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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魏国公举着杯盖吹着茶水漫不经心。 “那好,我就说了。多年前贺钰做了荒唐事,不管是魏国公府,还是李侍郎家,都因此丢尽了颜面,最后委屈了二房媳妇。那时候贺钰就已经被病死了,按理三房不该有孩子。” 国公夫人说得清清淡淡,可听在李月婵的耳朵里却让她害怕不已,整个身子不禁抖了抖。 “不过,毕竟是贺家的血脉,没有流落外头的道理。妾身跟国公爷商量,既然贺钰已去,妻儿找上门来,自不能再赶出去。那日府门前跪了那么久,有心人怕早就已经打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虽说事出有因,可如今盯着国公府的人那么多,没的再丢一次人,也不能给人弹劾国公府欺负孤儿寡母的理由。” “夫人深明大义,老夫惭愧。” 魏国公此言一出,此事就定了。 李月婵顿时一块大石落下心底,忙带着贺惜朝磕头谢罪,“是妾身考虑不周,鲁莽行事,请国公爷,夫人赎罪。” 国公夫人没有看她,而是对魏国公说:“还有一件事,关于族谱……”这下周围可就不淡定了,二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魏国公撇了眼安顺垂眉的贺惜朝,不咸不淡道:“今后再做打算。” 国公夫人顿时脸上露出笑意,“也好,只是贺钰的院子早已经改了,给了明睿,怕是得另寻地方。西边的安云轩还空着,可使得?” “这等小事,夫人安排便是。” “那就这么定了,这两天我便派人将安云轩整出来,就暂时委屈你们母子住在原处。” “多谢夫人,多谢国公爷。”李月婵神情激动,再次带着贺惜朝磕头谢恩。 “那就别跪着,回去吧。”国公夫人和善地说。 “是。” 然而还不等她们起身,就见二夫人忽然站出来,“母亲,媳妇有话说。” 国公夫人看了眼国公爷,然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二夫人冷眼盯着李月婵,压着愤怒说:“贺惜朝是贺家子嗣,留下他媳妇没有任何异议,就是要让他上族谱,也不是媳妇能置喙。可是李月婵跟着贺钰私奔,无媒苟合,礼法之上连妾都不如,如何称得上妻,与这样卑贱的东西互为妯娌,实在是对媳妇的侮辱,也对大嫂的侮辱。更何况,事情虽过去多年,可媳妇心里却永远忘不了那种屈辱,若不是国公府深明大义,二爷又对我极好,我就是想死的心都有!” 二夫人越说就越气愤,旁边的二老爷起身想要拉住她,却都被她推开了。 她继续说:“这不只是媳妇的私心,她让国公府蒙羞,让李家蒙羞,这样的人进府,定会带坏府里风气,以为凭借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能攀上高门。母亲,留下这种人这让其他讲究的人家如何看待我们,这让淑妃娘娘在宫中如何抬起头来?连带着太子和三皇子都得被人说上一嘴!” 贺惜朝本还老老实实跪着,这会儿就不能再淡定了。 他抬起头看向魏国公和国公夫人,只见这两人微微皱眉,彼此看了眼,最后轻轻颔首。 他的心顿时咯嗒一声,直觉不好。 再看一旁的李月婵,身体已经明显发颤,放在身前的手紧紧握着,关节都泛了白。贺惜朝知道她在忍耐,尽量没让抽泣声出来,可垂下的脸上怕已经泪流满面。 “二房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府里头还有三个女孩儿,不能受这股歪风邪气影响了。” 国公夫人这样一说,李月婵身体抖得更厉害,全身发凉,她伏在地上不住地摇头,最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惊惧的眼里满满哀求:“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惜朝还小,他还不能失去母亲!求求您,让我照顾他,没名没分怎么样都可以,只求在他身边啊,夫人!” 接着她忽然想起来,跪着转身,对着二夫人不住磕头,“姐姐,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您怎么罚我我都愿意,只是求求你,别让我离开惜朝,他是我的命啊!求你怜悯我一颗慈母之心,我只有他了……” 李月婵伏在地上痛哭着。 贺惜朝也跟着磕头,他说:“没有母亲受难,儿子享福的道理,与其这样,不如让我跟娘一同走吧。惜朝已经失去爹了,再没有娘,就是孤儿,哪怕日日高床暖枕也是煎熬。我宁愿跟娘一起沿街乞讨,也好过母子分离。” 李月婵听了,搂住贺惜朝,顿时母子俩抱头痛哭。 此情此景,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没有这么严重吧?”二老爷劝道。 二夫人看着他,眼中迸出眼泪,她一字一句道:“有,若是她留在府里,我却没脸再待下去。” 此言一出,二老爷顿时说不出话来,而大房的大夫人也跟着女儿震惊地面面相觑。 国公夫人有些头疼,于是询问魏国公,“国公爷怎么看?” 魏国公神情有些不悦,似不满二房媳妇逼迫,也恼怒下面母子痛哭。 不过孰轻孰重他是知道的,他起身冷冷地看着母子俩说:“李月婵不能留在府里,扰了安宁,只是公府也并非无情无义,给足她下半辈子的银两老老实实离开。至于贺惜朝,国公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贺家的孩子既然来回来了,也不能随意离开。给你们三日时间,母子俩有话尽早交代,然后各自安好。” 贺惜朝怎么会答应,他抬起头,眼中露出决绝,正要起身却被李月婵顿时抱在怀里。 “别再说了,惜朝,只要你能留下,娘怎么样都行……” “怎么,你有话要说?”魏国公看着贺惜朝问。 李月婵慌忙摇头,“没有,没有了。”接着对惜朝道,“听话,惜朝,别说了,娘求你……” 贺惜朝扫了圈周围,最终垂下眼睛,“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贺惜朝:敌军太猛,我方队友扯后腿,我该怎么办? 遥:别怕,要记住你是王者,一挑五没事儿。 贺惜朝:对方十五级,我刚六级 遥:那……猥琐发育? 第5章 太子被废 回到住处,李月婵哭得肝肠寸断,抚着贺惜朝的脸,描绘着那眉眼,眼底尽是离别之苦。 “惜朝,娘真舍不得,真舍不得啊!你从来没离开过娘,若是娘不在了,这偌大的国公府,你这么小的人该如何自处,呜呜……你爹去的早,连娘都不能在你身边,你真苦啊!惜朝,我的儿……” “真的吗,奶奶?国公府都不能容下您吗?少爷这么小,可怎么办呀!”春香着急地团团转,受李月婵影响,眼泪也掉了下来,一边抽噎一边对贺惜朝道,“少爷,您想想办法啊,奶奶一个人可怎么在外过?” 两个女人哭哭啼啼,让贺惜朝脑仁直犯疼,就算有办法也被吵得没办法,不过面前的这位她又不能说重话,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娘,您先别哭,孩儿想想办法。春香,扶奶奶起来,去打盆水,给她净面。” 春香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将李月婵搀扶到椅子上,然后拿着脸盆出去了。 而李月婵却捏着帕子拭着眼角,带着哭腔道:“咱们势单力弱,你有什么好办法?” 贺惜朝揉了揉额头说:“就算没有,您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您,大不了一起走,咱们母子不分开。” “不行!”李月婵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带着泪泡眼直摇头,“这里可是魏国公府,娘好不容易把你送进来,怎么能再带出去!惜朝,娘知道你有孝心,可是跟着娘你将来可怎么办?你爹说过,你自幼聪慧,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呆在国公府里,有人细心教导,将来让国公爷再给你寻个官做做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多风光,你爹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跟着娘你可什么都没有呀!” 贺惜朝笑了笑,摸着李月婵就没消停过的眼睛说:“娘,您别担心,将来孩儿自有打算,可娘就只有一个,爹最心疼您,临走前还让孩儿好好孝顺您,他不会怪我的。” “你不能走!”然而李月婵别的能听儿子的,唯独这件事却死活不松口,她红着眼睛振振道,“你也是贺家的少爷,贺家合该有你一份,凭什么跟着我吃苦受累。” 贺惜朝闻言愣了愣说:“可爹跟您一起的时候不是跟贺家断了关系吗?” “打断骨还连着筋呢,这关系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李月婵道。 听到这里,贺惜朝算是听明白了,“娘,爹离世的时候您是不是就存了这个心思,不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吧?或者更早一些……” 李月婵看着儿子了然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直视 ,撇开脸去说:“你爹是个傻子,以为国公爷一直在恼怒他,可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回去服个软就是了。可是他又因为我才出来的,我没脸说,后来你出生后,想想这样的日子也不坏,便罢了。直到进了国公府,看着……”李月婵垂下眼睛,“我不甘心。” 看着什么? 那位二夫人吧? 昔日的嫡姐依旧风光无限,儿子是太子身边的伴读,前程似锦。 自小在嫡母嫡姐面前做小伏低的她大概只有在与贺钰私奔的时候才能压嫡姐一回,可没想到一来到国公府,往日关系依旧不变。 贺惜朝能够理解李月婵,可他并不赞同这么做。 “娘,爹不是不愿意回来,他只是怕您受委屈。”有些话贺钰不会跟李月婵讲,可憋的久了总得找个倾诉对象,牙牙学语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贺惜朝就听了不少他爹的悄悄话。 李月婵微微一怔,然后苦笑道:“我知道。可是惜朝,你相信娘,把你留在这里并不是娘的私心,是真的为你好。娘这辈子没了你爹,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贺家愿意接纳你,将来的日子不会难过,娘满心所愿就是你过得好,其他的就是离别也再所不惜。” 李月婵说这话的时候,通红的眼里满是决绝,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变了。 就她所说,便是为了儿子好。 贺惜朝到嘴的劝说便咽了回去,他知道就算磨干了嘴皮子也劝不回一心想要为儿子牺牲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另外想办法让李月婵留下来。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爹娘,他绝对不要再孤苦伶仃一人。 午后,劝了李月婵去床上躺一躺,贺惜朝避开了人,去找魏国公。 没办法,这个府里能够稍微在乎他一点,有权威让他娘留下的也只有这位祖父了。 他人小腿短,身高还不及长廊栏杆,贴着墙根,伏着花丛,凭着早上来回印象还真让他摸到了主院! 不过要想找到魏国公,还有些难度。 幸好,运气不差,他看到了老夫人身边的那位孙嬷嬷,正站在廊下对一个丫鬟吩咐道:“天气秋燥,老夫人命厨房炖了碗雪蛤汤给国公爷,你到厨房端上送过去。” 贺惜朝于是悄悄地跟着丫鬟到了厨房,丫鬟跟厨房仆妇说笑着打招呼后,然后拎着食盒走了。 丫鬟走得不紧不慢,不过贺惜朝跟的却有些吃力,没办法,人实在太小了,丫鬟走一步,他得跑三步,还得躲着人。 赶了不少路后,丫鬟终于在一个院子里停下来,等在门前。 贺惜朝抬头一看,只见门上匾额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三松堂”。 原来是书房,贺惜朝回想了一下来路,默默地将地方和路径记了下来。 丫鬟没等一会儿,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半白胡子穿得还算讲究的仆从从里面走出来。贺惜朝见过他,就在他长跪府门口时,这人就是跟随魏国公进出的。 “祥叔,这是老夫人命厨上特意炖的雪蛤汤,天气燥热,给国公爷解解乏。”丫鬟提着食盒欠身道。 “正好国公爷有些困倦,老夫人有心了。”祥叔接过食盒道。 交了差事,丫鬟便高兴地回去。 不过贺惜朝没跟着走,他蹲在花丛里,摸着下巴紧紧地盯着书房,琢磨着怎么进去。 想来想去这位祥叔是绕不开的,反正也是要被发现,不如大大方方地去。 贺惜朝看了看周围,起身掸了掸衣服。 然而他正要出来,远处却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跑过来,“祥叔,不好了!” 贺惜朝赶紧蹲下身,透过花杈看着,只见祥叔皱着眉呵斥道:“国公爷在书房处理公务,你嚷什么?” “不是,祥叔,急事儿,大事儿!” “你好好说。” 小厮道:“宫里传来消息……”后面的话他是凑到祥叔耳朵边说的,贺惜朝听不真切。 不过祥叔的脸色却立刻变得很难看,带着他匆匆忙忙进了书房。 宫里?贺惜朝抓住关键字疑惑地摘了一枚叶子把玩着,他耐心地蹲在原地,看着接下来的究竟。 没过一会儿,魏国公就带人出来了,他神色凝重地吩咐道:“跟夫人说一声,我立刻进宫去,让她别担心,万事回来再议。” “是。” 魏国公就在眼前,可贺惜朝没有出来打搅,这个时候,他谈论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反而惹恼了魏国公,他娘说不定得提前被赶出去。 他等待着,人走了半刻钟之后,才慢慢地起身,悄悄地溜回去。 李月婵已经醒了,没看见贺惜朝急得团团转,正要硬着头皮去找国公夫人,就见贺惜朝自己回来了。 “你到哪儿去了,急死娘了,知不知道?” 贺惜朝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细想着这事儿,回头唤了春香过来,“明天你好好打听打听,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啊?”春香呆了呆,“少爷,能有什么事?” 贺惜朝道:“找你那桂花姐姐随便问问。” 春香还在绞尽脑汁怎么探消息的时候,当天,魏国公就回了府,与国公夫人彻夜长谈。 第二天,府里头炸开了锅,春香不费吹灰之力就探听清了事情。 皇上将太子给废了! 贺惜朝惊愕了半晌,疑惑道:“为什么?”太子不过才九岁,做了什么事能把储位给做没了? “奴婢再去打听。” 到了第三日,春香兴匆匆地到了贺惜朝跟前,说:“奴婢探听清楚了,说是太子殿下刚学了骑马,不骑小马定要骑大马,不听劝结果从马上摔下来,三皇子就去接,可三皇子年纪小,接不住不说还被压了一下,当场撅了过去,如今生死未卜,对了,昨日二夫人陪老夫人还进宫去瞧了三皇子。再加上三天前被太子推攮过的林美人没保住孩子,流了个成型男胎,皇上气急了,说太子性子暴虐不服管教,一气之下就废了太子,淑妃娘娘如何求情都没用。” 李月婵听了道:“唉,真是可惜了。” 贺惜朝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在可惜谁,只是奇怪地问了春香,“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春香说:“丫鬟仆妇都这么说。” 贺惜朝哦了一声。 “惜朝,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过来,还有一日娘就要走了,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贺惜朝被李月婵抱在怀里,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嘱咐和舍不得,陷入了沉思中。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国公府内宅,也就是说国公夫人根本没打算瞒着人,随便外面流传。 太子被废,于魏国公而言是大事,可于国公夫人呢? “淑妃娘娘求情你们都知道?”贺惜朝忽然问春香。 “是,是啊,大家都这么说。说是太子虽住在东宫,可平日里常常受淑妃娘娘照顾,前日太子落马,虽然砸伤了三皇子,可淑妃娘娘还是向皇上求情,说太子不是有意的,请皇上别废了他。可皇上没同意,照样废了。” 而且废得那么干脆,都不带犹豫的! 贺惜朝觉得挺奇怪,按理,太子这么早被立,可见皇帝很重视他,这刚出了事就废除,有点不合情理,毕竟才九岁的孩子,淘气些也是正常的。 “三皇子醒了吗?” 春香说:“昨日晚上醒的,听说皇上赏赐了一堆的东西,还夸奖他了。大家猜测皇上废了大皇子,可能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呢!不过这也是私底下说说,老夫人交代谁乱嚼舌头得重罚,桂花姐姐说漏嘴了才让奴婢听到,不过嘱咐奴婢千万不要说出去。” “哦……”贺惜朝了然了,“对了,我那位大堂哥回来了吗?” 春香说:“昨日就回来了,可是挨了板子,正在休息。” 贺惜朝笑容深了深,“我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遥:你娘这个样子在一般文里就是恶毒炮灰女配,根据与猪脚的关系决定出场章数长短。 贺惜朝:我没别的要求,能让她不要动不动就哭吗? 遥:这是她武器啊,梨花带雨压海棠,能够引起男人的怜惜感。 贺惜朝:并不! 遥:对你也一样试用。 贺惜朝:…… 第6章 祖孙谈判 去探望病人,无论怎么样空手而去总是不太好。 不过他们母子如今身无分文,也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慰问礼,最后贺惜朝让春香去厨房厚着脸皮烙了两张饼。 贺惜朝于是提着饼,带着大大方方地去找贺明睿。 贺明睿如今也不过七岁,平白无故挨了板子,心里又气又委屈。 可谁让他是太子的伴读,太子犯错伴读受罚,皇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昨日从宫里将他抱回来,一回府就引得全府上下大动,老夫人搂着孙子真是满脸心疼,若不是众人宽慰差点就掉了眼泪。 这会儿贺惜朝进入屋子的时候,丫鬟婆子都伸长脖子焦急地在外间看着里屋,都没注意到他一个小人来。 贺惜朝干脆也不作声,静静地站在后面竖起耳朵听着,很快他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了,贺明睿正在喝药。 “拿走!我不要喝,祖母!我不喝,这么苦,我喝不下!拿走!” 贺明睿一边哭一边喊,嗓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可不像是个被打地气息奄奄的样子,伤估计也不重。 也是,看在贺家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下重手的。 “乖孙,明睿,喝了药才能好得快,已经不苦了,乖啊,我们喝完就好了。”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恳求,耐心十足地哄着孙子喝药。 “祖母,不喝!伤好了我又得进宫,我不要,我不要再进宫了!祖母,你跟祖父说说,我不要给太子当伴读,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打我,呜呜……” “好好好,你喝完药我就跟你祖父说。” “真的?”贺明睿马上就不哭了。 贺惜朝也侧了侧耳朵倾听。 可惜老夫人这话说得轻,他没听见,不过贺明睿很快就高兴地说:“多谢祖母,祖母,您对我最好了。” “那喝不喝药?” “喝,孙儿乖乖喝。” 此言一出,贺惜朝面前的丫鬟婆子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接着站在最后头的丫鬟感觉有人在拉她衣服,一回头,垂下眼睛,正好与一个可爱娃娃对视,她微微一愣。 “姐姐,我是贺惜朝,听说大堂哥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丫鬟很快就意识到了贺惜朝是谁,作为贺明睿院子里的,她理应对这位突然降临的少爷产生敌视,不过贺惜朝看起来真是太乖巧了,她实在气不起来,只能道:“那你等等,我去禀告老夫人。” 丫鬟进去后,老夫人还没说话,贺明睿就先嚷起来,“就是那野种吗?” 贺惜朝在外头听着忍不住扬了扬眉。 “乖孙,这种话今后不要再说了,他是你二叔的儿子。”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自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让他滚,谁要他来看我,他配来看我吗?”贺明睿嚣张的话传来后,丫鬟就走出来了,说:“你走吧,少爷不见你。” 贺惜朝闻言眼神里露出难过,低声道:“好吧,让大堂哥好好休息。这是我家春香做的春饼,很好吃,给大表哥尝尝。” 那饼简陋地用油纸包着,就两张,看起来寒酸极了,别说是贺明睿,就是府里的丫鬟都不会吃。 不过见贺惜朝就这么伸着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丫鬟想想还是准备接过,然而才刚伸手,贺惜朝却又将饼收了回去,接着黯然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出门。 骂他野种,还想吃他的饼,贺惜朝心里哼哼,不给。 贺惜朝照旧蹲在魏国公书房外的花丛中,秋日蚊虫不少,晚上更多,他一边挠着身上的蚊子包,一边咬着春饼,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灯火。 他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国公夫人跟二老爷一同进了书房,至今还没出来。 他于是耐心地等着,终于在喂饱了蚊子之后,国公夫人跟二老爷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贺惜朝赶紧将春饼胡乱塞进嘴里,然后一抹嘴,起身整理衣裳,朝书房走去。 现在已经深夜了,贺惜朝算了算时辰,几人在书房里谈得挺久,看国公夫人跟二老爷出来的神情,还算满意,可见魏国公已经心动了。 这样就好。 当贺祥来禀说是贺惜朝想要见他的时候,魏国公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国公爷,没错,就是惜朝少爷,他一个人。”贺祥确认道。 “这么晚了他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魏国公皱着眉头道。 贺祥说:“明日他母亲就得离府,他怕是来求情的。” 魏国公闻言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务,说:“让他走,再告诉他,就是在这里跪上一整夜,跪死过去,也没用。” 贺祥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面色为难道:“公爷,惜朝少爷说,他不是来给他母亲求情的,而是给您解决难题来的。” “我的难题?”魏国公放下笔,冷哼了一声,“不过六岁的孩子,能解决我什么问题?” 贺祥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惜朝少爷说得笃定,像是那么回事儿。公爷,不妨见见,惜朝少爷满脸蚊子包,看样子等了很久,他不会轻易离开。” 听此,魏国公道:“那就见吧。” 贺惜朝昂首挺胸走到书桌前,干脆利落地给魏国公行了个礼,接着自顾自站定道:“祖父晚上好。” 魏国公玩味地看了眼他的脸,孩子脸嫩,又白,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蚊子包落在脸上,看得有些滑稽,也让人心疼。 就这数量,可见是真的等很久。 “怎么到这里来的?”魏国公端过边上的一杯茶,轻轻吹了吹。 “两日前跟着给您送汤的丫鬟,沿着墙角,躲在花丛后一路跟过来的。”贺惜朝大大方方好不愧疚地交代。 魏国公抬头看了他一眼。 贺惜朝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回头对贺祥说:“祥爷爷,脸上痒,能给我找盒祛痒的药膏抹抹吗?谢谢。” 这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贺祥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魏国公。 后者依旧一句话也没说,照样喝他的茶。 贺祥只好道:“好,惜朝少爷忍忍,去去就来。” 贺祥一走,魏国公就看见贺惜朝自顾自地走向高几,翻开一个杯子,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头还问魏国公,“祖父,孙儿要给您添水吗?” “无需麻烦。” 贺惜朝一听立马放下茶壶,干脆利落地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说。 魏国公微微眯起眼睛,淡定喝茶看着他故弄玄虚。 贺惜朝之前吃春饼有些噎着,灌了杯茶才顺下去,舒坦了。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举着茶杯到了离书桌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将茶杯放上旁边的茶几,然后翻身爬上了高背椅,坐定之后看向魏国公,后者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只见贺惜朝微微一笑,嘴里放出一个炸弹:“祖父,太子被废,您是打算支持三皇子吗?” 魏国公是想看看贺惜朝能说出什么话,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胆大妄为,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水,不过就是如此,还是呛到了喉咙,闷闷地咳嗽了几声,缓了缓就厉声呵斥道:“这话是谁教你的!你母亲?” “母亲一个深宅之妇,如何有这般见识,这是我自己推测的。”贺惜朝跳下椅子,去够了茶壶,绕到桌子后给魏国公添上茶水,还无比懂事地顺了顺魏国公的后背,道,“您别激动,喝口水润润嗓子,我们祖孙慢慢说。” 魏国公觉得这话有些怪异,而贺惜朝做这些事实在太顺手了,与他根本没有惧意,说亲近就亲近。 “其实支持三皇子也不错,毕竟有淑妃娘娘在宫里,因着三皇子被太子压伤之事,她不仅不怪罪太子,还替他求情,如此大度,委曲求全皇上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说不定为了弥补她,还能升上一级,淑妃之后是什么,惜朝不太懂,估摸着也能到贵妃了吧。虽然太子乃皇后所出,地位更尊贵一些,不过皇后毕竟已经逝世,没有淑妃娘娘在后宫好说得上话。再者淑妃娘娘毕竟是老夫人的女儿,二老爷的亲妹妹,他们更愿意三皇子上位,反正太子已经废了,谁都有机会,不是吗?” 一个六岁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实话魏国公是真的惊讶,可以说是震惊。 的确就如他所说,李月婵一个庶女,最多懂一些内宅之事,如何能有这样的见地?就算她懂,可贺惜朝才六岁,如此顺畅,调理清晰地说出来就已经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聪慧。 贺明睿比贺惜朝还大一岁,就是让贺明睿背下来,怕也说不通畅。 魏国公的反应在贺惜朝的预料中,他回头抿嘴一笑道:“人说甘罗十二为相,我愿意效仿他。” “你现在才六岁!”魏国公心智毕竟坚定,在震惊之后,很快缓了过来。 “那又如何,我半岁能言,一岁识字,两岁写字上千,三岁习四书五经,四岁通晓礼仪诗篇,爹说我乃旷世奇才,我也这么认为的。”如此狂放之语,若是在贺惜朝没有之前那番话,魏国公定然不信,可如今,他只觉得这小子狂妄,却并非虚假之言。 “勿以人老言无用,勿以人小善可欺,祖父,您觉得孙儿说的可有道理?” 一老一小,不就在这个书房里吗?无用还是可欺? 魏国公看这个孩子狡黠的目光,轻轻地点头,“阿钰生了个好儿子。” 至此,贺惜朝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遥:看,我给你开挂了,这智商……啧啧 贺惜朝:你在搞笑吗,我是魂穿!挂呢,在哪儿? 遥:哦,那没有了 贺惜朝:……滚 第7章 交换条件 魏国公放平了心态,不再拿贺惜朝单纯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待。 贺惜朝回头挪了椅子到了魏国公的书桌前,一老一少面对面地坐着说话。 “娘说,惜朝正在长身体,不能长时间站着,可坐那儿离您太远,不便我们祖孙说话,祖父,惜朝坐这儿您不会怪罪我无礼吧?” 椅子都已经挪过来了,现在怪罪有何意义? 魏国公发现这小子忒会顺杆往上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里流着贺钰不安分的血。 “你说你是给老夫解决问题来的,老夫倒不知道什么难题?” 贺惜朝挪了挪屁股,身体往前倾一些说:“明人不说暗话,魏国公府若是改为支持三皇子,大堂哥再呆在太子身边就不合适了,可是大堂哥已经是太子伴读,若是突然间不愿意,皇上定然震怒,改弦更张地太显眼容易给人趋炎附会之感,国公府一直受皇上信任,怕是得功亏一篑。可三皇子刚开始上学,伴读之事一直未定,不管是老夫人和二老爷都不希望机会便宜其他人,怕是要让祖父想办法将大堂哥换到三皇子身边去,您自然也是一样,只是不知该如何办。” 一个成语一个成语用得极顺,光这番话,便不是只读几本书就能办到的,融会贯通才能通达起来。 魏国公知道贺惜朝早慧过人,可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他怎么长的,而是贺惜朝说的话。 “这你又是如何得知?” 贺惜朝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说:“今日听说大堂哥因太子之事被皇上罚了板子,惜朝觉得正是展现兄弟情谊之时,便带着慰问礼前去看他,不巧他正在喝药发脾气,便不小心听到了些。” 魏国公本还觉得这小子为何突然去见贺明睿,没想到是打探消息去了。 他忽略贺惜朝那副装出来的难过,冷笑着问:“你倒是乖觉。既然如此,你说说你怎么帮老夫?” 贺惜朝坐正了身体自然而然地时说:“大堂哥不愿意,可惜朝愿意啊!” 什么?魏国公惊诧地看向他。 然而贺惜朝照旧笑眯眯的,还良心很好地解释道:“不管以什么理由,国公府也好,淑妃娘娘和三皇子也罢,谁开口换人都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可若是太子殿下自己说呢?” 魏国公似乎理解了一些贺惜朝的意思,“你继续说。” “太子殿下想要换人,自己跟皇上说去,于情于理都合适,甚至大堂哥被嫌弃还受了委屈,皇上欠着人情将他安排到三皇子身边说的过去。” “让太子换人,换上你?” “不好吗?”贺惜朝反问道。 魏国公这下沉吟思考起来。 贺惜朝一点也不着急,说:“其实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太子,都是您的外孙,他俩最后谁坐上那把椅子,于您都无关紧要。太子殿下被废地突然,您怕是也有一些疑惑,皇上真的讨厌他了吗?听说皇上对皇后娘娘感情极深,大皇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多年心血,哪能说废就废,万一皇上有另外打算呢?不管以什么理由将大堂哥安排到三皇子身边,这么做都在伤害太子殿下,太子年纪小,暂时不懂,大了,定能明白。再一个万一,他突然又受到皇上青睐,国公府又该怎么办?您如今犹豫,并不是单单只是因为大堂哥怎么名正言顺换到三皇子身边,而是两位皇子您都不愿舍弃一位。” 魏国公紧紧地盯着贺惜朝的眼睛,想透过这双眼睛看到贺惜朝的内在。 “阿钰,你究竟生了一个什么怪物?”他忍不住道。 贺惜朝心中一跳,不过脸上依旧不露怯,“这叫智多近妖,百万人当中不足一位,您应当自豪才是。”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擦茶杯的边沿,魏国公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忽然一哂,心说这小子也并非他看起来这么镇定。若不是被逼急了,想必也不会显露出来。 “说的有点意思,可是有一个疑问,你如何让太子青睐与你,让老夫安排可是太刻意了。” 贺惜朝收回手说:“这个不劳您费心,听说太子时常出宫来府上,下个月便是您的生辰,他来了,我就有机会。我这样的伴读,可比大堂哥强多了。” 这一环扣一环,说得魏国公真想拍手叫好。 这孩子时到今日才回府,让魏国公觉得可惜,不过孩子还小,哪怕再如此装作大人模样,依旧只凭着一份倔强。 说完这话,贺惜朝明显欲言又止。 “说吧,条件是什么?” “让我母亲留下。”贺惜朝毫不犹豫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可魏国公却端起了架子没有立刻答应。 贺惜朝也安静下来不说话。 “若老夫不同意呢?” 贺惜朝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魏国公坚定道:“那您最好随时派人看着我,不然我一定会逃出去找她。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算数。” “没有你,也可以找别人?”魏国公说。 贺惜朝嗤笑道:“别人?另一个六岁,还是再大点的孩子?能有我这般聪明吗?我可是您亲孙子,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爹临走前非得让我将来有一日好好孝顺您跟祖母,可惜祖母不在了,也就只有您了。可爹有爹,我也有娘,我的娘自然比爹的爹来得重要。” 提起贺钰,魏国公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可眼中还是露出一丝伤痛来。 他爹的才能贺惜朝知道,能培养出这样积极乐观之人,魏国公对他期望很大。 同样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没想到贺钰居然会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魏国公乍然听闻也是暗地伤心了好一阵子。 “祖父,求您了,让我娘留下吧。您想,我就这么一个牵挂之人,将来我随着太子进宫,我娘在国公府里,我放心,您也放心不是?” 这话让魏国公心中一动,祖孙俩彼此看着,接着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有一个人牵制着,将来贺惜朝也不会像个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越是聪明的人,越要有个弱点,贺惜朝爱他母亲也是一件好事。 等贺祥带着祛痒驱蚊药膏进来的时候,惊讶地看到魏国公罕见地露出笑容,还招了贺惜朝到他身边磨墨,这么晚了祖孙俩居然在写大字。 究竟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贺祥真的很疑惑。 魏国公看到他于是道:“拿来了给惜朝赶紧抹上,好好的小脸,咬成这副模样,也真能忍。” 贺惜朝乖乖地做回对面的椅子上,仰起脸面对着贺祥,声音糯糯地说:“麻烦祥爷爷了,惜朝要痒死了。” 那声音嗲地让魏国公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能装乖卖巧,也能巧舌如簧,这张看起来稚嫩无辜的脸,不知道藏了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将来真是不得了。 贺祥是从小跟着魏国公,见到魏国公的态度,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位惜朝少爷是得到重视了,于是下手更加轻柔,忍不住赞叹道:“之前还不觉得,这样一看更加像钰老爷年幼的时候,皮肤嫩,蚊子就爱招他。” “是啊,一边抹一边哇哇叫。”魏国公恍惚道。 “祖父,哇哇怎么叫?”贺惜朝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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