜朝呀!他想起早些年被算学支配的恐惧,不禁为那些考生们鞠了一把同情泪。 考完之后,想必他们会怀疑人生了吧。 第107章 报名不易 萧弘兴匆匆地回了宫, 吃完晚饭就溜达到了清正殿,准备跟爹交流交流感情, 谈谈内务府的贪污腐败。 没想到他刚行完礼站直身体,天乾帝便问:“弘儿, 王府修缮的如何, 你可否满意?” 论好坏自然是不错的, 萧弘回答:“看着是气派, 就是儿子肉疼。” 天乾帝听了顿时笑起来,回头看了黄公公一眼,后者捧着一个匣子到了他跟前。 萧弘瞅着匣子,打开来一看, 皱眉道:“父皇这是做什么?” “你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抠门性子, 不过一块石头, 何必跟一介小官斤斤计较。” 萧弘一听,眉尾微动,冷笑道:“厉害呀,儿子都还没跟您说呢, 这位小官倒是先告到御前了。” 匣子里是一叠银票, 看数额定然不少,不过这次萧弘没有像生辰那日高兴地接过来, 而是走到帝王的面前,蹲下身,抬起他的手, 将匣子推回到天乾帝面前,闷闷地说:“儿子不缺钱,您上次给的私房也都在。我只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糊涂蛋。” “你不糊涂,你精明着呢。可内务府上下千人,掌管着宫内大大小小事务,想要水清无鱼,怎么可能?”天乾帝拍了拍萧弘的肩膀,“一点油水贪昧就罢了,只要事办得好,区区银两也别放在心上。若都计较起来,你定然分身乏术,劳心劳力,哪儿还有空给朕办差事。” 天乾帝看了眼那匣子,笑着又放到萧弘的面前,安慰道:“那三十万两的安家银子就是用在此,十万两私下给你的才是花销,别心疼扣扣索索的,让人看着不大气。若是不够,朕再给你一些。” 然而萧弘却依旧摇头没要,“那也是从您的私房钱里拨给我,您好不容易攒下的,儿子岂能心安理得地拿着?况且您总不能一直补贴我吧,那我也太不孝了。” 看萧弘死犟着,天乾帝失笑地抬眼瞧着黄公公,后者捂住嘴也跟着暗笑一下,便道:“殿下,你刚入朝堂,如今正是多学多看的时候,还没什么正经差事,等马上皇上重用起来,您就不会缺银子了。” 天乾帝点头,“是这个理,过了年,你又长了一岁,是该做点成绩出来。”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兵甲库已有五年未清,估摸着都已经生锈不能用,边防军备也该更换,年后让工部跟兵部拟个方案出来,就尽快办了,到时候朕点你来做。” 军需更换,光听这差事的名字就知道油水丰厚。而且他在工部,工部尚书几乎将他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不敢为难他。兵书尚书又是魏国公,萧弘就是不干事整天躺王府都不用担心事情办不妥。 天乾帝几乎是明着将银子送给他,补贴他。这份偏爱之心简直让萧弘无所适从,他茫然地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显然皇帝是不反对捞油水吃回扣,就如他所说,只要差事办好,费点银子也无妨。况且这银子还是给儿子的,届时定会更大方。 萧弘心下感动,肉麻的马屁话从他嘴里非常顺溜地出来,“父皇,您对我真好,好的我都要飘飘然了,弘儿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儿子!”他在龙椅边蹲下来,执起天乾帝搁在扶手上的手,一边数着帝王手指上的戒指,一边轻声问:“只是您就不怕将我宠坏吗?” 天乾帝哈哈大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萧弘的脸,骄傲道:“宠坏就宠坏,无妨。” 真是霸气的不可理喻! “可是,今年不是国库空虚吗?您哪儿来的银子换军需装备?”朝堂上户部三天两头说没钱,一些不紧急的事若帝王不开口都被当朝打了回去,所以萧弘是知道的。 天乾帝思索道:“年后春税一收,便有富余。” “可春税一收,新的一年又该开始了呀。京官、地方官、皇亲宗室的饷银要发,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说起军需更换,军饷是不是也得发出去,再者边防城墙要修起来,儿子记得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春耕在即,种子农具分发得要银子,水利修建不能停,也得要银子,万一又遭水了还得出一笔赈银……”萧弘说着说着忧心起来,“有些地方物产丰富,可还是贫穷,说到底是路不通,商人不来。那县官上折子求银造路,可被户部以国库空虚驳回,儿子觉得分外可惜。这样一件一件算起来,父皇,我怎么好意思下手呢?您的拳拳爱护之心,儿子心领,可真的不能坦然受之。” 天乾帝似乎没料到萧弘会这么说,惊讶毫无掩饰地显露在脸上,一时间他没有说话。 萧弘放开天乾帝的手,脑袋搁在扶手上,看着帝王深沉的目光轻声说:“边贸的那份折子,您很心动,那计算出来高达两成三的税银若是这能收入国库,就能缓解国库的紧张,父皇,您其实愁银子,也想着办法开源,那为何要放过内务府那帮硕鼠呢?他们昧下的银子怕是能平了京城官员的饷银吧。 ” “有那么多吗?” “您不信吗?” 天乾帝不置可否,萧弘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说:“父皇,咱们父子打个赌如何?” “你要跟朕打赌?”天乾帝皱眉,似有不悦。 萧弘摇了摇他的腿,带点耍赖跟撒娇的意味道:“啊呀,权当图个乐子嘛,我要是输了,就扮成小太监精心伺候您一日可好,宫女也行,可就怕扮相吓人。” “你来伺候朕,朕怕得折寿。”天乾帝一想起生辰那日就不想再试第二次。 萧弘道:“这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一定让您舒舒服服的。” “行吧,那打什么赌?” 萧弘说:“就儿子那三十万两的安家费,真正用在实处的能不能有一半?不,三成!有,儿子输了,没有,儿子就赢了。” 天乾帝眼睛一眯,看着萧弘,“三成?” 萧弘掷地有声道:“对,以十万两计。” “可你如何求证?” “审账,请父皇恩准。”这才是萧弘的目的。 而这次天乾帝没有息事宁人,只是严肃地警告道:“弘儿,朕知道你的决心,这三成由来也不是凭空猜测。从先帝开始,内务府这股糜腐风气便越来越盛。朕登基后就砍过一批脑袋,也一直多有约束。可就是帝王也有无奈的时候,人贪欲难消,可现在凭你如今的力量动不了内务府。” 萧弘说:“我知道,内务府人员庞大,机构复杂,皇宫之中,乃至京城都有他们的身影。儿子不傻,暂时不会挑战整个内务府,给自己带来后患。可是,这是不对的,不该因为困难就一直这么放任下去。儿子想试试,便从这次的小小营造司开始!” 萧弘目光变冷,他站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倨傲道:“没错,我英亲王就是抠门,那又如何?从别处捞钱我管不到,可想从我口袋里拿,还不经过我同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谁伸了爪子就做要被剁掉的准备,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小气王爷!所以,父皇,您同意且支持儿子吗?” 天乾帝:“……”说了半天,还是心疼银子。 “另外,儿子要是赢了这个赌注,您桌上的私房钱就归我了。” “你不是不要吗?” “这不一样,靠本事赢来的赌注拿着心安理得。” 贺惜朝的复习资料刊印完毕发放的那一日,求知书斋几乎被踏平了门槛,报名的考生们纷纷过来领书。 晚到的考生奇怪地发现大家领了书都没有立刻离去,反而挤在了门口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些人个子矮,看不到,便喊了一声:“里面的兄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他这么一喊,身边一样看不到的人也附和着,“是啊,贴了什么,给我们读读吧?” “是一份英王府的招聘启事,聘请几位账房先生,可要求高,至少要取得童生以上功名,年纪还得在三十以下。”里头有人回答。 此言一出,在外几人顿时面面相觑,有人嘀咕道:“找几个账房还得要功名,这找的是什么账房!” “也太大材小用了,难不成我等多年苦读,就为了当账房,算得一身铜臭味?” “是啊,谁会去!” 有个书生从里面挤出来,叹息道:“不是谁会去,而是谁有资格去,还有要求呢,《九章算术》至少会前十章!” “会试也才考前五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那书生没说话,就往里走去。 “哎,兄台,你这是做什么去……” “报名呀,区区不才,《九章算术》刚好会解前十章。”那书生十分庆幸地说。 围观之人:“……” “这一看就是贺先生出的告示,只有他才注重算学。贺先生寻的账房想必也不同于普通账房,我等去瞧瞧也好。”人群中突然有人这么说。 “对对对,而且一旦录用,便是英王府门客,我等寒门,晋升之路只有科举一条可走,可若有英王府门路,将来也好走得通顺些。” “是啊,我正愁家计艰难,读书费银子,想找个私席先生做做补贴家用,如今倒也正好,账房不账房的也无甚要紧。” “此言正是,即使不为英王府门客,但为了贺先生,也是值得,若能得到他一点半点的指导,于我等也多有脾益。 “可是诸位兄台,你们会《九章算术》前十章吗?” 众人:“……” 在这算学不普及被忽视的时代,一本《九章算术》就能难道大片的秀才、举人甚至进士。 贺惜朝那张招聘启事最难的不是功名,而是算学。 罗黎纸笔登基性命,籍贯,认定资格,方俊在年岁和功名符合条件之下问道:“《九章算术》会第几章?” 应聘书生道:“恰巧第十。” 方俊点头,然后问道:“今有户高九尺六寸,广二尺八寸,问两隅相去为几何?” 应聘书生惊悚地看着方俊。 方俊今日似乎这样的书生似乎看得多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再询问了一句,“兄台,会不会?” 书生闭上眼睛思索片刻,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恳求道:“方兄,能否通融……” 方俊叹息一声,“此乃勾股,第八章 ,兄台,就是在下通融,明日笔试你也过不了,请回吧。” 书生面露悲愤,怅然离去。 后头等待的其他书生们则一脸骇然,就见方俊看过来问:“诸位,可有会解之人,解出来便算通过报名了。” “……”谁,谁会这么逆天连这种题目都会! 只准备了前五章会试专用而来浑水摸鱼的诸多学生才这么想,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是一仗,十尺。” 罗黎顿时点头,“对,对了。” “……”还真有啊! 方俊欣慰地将一份请柬递给这位学生,“恭喜兄台,你已经通过报名,有资格参与三日后的笔试,笔试所考便是算学,请你好好准备,祝愿取得好成绩,今后为同僚。” 那学生才高兴没一会儿,结果听到这么个内容,顿时一脸艰难。 算学啊…… 三日后,贺惜朝收到报名成功的应聘名单,看着这一串名字,发现高手果然在民间。 他眉梢微动,展开已经出好的卷子,想了想又高兴地在下方加了一道附加题。 而同时,他开始编写培训教材了。 第108章 算学考试 求知书斋这几日相当热闹, 以今日为盛。 一大早,带着请柬的书生们背着算筹走进求知书斋。 同时, 诸多在报名时便被刷下来的书生们也来了,虽然无法参加考试, 可看看热闹也好。 考试地点在二楼, 楼梯口, 除了方俊跟罗黎, 还有一队侍卫守着,另有两名面白无须,头戴毡帽的管事模样的人坐在一旁,手拿纸笔显然便是核名之人, 他们来自皇宫,应是英王殿下授意。 书生们将请柬递上, 核对了姓名籍贯就被放入了二楼, 速度很快,不像科举还要搜身检查防止夹带小抄。 话说这考的是算学,就算带了小抄有啥用? 这年头又没有公式,可就算有公式, 不知道代入也是白搭。 待所有人入座, 贺惜朝带着方俊跟罗黎悠悠地走进考场,站在堂前看着已经研好墨, 润笔完毕的应聘考生,面露微笑。 “在下很高兴,有这么多人才愿意竞聘英王府账房一职。可诸位想必分外疑惑, 为何区区账房需得要求功名和年龄的限制,却对会否记账理账并无要求,此账房与彼账房又有何不同?” 所有的人都一同点头。 贺惜朝笑道:“这个问题容在下暂时保密,请诸位先认真作答,争取考得高分,通过笔试和第二轮的面试之后,在下会详尽告知。不过我可以保证,此账房非彼账房,随着英王殿下在朝中不断发展施为,这些人会越来越得到重任。所以一旦任聘,也不能松懈科考,在此期间我也会鞭策各位尽力考得更高的功名,早日进入朝堂。”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顿时一亮,不管这个账房到底有什么用,受英王府重用,以及贺惜朝倾力指点这两个好处就够让他们全力以赴这场笔试。 贺惜朝说着,罗黎开始发考题,而方俊点起了香。 “时间总共六炷香,一个时辰,一百道题目,每题一分,以百分计,最终分高者前十名通过笔试。而最后一题为附加题,做出来可另得十分,计入总分。” 附加题是什么?一下子可以得十分! 拿到考卷的人往最后一看,顿时一脸被雷劈下。 一线分两面,两线相交分四面,三线交叉分七面,以此类推,以百线各自相交终得几面? 底下还有一线到三线的图解…… 天底下有这样不可理喻的算题吗?为什么要算这些啊! 考生们纷纷发出灵魂的呐喊,谁做的出! 算了,这十分送给贺先生了吧,他们要不起。 方俊虽不用参与考试,可还是用胳膊肘支了支罗黎,轻声问:“你会吗?” 罗黎沉思到:“每增,增加一线,则增……加的面……数就比前,前面多增加……一。” “所以呢?” 罗黎顿了顿,“用算盘算,废,废点时间,总,总能算出来的。” 方俊:“……”这是什么样的笨方法! “万一千条线呢?你也用算盘打?” 罗黎一张胖脸顿时皱在一起,“那,那就请得先生教,教我们。” “笔试期间可用算筹、算盘、纸笔进行演算,请独立完成,禁止交头接耳,若发现有违规者,便取消资格。”贺惜朝一边说便斜眼睨了他俩一眼,两人顿时闭上了嘴,垂下头。 “你俩拿上一份考卷,贴到书斋门口去,让大家一同看看,将来若还有其他招聘的岗位,也会用这等形式选拔。” “是,先生。” 待他俩一走,贺惜朝于是将视线转回考场,善解人意地说:“此为百分计,题目较多,时间有限,建议诸位跳过难解之题,先往下做,带有空再回看。” 二楼已经开始考试,楼下书斋内的人却没有着急离开,大家都想知道这考卷是什么模样,就等着里面考完出来好问上一问。 然而开考没多少时间,罗黎和方俊却下楼来,两人一同走到门口的贴板上,将一份试卷糊了上去。 方俊道:“诸位,这份便是楼上正在考试的卷子,贺先生请大家一同赏阅,若有兴趣者,不妨做上一做,待考试结束,我们便会一同公布答案。贺先生交代了,今后有其它虚位以待,也会用如此形式广而招聘。” 几个下人抬上几张书桌拼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大桌台,上面搁着笔墨和纸张,供草稿演算之用。 方俊说完,便侧身离开,顿时那份试卷便被团团包围。 一个时辰的时间,楼上在考试,安静如鸡,有人抓耳挠腮,有人神神道道,有人拿着算筹差点当签求,也有人抹着汗抓笔重新算。这密密麻麻的百道题下来,多数人已经差不多被这些算术给绕晕了! 加减之法,乘除之法混着来用,为何如此复杂? 长度有何好算,直接丈量不行吗? 眼看着时间过去,不会的题越来越来,悄悄看一眼旁人,似乎在奋笔疾书,这种自个儿没思路却见着别人刷刷刷的感觉,简直焦心焦虑眼前一暗。 神仙祖宗求个遍,只求一点灵光乍现。 而楼下却没有考试负担,虽然学渣,大多不会,可讨论地却热火朝天,各种主意纷纷喷涌而出,集众人之力推算,倒也做出了不少题来。 数学与文学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答案具有唯一性,对就对,错便是错,没有模棱两可的好坏之分。是以做数学题好比攀岩一座又一座的高峰,没到最后都不算成功,可一旦到达终点,却有一种终见大海的豁然开朗,瞬间充满成就感。 本对算学毫无偏爱的人也不禁跟着集思广益起来,甚至吸引了来往的人群,不仅仅是书生,还有商户掌柜,小贩小吏,闲逛的公子哥……小小书巷一时间有些人声鼎沸。 有的还抄录下来,准备带回去试试。 贺惜朝中途打开二楼的窗子往下一看,门口那热热闹闹的景象不禁让他宛然一笑。 数学是科学的基础,贺惜朝希望有朝一日这门学科能够被纳入科举之中,被称为学士的不再只有文学大家,还有数理化的研究人才。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科技进步,才能让人民的生活逐渐富裕起来。 一个时辰并不算短,可考试的时候,特别是题目较多之时,仿佛只是转眼间那六炷香就烧到底了。 “时间到,不管做没做完请诸位放下手中纸笔,将卷子平铺在桌上。”贺惜朝说着,便示意罗黎跟方俊将卷子依次收起来。 百道题,就一个时辰,的确有些多了,两人在收取卷子的时候发现多数人都没有做完,有的甚至还空了许多。 至于那附加题,几乎无人问津。 再看考生,几乎都是一脸菜色,仿佛惨遭蹂躏。 待试卷收取完毕,罗黎和方俊站回贺惜朝身边,只听到贺惜朝继续道:“卷子的答案已经在楼下书斋门口公布,诸位可自行查对。今日午后会通知前十名进行明日第二轮面试,且为了体现公平性,他们的卷子也会一同贴于书斋门口,共大家鉴阅。另外……” 他微微侧了侧脸,只见一个小厮捧着一个盒子上来。 贺惜朝从盒子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银牌,“这是由二两银子压制而成,不管在场的各位今后能否一起共事,今日相逢便是有缘,便赠于各位留作纪念。英王府第一场笔试感谢诸位参与支持!” 他说着便微微鞠了一躬,身后的罗黎跟方俊连忙跟着弯腰。 考生们没想到居然还有赠礼相送,又见贺惜朝谦逊,顿时大有好感,方才身心被算学虐了一百遍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跟着回礼。 “多谢先生指教。” 小巧的银牌一一分发到手里,只见其中一面刻着一个锋芒毕露的“英”字,而背面则是年月日,的确值得纪念。 哪怕没有录用,也是一个肯定。 “当然若是手头一时周转不灵也可当做银子花用。”贺惜朝玩笑道。 会来应聘的人多是家境并不富裕,想要在备考的时候谋个差事,贺惜朝此举的确令人大有好感。 一场考试在紧张之中进行,在轻松之下结束,考生们纷纷下楼往门口而去。 考题的边上,答案和解题方法已经在边上注命,考生们去核对成绩之时,贺惜朝则抓紧时间批改试卷。 数学卷子就是比语文卷子好批,对错分明,三十几张卷子花上半个时辰便批阅完毕。 核对分数之后,考场上的前十名就诞生了。 “真是惨不忍睹,全班没一个及格的。”贺惜朝叹息道,“水平真是太差了。” “敢,敢问先生,及,及格是几分?”这份卷子罗黎虽然无需考试,可他还是跟着一同做了题。 贺惜朝瞧了他跟方俊一眼,说:“六十分。” 罗黎认真地数了数,然后松了一口气。 可方俊却一脸苍天大地的神情,他小心地问:“先生,会不会太难了些?” “难?”贺惜朝回头一问,“宫里面的卷子送出来了没有?” 随着他的问话,有脚步声踩着楼梯而上,只见小墩子喘着气举着一张系着带子的纸张快步走来,然后恭敬地呈给贺惜朝,道:“惜朝少爷,殿下的卷子。” “他做了多久?”贺惜朝一边接过卷子解开,一边问。 小墩子说:“不到一个时辰。” 贺惜朝点了点头,执起红笔快速地勾起来,不一会儿就批完了萧弘的卷子。 见罗黎跟方俊两人好奇地伸长脖子,他便干脆将卷子递给他俩。 传闻中,英王殿下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上课瞌睡,乃纨绔之典范,就不知道他…… “只错了三题!”方俊震惊地喊道,“怎么可能!” “看,附,附加题都对了!”罗黎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那可是亲王啊,算学居然这么厉害。 贺惜朝却理所应当道:“我尽心尽力教了六年,若是不会做这么简单的题简直就是对不起我。不过粗心这毛病,还真难改正。” 所以,传闻都是假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 贺惜朝轻轻笑了笑,“不爱读书是真的,不过不爱读跟不读是两码事,再不喜欢,逼下去也能做好的。去吧,给这前十名发面试通知去,明日一早,来此等候。” 贺惜朝招聘启事上就写了十位,是以面试并不是以刷人为目的,他主要是来谈谈他的目的和理念。 “所以,恭喜各位,现在我们可以算做同僚,在一个团队,今后一同为英王殿下办事。”贺惜朝笑道对周围拱了拱手。 此言一出,这让在场忐忑的几位入围者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面露惊喜,彼此之间本还存着竞争防备的心思也顿时转为友好亲切,毕竟是一同从算学题海中杀出重围的战友,有一份心心相惜之情。 “现在容我解释一下‘此账房’与‘彼账房’的区别。”贺惜朝清了清嗓子,待吸引了所有目光之后,便继续道,“账房,顾名思义便是以记录账本的形式核算进账、出项及统计,这是众人认知中账房先生的作用,除此之外有些还会平账,销账,甚至做伪账,企图藏匿大量的不合法的银钱往来。针对此,便是在下聘请诸位的目的,审核这些虚账,假账!揭露太平账目上的虚假表面,挖掘被隐藏的真实银钱交易,追溯来源和去流,汇集成证据链,让贪污腐败的犯罪分子无处可辨,这便是“此账房”,又名为审计。所以这次我要的招的便是审计。” 贺惜朝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眼神顿时发亮起来,心中隐隐有些激荡。 其中有一位更是激动的问:“贺先生,这不是跟朝中御史一般,具有监察之职?” 贺惜朝摇头,“御史身有官位,具有监察文武百官之职,不过无需查证是否违法犯罪,只需存疑便可上奏,自有相关衙门去核实。而我们针对的只是账目,不仅要存疑,还要追求账册的真实和完整,寻找其中的漏洞,深入挖掘和求证。众所周知,账目乃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说知其账便知其所为,随着英王殿下在朝堂上大展宏图,受皇上重任办各种差事,我们这个审计团队便会跟着他接触各类账目,以便殿下施展拳脚。” “可我们不懂账啊!” 有人一叹,顿时引起周围功名。 贺惜朝说:“懂不懂无关紧要,只要有一颗较真的心,在下便会倾囊相授,诸位只需愿意学,学会便可。” “贺先生,恕在下冒昧,这听起来并不容易,在下也是出自商贾,这假账做起来有的真可以以假乱真,难以发觉。光靠我们,毫无经验之人,如何才能明察秋毫呢?”此人会来,想必是跟罗黎一样为了英王府门路而来。 贺惜朝倒是欣赏他了,“对,不容易,可再能乱真的账目,假的就是假的。诸位别担心,总有追溯询证的方法,只是光靠一个人不行,所以有了我们这整个团队,分工合作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显然贺惜朝是有法子的,那人似乎很感兴趣,立刻恭敬道:“听先生的。” “好,既然诸位认同我,那么从明日开始就跟着我学习,争取在年后能有所小成。” “这么快?” “自然,殿下已经领了第一个差事,便是审查英王府装修的账目,能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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