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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了! 俯瞰泰和殿文武百官,有多少还在想着如何干实事,造福百姓,发展国家的问题? 一个新思维的提出,怕不是思索其可行性和局限性,完善试行,而是一竿子打死的有违祖制。 贺惜朝想到这里,笔根暂停,没有写下去。 这可是封建时代,如此标新立异怕不是收到嘉奖,而是以大不敬先祖的名义给予地牢的待遇。 他皱起了眉头,然后将跨时代的话给划了去。 众人只看奋笔疾书的贺惜朝忽然停下笔,面露出难色。 也是,这题目对于一个九岁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在场大臣有些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九岁的案首简直无稽之谈,还半个时辰足矣,肚里没墨,自然是够了。 萧弘有些不解,他不知道贺惜朝在犹豫什么,他问了时辰,便喊道:“惜朝,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贺惜朝微微抬起头,眼眸一眯,然后拿过边上空白的答卷纸,然后以更加清晰整洁的字迹重新抄誉。 当黄公公喊一声:“时辰到。”贺惜朝瞬间停下了笔,他站起来,双手恭敬地执起卷子,微低头递交给收卷的黄公公。 然后离开座位,走到丹陛之下,听候。 他的脸上一片淡然,仿佛此后之事与他无关。 只有看到萧弘关切的目光时,他才轻轻点了头。 萧弘顿时放下心来。 第61章 李家来人 时间有限, 这篇文字篇幅不会很长,天乾帝一会儿便能看完。 可是并没有, 他看得很仔细,脸上甚至露出惊讶来, 最后变为了沉思。 天乾帝垂眸, 看着下方的身姿站得笔直的贺惜朝, 心中之惊喜和复杂, 难以言表。 底下的大臣都直着脑袋看着天乾帝,就是事不关己的武官都好奇这孩子是否名副其实,都在等帝王一个结论。 “游卿,题目是你出的, 你自己看看吧。” 天乾帝没有评判,而是将这篇文让黄公公递给了御使大夫, 并再次道:“游卿看完了便传一传, 都瞧瞧,朕不评价,等诸位爱卿都看完了,再来评一评。” 御使大夫从天乾帝让他来看文, 而不是直接甩给魏国公或者大皇子时, 便知道答案如何。 可就是如此,当他看到这张答卷的时候, 还是惊诧不已,若不是亲眼看着贺惜朝一字一句地写下来,若题目不是他随性而作, 他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写出这样一篇文章。 他仔仔细细读了两遍,旁边的大臣实在好奇,忍不住道:“游大人,可否让下官一观?” 御史大夫将卷子给了他,然后面容复杂地看向殿中站立的贺惜朝,只见后者朝他微微颔首,接着弯唇露出一个微笑,彬彬有礼,并无得意之色。 卷子在文官之列中传阅,所到之处虽无声响,可在彼此眼神之中便可找到答案,纷纷惊叹地看向殿中的孩童。 “你们那边看完了吧,那就传这儿来,陪着站了近一个时辰,也让我们看看。”武官们朝这里喊着。 谢阁老手握着卷子,大概是贺惜朝风格的卷子看得多了,瞧得很快,到了末尾,微微摇头,“还是胆大了些。” 他听到对面喊声,忍不住失笑,便亲自送过去。 武官只要不是世家出身,识字读墨的本事欠缺了一些,有的连奏报都是军师写的,不过架不住想看热闹。 他们瞧不出门道,只是看看这字迹就知道那孩子学问甩了他们好几条街,稍微有点墨水的勉强能读懂,周围一解释,顿时恍然大悟。 厉害啊,九岁能写成这样,真不容易,要是搁他们身上,上阵杀敌都比写这种伤脑筋的文章轻松一些。 魏国公看着,心下微微感慨,他没见过贺惜朝的文章,这小子藏得深,书房夏荷也管得严,从未有张带墨的纸张流出,是以并不知道贺惜朝那案首之才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如今看来,此子就是为了科举而生。 “国公爷,下官羡慕呀!”边上的官员低声恭贺道。 魏国公只能谦逊地一笑。 卷子依旧传看着,而天乾帝则唤了一声:“游卿,可有话说。” 御使大夫深吸一口气,出列,恭敬行礼道:“皇上,臣……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可如今,只得道一声庸才碌碌,井底之蛙不知天上星耀闪烁。臣眼界所限,惭愧。” “其余爱卿呢,可有异议?” 所有的大臣摇了摇头,谢阁老道:“皇上,无需多问,贺惜朝当为院试魁首。” “好。”天乾帝笑道,“既然你们没有,朕有,贺惜朝。” “学生在。” “此文你尚有余力,话未说完,可是?” 贺惜朝听此,垂下的脸上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文前篇谭述遵循古制的好处,到后篇却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论遵循古制,应崇儒家先贤的朝代,在大齐之前不只一朝一代,为何延续至末,皆逃不开冗官污吏、土地兼并、苛捐杂税等历史性问题?若说古制有错,应变法革新,可为何有朝末代皇帝因大举支持变法,违规祖制,想要根除上诉问题却官民沸反,反而加速王朝覆灭? 是以在遵循与变革之间,或许并非如泾渭之界如此清晰,却需后人摸索和探求。 贺惜朝到了这里,这文便结束了。 而如何摸索,如何探求,这些具体的方法,他想说的话,却没有写上答卷,在草稿上被三行重墨给抹去。 后世都知道一项改革总是得预设之后调查取样,再数据分析,接着定点小范围试验……一步步,循序渐进方能如列车入站,平稳顺利。 只是现在为时过早,贺惜朝若是写了给帝王一个念头,怕是要在朝中造成大的轰动。 大皇子羽翼未丰,他年纪稍小,无权无势,实在没必要冒出这个头。 是以天乾帝这一问,贺惜朝道:“是,皇上,不过后续留白,学生尚未有任何进展,不敢胡乱而作。待学生慢慢求证,寻找稳妥之法,再来填白。” 天乾帝点了点头,“甚好,你年纪虽小,却有这般见识,朕实在高兴,魏国公有个好孙子啊,怪道敢发如此毒誓。” 魏国公出列道:“皇上谬赞,老臣惭愧。” “无妨,既然考验一过,这秀才案首之名依旧归贺惜朝,朕为他正名。”接着天乾帝看向贺惜朝,“朕极为期待,后续的乡试,会试,你又有何惊世之卷而出,令朝中上下皆为惊叹。” 贺惜朝昂首挺胸,大声道:“必不负皇上所望。” 天乾帝宽慰,他看了眼萧弘,只见这小子频频向他眨眼示意,他想到昨日萧弘的请求,顿时大感头疼,于是赏赐了贺惜朝之后,立刻道:“时辰不早,累诸卿等待许久,这便退朝吧。” 黄公公立刻一甩浮尘喊道:“退朝——” 文武百官下跪,萧弘瞪大眼睛觉得事情不对,他还没有把奏章甩那些大臣脸上呢! “弘儿,走了。” 天乾帝看他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一哂。 傻小子,要是让他甩奏章,这些官员岂不是得羞愤而死。 萧弘不在乎,他还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个盛气凌人,得理不饶人的名声呢! 贺惜朝泰和殿内一举成名,皇上赞誉有加让瞬间所有质疑之声都消了音。 不消一日,贺家二少爷天才之名不胫而走。 魏国公再次收帖子收到手软,可惜那些名师他都只能忍痛暗爽地一一拒绝掉。 魏国公府,蘅芜苑 二夫人端坐着,看着偶尔来探望的母亲,眼里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爹是这么说的?” 李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心中不忍,却也只能点点头,“如今谁不知道贺家二少爷,天生聪慧过人,让圣上嘉奖,文武大臣称赞,哪怕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也注定要飞黄腾达的。你爹的性子……唉,你知道,哪怕月婵做出那样丢人的事,可她有一个好儿子,这就强过百倍,他怎么会不认这个外孙呢?” “那我的明睿怎么办,我怎么办吗?爹难道就一点也不顾惜咱们母子吗?”二夫人愤怒道,“这才第二天,爹消息可真灵通,恨不得当场认亲。” 李夫人轻叹一声,不住地安慰,“你别着急,你爹也只是想认这个外孙罢了,在他的心里明睿自然更重一些。” 看着二夫人嘴角冷笑一挂,怒意难忍的模样,她再劝,“玉溪,听娘一声劝,有些事情你劝阻不了,何不大方一些,最重要的是明睿,只要他能继承魏国公府,这比什么都重要。魏国公就是对贺惜朝再重视,可他毕竟是个妾身子,又在外头那么多年,怎么比得上明睿的情分。你不要做傻事,让人抓住把柄,这就够了。” “可这口气女儿实在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贺惜朝年纪轻轻,名声如此之显,未必是件好事,慧极必伤,古话总有道理。”李夫人道。 二夫人微微一愣,“娘的意思……” “且等着吧,有人比你还着急呢。” 话说着,门口来报,“二夫人,三房李姨娘来了。” “快让她进来。”李夫人说着深深地看了二夫人一眼,握了握她的手说,“为娘不会害你,听娘的。” 李月婵带着春香,忐忑地走进蘅芜苑,看着坐着的二夫人和李夫人,欠身行礼道:“二夫人安,李夫人安。” “都是自家人,怎如此分生,这里也没外人,叫母亲便是了。”李夫人笑着对李月婵道,“过来,这么多年没见,这模样变了不少,外头受了不少苦吧?” 李月婵呆了呆,她从来没想到李夫人会如此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二夫人看她这个模样,心里一股气便涌上来,李夫人暗中握了握她的手,她才撇开脸去说:“娘都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李月婵回过神,慌忙道:“还,还好,谢夫人关心,夫人身体健康,一如当年,妾身深感欣慰。” “唉,人老了,面上光鲜,里子也锈起来,这把年纪,你们都有了孩子,看着都过得好好的,母亲心里也安慰。”李夫人叹了一声,然后拉着李月婵的手笑道,“过年也没见你回娘家,惜朝都那么大了,既然回京,总该带他回去认认外祖的门吧?” 看着李夫人的笑容,李月婵顿时一行清泪而下,跪下来道:“女儿实在没脸回去见爹,更没脸见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怎敢带他冒然登门……” 她俯身哭着,二夫人厌恶地盯着她,李夫人横过来一眼,然后拉起李月婵道:“好了,这事儿不要再提,提了心里都不舒坦,你姐姐如今过得还行,就让这事过去吧。。” 李月婵捏着帕子拭着眼角,“是。” “你也很久没见你爹了,嫁出去的姑娘,虽然泼出去的水,可也要常回来看看。” “是,等惜朝休沐,得空便带他来拜见爹。” “这就是了。”李夫人说着回头,身后的嬷嬷送上一个匣子,她说,“你是我跟前长大的,你的嫁妆我也备了许久,却没用上,那些古董字画就不送过来了,倒是银子和田契,什么时候都得用,你拿着。” 李月婵连忙退却:“不,母亲,女儿不能收,您留着吧。” “这本该是你的,没什么应不应该,府里头就算有你姐姐,也有看顾不到的时候,自己打点着用。” 李月婵为难地看了那匣子一眼道:“可女儿在这里什么都有,用不上……” 李夫人摆了摆手,“你用不上,那就给惜朝,他在宫里打点的地方更多,再说过个几年,要娶媳妇儿了,你这个婆婆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岂不惹人笑话,拿着。” 李月婵咬了咬唇,最终下拜道:“多谢母亲。” 李夫人顿时笑了,“这才是,你去吧,我跟你姐姐再说会儿话,我也该走了,你有空就带着惜朝回家。” 等李月婵一走,二夫人眼神阴郁,问道:“爹交代的事情,娘办完了,这要走了?” 一根手指头戳到了二夫人的额头上,“你啊你,脾气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你爹的事再重要也可以多等两天,可今日我来,还不是为了你。” “我能有什么事,管家的对牌也被国公爷收回去了,又进不了宫,一身清闲。”二夫人闲闲地说。 “溧阳公主府的大少爷不是要跟国公府的大小姐结亲吗,怎么现在还没消息?” 说到这事,二夫人也奇怪道:“老夫人也着急呢,可国公爷说是得等护国寺的玄悲大师回来再合一合八字,大小姐毕竟是头一个孙女,国公爷很重视。” “玄悲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二夫人摇头,“说不准呢,听说是下月。” “就怕八字不合。”李夫人淡声道。 “为什么,溧阳公主府门当户对,咱家大小姐嫁过去再好不过,难不成……国公爷知道了?” “有人在议论詹大少爷的屋里事。” “娘怎么知道?” “前些天受了越侯府的帖子赏菊,不小心听到几位贵妇在暗中议论。” 二夫人怔了怔,“这都传开了……” 李夫人点了点头,“快了。老夫人的如意算盘若是再不打可就落空了,毕竟是嫡亲孙女,魏国公怕是不愿。” 二夫人咬了咬唇,“因着詹驸马为皇上尽忠,詹家握着京城守卫军,深受皇上信任,那詹大少爷更是炙手可热,若是能跟他结亲,再好不过了。溧阳公主又与先皇后有嫌隙,也不会倒向大皇子那边,如此好的姻亲……娘,我得去趟婆母那里。” 李夫人笑道:“去吧,娘这便走了。” 第62章 婚事定局 清正殿 天乾帝笑着抬了抬手, “平身吧,这一年到头都也见不着你几次面, 今日倒稀奇了,知道来看看皇兄, 坐。” 溧阳公主挨着椅子坐下, 笑着, “皇兄恕罪, 最近忙得很,实在抽不得空,前些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臣妹就不请自来了。” “哦, 是少奇那孩子?” “可不是么,里里外外相看了不少人家, 不是嫌姑娘长得不入眼, 就是嫌性子闷不合意,挑剔极了。”溧阳公主喝了口茶,“要臣妹说,这娶妻娶贤, 长相外貌都是其次, 可这臭小子就是不听,头疼死我了。” “少年慕艾, 正是如此。”天乾帝笑道,“你啊,为了夫妻和睦, 最重要的还是少奇自个儿愿意,否则成了怨偶,最终还是你不是。” “皇兄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臣妹不是耐着性子让他选吗?十个不行,就二十个,二十个不行,就一百个,这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我就不信他一个都看不上!要真是都不入眼,也是他命里如此,活该打光棍。” “胡说八道。”天乾帝失笑着,“所以这是看上谁家的了?” “那天臣妹真是烦了,图个耳根清净,去了护国寺上香,结果碰上魏国公家的大姑娘,真是水灵,听着像是给她兄弟祈福来的。臣妹冷眼看着,那举止端庄淑雅,一看就让人喜欢,回头跟那臭小子一说,皇兄猜猜怎么着?” “看上了?” “是啊,不仅看上了,还脸红了。”溧阳公主哼了哼,“平日里霸道的很,臣妹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哈哈……”天乾帝大笑起来,“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溧阳公主眼睛一弯,整张脸都是满意的笑容,“所以臣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就向皇兄求个恩典,给他俩一份体面。” 天乾帝想了想道:“若真是如此,便是一对佳偶,朕赐婚也是应该,不过魏国公府就一个待嫁的姑娘,他是什么意思,可愿意?” 溧阳公主抬起手,用帕子捂了捂嘴巴,说:“皇兄,您外甥什么样貌,魏国公能不喜欢吗?前段时间亲自见了一面呢,听少奇说,还是满意的,您要是不放心,不如现在宣魏国公来问问。” “现在,这么着急?”天乾帝惊讶。 “臣妹着急呀,您外甥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错过了臣妹去哪儿再寻个满意的媳妇儿,非得累死不可。”溧阳公主眼睛一瞪,“魏国公府也在相看好人家,听说越王府的大公子也有意向呢,您可得给您的外甥使使劲,不然臣妹可不依。” “好,好,黄吉,宣魏国公。” 溧阳公主帕子沾唇,掩住那抹笑意,感激道:“多谢皇兄。” 三松堂 魏国公听着下面人来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布着寒霜。 贺祥小心地问:“国公爷,溧阳公主府……” “不要再提了,灵珊就算变成个老姑娘,也不嫁这样的人。” “是。” “派人准备一份厚礼,老夫写份回信,一起送到公主府去。”魏国公说着坐下来,然而毛笔刚吸饱了墨,还未落笔,便听到门口禀告,“国公府,皇上召见。” 魏国公站在清正殿内,听着天乾帝的询问,脸上震惊,心中却冰凉。 溧阳公主就坐在一旁,笑问:“知道国公爷舍不得灵珊,我要是有这样的姑娘,也舍不得她嫁人。不过姑娘大了,总是得找婆家。少奇一心求娶,将来一定疼她,请国公爷放心吧。” 天乾帝闻言也是点头,“朕这外甥,朕知道,是个好的。少奇努力上进,他如今在御林军历练也有两年,差不过也该升上一升。” “啊呀,那臣妹真是谢谢皇兄了,少奇定然不负皇兄所望。”溧阳公主高兴地盈盈一拜,然后回头问魏国公,“国公爷,这样可放心?” 溧阳公主眼神定定,带笑的眼睛藏着一抹强势,而天乾帝则一脸期待,显然非常满意这桩婚事,他若拒绝便是不识好歹。 魏国公嘴里犯苦,各种念头脑中频出,最终却是恭敬道:“灵珊从小娇养长大,不免幼稚天真,今后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溧阳公主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魏国公真是太谦虚的,我就喜欢灵珊那性子,皇兄,您看……” “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魏国公出了宫门,顿时怅然一叹,他对贺祥说:“公主府不用去了,就这么着吧。” 回到魏国公府,鹤松院内,他对老夫人吩咐道:“给灵珊的嫁妆再加三成。” 老夫人瞧着他的脸色,心里顿时一喜,连忙道:“妾身明白,大姑娘是这府里头一个出嫁,定要热热闹闹的,不过国公爷瞧着似乎不太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国公看那关切的表情,顿时横了她一眼,他正想质问,忽然说不开去,这事既然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好自为之。”他最终放下这么一句话,似是累了,转身便走。 孙嬷嬷扶住老夫人,低声问:“夫人,怕是国公爷知道了。” “那又如何?”老夫人冷笑道,“溧阳公主可算是长公主中的头一份,驸马为皇上牺牲,皇上更加怜惜她,詹少奇就算有那种毛病又能如何?以后嫁过去多带几个陪嫁丫鬟便是,跟公主府的联姻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孙嬷嬷愁绪道:“您说的是,可那位毕竟是大老爷唯一的女儿,国公爷心里不痛快,今后大小姐那儿有什么,定是埋怨您。” 老夫人一笑,“无妨,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所作所为无非为了子孙,难不成还怕那点埋怨?” “老夫人说的是,那大小姐呢,若是她惹出事端来,这结亲不成反结仇……” “哼,面条似的人能闹出什么来,出嫁从夫,三从四德难不成白念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一副要死要活样,一旦嫁了人,就立刻老实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况且,她娘还在府里呢!” “老夫人英明。” 老夫人听着冷笑了一声,“别看国公爷一副为难样,可这国公府里,怕是只有她们母女不乐意了。” 贺灵珊呆呆站在原地,全身冷的仿佛坠入了冰窖。 魏国公心中不忍,“灵珊,是祖父无用,早该退了这门婚事。” 大夫人听着,跪下来,痛哭道:“国公爷,您想想办法,珊儿无需高官厚禄,只求一个疼她之人,门第我们都不要了,您再求求皇上,收回成命……” 魏国公长叹一声,“晚了,抗旨不遵,全家都得搭进去。” “珊儿是老爷唯一的女儿呀,国公爷!”大夫人泣不成声,似要晕厥。 提起长子,魏国公心上一痛,不禁一同红了眼睛,“老夫……对不起他呀!” 此言一出,便是再无周旋可能,魏国公道:“你替珊儿多多准备些吧,需要什么尽快开口。” “国公爷,国公爷,珊儿不能进那个火坑,国公爷,您救救她——”大夫人见他要走,立刻匍匐着往前,似要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大夫人经过贺灵珊的时候,却被贺灵珊一把拉住,“娘,算了,是女儿笨,都是命,早已经注定的,别……求了……”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哀莫大于心死,那似冷静的话语无端让人更加心酸。 “珊儿……” 贺灵珊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魏国公,她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欠了欠身道:“为了孙女的事,劳烦祖父费心,实在不孝。” “是老夫对不起你。”魏国公说。 贺灵珊摇了摇头,“不怪您,都怪孙女儿自己,早该求祖父做主,否则也不会让您为难。”她睁着眼睛,可眼泪就是这么掉了下来,她死死地要咬住唇,没有发出一丝哽咽。 魏国公不忍再看,心揪如刀搅,愧疚地让他待不下去。 直到魏国公的身影离开,贺灵珊才软倒在丫鬟身上,默默流泪。 贺惜朝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用晚饭的时候了。 皇上赐婚也是件大事,不一会儿就在后宫传开,心蕊听了一嘴,想着跟萧弘和贺惜朝都有关系,便也当谈资说了几句。 贺惜朝一听当场皱眉,“溧阳公主?” 心蕊点头,“是啊,溧阳公主亲自进宫求皇上将魏国公府的大小姐指给她的嫡长子,皇上还招了魏国公来询问,两家都有意,便赐婚了。” 贺惜朝冷嘲道:“两家都有意,真是好祖父,一门好亲事。” 萧弘听着觉得不对劲,便问:“怎么了,这门亲不好吗?詹少奇也算年少有为。” 贺惜朝瞟了他一眼,“嫁人难道只看表面光鲜?” “他怎么了?” 贺惜朝看着萧弘懵懂的样子,想了想便将那事说了。 “这……那外祖为何要答应,不是让表姐受罪去的吗?”萧弘大为吃惊,“连屋里人都打,这是什么男人啊!” “无能的男子只会窝里横。”贺惜朝心情烦躁,放下筷子,不吃了。 萧弘看着他,想了想说:“要不,我去跟父皇说,看看能不能请他收回成命。” 贺惜朝打眼过去,“你去?” “嗯,谁让你不高兴呢。”萧弘道。 贺惜朝顿时白了他一眼道:“别天真了,木已成舟,无可更改,你去,除了受到皇上的训斥,别无好处。” 萧弘挠了挠头,“我只是将实情告诉父皇。” “皇上不会想听这个实情的。”贺惜朝冷静地说,“指婚的旨意就算没下,金口玉言也已经开了,你现在告诉皇上,是让他自打嘴巴。让他知道圣旨是在将一个姑娘推火坑里,他得多膈应。况且祖父都没说什么,你跳出去只会惹得一身骚,毕竟这件事我们管不到。” 贺惜朝面无表情地说:“这门姻亲,除了大舅母和堂姐,与魏国公府,甚是后宫中的那位都有好处。”他顿了顿,忽然看向心蕊,“姑姑,溧阳公主跟皇后娘娘关系如何?” 第二日上书房放课之后,贺惜朝回到魏国公府。 下人们正将一台一台的带着红绸的妆奁往里头抬,阿福说:“少爷,那是溧阳公主府给大小姐的聘礼呢,足足摆满了一个前院,下人落脚地方都没有,可见公主对大小姐的看重。” 贺惜朝瞥了他一眼,径直穿过。 安云轩里, 李月婵一边给贺惜朝夹菜,一边说着今日公主府下聘的事儿,言语中颇多羡慕。 “公主府的确财大气粗,光是玉如意就有好几柄,可是让娘开眼界了。” 贺惜朝喝下一口汤说:“既然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求娶的媳妇,自然得大方些。” 李月婵闻言很是认同,看着贺惜朝笑眯眯道:“我儿也渐渐大了,再过几年,娘也得四处相看好姑娘,得早点给你攒聘礼才是。” 贺惜朝眨眨眼睛,“我才九岁。” “是啊,转眼就到九岁了。”李月婵叹息,“眼看着你一步步上进,这今后媳妇儿的门第也只会越来越高,娘现在不攒,怕是到时候拿不出像样的聘礼,就让人笑话。” 贺惜朝狐疑地看着她,“您打算怎么攒?” 一个盒子放在贺惜朝的面前,贺惜朝打开,取出一叠银票和田契,看数目可真是不少。 “打哪儿来的?” 李月婵有些忐忑,自家儿子面对这么多银子和田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像她,看到的时候着实惊吓了许久,才淡定了下来。 “你外祖母来过了。”她轻声地说。 李家?贺惜朝冷哼一声,“您就这么收下了?” 李月婵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你外祖母说这是娘的嫁妆。” 贺惜朝盖上匣子,没有说话。 李月婵忍不住劝道:“这也是你外祖的一片好心,惜朝,银票你拿着,进了宫可以打点一番。” 贺惜朝拨着杯中浮叶,忍不住讥嘲道:“我在宫里已经三年了,现在才记得送银子过来,让我打点谁去?” 李月婵有些坐立不安,她叹道:“你外祖就是这样的人,如今你高中秀才,又得皇上嘉奖,与他也有面子。你是魏国公府的少爷,可要是将来有李府帮助,也是一处人脉,不是?” “这个人脉可得建立在儿子一路高中,不栽跟头上,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连门都敲不开,娘,您觉得有用吗?” 李月婵听得出贺惜朝的嘲讽,不过她毕竟出自李家,能跟娘家关系缓和也是心中一愿,“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外祖。” 贺惜朝看得李月婵的想法,到嘴的冷硬话便不说了,只得道:“既然您都已经收下了,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您将来要走动也随您,不过别拉上儿子,儿子读书繁忙,没空到处窜门。” “知道了。”李月婵见贺惜朝不愿意,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讨厌归讨厌,总是不能少的。 李月婵可是贺惜朝奋斗的原因?况且总有人要扯一扯后腿的吧? 嘻嘻…… 第63章 退无可退 贺惜朝心情有些郁郁, 他是一早就知道魏国公是什么样的人,可听闻这个消息, 依旧不免让人心寒。 贺灵珊可是从小养在跟前的长孙女,这样都肯嫁过去, 也真是万事不离一个利字。 不过他倒是奇怪了, 怎么好端端的溧阳公主进宫求旨去了呢? 吃完晚饭, 贺惜朝在院子里溜达, 夏荷跟在他的身后说:“前天李夫人来探望二夫人,又请了姨娘过去。姨娘收了那匣子离开蘅芜苑后不久,二夫人便匆匆去了鹤松院,李夫人是自己离开国公府的。” 连母亲都不送出门, 这么着急,贺惜朝勾了勾唇, 便听到夏荷继续道:“阿祥去侧门寻老房头喝个酒, 便看到鹤松院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小丫头出了侧门,估摸着一个时辰才回来。” “嗯,你费心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只是大小姐……” 贺惜朝没有接话, 圣旨已经下了, 无人能更改,再多说无益。 只是他看着远处而来的两个身影, 回想着心蕊的答案,目光终于泛出冷意。 既然都不把一个柔弱的女子当回事,那就别怪他伸手了。 夏荷欠了欠身, 行礼道:“大小姐。” 贺灵珊微微笑了笑,灯光下,不过十日不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一圈,一张本就不大的脸更显小了,凸显着那双愁绪的眼睛。 贺惜朝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姐姐有事,让丫鬟唤弟弟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贺灵珊说:“屋里呆了闷,便出来走走,想着惜朝你今日回府,姐姐没处去,便转到这里来了。” 自从得了指婚消息,大夫人就病倒了,见到女儿便是满眼的心疼和对老夫人的恨意,连带着整个国公府都受了一遍诅咒。 贺灵珊心中本就凄苦,再听着这些话语,差点压抑地寻死,剪刀都拿起来好几次,却被丫鬟夺了去,主仆抱头痛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挨过来。 白日里她不愿出来,不想听着下人恭贺的话往心里扎刀子还得露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是以到了晚些,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才带着丫鬟往这里走,这个府里,若说对她还存着一丝善意,也就只有这个堂弟了。 “外面冷,姐姐不如去书房坐吧。” 贺灵珊这次没拒绝,跟着走进贺惜朝的书房。 她第一次来,看了一圈,面色有些奇怪,“惜朝,你这里……” “怎么了?”贺惜朝问。 贺灵珊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个书房是贺灵珊见到的最干净的一个,没有任何关于主人喜好的东西。 跟萧弘第一次来一样,给贺灵珊的感觉仿佛贺惜朝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留恋,已经三年了呀! 的确,这个地方能有什么留恋。 夏荷端着茶壶进来,分别倒了茶水,氤氲的水汽从茶杯中袅袅而起,贺惜朝道:“既然事情成了定局,姐姐有何打算?” 贺灵珊双手捧着茶杯,暖了冰凉的手指,“我不知道,要说从前我还幻想过夫君的模样,以后举案齐眉,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可如今……就跟身在冰窖一样,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期盼,或许便是这样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吧,只是那边……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姐姐在害怕?” 贺灵珊手指顿时抓紧,良久才说:“我能不怕吗?死了两个屋里人了,或许马上轮到我。” “那些皆是没有名分,身份低微的丫鬟,可姐姐不一样。圣上的指婚虽然让你无法反抗,可也是一道保护符,他不敢要你的命,况且还有魏国公府。” “国公府?”贺灵珊自嘲一笑,“惜朝,是谁让我落到这个境地,我哪儿还敢奢望。” 贺惜朝呷了口茶,问:“姐姐可知为何鹤松院一定要你嫁进公主府?” 贺灵珊寒着面容,冰冷道:“詹家握着王城守卫军,溧阳公主又是圣上的胞妹,若是与魏国公府结亲,于后宫中的淑妃娘娘和三皇子皆有莫大好处,自然也关系到明睿。”她顿了顿,看贺惜朝等着她,便继续说,“而詹家或者公主,若是一直想要这份体面和尊崇,也想跟国公府联姻,毕竟三皇子深受皇上宠爱。”接着她苦笑一声,“谁都在算计,我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 “姐姐没有提到大皇子,为何?” 贺灵珊看着贺惜朝,“娘说,溧阳公主不会支持大皇子。” 贺惜朝眉尾一挑,“原来如此,她们的算盘打得是真好,不过却也忘了,维系两个家族联姻的关键,却是姐姐你,就是公主也不敢让你有任何意外。” 贺灵珊苦笑,“我知道,可就算死不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贺惜朝身体往前一倾打断她,“日子是人过的,好不好不是一个男人就能左右。你有圣旨,有国公府,两个表弟是皇子,两个姑姑是皇后跟妃子,你完全可以在公主府抬头挺胸,为何要惧怕区区一个詹少奇?” “他是丈夫呀,夫为妻纲呀……” 贺惜朝低低地笑起来,“看,这就是鹤松院明知道是火坑也敢将你往里面推的原因,因为她们一点也不怕你脱离掌控呢!” 贺灵珊一愣,握着杯子的手指节泛白。 “去他妈的夫为妻纲,我只知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越是窝里横的人,越会欺软怕硬,姐姐,当一个男人给不了你幸福的时候,就该一脚踹开他!若是踹不开,也要将他死死地踩在脚下,不敢招惹为止。” 贺灵珊顿时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贺惜朝,“惜朝,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的跟别人不一样。可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都是人生父母养,谁比谁高贵呢?幸福的定义可不是依靠男人的宠爱来评定的,无非是让自己过得舒心、顺心、开心罢了。” 贺灵珊手脚有些发麻,从小从《女则》,《女戒》,《孝经》中长大,遵循三从四德的姑娘,大概从来不知道何为反抗,她觉得贺惜朝在给她打开一扇危险也未知的大门。 “姐姐,你好好想想,你有护身符,你是维系两个家族的关键,就是大逆不道又能如何,休了你吗?让两个家族反目?不可能的。” 贺灵珊有些颤抖地捧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她的心很乱,非常乱,到最后,她说:“惜朝,我怕我做不到。” 她的眼里带着恳求。 贺惜朝握着她的手,哪怕捧着温热的茶杯,贺灵珊的手指依旧带着凉意。 他轻轻叹了一声,然后低声却郑重地说:“别怕,那就保护好自己,尽量别让他伤害你。姐姐,等弟弟几年,等我长大,我来接你离开那个牢笼,我养你,可好?” 瞬间,贺灵珊的眼睛红了,一颗一颗地泪珠子掉了下来。 “惜朝……” 贺惜朝抬起手,拂过贺灵珊的眼睛,手指沾了眼泪,“爹曾经对我说,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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