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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可想而知,作为家主,得担多大责任,与儿子而言这简直是累赘。”贺惜朝看着她说,“我们只是国公府的过客而已。” 李月婵叹气道:“你的主意总是最正的,娘还能说什么。” 魏国公很高兴,走路都是带风,虽说一个小小的秀才,在京城中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是,权贵之家出了一个会读书之人本就是一件意外的事,更何况九岁的秀才呀,又是案首,这样的成绩举人会困难吗? 明眼人都知道这孩子前途无量。 当天国公府门房收到了很多拜帖,看着落款姓氏,饶是魏国公年纪一大把,也忍不住啧啧舌头。 都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大儒啊! 他将名帖都平放在桌上,搓了搓手,脸上露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听到脚步声,难得和颜悦色道:“惜朝,你过来看看。” 贺惜朝凑到桌边,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城东王氏?”他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桌面其他几张,惊讶道,“哟,都是呀?” “都是啊!”魏国公指着他手里的那张说,“汾阳王氏,几百年的世家,入仕做官的族人不知几何。而京城城东王家这一枝,接连进士出身,王阁老便出自城东王氏,你外祖可是他的学生。” “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我记得徐直能当翰林院院正可是他举荐的,拜他所赐,我因恃宠而骄出名了。” “徐直坟前的草都半人高了,你还真记仇。不过这次下帖的跟王阁老没关系,他是旁系,这次是嫡枝,更不了,老太爷可是帝师,辅佐当今皇上登基收拢权柄,又在皇上稳当之后毅然辞官荣养,很得皇上尊敬,他的学问也是极好的。” 贺惜朝点点头,“哦,那这封帖子的意思这位帝师要收我当徒弟?” “当然不是,否则你不成了天子师弟?多大的脸呀!”魏国公对贺惜朝的异想天开很是无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是他?”贺惜朝将名帖一丢,“那有什么意思。” 魏国公很想扶额,“虽说无法直接收你为徒,可以你的能力,也就只有这位王老大人才能指点呀。没师徒之名,有师徒之实有何区别?而且王家的帖子下的最快,可见对你是真上心。” 贺惜朝看了他一眼,扬起笑容揶揄道:“祖父,您这话,特别像劝姑娘出嫁的媒婆。”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魏国公吹了吹胡子。 “无名无分,不要。” 魏国公摇了摇头,再一次对他孙子的高傲有了新的认识,他想了想的确也不妥,便寻了另一个。 “那不如这位。” “岳山书院岳山居士……什么来头,您介绍介绍?” 魏国公都打听清楚了,便道:“这京城之中,除却国子监,便是这岳山书院最为出名,每届春闱皆有多名学生进士中第,而开山创派的就是这岳山居士。他乃洪和年间的状元,因当时朝中风气污浊,他不愿同流合污便辞官开了这书院,教书育人。如今桃李满天下,内阁之中便有他的弟子,在士林之中很受尊崇,这些年他已经不再收徒。能给你发这帖子,惜朝,他对你很重视。” “原来如此。”贺惜朝再次点了点头,然后问,“内阁中都有弟子呀,那得多大年纪?” “嘶……估摸着差不多八十了吧。” 贺惜朝道:“离大皇子开府还有三年,三年之后才能真正离宫拜学,您确定他还在?” 魏国公不确定,于是将这份名帖也放到一边。 “还有这一位是……” …… 魏国公几乎将桌上帖子的来历都说了一边,说得口干舌燥。 他一边端起茶杯润喉,一边看着从头至尾没什么太大欣喜的贺惜朝,不满了,“你小小年纪挑三拣四的本事倒是厉害,这每一个搁外头都得让人疯狂,你还嫌弃!” “您也知道我年纪小呀,我又不着急。”贺惜朝也端起茶,寻了把椅子坐下。 魏国公看他,“那……可有想法?祖父该带你去见谁?” “谁也不见。”贺惜朝说,“都是名人,规矩肯定大,我可不愿意找个师父管着我,嫌太自在?” 魏国公一听,顿时怒道:“臭小子,那你还让我一个个给你介绍过来!合着早打定了主意,耍老夫呢!” 贺惜朝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魏国公,乐了,“怎么能叫做耍呢?”他往那些名帖上瞟了一眼,“祖父。您该开心呀,都是大儒,您这辈子什么时候收到他们的邀请了?这几乎涵盖了京城素所有名望大家了吧,孙儿给您这个机会,全部拒绝掉,想想是不是又爽又过瘾?” 被贺惜朝这么一说,魏国公抬起手凑到嘴前清了清嗓子,将翘起的嘴角给压下来。 这些大儒虽然受人追捧,可都有一个特点,看不起权贵,特别是魏国公府这种外戚,不屑于来往。 魏国公想到一一拒绝回去,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过看了一圈,倒是没有谢家。” 贺惜朝喝茶挑眉不语。 即使再不待见贺惜朝,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各房各院都送来了贺礼,其他的都是象征性的东西,倒是大房的礼有些厚,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套,都是用得上的。 在贺惜朝进宫之前,贺灵珊又匆匆送来了两双鞋并几个荷包过来。 “惜朝,姐姐没什么好送的,这两日跟丫鬟一起赶出了两双鞋,你试试看,合不合脚。这些荷包,给你把玩吧,宫里头赏人也行,只是我女红不大好,你别嫌弃。” 贺惜朝的衣裳鞋子,从小到大,差不多都是春香做的,以舒适为主,偶尔来不及买成品。到了国公府,有了针线房和绣娘,四季衣裳轮新,更没人替他做了。 贺惜朝对穿着并不挑剔,干净妥当便行,他头一次收到姑娘送的鞋子,一时间很新鲜,贺灵珊说的谦虚,可这针脚,即使他这个外行也看得出很是细致,可见花了不少功夫。 嗯,他挺意外的,不过收到礼物,也很高兴。 “姐姐怎么做这个?” “闲来无事,想着你到府里那么久,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我很惭愧。” 是很惭愧,贺惜朝他们母子刚来的时候差点骨肉分离,她们没说一句话。而等贺惜朝凭自己的本事在府里站稳脚步,贺灵珊却厚颜请他帮忙,虽是走投无路,可也羞愧难耐。 更何况,贺惜朝的确是帮了。 贺惜朝没说话,直接试了鞋子,踩在地上走两步。 “怎么样,是不是大了?我问春香要了你的鞋样子,想着秋冬袜子后,你又在长个儿,便放了些余量。” “挺好的,穿上厚袜子就刚好,姐姐估的很准。”贺惜朝道。 贺灵珊便放下心来,“那就好。”她看着贺惜朝,不过九岁的孩子,眉清目秀,大了必定俊俏,“你越来越像三叔了。” 她是见过贺钰的,那时候她是府里唯一的孩子,很受宠,贺钰对她很好。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了,一切都不一样。 第58章 秀才可疑 贺惜朝的院试成绩, 不只宫外关注,就是宫内也很紧张。 皇榜一开, 消息瞬间就飞进来。 除了萧弘以外,上书房所有成员顿时哀嚎一片, 雷劈头顶。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广亲王世子抓狂, 逮着广亲王问, “爹,有没有可能弄错?才九岁啊,从娘胎里出来就读书也不过读了九年,那些十几二十, 甚至四五十岁的都是白活了?” 广亲王是皇帝的弟弟,只要不谋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对科举向来不关心, 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可能,摸着儿子的头说:“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皇上该操心的事,你又不科举。” 不, 我不想穿丫鬟的衣服去读书啊!广亲王心中呐喊。 平郡王世子跟他心意相通, 躺在床上,对平郡王说:“爹, 我身体不适,明日烦您给儿子告个假,儿子不去上书房了!” 平郡王摸了摸他的脸, 抹了满手的白粉,纳闷了,“上书房怎么了,让你装病也不去?” 平郡王世子委屈极了,道了缘由,最后他深情而问:“爹,您说会不会贺惜朝提前得了题,找人代做呀,那什么科举舞弊不是也有吗?” 平郡王一惊,呵斥道:“胡说什么,这科举舞弊是能随便说的吗?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不是掉考生的脑袋,是主考官的,你当他们是傻子?” 世子顿时不说了,哀叹一声。 不过这些不关心科举的尚且疑惑,那真正同一场考试的学生却更加怀疑。 其中有不乏被看好的案首人选,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让一个名不转经传的九岁孩子夺了去,有些难以置信。 科举历来悠久,往前推两个朝代都找不出像贺惜朝这个年龄的案首,一时间质疑之声不绝。 又不知从哪儿传出上书房的那个赌注,萧弘那信誓旦旦明显不觉得贺惜朝会失手的赌注顿时让这种质疑声更加响亮,坚信其中有猫腻。 御史闻风而奏。 还没从喜悦中恢复的魏国公第二日一早便遭受到了御史台轮番质问,更有不明真相者逮着他外戚身份又是一顿狠踩。 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全,接连被打断,一时间他怒意翻滚,差点以死明鉴。 两张卷子被呈现到御前,那是贺惜朝的答卷。 天乾帝一看便认出了这个字迹,的确是那孩子的,很漂亮,非常工整,在场的不少官员,特别是武官还比不上他。 只听主考官礼部侍郎出列道:“皇上,臣能保证那两日在考场上的确是贺惜朝本人,答卷也是他所书写,臣亲眼所见。只因他答题速度较其他考生快上许多,两份卷子皆在午时之前完成,臣不免多关注几分,是以不存在考场上作弊现象。” “要是再此前得了题目,提前背出呢?答题自然迅速。” 礼部侍郎闻言,立刻看过去,“那便是泄题,若真如此,臣理应当斩。”礼部侍郎掷地有声道,“万事定罪需要证据,否则便是污蔑,臣请皇上明察。” 天乾帝点了点头,“是要明察,科举乃立国安邦之策,不能有任何阴私舞弊现象扰乱公平。但也不能因为年纪,质疑一个才华横溢的考生。” 魏国公听了顿时一掀衣袍跪在大殿下,发出毒誓:“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孙儿贺惜朝凭真才实学考得案首,请皇上明察!” 此言一出,犹如斗鸡一般的御史们瞬间被掐住了脖子,因为魏国公这毒誓太容易应验了,是否真才实学,一试便知,若不是……堂堂魏国公当庭毒誓,难道还能食言不成? 连天乾帝也震惊不已,说实话,他看到这两份卷子也是心存疑虑,这实在难以想象是一个九岁孩子所写。 他定了定心神,说:“魏国公先起身,你是朝廷重臣,不要拿命当儿戏。” “老臣多谢皇上体谅。”魏国公拜了拜,然后坚持道,“皇上,臣因皇后娘娘福泽,恬一个国丈之称,子孙皆有蒙阴可走,实在没有必让孙儿舞弊。科举不易,臣敬佩读书人,可孙儿有才,能考取功名,臣更为欣喜,是以臣愿意为孙儿做个担保,不管是官位、爵位乃至性命,臣都无妨,臣相信他。” 天乾帝颔首,便看向内阁诸臣,问:“谢卿,有何建议?” 谢阁老道:“皇上,此事很简单,另出题,招贺惜朝再考一次便可。” “诸位爱卿觉得呢?” 没有任何人反对,皆赞同,包括魏国公。 天乾帝于是起身,“那就这么着吧,明日就在这大殿上诸位看着他再考一次,朕出题。” “退朝——” 天乾帝下了朝,没回清正殿,而是直接去上书房。 这个时候,上书房还没放课。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今日朝堂,若不是魏国公以死明鉴,他并不想当场决定如何处置这件事。 无他,贺惜朝是萧弘的伴读,而那臭小子这几年来跟护老婆似得,就没让任何人动贺惜朝一根手指头,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天乾帝,挨多少板子抄多少书都没用。 虽然处置一个伴读,天乾帝确定没有一个皇子敢多说一句话,但除了萧弘。 要是不跟他说通了,这死孩子就跟被动了老婆似的能不管不顾闹起来,更让他头疼的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理直气壮的歪理一堆,气地天乾帝想揍他又舍不得动手。 这会儿让贺惜朝明日泰和殿复考,估摸着又要跳脚了,天乾帝几乎可以想象萧弘梗着脖子质问:就因为年纪小就能质疑惜朝吗,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考?要是他没作弊,怎么办?简直欺人太甚! 天乾帝一边想着那场景,一边失笑,他的长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很是头疼。 “皇上,到了。”黄公公提醒了一句。 天乾帝下了御撵,制止了太监传声,走向上书房。 刚好放课时间到了。 “来,你们几个小丫头赶紧过来请安,磨蹭什么,说你们呢!” “抬起头来给大爷我看看。” “啊哟,这长的,太寒掺了,不会脸着石子地滚了一圈吧,啧啧,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萧弘!”这是忍无可忍的怒喊。 “喊什么喊什么,大爷的名字是你们几个小丫鬟能叫的,来,小铭儿,小奕儿过来垂肩,余下给爷唱个小曲儿解解闷……” 萧弘嚣张的声音传出来,黄公公偷瞄着天乾帝的脸色,简直不忍直视,心里忍不住给大皇子默哀。 这叫什么,得意忘形? 谢三趴在讲课桌上笑得起不来,哎哟妈呀,太乐了。 大皇子真有意思。 几个伴读也是一同的丫鬟打扮,想想看,主子都穿了,他们敢不穿吗? 满脸大写的尴尬。 只有贺惜朝坐在座位上,托着脸看着这场闹剧,他是没兴趣凑这个热闹的,然后不经意地一转头…… 呃,他觉得萧弘的屁股又该肿的。 “皇上来了!” 众被压迫的“丫鬟”非常解气,统一用一副“你活该”的表情目送着萧弘垂头丧气地被天乾帝提溜走。 谢三吓了一条,给大皇子鞠了一把同情泪,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而贺惜朝则带着景安宫的小厮一同陪着萧弘到了清正殿,门口等着。 不知是否是错觉,不管是天乾帝还是黄公公皆看了他好几眼。 天乾帝在清正殿内来回慢慢地踱步,看着下面跪得老老实实的萧弘,冷笑道:“萧大爷,需不需要找几个宫女给你唱个曲儿呀?” 萧弘闻言缩了缩脖子,抬起头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父皇,您才是爷,要不,儿子给您唱一个,您别生气了。” 天乾帝顿时骂道:“嬉皮笑脸,没个正型,瞧把你能的,秀才又不是你考上,得意个什么劲。” 萧弘讪笑,“儿子又不用考试,惜朝考了也一样。” 天乾帝瞪了他一眼,忽然问道:“刚刚那话是从哪儿学的,如此不粗俗不堪。” 萧弘嘿嘿笑了两下,然后问:“如果儿子说是谢师傅教的,您信吗?” 谢卿这么教导儿孙的?天乾帝顿了顿说:“……以后不许学。” “是,儿子最听父皇的话了,能起来了吗?跪着膝盖疼。” 这顺杆往上爬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天乾帝不耐烦地扬扬手,后者立刻爬起来,掸了掸衣摆,然后问:“父皇,您叫儿子来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看出来了?” “是啊,就那么一个赌,何必将我唤到清正殿来教训。” 天乾帝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有件事你给跟朕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出了事,朕也帮不了你,到时候哭着喊着跳湖都没用。” 萧弘惊讶了一下,“这么严重?” 天乾帝严肃道:“就这么严重。” “您先别吓唬儿子,究竟是什么事?”萧弘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天乾帝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对贺惜朝就那么有信心,他一定能中秀才?” 萧弘想也不想地回答:“那是自然,这可是惜朝呀,我的小师傅,他什么才能,我一清二楚。” “连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你能知道什么叫有才?不是说几句看似有道理的话就是经天纬地之才。”天乾帝淡淡地说。 “这还是不简单,您考他一下……等等。”萧弘忽然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天乾帝,问:“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您为何如此关注?最近天下太平,您没事可做了?” 就差一点,天乾帝就可以顺水推舟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警觉。 他说:“今日朝中有御史质疑贺惜朝的卷子并非他所做,高中案首,名不其实。” “放……胡说八道!”萧弘立刻跳起来,一连三问,“有证据吗?看见他作弊了?我家惜朝用的着作弊吗?” 就知道会是这样,天乾帝扶额,“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既然没有,岂不是更好。” 萧弘据理力争,“父皇,我是气愤,子虚乌有的事,能够随便污蔑的吗?” 天乾帝说:“也不算是污蔑,弘儿,贺惜朝的卷子朕看过,朕敢说就是进士的卷子也不一定比他做的好,他才九岁,谁家孩子有这种本事?遭受质疑也不是没道理,想想你九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别说萧弘九岁,就是现在要他作一篇像样的文章,都跟要命似得。 “这没什么可比性,甘罗十二还为相呢,惜朝这样算起来十五才中进士。”萧弘说着便理直气壮起来,“要说他作弊,那主考官呢,他有什么话可说?科举乃天下首要之事,考场戒备那么森严,听说入场都需要脱帽子搜身,防止夹带小抄作弊,他看到惜朝有可疑之处?” “没有。”天乾帝说着看向萧弘。 萧弘眨眨眼睛,觉得天乾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便反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在考场作弊,难不成我偷题目给他?” “没错,大臣就是如此质疑的。”天乾帝端了茶,“谁让某人信誓旦旦地打了个荒谬的赌呢?” 萧弘张了张嘴,惊呆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神通广大,连考题都能偷到?父皇,您老实说,是不是暗中给我藏了人手,他们自作主张给我偷考题去了?” 天乾帝差点一个茶喷出来,气笑了,“少胡言乱语,事情既然出了,就如你所说,当堂再考一次便是,是驴是马,拉出来遛遛。” 天乾帝这么一说,萧弘便知道毫无周旋的余地,当然也没必要拒绝,只是…… “明日儿子也要去。” 天乾帝皱眉,“你得去上书房。” “能让我每日坚持读书的就是惜朝,他不在,儿子读不进去书。”萧弘下巴一抬,“再说,他一个九岁的孩子面对你们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大人,他得多害怕,万一他紧张,答得不好,岂不是要被生吃了。” “胡说,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能给他鼓励,给他支持,还有……对了,弹劾的奏章呢?”萧弘问。 天乾帝纳闷,“要这做什么?” 萧弘磨牙道:“明日待惜朝考完,我要一个一个送还回去,堵住他们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让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大臣看看,啥叫天才! 贺惜朝:呵呵…… 第59章 未来何如 贺惜朝听了萧弘的话, 点点头。 萧弘道:“惜朝,明天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惊世之才, 你放心,我就在边上, 别害怕。” 害怕个两个字怎么写, 贺惜朝不认识。 按照往常给萧弘讲完课, 盯着他做完习题后, 差不多该就寝了。 然后沈嬷嬷带着宫人捧着被褥枕头走进他的卧房。 贺惜朝觉得莫名,看着萧弘问:“这是做什么?” “今晚我陪你睡。” 沈嬷嬷笑道:“殿下是害怕惜朝少爷明日怯场,陪您说说话。”说着她便跟宫女一起将床铺好,然后退了出去。 贺惜朝有些嫌弃, “我一个人睡得好好的,你来我反而睡不好。”话虽然这么说, 他还是往里头挤了挤, “你安分点,不然踹下去。” 萧弘笑眯眯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两人脸对脸, 他忽然感慨道:“惜朝, 要是我们一直都这样形影不离就好了,你回家考试的那几天我都不习惯。” 贺惜朝白了他一眼, “不可能的。” 萧弘一听不乐意了,“为什么?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 就是将来……有机会坐上那把椅子,我也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你,听你的话,不是挺好的吗?” 贺惜朝嗤笑了一声,“你将来不娶妻生子了?后宫那么多嫔妃,一天轮一个都行。况且,要说最信任之人,也会是你的王妃,那样才能稳定长久。” “那你呢?” “我?”贺惜朝笑了,“我自然也一样,作为朝廷重臣,为皇上分忧解难,作为家中顶梁支柱,当顾妻儿老小喽。” 萧弘看着贺惜朝,沉默下来,他心里隐隐有些排斥那样的未来。 “人嘛,都有自己的生活。”贺惜朝看他不太高兴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萧弘的鼻子,笑道,“只有孩子,才会想着伙伴永远不分开。” “我不想娶妻。”萧弘说。 贺惜朝不以为然,“等你大一点再说吧,少年慕艾,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想的,别到时候拉着宫女厮混忘记正事就行。”贺惜朝说着打了个哈欠,“现在睡觉。” 然后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床内侧去了。 萧弘盯着贺惜朝的后脑勺,心情忽然很郁闷,他是很认真地跟贺惜朝说着未来,他觉得自己能办到,可贺惜朝压根就没当回事。 长大后自然而然会想别人,可他为什么会想别人?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惜朝呀! 萧弘纠结着,却没人回答他,也许一切都要等长大后吧。 第二日一早,贺惜朝按部就班地用完早膳,清正殿的内侍就到了。 他询问道:“公公,需要带什么吗?纸或笔?” “贺小少爷直接去就成了。” 萧弘眼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神情有些萎靡。 贺惜朝便道:“没睡好呀,那我自己去吧,你要不去上书房趴着?” 萧弘有些怨念地看着贺惜朝,昨晚一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做了噩梦,梦里就看见贺惜朝背对着他朝着一个姑娘走去,他怎么喊都不回来,吓得他一下子就醒了。他盯着贺惜朝的睡颜很久很久,渐渐地才再次没了意识,然而没过多久贺惜朝就将他推醒,天快亮了,要起床。 萧弘给了贺惜朝一个幽怨的眼神,“惜朝,你真狠心。” 这莫名其妙地忽然来一句,就是贺惜朝聪明绝顶也猜不到为什么。 “那你去不去?” “去,你虽然对我无情,不过我不能无义,说好陪着你,就陪着你,才不会像你那样狠心抛弃!” 一大早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贺惜朝往心蕊看去,后者连忙无辜地摇了摇头。 贺惜朝跟萧弘在泰和殿外等候,因为里头正在早朝。 不过今日早朝结束挺快,估摸着都想看看那位九岁的院试案首,是以任何事都没掰扯太久。 很快,在他俩等了近一个时辰后,里头宣了。 泰和殿内,文武百官泾渭分明站立两旁,中间留出一条五人并肩宽的走道,他们的目光齐齐望着从大殿门口走来的两人,神情中微微有些惊讶。 只见前头这位身着绣有金织蟠龙的朝服,虽脸庞稍显稚嫩,可身量已是拔高与成年男子一般,他微抬着下巴,眼神坚定却张扬,目光随着脚步在两旁的文武大臣流过,嘴角微勾,神情似笑非笑,看起来分外桀骜不驯。 无疑这位就是谁冒犯谁倒霉的大皇子了。 大皇子身高腿长,可步子却不大,走得慢正好让身后一个微微敛目的小公子跟上。小公子仿佛年画上的小金童一般,长得极好,他跟着大皇子,落脚平稳,不紧不缓,虽未开口说话,却有似山岳般的沉静稳重气质。 显然这位便是让大皇子牢牢护在身后,以九岁的幼龄拿下本届院试案首的贺惜朝。 大皇子带着伴读走到丹陛之下,一撩衣摆双双下跪行礼。 “儿臣萧弘拜见父皇万岁,万万岁。” “学生贺惜朝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乾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坐于龙椅之上,萧弘这一路走过来,看得清清楚楚。 这孩子周身锐气蓬勃,张扬肆意,似不把文武百官放于眼中,隐隐有一股睥睨之气,那是天家皇子的无上尊贵。 天乾帝看在眼里,微微颔首。 他没有拒绝萧弘同来泰和殿,便存着让他见见朝臣的意思。 萧弘已是十二,过了年便是十三,也该是慢慢进入朝政,为君分忧了。 而刚一亮相,萧弘毫无忐忑怯意的表现令他满意而骄傲,他的长子就该无惧无畏的模样。 萧弘会在这里,显然如他的传闻那般,将伴读护地极牢。 只听到他说:“父皇,听闻朝中上下对儿臣伴读贺惜朝以九岁年龄考中秀才很是不服,甚至不惜占用朝堂如此宝贵的时间,就为了上书请父皇核查此事,儿臣觉得简直无稽之谈。惜朝按照院试规则顺考而下,毫无可疑之处,却单论年龄质疑,儿臣分外不服。” 天乾帝皱眉之时,他转头看了看两侧的百官,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天才遭人妒,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是将来惜朝不小心以十二岁之龄中举,十五之龄中进士,诸位大人岂不是要再惊吓一次?为了避免父皇的龙案被这种无聊的奏折淹没,儿臣就将惜朝带来了,恳请父皇当场考验,给惜朝正名,也给儿臣正名!” 萧弘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震得文武百官满脸惊愕。 天乾帝觉得他得收回刚刚的评价,这臭小子何止是骄傲,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种张狂的话他们父子俩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居然在百官面前也敢大放厥,也不怕将来自打嘴巴。 所有的人都觉得萧弘言过其实,可只有在萧弘身后的贺惜朝扬了扬唇。 “大皇子话说得再漂亮也无用,既然人已经在这里,直接考校便是。”这是御史大夫说的话。 “弘儿。”天乾帝看了他一眼。 萧弘回过头,只见贺惜朝对着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头。 “你别怕,我就在边上。” 待萧弘一靠边,就听到天乾帝道:“贺惜朝。” “学生在。” “满朝文武面前,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当庭再考一次?魏国公可是以项上人头为你担保,你可要想好了。” 贺惜朝抬起头,稚嫩的声音却不卑不亢道:“无论何时何地,学生无所畏惧。” “好。”天乾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当得起大皇子和魏国公的信任,来人。” 两个侍卫迅速地殿中摆好了一人桌椅,另有内侍放置笔墨纸张。 “今日时间所限,便只给你一个时辰当堂作考。至于题目……”天乾帝在百官之中看了一眼,忽然指着御使大夫一笑道,“游卿如此怀疑,不如由游卿出题吧。” “父皇!”萧弘当场就不干了,他忙问,“若是出个刁钻之题该如何是好?” 天乾帝顿时瞪了他一眼,然后道:“院试之题出自五书,游卿可不要偏离了。” 御使大夫立刻躬身接旨,“请皇上放心。” 第60章 率由旧章 御使大夫沉吟片刻后道:“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此题一出, 萧弘率先皱起眉头,《诗经》他已经学完了, 这句话的意思他明白,若要无过无错, 只有遵循旧制就好了。 然而此意完全跟贺惜朝平日里所说所做背道而驰, 贺惜朝什么时候是一个遵循古制的人?他可是连孔孟圣人都能批判的啊! 魏国公有些担忧, 他倒是不怕贺惜朝写不出文章来, 就怕太胆大妄为,要是写了不该写的话,到时候这朝堂吵作一团,大皇子和贺惜朝得成为众矢之的。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然而他还没出列, 便听到贺惜朝问:“皇上,学生是否开始答题?” 天乾帝没觉得这题目有什么不好, 可是萧弘皱眉, 想必并不容易,院试是一天的答卷时间,今日临场时间短暂,的确为难这个孩子, 于是便道:“以此做题, 一个时辰可够?” 天乾帝的话让众位大人顿时皱眉,如今已是巳时两刻, 加上一个时辰的作答时间,还有评阅,回府, 怕是得未时才用得上午膳。 早晨都是天不亮起床,胡乱吃了些垫垫肚子便来上朝,这一早上站下来,本就又累又饿,再拖延,身体吃不消呀。 大臣有心反对,可想想却无正当理由,毕竟一场考试就算两个时辰也是应当的。 这个时候从头至尾没参与议论的大臣,便对那些质疑贺惜朝舞弊的官员不满了。 大皇子说的对啊,好好的,没有证据全靠猜疑,凭什么重考? 再说,他们吃不上饭,这孩子也吃不了,还得绞尽脑汁做题,要是考得不甚理想,似乎也情有可原。 大臣们窃窃私语中裹着这股怨念和同情,大多都感受到了。 内阁学士之中,有人对谢阁老说:“谢大人,虽说再多一个时辰也是应当,可大臣之中毕竟年老者不少,您看……” 谢阁老抚着短须,合眼微眯,贺惜朝的文章他也看了上百篇了,此题并无难处。可是就因为看的多了,便能瞧出这孩子骨子里的离经叛逆,于此题正好背道而驰,一个时辰怕还真不够。 他正准备出列,然而贺惜朝却说:“谢皇上,不过无需那么久,半个时辰够了。” 此言一出,顿时让人吃了一惊。 谢阁老迈出去的一只脚缩了回来,却皱眉看向贺惜朝。 小子狂妄!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就连天乾帝也是面露惊愕,“半个时辰?” 贺惜朝微微一笑,“是,时辰已经不早了,大臣们都是一早上朝,为了惜朝这点小事拖到现在,学生心里很是愧疚。” “你可要想要了,做不出院试卷子的水平,就是你话说的再好听,也是无用。”御史大夫提醒道。 贺惜朝转过头看他,清澈透亮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大人,学生说了,半个时辰,足矣。”接着他面朝天乾帝,躬身行礼,“皇上,开始吧。” 贺惜朝给砚台里加了清水,执起条墨,不缓不急地开始研磨。 他手法很漂亮,轻缓有序,腕正身直,目光认真而专注。 礼部侍郎看着,微微颔首,他想起考场上的贺惜朝也是如此的淡定,周身透露着一个稳字。 不管最后考得如何,便是此刻的气度,也让人对他充满了信心。 半个时辰,放后世便是一个小时,高考语文最后的作文时间一般45分钟,尽够了。 贺惜朝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研磨,而在十分钟的时间里,一篇千字的作文已经构思完毕。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出这个题目的意图就是为了从各个角度谭明遵循古制旧章的好处,儒家文化之一,谈及祖制祖训,必然崇尚仰慕,一切文章开端便是“先贤”“先圣”之言,就如当今大齐朝已经经历几代,可开国太祖之言依旧为后代皇帝所遵,可见尊崇至深,若是偏离其轨,必然遭受责难质疑。 这当然是有好处的,遵循古制即便会犯与先贤同样的错误,可毕竟有先人的解决办法可依,借鉴或照办便是,极利于稳定,不至于因为“推陈出新”引来让人无措的灾难。再者“先圣”“先贤”深谙世道,因为经历过动荡,考虑问题较为详细深刻,知道矛盾所在,故而不管是立法还是制定章规,总是适应当时社会发展,利于稳固统治,自然受后世推崇。 谭述了这些,将好处一一罗列起来,再举几个例子,最后来一个歌颂大齐,赞美旧制的结尾,这篇文章就这么完成了。 在儒家思想大行其道,孔孟先圣为世人准则的时代,这篇文章不会出错,加上文笔用词,典故加成,可以算是一篇不错的文章。 今日便可以用此给出个交代。 可是贺惜朝不想这样。 且不论他告诉萧弘,也是一直在传述的理念便是务实求新,就是天乾帝,他也想试试。 他在宫中三年,虽然没有怎么直接接触过天乾帝,可这位年富力壮的帝王心胸开阔,每日勤政不怠,从萧弘、谢三或是魏国公及谢阁老依稀言语之中,他可以感觉到这位天乾帝是想要一番大作为的。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人们歌颂中的开国盛世,因为壮年,他还想要更上一层,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而一味地遵循古制,成就最多复制,却无可超越。 甚至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开国初始还未显现的问题,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到了现在,有些弊端苛漏已经不是单单用祖制就能捂住了。 天乾帝若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最好的办法便是挣脱祖制的枷锁,与时俱进,因地制宜,时刻发现阻碍国家发展的矛盾,解决矛盾才是真正推进社会发展的根本所在! 可是此积极想法光有帝王响应,若无百官跟从,甚至反对,也是灾难。 祖制虽然求稳,可也禁锢人的思想,造成懒于思考,得过且过的惰性。 四书五经选进士,光有嘴巴,没有脑子不在少数,从一开始便被孔孟戴上了思想枷锁,到后来挣脱者能有几人?有谁敢问孔,刺孟,发展新的学术? 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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