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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愣,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到天乾帝道:“铭儿现在还小,心思单纯,可要是一直跟你这样恶毒的母亲在一起,耳濡目染,就不知道会被带坏成什么样子!他跟弘儿的关系已经恶劣,兄弟之间不该如此,所以……明日起,着人将景福宫整理出来,赐予皇三子居住。” 淑妃完全傻了,她呆呆地看着天乾帝,忽然,她跪直身体,接着重重地磕起头来,发出砰砰的响声。 “请皇上收回成命,铭儿太小,他离不开母亲啊,皇上!臣妾发誓,再敢对大皇子有任何不敬,臣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皇上别将铭儿带走,求皇上收回成命啊——” 不一会儿,淑妃的额头已经青紫。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来,萧铭边哭边跪在淑妃身边,求道:“父皇,儿子不要跟母妃分开,求您不要带走我,求您饶了母妃吧!” “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天乾帝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刺向门边,他眉间深刻,怒气翻滚道,“好,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来人,将芳华宫上下的奴才都拉出去杖毙!” 此言一出,所有的宫人都纷纷跪下,磕着头哭喊求饶。 淑妃尖叫一声,“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萧铭完全呆住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抱住天乾帝的腿,“父皇,饶了雪灵姑姑吧,是儿子,是儿子一定要要来找母妃,不要杀人,不要!” “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吧,臣妾认了,雪灵她们伺候我多年,您杀了她们,如断臣妾手足,您于心何忍啊!” 天乾帝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不该迁怒,可你让徐直做什么,明知道弘儿护着贺惜朝,故意让他顶撞,惹朕发怒!” 淑妃闭上眼睛,跪坐在地上,似失了所有力气,她说:“臣妾错了,臣妾不敢了,皇上开恩……” “父皇,不要……” 天乾帝看着满脸泪痕,惊惧不安的萧铭,整张脸充满了矛盾,最终他一声长叹,心有不忍,“暂时就留着这几条命吧。” “谢皇上开恩!” “谢父皇开恩!” “铭儿已经七岁,也该独自生活。景福宫照旧收拾,三日之内搬过去。”说完,天乾帝不等她们哀求,便抬脚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这次我就猜测了一下,没搞她,只是没想到她的蠢出乎了我的想象。 萧弘:我又能吃下两碗饭。 第50章 新任师傅 一夜之间, 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 降位的降位,从朝前到后宫, 天乾帝雷厉风行都给办了。 一时间, 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而萧弘冲冠一怒为伴读的事迹, 却广为流传。 拜徐直所赐, 现在谁都知道动这位大皇子可以,动他的伴读却得准备好拼命的本事。 大皇子的屁股已经跟棍杖亲密接触过好几次,打得都能生茧子,是一点也不怕。 他是皇子之尊, 再怎么嚣张跋扈,皇上除了动板子教训一下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而徐直……这家伙简直是个蠢货!连后宫妃嫔都敢勾结, 那么多年圣贤书都是白读的吧? 况且大皇子有什么好针对的, 书读不好,又不讨皇上喜欢,背后没人撑腰,还丢了太子之位, 人自己都自暴自弃起来, 别搭理他啥事儿都没有。 “徐直昨晚被赐死在天牢里了。”萧弘说。 贺惜朝并不意外,抬头看他, “怎么,于心不忍?” “也不是,惜朝, 其实我没想过他去死。”萧弘讨厌徐直,也放过狠话,可是让他剥夺一条的生命,他是下不了手的。 贺惜朝“嗯”了一声,他看着萧弘,才十岁的孩子,还没运用过权势致人死地,内心依旧善良柔软。 贺惜朝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体验一次,毕竟帝王,总是杀伐果决的。 “惜朝,你在想什么?”萧弘问。 贺惜朝回过神,见萧弘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他不禁撇开视线,心中弥漫出一股惭愧和不忍。 人说帝王无情,可他突然不舍得亲手将萧弘那颗柔软的心磨地坚硬,等到某一天,硬到看着自己死亡萧弘也无动于衷,那样的场面……贺惜朝觉得有些可怕。 他皱了皱眉,潜意识排斥失去这样温暖的萧弘,哪怕这不太符合一个帝王的身份。 还是现在傻兮兮地随他嘲,随他笑,会宁愿挨打挨骂也要护着他的萧弘好。 于是他说:“你把自己看太重了,徐直会死,不过是犯了皇上大忌。大臣居然敢将手伸到后宫,与后妃结党,还构陷皇子,这是在觊觎储位,赤裸裸地挑衅当今皇权,他不死谁死?你看看,这个罪名一出,有谁敢替他求情吗?” 别说求情了,恨不得跟他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萧弘非常认同地点头,也可以安心地吃早饭了。 吃完早膳,已经“恢复”的萧弘照旧带着贺惜朝去了上书房。 “也不知道今日的师傅换成了哪一位?” 贺惜朝说:“横竖不会更糟糕,最多对你敬而远之。” 萧弘无所谓道:“那也行。” “对了,昨天晚上教你的竖式加减法,学会了没?” “会了,那简单。这什么数字刚开始对不上,不过多用用倒是真方便,惜朝,你怎么想出来的?” “前人总结,不过如今大概也就只有你跟我懂了。既然加减学会,今晚就可以教你乘除,进度快的话,明晚就能学多位数乘法了。” 萧弘叹道:“我现在是昼夜颠倒,人以为我是猪呢,晚上睡,早上还睡,谁知道我是晚上用功睡得晚,早上还得补个眠,其中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贺惜朝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抵,嗤笑道:“辛苦什么,不过每日一个时辰的用功,要不是晚上油灯太暗,长时间昏暗条件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我非得多加一个时辰。” 放在后世,这简直不要太幸福,读书时间不过从晚上五点半用功到七点半而已,白天早上补眠,下午体育活动,哪个学校这么不负责任,要不要升学率了! 就是差一个电灯泡!贺惜朝扼腕,作为穿越人士,要不试一下?话说爱迪生是怎么发明电灯的?可电灯之前还得先有电,磁生电再了解一下……还是算了吧。 今天的上书房,萧弘不是最后一个就位,他们刚跨过门槛,萧铭和贺明睿从后面跟上来。 萧铭是个好学生,向来不迟到早退,读书背诵一直最拔尖,乖的不得了。 可他比萧弘来得晚,大家却没什么惊讶,都心照不宣地彼此看了眼,从里面品出笑料谈资若干。 淑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妃位给作没了,降为如今的贺嫔,后宫中的身份一落千丈,简直大快人心。 虽然她针对的是萧弘,可这阴暗的下作手段,若是将矛头指向其他人呢,有谁能像萧弘那样不计后果什么事都敢做? 萧铭垂着头,一把撞开贺惜朝,自顾自地走到位置上,坐下,而贺惜朝,要不是萧弘眼疾手快,他得摔上一脚。 萧弘的火气顿时就起来了,不过被贺惜朝一把拉住,“没事,三皇子心里不痛快而已。” 萧铭蓦地抬起头,瞪着他,贺惜朝无所谓地笑了笑,跟萧弘坐到位置上。 这么点小事,他是不跟孩子计较的。 而在他的后面,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 不一会儿,新的师傅走进上书房。 他年岁较徐直又长了一些,头发白了半边,看起来学究模样,他抬起手拱了拱。 “老臣姓严,乃翰林院学士,受皇命所托,给诸位皇子世子们授课。光阴荏苒,飞速即逝,还请诸位莫辜负大好时光,用功读书,做顶梁支柱,成栋梁之才。江山社稷未来皆系于在座各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望望台上的严翰林,然后起身齐声道:“请严师傅指教。” 师傅学生互相行了礼,然后落座。 萧弘往旁边歪了歪身体,悄声问道:“惜朝,你觉得怎么样?” 贺惜朝摇了摇头,“不知道,看看吧。” “咳咳……”一个严肃的眼神看了过来,只听到严师傅说,“诸位都是天潢贵胄,轻不得重不得。可老臣既然受皇上所托教授学业,那自当竭尽全力,也看不得诸位懒散懈怠的模样,否则殿下学不好,老臣还得跟着受罚。” 话音刚落,堂下当即就窃窃笑了起来,都看向了最前面的萧弘。 嘿,这是看他不顺眼呀,萧弘听着那意有所指的话,双手抱臂,心里很不爽。 而贺惜朝调整了坐姿,看着严翰林那孤傲又带着轻蔑的神情,微微扬了扬眉。他见到萧弘不高兴地看过来,愤愤的模样,贺惜朝只能失笑地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谁叫你得罪儒生了呢。 不管徐直做了什么,萧弘这大逆不道地威胁师傅之举就是动了这群尊师重道的敏感神经。 讲究规矩礼仪的就是看不惯萧弘这样的纨绔子,而这位严师傅能混迹翰林一辈子还没高升,更是固执中的固执,清高中的清高,绝对不畏惧萧弘“强权”! 这样的人,天乾帝也压根不担心会重蹈徐直覆辙搞拉帮结派收贿赂。 贺惜朝摇了摇头,觉得能将他挖出来,皇帝也是不容易。 就是萧弘的日子难熬了些。 可不难熬吗? 萧弘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针对。 严翰林讲课不怎么样,抓纪律简直是一把好手,一双眼睛放后世那就是雷达,哪儿有小动作就立刻射过去,特别灵敏。 萧弘还坐在第一排,严翰林居高临下而看,他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眼睛刚眯了会儿…… “大皇子,这段话,您来读。” 萧弘:“……” 他这已经第三次了,神情非常痛苦。 然而萧弘还不能说严翰林只针对他,因为其他上课开小差的也被拎起来了。 除却萧弘明晃晃地睡觉,萧奕喜欢跟周遭聊天,他闲不住嘴巴,偶尔还会发出笑声。 广亲王世子倒是写写画画,可惜撕了揉成团跟后面的平郡王世子扔来扔去,他俩好兄弟,以此交流…… 除了今日兴致不佳的萧铭,都一脸菜色。似乎怀念起以前徐直那半眯着眼睛,万事不见的时候。 快要放课的时候,天乾帝下了朝过来。 他瞟了一眼这群孩子警告道:“朕特地嘱咐严师傅要严格要求,谁若不满,尽可告诉朕,倘若以势压人,朕自当严惩。” 此言一出,这群贵胄都欲哭无泪。 放课时间一到,顿时做鸟兽散。 贺惜朝收拾着课本,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一抬头,是贺明睿。 这孩子沉着个脸看着他,贺惜朝扬了扬眉,问:“有何指教?” “你满意了吗?” “什么?” 贺明睿说:“我娘被禁了足,丢了管家权,你满意了吗?” 萧弘站在门边等着贺惜朝,看到这个场面,他立刻走了过来,只听到贺惜朝嗤笑了一声,用熟悉的讥讽风格回答:“能不能成熟点孩子?杀人的没杀成,反而折了胳膊,不想想自己心思阴暗,却怪被害人为什么不老实等死,真是又愚蠢又恶毒,我还没迁怒你呢,你倒是自己来找骂了。” 萧弘停了脚步,还往后挪了挪,凭惜朝的战斗力贺明睿完全是自取其辱。 贺明睿神情悲愤,“你不要得意,国公府将来还是我的,祖父更疼我,你别想着雀占鸠巢,我不会让你得逞。” 贺惜朝为魏国公默哀了一秒钟,敢情祠堂那节课是白上了?然后他用轻蔑的眼神将贺明睿从头上脚打量了一眼说:“我一点也不担心,凭你的猪脑子,无需我动手,迟早会将继承人的位置自己给作没的。我只需耐心等着就好,祖父没别的选择,迟早会捧到我面前,到时候,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 贺明睿气地眼睛都充血了,他讨厌贺惜朝,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讨厌,“都是你,你们母子,为什么要回来打乱我的生活?你那副样子,真讨厌,明明狡猾狠毒,为什么要装成弱小无辜,我真的厌恶你,你们离开……” “贺明睿,你不要太过分。”萧弘听不下去,他走过来,站在贺惜朝的面前,警告道,“再不管好你的嘴,别以为我会对你客气。” 贺明睿立刻红了眼睛,控诉道:“你就那么护着他,我做你伴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么护着我?” “这个问题我还给你,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在哪儿?急不可待换主子的人又是谁?”这是萧弘一辈子的伤痛,那一次是贺明睿唯一一次受他牵连的挨打,他是真无能为力,禁足一月心里一直挂念,结果呢,人正寻了个八哥专门训练说话,就是为了讨萧铭的欢心。 那个打击,要不是贺惜朝特意等着他,萧弘觉得自己真的站不起来。 贺惜朝是他的救赎和希望啊,他怎么可能不牢牢保护。 贺明睿呆呆地看着他们,良久说不出话来,这时萧铭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表哥,走吧。” “等等。”贺惜朝叫住他们。 他从萧弘身后走出来,到贺明睿的面前,说:“贺明睿,我和娘是国公府过客,不用你说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你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告诉你母亲,也告诉你自己,别再来招惹我们!这一次我算了,不跟你计较。可下一次……”他露出一个不属于孩子的冰冷笑容,目光锋利,“下一次,我就主动出击了,我会让你眼睁睁的,却无能为力地看着手中的一切慢慢,一点一点失去。” “不是危言耸听。”贺惜朝深深地看了眼贺明睿,“你可以试试。”然后转头对萧弘说,“我们走。” 贺惜朝拥有成年人的灵魂,注定他不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贺明睿无伤大雅的捉弄甚至辱骂,他当场教训教训就够了,从来没想着报复回去。 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没有一个人能圣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冒犯而不反击。 更甚者,这件事,二夫人会参与其中,不是针对萧弘,而是他。 他的外表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能对一个孩子动手,他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贺钰李月婵再怎么对不起二夫人,那是她们之间的恩怨,为何牵扯无辜稚子? 回去的路上,萧弘握住贺惜朝的手说:“惜朝,我一定争气,不让你失望。如果你想要魏国公府,将来……” “我不要。”贺惜朝头也不回地说。 萧弘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因为你啊。”贺惜朝笑道,“傻瓜,你将来要是能出头,皇上是绝对不会希望你跟国公府牵扯上关系,咱俩关系那么好,我要是继承了魏国公府,那怎么办?再说,有你在,我还怕不能位极人臣吗?” 贺惜朝抬了抬被萧弘牵着的那只手,示意他俩的亲密无间。 萧弘没说话,只是心满意足地咧开嘴,笑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而手心的那只手却握地更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告诉我,能不能弄走他? 贺惜朝:他又没犯错,留着吧 遥:小红别担心,惜朝会后悔的 第51章 迂腐固执 豪言壮志好说, 实现却难,萧弘现在就绊倒在成功途中。 景安宫里 萧弘趴在书桌上起不来, “惜朝,你想想办法, 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 贺惜朝道:“那就好好听课呗。” 萧弘长叹一声, “听不进去, 他比徐直更厉害, 上他的课,不用三句话,我就犯困,实在受不了。你要不想想办法, 弄走他?” 贺惜朝眨眨眼睛,摇头, “让你上课别睡觉认真听讲, 他又没什么错,我拿什么理由弄走他?” “可我晚上还得跟你学些别的,早上不补个眠,我得累死。”萧弘抬起头, 看着贺惜朝小小地提议道, “要不,咱们晚上少半个时辰?” “不行!”贺惜朝一口拒绝掉, “总共也就一个时辰,再少了半个,你能学个什么?现在的算学还很简单, 等以后慢慢的可就不只是乘除,马上就要学未知数方程,然后开平方、几何、均分、概率统计……会越来越难,基础数学之后,还有其他农商律法税兵,你以为你时间有很多吗?” “这些也要学?”萧弘张大嘴巴,呆了。 贺惜朝肯定道:“当然要。” “天哪,那我得累死了!” 贺惜朝对这个光喊口号,落到实际就趴下的学渣很是无语,恨铁不成钢道:“累什么累,想我……我爹的学生白日四个时辰听讲,晚上一个半时辰复习作业,照样挺过来,你满打满算才学多少时间,喊个屁。” “惜朝,二舅舅对学生这么严格啊!”萧弘惊叹道。 “那当然,要是愚笨一点,半夜睡觉都是可能的。” “天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时间宝贵,自然得用功读书,有的人想读书都读不了,你已经够幸福的了!” 贺惜朝想起来都要感谢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不然他不会有那份成就,后来穿越了,也带不来那些知识。 萧弘顿时有种窒息之感,他弱弱地争辩道:“可是上书房不教这些呀,只是学四书五经,史书传记就好了。” “呵,就是因为上书房不学,我才给你开小灶,一般人想学还学不到,你还不稀罕!”说到这里,贺惜朝顿时不满了,以下犯上道,“萧弘,对你,别的我都满意,就是读书这件事,能不能有点出息,凡是有人教的我觉得都不难。”最后贺惜朝瞪着他道:”不知是谁说一定争气,不让我失望,原来就是这个争气法?” 萧弘被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挠了挠头,讨好道:“惜朝,你别生气,我学就是。” 贺惜朝看着他,想了想便静下心来细细道:“既然提到了四书五经和史书传记,那我就表达一下我的观点。在我看来这些东西了解就好,其实并不多重要,他们翻来覆去其实就几个意思,为臣该如何,为君当怎样,各种角色身份有其该做和不该做的,而重点作为君主,便是要宽容爱民,严于律己,亲贤远佞,广开言路,谦虚纳谏,勤勉为政……差不多就这些了是不是?” 萧弘琢磨了一下,然后点头,“可是要背出来。” “背是最简单的事,可要依此治国,你会抓瞎。” 萧弘皱眉道:“大齐以儒学治国,没有错啊!” “好,那我问你,若是你当政,户部尚书递来了折子,要求削减军资,增加赋税,原因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你怎么办?” 萧弘:“……” 贺惜朝笑了笑于是站起来,将书房的门去关上,然后回来稍稍靠近萧弘。 萧弘很好奇,“你要说什么,这么神秘?” “不是神秘,是放肆,是谬论,是大言不惭,被别人听到传扬出去,我得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去了。” “这么严重?” “别打岔,听我说。”贺惜朝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既然我们是冲着那把椅子去的,那么就好好说说治国。在我看来孔子也好,孟子也罢,上述所说的都是泛泛之论,他们都没当过皇帝,给不出太过具体的解决方式。我并不是诋毁他们,他们是圣人文豪,带来的思想皆积极向上,作为帝王应该有这无私博爱的精神,这没错。然而衡量一代帝王是否英明圣武,不是听臣下赞美,不是看史官歌颂,哪怕拥有四书五经中提到的明君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都不算。” “那什么才算?” “看治下百姓的生活水准,是贫穷,温饱还是富裕,人口是减少还是增加,仅此而已。” “可这些跟你提到的要我学的什么农商……有何关系?” “慢慢来,我先说说我理解的国家运作。农为基础,我们就从农开始。有农民种地,产生收成,国家才能以此收税。若是农民收成越多,税收也就越多。农民若交完税收,留下吃喝之后还有富余,便会去交换一些其他日用所需,然后商贸就因此产生。越是繁华的地方,商人就越多,银钱交易频繁,涉及到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为了公平公正,这个时候就需要律维持秩序,法来判决对错,而不是仅靠道德来让人自觉,毕竟为己逐利不仅仅是商人,是所有人,有法律才会产生敬畏,使人自觉遵守规则。而维持律法的权威却要靠兵,兵者,利器,抵抗一切违法乱纪之事,不只是抵御外敌。而兵之利器就握在帝王手里,他制定法,维护法,他画了一个圈,人民在他的规则下生活,这样最安定。” “我都快晕了,听起来也太复杂了吧。” 贺惜朝心说,就是要绕晕你。 “本来就很复杂,这是一个社会,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阶层,相互接触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碰撞和矛盾,光靠帝王一个人也管不过来,于是就产生了士这个阶层,帮助帝王统治,也相当于他的眼睛和耳朵。可那么眼睛和耳朵并非完全依照帝王的指示去做,他们会以权谋私,排除异己,欺上瞒下,而这一切利益所趋都离不开上述的圈子。四书五经之中的帝王之道多讲的是帝王如何驾驭百官,可帝王若是连人民如何生活都不知道,怎么分辨他的眼睛和耳朵说的是真实还是糊弄?” 最后一个反问传递给萧弘,萧弘慢慢地摇了摇头,满脑子只有一个认识,“惜朝……你真的好厉害,虽然我没听懂,已经晕了,可好像你说的特别有道理,是得都学一些。”萧弘怔然顿了顿,“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算学那么重要?” 贺惜朝道:“因为,那个圈子能够转动起来,最根本的动力就是钱呀,而钱的来去却都能用庞大而复杂的计算体现出来,且最为直观。你想想各项税该怎么收不会让百姓入不敷出,也不会影响国家运作;赈银该发多少,才能让灾民度过难关又不会让国家有负担;养兵占国库多少比例才合适;用于修建水利城墙的额度还能出多少……这些都是要算呀!银子就是那么多,怎么用,如何发挥最大的作用,用数据最能说明一切。就如那封户部尚书的折子,你最先想到的不是该不该削军资,加赋税,而是应该质问国库为何空虚,怎么个入不敷出法!拿出数据来,一笔笔开支和收入,哪笔多了原因是什么,税收少了,又为了什么,如田税若是没有自然灾害,基本不会少,是不是有官员从中贪污了?军资若是一削再削,会不会影响抗敌?都不是一拍脑袋,一封折子的事情,帝王心里要有底,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那么好当的。” 萧弘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几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贺惜朝,“惜朝,你为什么想的那么多呀,不是,你怎么能够想那么多!你真的只有七岁吗?跟你比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贺惜朝灌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发亮,“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大恩赐,而这就是为了遇到你,你相信吗?” 萧弘忙点头,“相信!” 贺惜朝握住萧弘的手,温和又充满期待道:“殿下,您的心肠柔软,怕是不乐意用阴谋算计去争夺储位,惜朝也不愿意您变成那样,所以,我们便用最光明的方式。暂时将目光从龙椅上移开,现在埋头学本事,将来用心干实事,皇上只要不昏聩,他会选择你的。” 那晚,贺惜朝没教任何东西,就跟萧弘展望未来,树立目标,外加打鸡血了。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为了驳回萧弘想要缩减的晚上半个时辰的学习。 虽然萧弘很不喜欢严翰林,很希望贺惜朝想个法子弄走,可贺惜朝对严翰林没有什么意见,虽然上课无趣,不过是能力问题,对他而言,这个阶段的课谁来上都一样。 但是很快,贺惜朝被啪啪打脸了。 事情就出在第四天。严翰林前三天都是以提醒为主,谁在开小差,交头接耳,神游天外就叫住读书,或者回答问题。 一般出点洋相,注意力集中起来也就是了。 可是第四天,他带来了教尺。 这个时代的教尺,不用来查刻度划线,而是用来体罚的,就是徐直也用过的打手心。 学生没做好该做的,就是体罚,不管是谁,就是父母都不能说什么,甚至还得送礼致谢。 “皇上有命,若是诸位依旧不重视学业,随意糊弄,老臣便不得不采用非常之手段,请多多体谅。” 搬出了天乾帝,总是比什么都有效,看着那把教尺,所有的伴读下意识手心发痛。 严翰林可比徐直严厉的多,徐直动用教尺是为了给萧弘挖坑,只有背不出书才会挨打。 可到了严翰林,只要课堂纪律不好,被他抓住提问,回答不出就得动罚。 不多,一二三,三下,然而频率却很高。 这帮孩子散漫惯了,从来没有人会为了交头接耳一句话,或者传个小纸条被罚,可是严翰林却敢。 广亲王世子和平郡王世子冷着脸,各自看着自己的伴读伸出手被打了三下,对这老头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萧奕的伴读吴襄这一堂课已经挨了两次,左右两只手各三下,神情哀叹,再看萧奕,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萧铭秉着对贺明睿的承诺,上课认真,贺明睿好险没有挨罚。 而最倒霉的就是萧弘,他被贺惜朝规劝着好好上课,可毕竟学渣多年,一上课就困乏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前三天这严翰林只是多次提醒,虽然困倦中被叫醒有些痛苦,倒也能熬过去。 可是现在…… “听说大皇子敢作敢当,无需伴读代罚,那么这三下,是您自己领还是由贺伴读来领?” 严翰林法令纹深刻,看不出一点和善,倒是言语中多了一份刻薄。他虽然对萧弘说话,可目光却瞥向了贺惜朝。 贺惜朝没有动,而萧弘伸出了手。 教尺落在掌心发出清脆响声,严翰林的那三下是一点也不参假。 打完之后,严翰林收起教尺,转过身道:“我们继续诵读。” 贺惜朝询问地看向萧弘,后者摸摸手掌心,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三下真心不多,可萧弘不是一个坐得住的孩子,他能趴着睡一上午,可是却不能安安稳稳地坐上一刻钟,因为课真的无聊。 严翰林冷不防让他读一段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贺惜朝想提醒,却发现严翰林正盯着他。 于是他挨打的次数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多。 当第四次打完之后,严翰林从萧弘跟贺惜朝之间走过,贺惜朝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冷哼,是对着他的。 除了贺明睿,所有的伴读都羡慕他,甚至带着嫉妒,可却也将贺惜朝架到了火上烤。 没有一个皇室子弟为自己的伴读挨过一下,萧弘的特立独行和贺惜朝的坦然受之,简直令人惊讶。 随着次数的增多,大家看萧弘跟贺惜朝之间的目光渐渐不一样了。 贺惜朝以为严翰林是对萧弘不满,可今天他发现了,事实上相比萧弘,严翰林更看不惯的恰恰是他。 萧弘是皇子,虽肆意妄为了一些,可他毕竟身份特殊,是主子,然而贺惜朝算什么?他居然仗着这份的宠爱真的敢让皇子受罚!而且是那么理所当然,简直岂有此理! 妾身子果真是妾身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贺惜朝从严翰林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份鄙视和斥责。 他是小看了这个老头的迂腐和固执,几十年在翰林院不动如山果真不是没有道理,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种手段并不比徐直光明多少,甚至还要恶劣,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甚至清高地以为在维护君臣身份,规范礼仪。在他的思想里,作为臣下自然是要替主君承担任何过错,所谓臣为君死,天经地义! 所以他恨透了贺惜朝恃宠而骄!他要用这种方式,逼着贺惜朝自己主动去代萧弘领罚。 可是,凭什么? 贺惜朝眼神暗了暗,既然这老头针对他,那么…… “弄走他。”萧弘道。 贺惜朝这会不再反对,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遥:啪啪打脸了吧,惜朝 贺惜朝:丫的,萧弘为我代罚关你屁事,死老头! 第52章 撕破脸皮 每过十日, 上书房放课,伴读归家。 萧弘跟在他屁股后面问:“惜朝, 你有没有主意了,怎么弄走那老头?” “暂时没有, 容我好好想想, 你等我回来。”贺惜朝摇了摇头, 拎起心蕊整理好的小包袱, 头也不回地离开景安宫。 萧弘看着他的背影,带着浓浓的不舍,“我可不想再挨这个打了,太憋屈。” 贺惜朝回到魏国公府, 按例先去拜见了老夫人。 要说之前老夫人是无视他,隐隐中带着敌意, 如今看他的目光就多了一份审视和冷意。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 可真是不得了,明睿这单纯的孩子,哪是你的对手,带着外头乱七八糟的念头果真跟公府里长大的不一样, 你那娘教得好啊!” 看样子贺明睿将话带到了。 既然如此贺惜朝也就收了那份乖顺, 身体站直,脸上浮现起那份熟悉的嘲弄, “这话难得让我认同,国公府里长大的,自然是不一样。欺负别人都是理直气壮, 骂人骂得又粗俗又难堪,市井凶妇甘拜下风。再说,我要是心眼不多一点,怎么躲得过后宫跟后宅联手的险恶呢?幸好,皇上英明,大白天下,恶人恶报,阿弥陀佛。” 边上的丫鬟和婆子纷纷震惊地看着贺惜朝。 而老夫人的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怒喝道:“放肆。” 贺惜朝仔细打量着老夫人的脸,佯装惊讶地问:“您是恼羞成怒了吗?” 真是大胆呀,老夫人自从当上了国公夫人之后就已经没人敢跟她这么说话了,而且还是个孩子。 老夫人气地脸色发红,胸口起伏,指着他怒不可遏道:“混账东西,没规没矩!来人,给我关到佛堂去,今日我要好好地管教管教他!” 贺惜朝眉毛轻轻一挑,幽幽着说:“那您最好还是弄死我,做干净点,否则后日进宫见大皇子,我一定弄个满身伤给他,瞧,国公府女眷不忿皇上罪责,将气撒在一个无辜孩子身上,公然挑衅皇上,看看皇上会不会放过?听说祖父已经暂停了兵部尚书一职,看样子是真不想要了。” “你敢威胁我!”老夫人气地胸口起伏。 “少安莫须有的罪名,我可没有,是您自个儿瞎想的。”贺惜朝拱了拱手,敷衍着行了礼,“既然已经见过您,我的礼数就周全了,祖父还等着我呢,告退。” 没等老夫人说话,他自己麻溜地走了。 “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声音贺惜朝压根没当回事。 既然都说开了,他还当什么鹌鹑,少阴阳怪气地刺他。 不知道他心情正不爽吗?撞枪口上活该,气出病来也不是他的事。 贺惜朝一出鹤松院的门就见到了贺祥,讪笑地看着他,“惜朝少爷,国公爷有请。” 这么早?不是一向入夜之后才召见的吗? 魏国公最近诸多不顺,后院起火,直接烧没了他的尚书职位,虽说只是暂停,可什么时候起复皇上也没个确切的话语。万一,这其中有谁得了皇上青眼,直接顶了他的缺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是真恨儿媳和女儿的愚蠢,可同时又对萧弘和贺惜朝产生怨怼,不过是让伴读代罚,二十下手心又能如何呢? 怎么其他的伴读可以,放贺惜朝这里就不行了? 更没想到的是,不过这样一件小事,萧弘也真敢豁出去。这样惹是生非,就不怕皇上当真厌弃了他? 贺惜朝究竟给萧弘灌了什么迷魂汤,可以让一个主子这样护着伴读! 一个个的疑惑,让魏国公很想当面问问贺惜朝,他究竟想做什么。 然而还没等到上书房休沐,在府中闭门思过的他居然先收到了弹劾! “你自己看看吧。”魏国公将几份从内阁抄誉过来的弹劾奏章扔在贺惜朝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贺惜朝翻开大致浏览一番,顿时那漫不经心的眸子变得冷然锐利,渐渐凝成一股戾气。 他闭了闭眼睛,将折子放回桌上,这两个呼吸间,仿佛错觉一般,戾气已经消散,嘴角反而噙着淡淡的微笑,混不在意地问:“祖父怎么看?” “惜朝,祖父知道你的性子,向来是不吃亏的,可是你已经看到了,那些迂腐儒生,他们现在就盯着你让大皇子代你受过这件事不放,斥责你恃宠而骄,乱君臣之别。我魏国公之前教女无方,教媳无方,现在多了一个教孙无方,呵,简直岂有此理!” 贺惜朝瞧着魏国公是已经气煞了,不过还是纠正道:“大皇子可没代我受罚,他是自己给自己受罚。” “这有区别吗?他犯错,就是你犯错,谁让你没规劝好?” “少来!”贺惜朝反驳道,“大皇子又不是提线木偶,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是皇上,说什么听什么。我就一个小伴读,当师傅的管教不好,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在这里跟我扯歪理有什么用!”魏国公怒道。 “因为听您的口气,您的孙子没挨打,您好像还挺不乐意的。敢情他们弹劾您,您无力辩驳,就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我一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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