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朝。 片刻之后,贺惜朝是惊诧地望着他,“为何告诉我?” “告诉你就是告诉大堂哥,我只是不想让人利用了而已。”广亲王世子说。 贺惜朝点点头,“我代大皇子感谢世子。” “道谢就不必了,若是能找出是谁,告诉我。”广亲王世子说着又重新打量贺惜朝,后者笑问,“世子还有何指教?” “你……觉得大堂哥能吗?” 贺惜朝闻言弯了弯眼睛,说:“这种事谁说了能算?世子自己看吧。” 萧弘走了过来问:“你俩说什么呢?” 贺惜朝抿嘴一笑,广亲王世子翻了个白眼,“才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大堂哥,你也太管的太多了吧?” “你偷偷跟我家惜朝说话,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啊,他又不是姑娘。”广亲王世子说完,为了挑衅萧弘还对贺惜朝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萧弘浑身上下散发着即将炸毛的气息,回头就看贺惜朝,那目光似乎在要一个解释。 贺惜朝扶额,忍不住道:“别那么幼稚行吗?” 这时,黄公公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内侍,手里托着盘子,他笑眯眯地说:“皇上听闻大皇子设宴招待众位皇子世子,龙颜大悦,便赐下八道菜和两坛好酒,这酒不烈,胜在醇厚,难得几位殿下有兴致,稍微喝一些也无妨,多坐一会儿,兄弟之间说说话。” 萧弘道了谢,待几个内侍一一将菜跟酒端上摆放好,黄公公躬了躬身便带着人迅速退下。 萧弘于是指了指那坛酒对广亲王世子说:“喝不喝?” 广亲王世子眉尾一扬,“皇上赏赐的当然得喝,大堂哥,你可比我大,以大欺小似乎不太好。” 萧弘也不叽歪,直接道:“你想找人帮忙也行。” 话音刚落,平郡王世子立刻积极响应,“哥,我来帮你。” “啊呀,二对一不太公平哟。”贺惜朝在边上说,接着回头看萧奕萧铭他们,“不来帮帮你们大哥吗?” 萧奕一顿,接着撸起袖子说:“那行,我来助大哥,萧铭你呢?” “你俩的年纪都大,我去那边。” 四皇子和五皇子互相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大哥……” “你俩不许喝酒,边上看着。” “啊……咱俩帮你呀!”两个小的不高兴了。 萧弘看着他们嘴角一扬,“放心,二打三也照样把他们喝趴下!” 贺惜朝咬着苹果,就看着这一个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在那里大放厥词,内心淡定呵呵。 呈上来的野味烧烤有鹿肉、野猪肉、兔肉……一一都放在各自的桌上,说是拼酒,但这几人都照吃不误。 几个伴读都没喝酒,就怕自家主子东倒西歪。 贺惜朝看看几人的状态,差不多有些上头的时候就宣布散席,又命侍卫分开护送着人都回自己帐子。 而他则照顾着已经有些傻愣的萧弘。 第80章 醉态失态 “都走了?”萧弘定定地看着贺惜朝。 “当然走了, 难不成真到了桌子底下抬回去?” 萧弘侧过头,沉吟了一会儿, 才煞有其事地点头,“嗯, 他们年纪太小, 真醉了, 父皇会不高兴。” 说话间有点大舌头了, 贺惜朝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拿着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这是几啊?” 萧弘不高兴了,“一啊,我没醉。对了, 萧珂找你说了什么?”他忽然回想起来,控诉地看着贺惜朝, “死小子是不是说我的坏话?” “你想多了。”贺惜朝说, “既然没醉,那起来吧,已经半夜了,早点睡觉, 我们明天再细说。” 萧弘闻言就这么看着贺惜朝, 没动。 “又怎么了?” 萧弘嘿嘿笑起来,朝贺惜朝伸出两只手, 讨好道:“惜朝,我好像起不来,你拉我一下。” 贺惜朝无语地握住他的手, 拉他起身。可这人现在属秤砣的,贺惜朝用了力都没撼动一分,便皱眉道:“劳烦您动动屁股成吗?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哦。” 萧弘答应着,于是当贺惜朝再一次用力,他抬起了屁股,可不知道是力量不够还是故意的,这人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三岁的年龄差下,贺惜朝的力气怎么能跟这种人相比,两人也没放手,萧弘坐下去的瞬间也拉着他往下,于是一个站立不稳,他倒在了萧弘身上。 萧弘双手一张,将他抱住,还歪了歪头说:“惜朝,这个算不算投怀送抱?” “……”贺惜朝额头瞬间拧出一个“井”字,撑着萧弘的胸膛气来,看到这人一脸无辜的模样,很想一巴掌下去。 萧弘不觉得他家伴读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还不怕死地说:“你别生气嘛,我那天看《秀霞仙子》的时候就有这么一段,嘿嘿,不过她是故意的,你不是,而我故意的……” “啪!”萧弘的脑门上挨了一下,贺惜朝黑着脸磨牙道:“不好意思,有蚊子。” 三月哪儿来的蚊子,不过萧弘脑子现在不灵光,就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脑门说:“惜朝,你没打死呀,没见血。” 贺惜朝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脑壳疼,接着气运丹田警告道:“萧弘,你要么自己起来,要么我去找人将你扛起来,你选一样。” 萧弘于是噘嘴慢吞吞地起身。 “跟上。”贺惜朝转身想大帐走去,萧弘亦步亦趋地跟着。 常公公带着人已经将寝衣和洗漱用具准备好了,屏风后还有一大桶热水。 “现在脱衣服去洗澡。”贺惜朝道。 “哦。”萧弘很听话地拉腰带,一瞬间将自己脱了精光。贺惜朝忍不住瞧了两眼,内心啧啧两声,身材真好,一看特别有力量。当然还不免往他那儿瞄了一下,目测他将来的王妃应该会挺幸福,贺惜朝有那么点小小的羡慕,不过不怕,他安慰自己还会长呢! 萧弘眼尖,“惜朝,你在看我。” “看你两眼怎么了?”贺惜朝双手抱胸问。 萧弘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没什么,便干脆敞开手说:“你还要看吗?后背看不看?”他转过了身,给了他一个白花花的屁股。 贺惜朝一个白眼都要翻到帐顶去了,“不冷吗,还不赶紧去洗,水要凉了。” “那你要不要一起洗?” “不,谢谢,我没有跟人共浴的癖好。” “那好吧。”萧弘的声音有些失落,接着便传来水声。 贺惜朝坐在桌边思考着今晚广亲王世子的话,两个小厮…… “惜朝,那你给我来擦擦背呗。”萧弘充满期待的声音传过来。 贺惜朝思绪顿了顿,没搭理他,可那头又传来催促声,“惜朝,惜朝……” 叫魂啊! 贺惜朝头脑一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回头就吼了一句:“找常公公!” 立刻世界安静了片刻,常公公就在帐外,听着声响进来问:“殿下?” 萧弘有点委屈,却拒绝了,“不用你,常公公。”今天喝了点酒,胆儿有点肥,被吼了一声之后,他还不怕死的对着屏风外喊道,“你来嘛,惜朝,惜朝……” 喝醉的人是这样的?贺惜朝真的是长见识了。 “以后再让你喝酒才有鬼!”他怒气冲冲地走进屏风后,萧弘正坐在浴桶里,双手扒在桶边缘,眨着眼睛看着他,“惜朝,就知道你心软……” 贺惜朝:“……”他的铁石心肠哪儿去了,离家出走了吗? 贺惜朝拿起边上帕子,沾了水认命地给他擦背,“等你大婚,大婚之后有老婆操心我就能解放了。” 萧弘枕着手臂,侧过头看着蹙眉不悦却依旧给他擦背的贺惜朝,不禁弯了弯唇。 老婆有什么好,当然是小伙伴更好。 贺惜朝的一缕头发垂到了眼前,萧弘抬手把玩着绕着圈,贺惜朝大致抹了两下,感觉到手酸之后,就将帕子一丢,“行了,起来……嘶,萧弘,你他娘的干什么!” 贺惜朝看着自己绕在萧弘手指上的头发,感觉自己离暴走不远了。 似乎察觉到了贺惜朝的忍耐极限,萧弘赶忙放开他的头发,然后站起来,带起哗哗水声。 大概水里呆久了,头脑已经有点清醒了,他换好衣裳坐在床榻边,看着贺惜朝说:“惜朝,咱俩一起睡呗。” “不,我有床。” “别嘛,一起睡,我这儿床大。” “我不跟醉鬼一张床。” “我没喝醉。” “呵呵……” “好吧,有一点点。”萧弘想了想说,“可你不在,今天我睡不着。” 贺惜朝觉得这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便道:“安神汤,今日太医开了,喝上一碗保管一觉到天亮。” “那我是怕你睡不着,黑熊那么可怕,惜朝,你肯定吓坏了,对不对?” “安神汤我也会喝,多谢关心。” 萧弘叹了一声,“可我想跟你说说话。” “明天说。” 萧弘闻言失落道:“惜朝,你好冷酷无情呀,你今天还说感动呢,我就想让你陪陪我,你都不愿意,原来都是好话骗骗我的……” 贺惜朝很是头疼,萧弘瞧他无语的神情,顿时积极地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铺说:“来嘛,来嘛,我们都睡过多少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你还扭捏什么呀?”他拍了一半,忽然道,“哦,你都是睡里头,那我让你给。” 说着他下了床,然后瞪着亮亮的眼睛看着贺惜朝。 此情此景,贺惜朝还能说什么,再拒绝就太过了,“好吧,我去搬床铺。” 萧弘立刻殷勤道:“我给你搬。” 三月的春季,天气虽然已经没有冬日那么寒冷,不过还是有点凉,厚被子是要的。 更何况贺惜朝怕冷,将自己裹得严实才好入睡。 萧弘侧头看着他又问:“萧珂今晚跟你说了什么?” 贺惜朝笑了,“你怎么这么关心?” 萧弘凑近贺惜朝说:“以前你都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没人知道你有多聪明,多厉害,可现在,你已经不装了,如今怕是谁都知道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有了今日。” “所以担心我被拐跑呀?” “是啊!” “放心吧,区区一个世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好歹你马上就是亲王了呢!” 萧弘听此忍不住庆幸了一下,自己是个即将开府封王的皇子。 贺惜朝说:“广亲王世子说了一件事,关于这个赌注。” “什么?” “是有人故意引导平郡王世子提起这个赌注,来找你打赌的。” “怎么说?” 贺惜朝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将广亲王世子学过来的话说了,“这样一来,再提个醒,上次输给你穿了女装这几位本就不服气,不怕打不成这个赌,以你的性格也一定会答应,后面的事不用说了。” 萧弘呆了呆,他俩如今躺在床上,脸对着脸,萧弘将贺惜朝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真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继承了贺钰跟李月婵样貌中的优点,贺惜朝虽然还没长开,轮廓还圆润,可精致的五官,那一身书卷之气,和向来淡定的从容姿态结合在一起,将来光那儿一站,一身风姿怕是得迷倒不少人了吧。 “惜朝,你真好看。”萧弘忍不住夸奖道。 贺惜朝挑眉,冷意泛起,“怎么,你还真这么想?” 萧弘下意识地摇头,“没有的事,咱俩是兄弟。”可内心深处,萧弘觉得,要是贺惜朝真是个姑娘,他还真看不到旁人。 不对,现在贺惜朝也不是个姑娘,他也没看到旁人呀? 萧弘心里有点纠结的时候,贺惜朝说:“我跟广亲王世子的观点一致,八成就是他们几人当中一个,只是究竟是谁,还有待考量。这黑熊应当也是山西围场里的,毕竟从外头悄无声息地运一头这么大的野兽进来,上下打点的人太多,引过去则会简单一点。既然陆峰今后是你的侍卫统领,让他去调查这件事应当可行。” “你觉得呢?”贺惜朝追问了一句。 萧弘胡乱地嗯了一声,“明日我就让他去办。” “还有小厮,围场人多嘴杂,既然已经做了这件事,为了避免被认出来,肯定尽快离开,不会再来。只要从这几人当中调查那些今日来了又走,然后再也不来的小厮,大概能确定,这需要点时间,是不是?” “嗯嗯,你说的都对。” 贺惜朝皱眉,“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萧弘正纠结那姑娘不姑娘的问题,他又不好说出口,只得道:“我想睡觉了。” 贺惜朝不疑有他,“那就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说着他习惯性地翻了个身,面朝里。 今天折腾了一天,又差点丧命,贺惜朝至今还能这么冷静,纯粹是因为那过于老成的灵魂。 可即使这样,他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更逞论只有十五岁的萧弘呢,思及今日那惊险的一幕,他的内心又不禁柔软起来。 这样想着,他又回过头想要看看萧弘,结果刚好触及这人的视线…… “你不是睡了吗?”贺惜朝纳闷问。 “要睡了。”萧弘闭上眼睛说。 过了片刻…… 萧弘讪笑,“惜朝,你怎么不休息呀?”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既然睡觉为什么还睁眼睛?”贺惜朝是真闹不明白此刻萧弘的脑回路,还是说醉酒的人就有发神经的时候? 萧弘嘿嘿嘿笑起来,似乎心情极好,他再次闭上眼睛,“我真的要睡了,惜朝,你要看着我睡着吗?” 原本贺惜朝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萧弘这么一说,他便觉得挺幼稚,于是干脆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随你吧。” 萧弘看着贺惜朝的后脑勺,将枕头往前挪了挪,要靠的更近一些,接着他伸出手,虚虚地对着前面拱起的被子做一个怀抱的姿势,比划了一下似乎刚刚正好,便心满意足眼里带笑。 安神汤之下睡得都挺安稳。 不过到了后半夜,贺惜朝是被热醒和动醒的。 身后一个巨大的火炉紧紧地贴着他,手脚并用将他抱在怀里,这还不算,腰窝上居然还能感觉到有个坚硬的东西在使劲蹭…… 活了两辈子,贺惜朝什么不知道,喝了酒又吃了鹿肉的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可不就有反应了吗? 但是再怎么理解,当有个男孩跟个泰迪一样搂着你一下一下,作为同样的男孩子,贺惜朝很不高兴。 这个不高兴的后果就是…… “砰”一声,一个重型物体掉下了床。 外头火把的光芒照在帐子上,里面虽未掌灯,但也看得清楚。 萧弘揉着脑袋,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惜朝?”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一同坐起身的贺惜朝,瞧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下微微一抖,小声问,“你怎么了?” “少年,低下头看看你自己的两腿之间,有何感想?” 萧弘一垂头,看着精神奕奕顶起一个帐篷的某物件,“……” “梦到谁了?身材火辣的美人?还是那什么秀霞仙子?” 萧弘摇了摇头,拉过一同滚下的被子立马盖上,一张脸瞬间从脖子根红到头顶,眼睛连看都不敢看。 这副纯情的模样,让贺惜朝那点不快瞬间消失了。想想上辈子的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估摸着比萧弘还窘迫,于是便揶揄地笑问:“要不,我去跟常公公说一声,给你找一位纾解一下?” 萧弘一听,用力摇头,“别。”他的脸依旧红着,全身都散发着无所适从的紧张,听到贺惜朝的话,忍不住控诉道,“惜朝,你怎么这样?” “哪儿样,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贺惜朝靠在床头,笑眯眯地建议道,“那就用手吧,你慢慢来,我回自个儿的床上睡去。” 贺惜朝起身,搬起自己的被子去了屏风后另一张相对较小的床,这会儿萧弘倒没反对。 贺惜朝回来拿枕头的时候,见他还坐在地上,便蹲下来问:“怎么,摔疼了?” 萧弘有些呆愣,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很是复杂,然后抱着被子站起来,回到床上说:“你去睡吧。” “行,你慢慢来,要是不会我教……”贺惜朝本想说我教你,但到嘴边立刻咽了回去,差点忘了现在他才十二岁,身体都没发育好,哪儿来的经验,于是话头一转,“我叫常公公去找个人来教你。” “不用,我会的,你赶紧回去睡。”这个时候萧弘不愿意贺惜朝呆在这里。 害羞嘛,正常,贺惜朝打了个哈欠,天色还早,他正困着,“那行,你自己解决哈。” 一架屏风将这个大帐隔成两个地方,萧弘躺在床上,听着那头细细索索的声音,就知道贺惜朝已经叠好了被子,钻进去继续睡。 萧弘内心有点乱,其实他做了什么梦已经记不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不希望贺惜朝因此对他生气,可真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模样时,他又有些失落。 少年慕艾的年纪啊,一切都是懵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我觉得自个儿不太对劲。 遥:少年,青春期到了呀。 第81章 谁的衣服 天乾帝除了第一日下场围猎, 其余时间则是忙碌地接见当地官员和处理奏折,后宫的妃子带过来几个, 但召见的次数也不多。 不过底下有谁猎到好物,那是第一时间呈上御帐之前, 天乾帝收下的一部分, 多是赏赐出去。 大皇子作为伤员, 骑射暂停, 自然受到重点关注,只是他不愿意安分的呆在帐子里,傍晚听着御帐那边的响动,就带人溜达过去。 “这只狐狸谁猎的, 挺完整,就是小了些, 皮子还不够做件袄子, 不过胜在柔软,儿子就勉为其难收下了。那几只貉子到还可以,能凑出一件披风,就一并给我吧。至于这头鹿……有点脏了, 算了, 我就不要了,您赏赐给别人吧, 把另一头的小鹿皮给我就好。” 当着天乾帝的面萧弘挑挑拣拣之后,示意边上的侍卫给他送到自己帐子去。 侍卫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看向天乾帝。后者揉了揉眉心, 疑惑道:“你要这么多皮子做什么?” “儿子伤了手,打不了猎。”萧弘说。 “不是赏了几张好的给你了吗?” “那哪儿够。” 天乾帝纳闷了,“你又不是姑娘,还得变着款式做衣裳?” “儿子之前跟惜朝说好了,要给他打两个围脖,两副手套,两对耳套,两顶帽子还有至少两件披风,两件皮袄换着穿。当然凭我的本事,这是绝对不在话下的,可现在伤了手,兑现不了诺言,所以只能从您这儿凑一凑了。”萧弘摊了摊手,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天乾帝深深地看着他,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名为陈醋的发酵酸意。 知道给伴读猎这猎那,就没想到老父亲? 当然,只要天乾帝想要,前仆后继给他打的人海了去,可那能一样吗? 天乾帝看黄公公殷勤地招呼着侍卫将萧弘点明要的皮子拣出来,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很想发自内心地吼一句,送什么送,朕自己留用! 他心里有些憋闷,看萧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天底下让萧弘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贺惜朝,一个就是他爹。 天乾帝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可突然冷下来的气息他还是捕捉到了,眼珠子一转,他便笑嘻嘻地凑上去问:“您不高兴了呀,那么大一只黑熊,儿子不是送给您了吗?” “哼,难不成你还敢自己留着?” “嘿嘿,父皇,您别吃醋呀。您那么威武霸气,而山西围场的这些皮子都软,颜色还浅,衬托不了您的威严。什么时候咱们去狄兰围场,那儿不仅有熊,还有虎狼,儿子一定给你打上一整套,如何?” 这话天乾帝爱听,不过还是怀疑地打量着他。 萧弘一拍胸脯,“放心,我熊都猎了,虎狼还有什么可怕的,明年就去!” 天乾帝点点头,“朕本打算秋围去狄兰。” 萧弘立刻反对道:“那不行,惜朝那会儿得乡试呢。” 天乾帝脸顿时一黑,后者清了清嗓子,埋怨着:“您看看您,为啥跟惜朝吃醋呢,儿子可真为难。” 天乾帝瞧他那副欠揍的苦恼模样,看得心烦,便驱赶道:“东西都挑好了,要没事就赶紧走。” “儿子有事。” 黄公公上了茶,萧弘说:“这熊不是外头运进来,就是在西山有人引过去,这两天我就让陆峰在林子里查看线索,但是林子大,他暂时没什么进展,不过听说父皇您派去的人已经查出点东西来了。”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交代。”天乾帝道。 萧弘动了动眉,直接道:“他可是我的侍卫统领,若是敢对我隐瞒,还想不想跟我混啦。” 当着旧主的面敢这么说话的也就萧弘了,天乾帝朝黄公公点了点头,便有一个侍卫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侍卫沉声道:“属下根据兽医指示,在西山芩花附近找到了一处洞口,老把式去看过,应该是黑熊所居住之处,而且在洞里,还有一只幼熊尸体。” “尸体?母熊死了孩子,还跑那么远,寻仇吗?”萧弘纳闷道。 “属下推测是的。” 萧弘惊讶,就听到侍卫继续说:“在幼熊的身上还缠着一根布条,兽医检查幼熊的死因多是因为被这根布条勒死的。” 他手里的托盘上就放着一块黑漆漆的破烂布条,上面沾了土,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萧弘皱了皱眉,走过去,黄公公劝阻道:“殿下,太脏了,您可别碰上。” “没事。”萧弘心里有一个猜想,他将那破布拎起放地上展开来,看着边缘缝合的痕迹道:“是件衣服。”他回过头,问天乾帝,“父皇,您觉得是谁的?” 天乾帝问:“查出来是什么料子?” 黄公公道:“云锻,每年进贡的量不多,因质地平滑轻薄,多是用作主子们的贴身衣物。” “弘儿,这事你自己来,还是朕替你查?” “儿子自己来。” 萧弘的衣裳配饰之类的都是由心蕊掌管的。 消息一传来,心蕊跟沈嬷嬷立刻将萧弘的衣物都清点了一边,又严厉地审查了景安宫上下凡是能接触到萧弘衣物之人。 等萧弘回来,她禀告道:“殿下,奴婢仔细检查过,您的衣裳都没有丢。” 这个结果让萧弘意外,“一件都没有?” “没有,主子们的衣裳,不论是送出去浆洗还是修补,收回来的时候,都是要好好检查,核对过的,防止混淆给主子惹麻烦。您贴身的里衣,更是不会送出来,浆洗都是景安宫的盏月在做,奴婢查过都对的上。” “难道不是我的?”萧弘疑惑道。 贺惜朝想了想问心蕊,“姑姑,殿下那些穿不着的衣服呢?” 心蕊回答:“衣裳若是还新的就都留着,那些穿过几次不会再穿的,都会拿去焚烧。” “确定都烧掉了?” 心蕊摇了摇头,“衣裳都会交给小安子去烧毁,得问小安子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听着问话,他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殿下的衣裳都是好料子,一点就着,所以应当是烧干净了。” “应当?你亲眼盯着全部烧完了?”萧弘冷声问。 小太监眼神有些飘,萧弘眯起眼睛,“老实说话。” 慌忙磕头道:“殿下赎罪,奴才有时候偷懒,看着起火,就放心回来了……实在没想到还有人会来偷衣裳呀!殿下,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今后定盯着烧完才回来!殿下恕罪!” 小安子是常公公手底下的,出了这件事,他自然也要负责,便跟着跪下来,“殿下,是奴才没管好下人,请殿下责罚。” 贺惜朝听着小安子的话,忍不住问:“殿下,那件衣裳可有烧过的痕迹?” 萧弘摇了摇头,“没有。” 贺惜朝沉吟道:“可能也不是从这里来的。” “若不是,难不成用的不是我的衣裳,是你的?” 此言一出,不管是贺惜朝还是萧弘都一同愣住了。 是啊,萧弘跟贺惜朝几乎形影不离,哪怕贺惜朝骑射水准差的出奇,可既然参与到赌注之中,自然会跟着去。用贺惜朝的衣裳勒死幼熊,母熊愤怒地寻着气息去找“凶手”,也说得通。 萧弘那么护着贺惜朝,中途丢下他逃跑的可能性也不大,要死自然是一起死。 然而心蕊道:“可惜朝少爷的衣裳,奴婢也点过,没有遗漏。” 听此,贺惜朝眯着眼说:“我回国公府查一查,如果真是我的衣裳丢了,那么这件事就跟贺明睿脱不了干系。” 然而可是,夏荷却摇头了,“少爷,您在府里的日子不多,几件里衣奴婢都收着,没有丢。若是之前,那也用处不大,都没什么您的气息。” “云缎的材质,我记得有两件。”贺惜朝说。 夏荷点头,“是,一件收着,另一件在姨娘那里。” “为什么会在娘那儿?” 夏荷笑道:“姨娘最近学着在给您做衣裳呢。她怕做不好,拿了一件做样子。” 贺惜朝一听,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问:“最近李府有动静吗?” “没有,您那么下李夫人的脸,怕是不会来了。姨娘刚学会做袜子,也没空想这些。” 贺惜朝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也别松懈了。” “是。” 既然贺惜朝也没丢衣裳,那件衣服到底哪儿来的呢?难道真是萧弘没有烧完的被偷出来? 贺惜朝暂时没有头绪,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到了夏末,萧弘的生辰就要到了。 清正殿里,礼部呈上的几个封号,天乾帝最终圈了一个“英”字。 等生辰之后正式受封一下,萧弘便可称之为英亲王。 对于这个封号,萧弘给予高度赞扬,“还是父皇懂儿子,英明神武。” “少拍马屁,生辰一过,便要离宫,你虽未及冠,可也是个大人了,今后得学着给朕办差事。整日喊着为朕分忧,真用到你的时候,可别丢朕的脸。” 萧弘一听,立刻起身,立正站直,抬手抱拳道:“父皇放心,儿子绝对会以您为榜样,兢兢业业办公务,认认真真学做事,谦虚求教,不懂就问,爱岗敬业,废寝忘食……不仅不给您丢脸,还要为您争骄傲,您觉得怎么样?” 天乾帝等萧弘说完,吐出一口气,一言难尽道:“骄傲不骄傲,朕不奢求,反而你这一套空话下来,朕挺担忧。” 萧弘一摆手,“您别担忧,真不是套话,我这叫表明心志。对了,您还没说打算给儿子安排什么差事?六部当中哪一部? ” “你想去什么地方?” “这个嘛……”萧弘摸了摸下巴,“儿子跟惜朝商量一下,去工部。” 天乾帝面露惊讶,“怎么想去工部?”虽说六部尚书品级一样,可地位却不同日而语。 执掌官员升迁的吏部为首,握着国库财政的户部为次,全国科举选拔的礼部第三,武职选授处理兵事的兵部第四,天下百官刑狱的刑部第五,而工部对百官一丝威胁也无,就管着工程,怎么建,用什么建,说白一点就是按着上面要求埋头干就行。 按照这个官场默认次序,才有李侍郎从礼部转到户部,同样都是侍郎,却是升迁的说法。 萧弘作为天乾帝的长子,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一般也不会弄到工部去,不然让官员如何作想? 不过萧弘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说:“工程、水利、器具、矿冶、度量等,直接关系到各行各业,关乎民生,儿子想先看看大齐如今……嗯,那个生产水平,心里有底之后才好做些别的。” 天乾帝有点兴趣,“怎么说?” “不说别的。就儿子那座亲王府邸,具体要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关键多少银子合适,儿子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至少在工部,我能了解一些。另外常常听您说,哪儿哪儿又发大水了,冲毁堤坝,上折子请求重建水利。若是不懂,怎么知道重建个堤坝得多少银子,多少徭役呢?由着下面人说了算吗?再者每年的军需除了兵饷之外,便是武器装备,一把剑一顶盔甲可不单单关系到胚料,还有匠人的锻造时间,时间也是钱嘛。说白一点,工部就是用钱、用人的基础花销部门。只有知道怎么花钱才能知道怎么节省,怎么规划预算,怎样将银子用在最合适的地方,是不是啊,父皇?” 这些话大体都是贺惜朝问他的,萧弘照办着过来,直白简单,却让天乾帝眼前顿时一亮,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虽然萧弘万句不离银钱二字,显得市侩,可当皇帝多年的天乾帝深知有钱好办事的道理。 国库要是富裕,他做皇帝也轻松。 天乾帝脸上带笑,“不错,你有这个觉悟,朕很欣慰,既然想去工部,那就去吧。” “儿子没让您失望吧?”萧弘笑嘻嘻地问。 “事儿都没办呢,就先邀功了,怎么,还有事要求?” 萧弘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父皇。” 天乾帝笑了一声,“说。” 萧弘搓了搓手道:“那什么,儿子不是要开府了嘛,手头有点紧,您看……要不要资助我一点呀?生辰的赏赐,那些不实用的东西就算了,换成银子吧?” 天乾帝给了他一个穷疯了的眼神,并毫不留情地将他赶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衣服是谁的,嘿嘿嘿…… …… 第82章 辞官不成 萧弘回到景安宫, 找到了贺惜朝,本想求个安慰, 却发现后者在用功做题。 乡试马上就要到了,西山围猎回来之后, 通过谢三, 贺惜朝每隔五日收到来自谢阁老的考题和点评, 最近正在查漏补缺。 院试时一炮而响, 让贺惜朝受到各方的关注,他这个最年轻的秀才能否在乡试之时也脱颖而出,大家都看着。 考得好,似乎理应如此, 考得不好,便是伤仲永之流, 狂妄自大, 骄傲自满大概会贴在他的脑门上。 无形的压力较起初大了几倍,哪怕贺惜朝对自己有信心,也不敢托大。天下天资过人者繁多,若是不认真对待, 会阴沟里翻船的。 这种关键时刻, 萧弘是不敢多打搅他。 直到贺惜朝最终将草稿上的文章抄誉在干净的纸上,放下笔后, 萧弘才开口说话。 贺惜朝吹着墨迹笑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皇上定然会有准备,况且按照惯例, 会有一笔安家银子,暂时足矣。不过开府之后,别看亲王薪俸不少,可要养一个王府的人,又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来打通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萧弘递了一盏茶给贺惜朝说:“母后的陪嫁,你我都看过,有些田庄铺子,哪怕营生还行,也杯水车薪。” 贺惜朝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来钱最快的无非是底下孝敬,皇子若有了实权,深得皇上重任,自然会有官员依附过来,银子的多少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忠心,你收不收呢?” 萧弘迟疑了,“我不想收,可是这样做似乎也不对。惜朝,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贺惜朝道,“我没当过官,不知道如今官场风气,但是有一点却是确定的。” “什么?” “自己赚来的钱不烫手,来路正当,花的也理直气壮,可别人送来的银子背后总是有所求,拿钱办事,定带着风险。” 萧弘很是认同,可是问题来了,“怎么赚钱?”他顿了顿,补充道,“赚大钱!” 贺惜朝想了想,回答:“经商呗,话说谢师傅是不是准备辞官不干了?” 还记得被自己的祖父坑进上书房的谢三吗? 虽说在上书房已经有五年,可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那游历放浪的自由之心。 谢三可深深记得谢阁老说的话,等萧弘开府他就可以卸了职位,想去哪儿去哪儿,如今很快就能实现了。 谢探花文采斐然,一封体面的辞官奏折揣在袖子里已经很多天,就等寻个黄道吉日呈到御前。 然而……被皇帝无情地打回来,不允。 天乾帝看着郁闷的探花郎,安慰道:“谢卿才能出众,上书房五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也该办些实事,便升为礼部郎中吧。”的确很不容易,上书房之后就没出过什么事,天乾帝对他很看好。 而谢三闻言则呆了呆,他是真的想辞官,并非以退为进求升迁呀! 但是看天乾帝你该满意了吧的表情,谢三只能将不知好歹的话给咽了回去,谢主隆恩之后,立刻奔向了他祖父。 谢阁老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皇上舍不得你,也是好事,你既然已经接受了,老夫如何替你婉拒?便先做着吧,七品编修一下子越了两级成五品郎中,一般人哪儿来的这份殊荣,皇上是看中你呀!” 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谢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祖父,眼里都是满满的控诉,他委屈道:“祖父,您老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谢阁老冷哼一声道:“老夫怎么食言了?只要你能辞官,你想去哪儿老夫自不会阻止,可皇上不让,老夫有何办法?” 谢三闻言脸上尽是悲愤,气地很想一甩袖子,拎上包袱,直接一走了之。 可惜他不敢,最多甩袖出个门槛。 “等等。”背后传来谢阁老的声音。 “做什么?”谢三不高兴回头道。 “惜朝的卷子,今日他该上交了,拿来。” 谢三:“……”说,我是不是你亲孙子!
相关推荐:
NTR场合_御宅屋
秘密关系_御书屋
镇妖博物馆
我的傻白甜老婆
篮坛大亨
女帝:夫君,你竟是魔教教主?
白日烟波
芙莉莲:开局拜师赛丽艾
新年快乐(1v1h)
蝴蝶解碼-校園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