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加,这整个京城他贺惜朝的名字比我响亮得多,一个贱种过得比我都风光!” “如今在这府里,人人对他都恭恭敬敬,看他的目光就跟看祖父一样,那我算什么!谁还在乎我这个大少爷!”贺明睿是真的压抑久了,这些话他憋在心里早就想说,“我不想听到别人将我跟他比较,不想让人告诉我不如他,更不想挂着笑脸故当做无所谓……我真是讨厌他!我不想见到他啊!” 二夫人听着贺明睿不忿不平压抑的话语,又是心疼又是酸涩,连忙将他拉起来,搂进怀里,安慰着:“明睿,我的儿……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二夫人回想起六年前那小子翅膀没硬,鹌鹑般的模样,后悔不已,“当初娘早就应该寻个法子让他跟他爹团聚去。” 贺明睿擦了擦眼睛,倔强道:“是,我的确不如他聪明,他还没站稳脚跟就敢将眼睛落在大皇子身上。人人以为他傻,可他比谁都精明,他有那个本事让萎靡不振的大皇子重新站起来。娘,三皇子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得宠,大皇子更没有外头传的那般受冷落,在宫里待久了会知道,大皇子想做的事情哪怕再离经叛逆一样能达成,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仗着皇上宠他呀!” 二夫人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模样,而是抬起帕子替贺明睿拭了拭眼角,“娘不傻,看得清,英亲王,单这一个英字已足以证明皇上对大皇子的期许,只是知晓地太晚了。贵妃娘娘如今想要再打压大皇子,实不像当初那么容易。所以,你被逼无奈铤而走险,娘不怪你,哪怕将来事露,娘也愿意陪你共赴黄泉。” 贺明睿还未收起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是儿子鲁莽,连累娘受了冤枉还不能辩解,儿子真是不孝。” “傻瓜,你是我生的,为了你,娘什么都能做,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点冤屈。只是明睿,娘有点不解,你怎么知道西山围场有只刚生产的母熊?” 说到这里,贺明睿道:“是祖辉表哥告诉我的。” “祖辉?”二夫人惊讶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说来也巧,舅母娘家不是有人在西山围场吗,他随着舅母回去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的这个消息。” “那人手……” “是爹找的,大皇子平安出了林子之后,那领路的侍卫立刻就死了,西山围场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侍卫,都被流放,也查不到爹那里。” 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心情复杂,没想到自己娘家人都牵扯了进来。 她也不问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总之一旦事情败露,所有的人都别想活命。 贺明睿此刻也意识到严重性,联想到贺惜朝中泻药之事,更觉得蹊跷。 “既然不是药不是您下的,那会是谁呢?难不成贺惜朝自己吃的泻药栽赃给您……”贺明睿说到这里,顿时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慌张,“娘,是不是他知道了?” 二夫人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摇了摇头,肯定道:“不会,若是他知道,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喜儿死了?应该想办法看押起来,要么以此要挟我们,要么直接捅上去,将我们送进天牢一了百了。” 是啊,若是二夫人握着这么大的把柄,定然就这么做了。 贺惜朝可不蠢,要是泻药的剂量掌握不好,吃坏了身子,这乡试可就生生耽误了,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栽赃二夫人,说不通呀。 “那会是谁呢?”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娘既然已经认下,就算是个巧合这个屎盆子照样扣在我的头上,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二夫人道。 “娘有法子?” 二夫人的视线落在门上,轻轻地说:“先等着,你祖母已经去见国公爷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顾嬷嬷禀告道:“夫人,孙嬷嬷来了。” 二夫人神色一凌,“快请她进来。” 孙嬷嬷的脸色并不好看,进了门连口茶都没吃,直接不客气地说:“二夫人,老夫人一早吃了闭门羹,如今心口正痛着呢,她老人家实在想不通,您究竟图什么?” 二夫人微微垂了垂眼睛,“是媳妇迷了心窍,走错了。” “您这一步下去,直接将国公爷给惹恼了,这事老夫人说了她没那个本事善后,您啊,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去家庙里祈福吧。” 此言一出,贺明睿顿时惊叫道:“孙嬷嬷,母亲为什么要去家庙,那不是做错事的人才会去的吗?” “明睿。”二夫人制止了他,然后对孙嬷嬷说,“我知道了,这就让人收拾,还请孙嬷嬷转告老夫人,媳妇对不住她,可掌家之权不能丢,还请老夫人多费心,一切都为了明睿。” 孙嬷嬷见二夫人干脆,倒也收了那股气,叹声道:“二夫人放心,老夫人就是考虑到这些,才不得不先重罚了您,来堵住国公爷的嘴。明睿少爷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她岂能不多考量。待事情平息之后,老夫人会想法子让二夫人早点回来的。” “多谢孙嬷嬷。” “唉……夫人懂得就好,那请将对牌交给老奴吧。” 待孙嬷嬷一走,二夫人似失了力气坐在桌前,怔怔地望着桌上茶壶。 “娘……”贺明睿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二夫人看他,笑道:“做什么这副模样,娘不过是换个地方呆着,委屈不了我。” “可儿子心疼。”贺明睿哽咽道。 二夫人心口一酸,眼眶湿润,她拭了拭眼角,将贺明睿拉到自己的身前,冷静地说:“凭贺惜朝的本事,乡试的名次不会低,再来一个魁首也说不定,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国公爷高兴,府里热热闹闹的,盯着咱们的目光就少了。娘虽然不在,可顾嬷嬷会跟着你,趁这个机会,明睿,一定要将那些经手的人弄干净,若是因为娘丢了权力,有任何不便之处,那就告诉老夫人,让她帮你,总之不能再留着任何后患了!不管老夫人对娘有多不满,可她疼爱你的心不比娘少,你且记住了。” “是,娘。” “祖辉那里……” “表哥不会说的,这件事他也出了不少主意,没道理我倒霉他能安然无恙。”贺明睿也不是没有心眼的人,李祖辉撺掇他,他都记得,有些人手还是李祖辉去安排的。 可二夫人听了没觉得多高兴,只是点点头,“派人去说一声吧,让他自己处理好。” “好。” “去吧,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见你祖父,别给娘求情,多说说宫里事,让他高兴。” 贺明睿鼻子一酸,告了退。 下人来禀告二夫人被老夫人罚去家庙的事时,魏国公正练着大字,听到这个消息,眼皮也没抬一下。 不过倒也没有阻止,似乎满意老夫人的处置。 贺明睿回来请安,他倒是见了。 贺明睿听着二夫人的话没有求情,尽量捡着宫里头三皇子受皇上嘉奖的好话说,企图让魏国公高兴一些。 魏国公也应和着,没有迁怒的样子,气氛还算不错,直到他偷偷抬起头瞧了祖父一眼,看到魏国公落在自己身上那深沉陌生的目光,心顿时又凉又慌。 魏国公虽脸上带笑,可笑意根本不达眼底,他在考量,仿佛在估探价值一般看着贺明睿。 这个目光让贺明睿手脚发凉,脑海里乱成一团麻,再多的话也说不下去。 “祖父若是忙,孙儿先,先告退了……” “去吧。” 贺明睿几乎逃一般地走出三松堂,到了屋外才能喘口气,可之后他又陷入了茫然,因为他不得不猜测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两日后下午,贡院开门,乡试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贺祥带着阿福几人等在门口,看到考生们纷纷涌出考场,立刻拉长着脖子仔细找寻着。 终于在人差不多都走光的时候,才见到贺惜朝慢吞吞地提着考篮走出来,脸色跟其他考生一致,很不好看。 吃喝拉撒在里面三日两晚,秋日到了晚上还比较冷,没有火炉,只能穿可拆缝的衣裳,一条没有里子的毡毯,饶是贺惜朝良好的修养,也不禁暗暗地咒骂了一声。 想想接下来还有两场,真是折腾的够呛。 这考的岂止是才学,还有体力跟忍耐力!哪怕为了减少进入考场的次数,贺惜朝也要一次性通过,重考要人命。 “惜朝少爷,您还好吧?”贺祥看着贺惜朝那萎靡的模样,非常担心。 阿福拎过考篮,跟着贺祥搀扶着他进入马车。 到了车上,贺惜朝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我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吃点好的,再睡上一觉。” 安云轩上下早已经备齐,沐浴的水都一直是热的。 等贺惜朝一到,立刻洗漱用饭,从头到尾更换了一身。 被褥换了新,曝晒过,看起来对贺惜朝非常的诱惑,不过再怎么疲惫困倦,他还是先问道:“府里怎么样,咱们的魏国公可有什么处置?” 夏荷道:“还没有,不过二夫人被老夫人送去了家庙祈福,您乡试的第一天下午就走了,对牌如今在老夫人手里。” 贺惜朝嗤笑了一声,“她下手倒是快。” “顾嬷嬷没有跟着去,反而跟在大少爷身边,大少爷如今就在府里。” “怕是等着我中举转移了魏国公注意力之后,赶紧善后吧。” 夏荷点头,“少爷说的是,可国公爷也没说什么,这两天风平浪静,老夫人管着家,少爷,奴婢担心就这么过去了。” “不会,越是不声不响,国公爷的后招就越大,没动静,是因为本少爷没回来,今晚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贺惜朝说着揉了揉鼻梁,神情满是困倦,一双眼睛带着血丝,朦胧看人。 夏荷忍不住劝道:“少爷,您刚考完一场,不若先歇息吧,养足了精神才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贺惜朝闻言笑了笑,却摇头,“我也想休息,可是不能,越到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掉以轻心。”他思索了片刻吩咐道,“你待会儿去见一见大伯母。” “大夫人?” “对,堂姐出嫁前嘱咐我要照顾好大伯母,我寻思着总在呆在院子里容易将人闷坏,如今这个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争一争管家权。” 夏荷惊呆了,看着贺惜朝满心佩服,“是,奴婢立刻就去,大夫人一定愿意。” 没有谁比大夫人更恨二房,她处处忍让,结果换来了贺灵珊后半辈子的不幸,作为一个母亲,若有机会掌权,报复那些恶人,她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旦大夫人掌权,这府中二房想要暗中动作可就难了。 想到此处,贺惜朝铺开纸,执起笔快速地给贺灵珊写信,有些合作还是做女儿来劝说会更好一些。 “你去的时候把阿福叫来。”贺惜朝吩咐着。 “是。”夏荷恭敬地出了门,然而站在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奋笔疾书的贺惜朝……他人只知贺家二郎聪明绝顶,胸有丘壑,心计谋略样样不缺,可不知道他背后得付出多少心血和思虑。 因为无处依靠,只能自己承担,柔弱的肩膀硬是扛起一座座山,有哪家儿郎在一场大考之后不是忙着养精蓄锐,而是殚精竭虑地布置一切,他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人罢了。 贺惜朝虽然是她的主子,夏荷却非常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一手好牌打成这副鬼样子,呵,活该栽我手里! 贺明睿:有一点你永远比不过! 贺惜朝:什么? 何明睿:我娘! 遥:心疼我家惜朝 第88章 管家之权 夏荷回来的时候, 贺惜朝已经躺下休息了。 她轻轻给贺惜朝掖了掖被子,瞧着眼底那抹青黑, 忍不住叹了一声。 然而刚合上房门,外头魏国公派人来了。 “今晚席面, 魏国公交代惜朝少爷一定得去。”来人这么说。 夏荷点了点头, “知道了。” 她看着时辰, 有心让贺惜朝再睡会儿, 不过不到半个时辰,还是叫醒了他,说了这事。 贺惜朝睡眼惺忪,夏荷递了冷帕子给他, 一敷人立马就精神了。 “好,现在就去。” 这次席面, 各房各院的主子都到了, 就是有名份的姨娘都能靠个边儿坐坐,除了已经去了家庙的二夫人。 大夫人稳稳地坐在老夫人下手,这次她没有称病不出,反而精心打扮了一番, 隐隐带着贵妇的气势。 老夫人看了她好几眼, 大夫人垂眸喝汤并不理睬。 贺惜朝在考场里吃了三日的烤饼,有些倒了胃, 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倒是挺想吃,却不敢多用, 就着厨房小火慢炖,精心烹煮的百香小米粥养养脾胃,无视对面射过来的冰冷视线。 他不想见到贺明睿,若是抬头多看几眼,他怕自己冲动了送他去死。 因为是家宴,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人女眷不同桌,却都看得到。 只听到魏国公的一声清咳,所有的人都放下了筷子和汤勺,等待着他发话。 魏国公先看向贺惜朝,“这第一场考试,觉得如何,可还应手?” 贺惜朝微微颔首,笑着回答:“相似的题目做过,并不算难,就是里头吃住有些难熬。” “接下来两场身体吃得消?” “祖父放心,孙儿坚持的住,定不会让您失望。” 魏国公顿时露出笑容来,“好,我贺家子嗣多走蒙阴,少有科班出身,可想要走得高远,入阁拜相,非两榜进士不可,祖父很高兴!与贺家更是骄傲,就是列祖列宗在上,也保佑出息的子孙。所以……” 魏国公忽然收敛了笑容,严肃着脸,犀利的目光一一看过在场的各位,冷冷地道:“在这关键时刻,却有人因一己之私,阻止惜朝科举,不将贺家的荣誉放在眼里,如此自私阴暗短见,老夫严惩不饶!”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往二房看过去,因着二夫人不在,二老爷和贺明睿平均了这场洗礼,微微有些坐不住。 “没错。”老夫人睁开眼睛,捻着佛珠应和着,“不管有何恩怨,可皆是贺家人,当以家族为先,老二家的行为偏颇,没有容人度量,该去家庙之中修身养性,好好反省,若是依旧不改,国公府也容不下这等不忠不孝的媳妇!” 贺惜朝听了只是扬了扬唇,目光往大夫人那儿一瞥,后者嘴角挂着冷笑,眼带憎恶。 魏国公却很是认同,赞赏道:“你做得很好,内宅不安,家族不宁,是该好好整治。” 老夫人立刻道:“妾身惭愧,因着想要偷懒,将事儿都交给了老二家的,疏于管教才让惜朝遭了罪。这次,妾身定打起精神里里外外好好整治一番,任何偷奸耍滑、背离主子的都严加惩治,绝不让国公爷失望。” 老夫人这么一说,众人彼此看了一眼,纷纷撇了撇嘴,露出失望来。 谁不知道老夫人跟二夫人一个鼻孔出气,这管家权从二夫人移到老夫人手上,有什么差别。 把人都叫过来吃这场家宴,还以为魏国公会有点不一样的举动,没想到跟之前都一样,无非是二夫人被送到家庙去了,可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快过年了,李家来往总不能继续住家庙吧。 果然魏国公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老夫人听了扬起笑容,二老爷跟贺明睿也松了一口气。 贺明睿挑衅地看了贺惜朝一眼,后者咸咸淡淡地没搭理他,心说还没结束呢。 突然魏国公话锋一转道:“只是你我年纪都大了,老夫实在不忍你太过操劳。” 老夫人立刻笑道:“国公爷体恤妾身,妾身心里感激,只是府里人才凋零,老二家的一去,妾身实在不知还有谁能担得了中馈。妾身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子骨硬朗,还能支撑个几年,想着等明睿或是惜朝成了亲,有了新人进来,再放开手去也使得。” 算盘是打得真好,不过有人却不会让她如意。 “老夫人是将妾身忘了吧。”大夫人捏着帕子拭了嘴角,目光坦荡地看向魏国公,微微一笑,“爹说的没错,老夫人年纪大了,心力有限,这当家主母事务繁多,临时管个几日还好,一年两年可真是吃不消。若是累倒了老夫人,传到外头去,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不是小的偷懒就是老的不肯放权,都有损国公府颜面。” 大夫人忽然杀出来,令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自从大老爷去世,大夫人带着大小姐守孝之后,人就越来越低调了,平日里从不多说一句话,若不是岳灵珊出嫁的时候,大夫人自尽了一回,府里都快将她遗忘了。 “你……”老夫人心中有骇,就见大夫人施施然地起身,对魏国公福了福说:“爹,儿媳是长房长媳,当初也是以宗妇身份嫁进贺家,凭婆母看重,一进门就帮着管家理事。要不是大爷去的早,珊儿还小,儿媳心力交瘁只能退下来,否则也劳烦不到二弟妹。如今珊儿已经出嫁,儿媳了无牵挂,既然二弟妹犯事,又无其她可主事之人,儿媳作为贺家一份子,合该出来理事,为爹和老夫人分忧。” 是啊,当初选择大夫人,本就是冲着未来的当家主母去的,自然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魏国公看着她,思索起来。 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有些着急地说:“国公爷,老大家的许久没管事,突然接手怕是得引得府里慌乱。” 大夫人听着嗤然一笑,“照老夫人您这个说法,这当家人是不能更换了,看来还得等着二弟妹回来。” “当然不是,只是谁家换当家主母都不是一件小事,总得有个过程。” 这个时候,贺惜朝凉凉地说:“原来咱们这个国公府里的事可比后宫要复杂,毕竟皇上说换人可就直接换了。” “这能一样吗?皇宫里可是有内务府帮持。”贺明睿瞪着他道。 贺惜朝一口小米粥下肚,幽幽道:“理事看账不看人,账目清晰什么都好说,要是藏着猫腻……的确不好换,心虚嘛。” “你说什么!”贺明睿蓦地站起来,眼露凶光,“我娘兢兢业业为了这个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由得你这么污蔑!贺惜朝,你别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中泻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贺惜朝放下碗,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差点喷笑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二夫人认地那么快,挺让人意外,既然堂哥有疑问,不如再查查吧,还二夫人一个公道,如何?” 贺明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听着贺惜朝信誓旦旦的话,内心又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的脸皮。 看他一红一白的脸色,顾嬷嬷顾不得什么,赶紧端了一个莲子羹放在他的面前,“大少爷别动怒,您上了火,赶紧吃上一碗去去火气,惜朝少爷是您的弟弟,何必一般见识。”又忍不住低声劝道,“您忍一忍,想想夫人。” 贺明睿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酝酿了许久才将这口恶气吞下,慢慢地坐下,看贺惜朝的眼神却仿佛能够杀人。 而贺惜朝则看着他,唇角微勾,缓缓地伸出了一根中指在面前,然后蓦地往下。 蹭一声,贺明睿那闷下的火气顿时蹿了起来,顾嬷嬷惊呼一声,“大少爷!” 贺惜朝看着面前的拳头,和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带着讥讽的笑微微靠近贺明睿,轻声拱火道:“有种就动手,也让我看看你贺明睿在这府里究竟有多少分量,还是只是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懦夫。” 话音刚落,贺明睿眼睛一睁,拳头落了下来。 然而就离贺惜朝的眼睛不差寸毫,贺明睿的手被他父亲牢牢地握住,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拳头下去,贺明睿在魏国公心里的那点情分就完了。 只听到砰一声响,却是魏国公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杯碗碟子碰撞脆响。 “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我之前的话白说了是不是?”魏国公震怒的声音传来,贺明睿愣愣地怔在原地。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贺惜朝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接着站起来,无视魏国公那充满怒意的一张脸,淡声说:“我吃饱了,管家之事我一个晚辈插不上话,不论是谁,惜朝所求不过一个安稳之所,魏国公府若待不下去,也总有他处可去,无所谓。” 说着,他便离了席,带着夏荷就这么走了。 魏国公看着他的背影,轻吐一口气,对着大夫人说:“也好,如今府里不太平,老夫人精力不济,你做媳妇的的确不能袖手,既然大房愿意管事,那就管吧。这种乌七八糟的破事不要再发生了,否则唯你是问。” 大夫人微微一笑,点头称是,“爹放心,这儿可是珊儿娘家,为了珊儿,媳妇也定会好好管理,一定秉公办事。” 魏国公颔首。 这样一来,此事便再无更改可能。 大夫人看向面有不甘的老夫人,提议道:“既然弟妹已经走了,府里也耽搁不起,不如散了席就让妾身将对牌带回去吧,明日便着手理账,不是妾身自夸,虽多年未动,可技艺没有生疏呢。” 老夫人待要说话,大夫人便看向了魏国公,后者没有异议,“就这么办吧,你辛苦一些。” “可有些事,老大家的怕不清楚……” “没事,若有不懂之处再来请教老夫人也一样,实在不行,还有二弟妹呢,不是将顾嬷嬷留下来了吗?”大夫人清清淡淡地往贺明睿身后瞥了一眼,那顾嬷嬷顿时身体僵硬了一下。 二夫人刚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大夫人还掌着家,顾嬷嬷有幸体会过一二。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真不是一句空话。 大夫人管家,头一件事便是查账,她了无牵挂,根本不看任何的脸色,凡是对不上账的,一律革职打发出去。 这空缺出来的位置,正好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若是毫无根基之人当家,还得愁无人接手,可大夫人没有这个担忧。 她当年风风光光嫁进门,就是做当家主母来的,陪嫁的人手从厨房到针线,采买到跑腿,哪怕田庄铺子都应有尽有。早些时候被二夫人打压着沉寂下来,如今大夫人重新掌家,自然都回来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哪一处都有替换的人,再不济,还有先头国公夫人留下的,如今都在她手里。 身后的林嬷嬷一边给大夫人敲背,一边说:“早知如此,夫人当初就不该让这个位置,大小姐的婚事也能说上一句话。” 大夫人看着信,轻轻摇头,“哪儿那么简单,那时候大爷没了,婆母也撒手人寰,国公爷就听着那对母子,我要是不退,珊儿怕是长不大。” 林嬷嬷回想那时,不禁叹了一声,“夫人委屈,只是老奴想不明白,二夫人怎么忽然出这种昏招。” 大夫人笑了笑,“这不是她做的,我跟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妯娌,知道她,不过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摁着头只能认了吧。” “那会是谁做的,倒是便宜了咱们。” “不只是便宜了我们,还有三房呢,我倒是觉得是惜朝做的,虽不知道为什么让李玉溪不敢辩解,不过这样做未免对自己太狠些,万一耽搁了科举就得不偿失了。” 林嬷嬷感慨道:“二少爷也是不容易。” 大夫人想想李月婵那模样,叹一声,“是啊,没爹娘帮衬的孩子只能自己硬站起来,难为他小小年纪思虑这么多,要是摊上好父母,这孩子能走得更顺当。” 林嬷嬷很认同,见大夫人看完了信之后放到烛火上烧了,便问道:“夫人,大小姐说什么?” “她让我帮着三房,不遗余力地助贺惜朝。” 林嬷嬷被那不遗余力的字眼给惊讶了一下,“大小姐对惜朝少爷倒是真心实意。” 大夫人淡淡道:“他们是嫡亲的堂姐弟,自当走得近一些。珊儿如今虽过得冰冰冷冷,可至少比受折磨要好,这点,我感激他。我这辈子只有珊儿,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夫人……” “我记得婆母临走前给贺钰留了一部分嫁妆,你整理出来再添一些,等贺惜朝中举,咱们好好地送上一份礼。”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我呢,什么时候让可爱的我出场? 遥:着急什么,马上了。 第89章 病如山来 贺惜朝了却一桩心事, 应当轻松一些,不过等第二场考试一下, 他就知道身体有些不对劲了。 “少爷,有点发热。”夏荷担忧地说。 贺惜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有点儿。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身体熬狠了的结果。 考试环境恶劣, 又要冥思苦想, 每一场下来都是煎熬,回家本该要吃好喝好睡好,养好精神再迎接下一场考试。他倒好,考前让自己先拉了一回肚子, 回府之后更是忧思忧虑,东询问西安排, 想得比考场里还要多, 仗着年轻为所欲为,这下身体吃不消了。 贺惜朝头稍稍有点晕,躺进被子里,裹得全身严实还觉得冷, 他想着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哪怕再过两天等他考完就是下不了床都行。 “还有一场,少爷, 您吃得消吗?”夏荷咬了咬唇,“您身子最重要,三年时间也……” “不行, 我都考完两场了,第三场熬也要熬过去。”贺惜朝闭着眼睛说,“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能认输,不仅要考完,还要得解元!” 他步步为营,走在刀尖上,好不容易开了局面,怎么能再耽搁个三年。 想到这里,贺惜朝睁开眼睛,眼角微红带着发热而来的湿润,目光却坚决逼人,“有没有能暂时将热度压下来的药?” 夏荷犹豫了一下,“这……少爷,怕是没……” “一定有!就是副作用大,伤身体罢了。”贺惜朝盯着她,“无妨,哪怕事后躺上一个月,用一年,三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养回来我都愿意,去拿来。” “奴婢手上没有呀!” “找大夫人去,让她给我想办法!让阿福去找坛酒,给我擦身体,若是明早还不退热,就让我服下。” 贺惜朝向来说一不二,夏荷无法,只得领命而去。 她刚开了门,就见到李月婵端着一碗羹汤,问她:“惜朝还在睡呀?” “是,少爷累了,睡得正沉。” “这样呀。”李月婵有些失望,“我给他做了一碗莲子羹,回来的时候看他上了火气……既然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这羹我就放灶头上再热着,等他醒来再吃。” “姨娘有心,等少爷醒了,奴婢来告诉您。” 打发了李月婵,夏荷匆匆跑出了安云轩。 贺惜朝的病来势汹汹,物理降温能退下一些,可依旧还有些热。 “大夫人说,这药见效是快,可不根治,不过是将病症强压下来罢了,一旦过了药效,反扑就更凶,少爷可得想清楚。” “好。”贺惜朝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他闭着眼睛靠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地到了贡院,等下了车时,药效发挥,贺惜朝那沉重的身体慢慢清爽起来。 这是暂时的,他知道。 所以当考卷一发,趁着神清目明的时候,尽快作答。 乡试的卷子相比院试自然难上许多,不过贺惜朝准备充足,又憋着一股劲,反而思绪顺畅,下笔如有神,比前两场都来的迅速。 到了下午,他已经作答完毕,只需将字迹干干净净地抄到答卷纸上便可。 他喘了口气,喝了口水,不敢耽搁便提起笔蘸饱墨。 半个时辰之后那股明显的头晕脑胀开始袭来,贺惜朝抿了抿唇,加快了抄写…… 写完卷子,他将笔一丢,就着水吃下一个饼子。待吃完之后,墨迹风干,他将卷子小心卷起来,搁到了号房角落,然后拉过毯子,往里头板床一躺,睡了过去。 贺惜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浑浑噩噩地吃饭喝水,大多都是躺着的。过了两个晚上之后,只听到号房前传来一声低唤:“贺惜朝,贺惜朝。” 贺惜朝办了半晌才直起身,回过头,朦胧中见考官带着衙役到了他的面前。 “到时间了?” 只见他脸色潮红,嘴唇发白,眼神迷离,起身时候都在打晃,考官不禁担忧道:“你这是病得不轻,得赶紧出去请大夫。” “到时间了?” 贺惜朝又问了一句。 “还没有,得到酉时,可你能坚持地住吗?” 贺惜朝没有回答,又继续躺下来。 考官与衙役们面面相觑。 “大人,看样子烧得厉害,不能再耽搁了。”身后的衙役说。 “可看他的模样是要坚持到最后,怕是不肯离去。”另一个衙役道。 考官想了想说:“下官去请主考大人,你们在这里看着。” 主考官乃礼部尚书,一见到这个情形便觉得麻烦。贺惜朝身份特殊,受上头关注,他若是在考场出了事,保不定魏国公和大皇子会怎么发难,就是皇上那儿都说不过去。可要是提前送出考场,这名次资格是不是要取消了? 想到这里他问:“贺惜朝的卷子答完了吗?” “下官看他第一日下午就答完了。”考官回答道。 当时觉得这孩子狂妄,想都不想就下笔做卷子,要知道第一日大多数考生还在思来想去,如何破题立意呢!卷子珍贵,落笔无悔,不到最后都不会写上去。 可现在看来,这孩子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强撑着早点写完休息。 是啊,一连九天六晚,就是一般成人都够呛,更何况才十二的少年,生病也是正常的。 礼部尚书思考片刻,便道:“把卷子收起来,将人送出去。” 萧弘大半个月没见到贺惜朝,想念地紧,又听说贺惜朝考前被下了泻药,顿时着急地不行,沈嬷嬷和常公公劝了半天才打消了他翻宫墙出去的念头。 后来收到消息,贺惜朝不打紧,这才带着对魏国公的怨怼挨着日子到了院试结束,一早就穿戴一新出宫来接人。 他想着贺惜朝定然是挎着考篮闲庭漫步般走出考场,虽有一丝狼狈,但应当不减他丝毫风采。 他都打听过了,里头根本不是人呆的,等贺惜朝一出来,一定得接回宫里好好照顾,魏国公府太不让人放心,还不如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他亲自盯着御膳房做了入口即化的点心,备了温茶,马车里又大又布置地柔软舒适,让人一上来就能体会到他的用心。 想到贺惜朝感动地唤他表哥的画面,哎呀,萧弘就激动地两眼冒光。 萧弘兴奋过头,起得太早,宫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到了贡院门口,才发现离开门还有大半天,门口都没什么人。 常公公哭笑不得地对萧弘说:“殿下,要不先去前面酒楼坐坐,等下午开了贡院,再过来接惜朝少爷不迟,让小墩子在这里守着便是。” 萧弘虽有些不情愿,不过干坐大半天也无趣,他朝有官兵值守,又大门紧闭的贡院看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然而刚一转身,就听到小墩子叫道:“殿下,开门了!” 萧弘立刻回头,就看到一对官差扶着一个人出来,一个差役左右一看喊道:“魏国公府的人可在?” 阿福知道贺惜朝身体不好,这两日就一直等在贡院门口,就怕他家少爷有个万一。 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突然听见官差的喊话,顿时一惊,心道坏了,连忙跑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他跑近,就见一个高大年轻的公子窜地比他还快,像一道风一样经过他身边,一把从官差手里接过贺惜朝,搂进怀里,着急地唤着:“惜朝!惜朝!” 阿福定睛看去,却是大皇子! 贺惜朝知道自己失策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听着耳边的呼唤,他睁开迷蒙的眼睛,重影交叠,看到萧弘的脸放大在自己的面前,表情尽显着急。 “表哥,是你啊……”贺惜朝喃喃地说,他心机算尽,却栽在了病魔上,实在不甘心。可看着萧弘那心疼的脸,不知怎么了,那股不甘顿时化为了委屈,鼻子一酸,他抓住萧弘的衣襟,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萧弘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心脏噗通噗通跳,简直要吓死了! 天哪,跟贺惜朝相处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哭……他的手脚跟心样慌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连发出三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身体怎么这么烫?” 越问贺惜朝哭的越伤心,吓得他都不敢说话了,到了末,贺惜朝轻轻说:“我想回家……” 回,回家? 哪儿的家,魏国公府吗? 那种鬼地方怎么还能回去? 萧弘一想着那泻药,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将贺惜朝一把抱起,对阿福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说:“你回去告诉魏国公一声,惜朝本殿下带走了,等养好了再考虑送不送回来。他要是照看不好,我自己照顾。” 说完抱着人上了马车,小墩子一甩马鞭,马车就朝宫里而去。 马车里温暖柔软,跟号房里冰凉坚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仿佛做梦一般。 贺惜朝被萧弘半搂在身上,这人身强体壮,从他体里传来的热量让贺惜朝想要远离,可是又贪恋那点安全和依靠,不舍得离开。 马车有点颠簸,贺惜朝低喃了一句,“难受……” 萧弘立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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