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这与大皇子无关。若就着两事,要说大皇子不听管教,老臣并不赞同。” 天乾帝笑了,“谢卿倒是替弘儿说话。” 谢阁老摇了摇头:“臣家中也有儿孙,其中顽劣叛逆者不在少数,大皇子这样还真算不上。” 天乾帝很是认同,自家孩子当然是好的,“那谢卿之意是……” 谢阁老说:“孩子天性好动,若是个古板严谨之人,怕是上课无趣,不妨寻个年轻活泼点的试试?说不定能跟皇子们聊得来。皇上,如今皇子所学不过几本书,并不难教,四月便是春闱了,新任的进士,您可以看一看。” 谢阁老说话不缓不急,却让天乾帝连连点头,“是啊,孩子都不爱听说教,谢卿建议可行。” 谢阁老回到家中,招了谢三过来问话,“会试还有一个月,休宁,你准备的如何?” “祖父,您放心,中榜不难。”谢三很有信心。 谢阁老点点头,“三甲如何?” “啊?”谢三吃了一惊,忙说,“不是只要考进进士就好了吗?” “老夫改变主意了,从今日开始,你每日一套卷子,连做一月,老夫亲自点评,务必进三甲。” 谢三感觉眼前顿时一黑,一座大山从头顶压下,仿佛透不过起来,他垂死挣扎道:“可爹说只要中进士就好,孙儿就能四处游历去了,您不能随便增加难度呀!” “你爹答应的,又不是老夫答应的。”谢阁老轻嗤一声,有些嫌弃道,“你有点出息,惜朝小小年纪就奔着状元而去,作为老夫的孙子,你也当勉力才行。” “我怎么能跟他比!”谢三仰天长啸,“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真是烂泥糊不上墙,谢阁老摇了摇头,不过想想家里也就谢三参加今年春闱,他的希望最大,只能想办法将这没出息的烂泥糊上去,于是一摆手说:“连三甲都考不进,有什么资格去逍遥,赶紧滚去读书。” 谢三觉得这老头年纪越大越无理取闹,而且还不让人反驳,他真的有苦说不出,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不过迈了半个门槛,他又回来了,“祖父,孙儿还是想问问,您为何定要三甲?” “老夫自有深意。”谢阁老给了一个让谢三想撞墙的理由。 谢三抹了把脸,勉强讲着道理:“作为当事人,您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吧?我要真考上了,我可不信您真放我去西域。别到时候又提什么条件,我跟您说,逼急了,孙儿可就直接跑了。” 谢阁老睨了他一眼,后者色厉内荏地抬头挺胸。 谢阁老冷笑一声道:“老夫不跟一个举人讨论,赶紧走。” 谢三:“……”这个家里他还有没有一点地位? 只要不跟没喝孟婆汤的贺惜朝去比较,谢三可谓是天资过人,在国子监那尖子生满地走的地方也能独占鳌头。 四年前他便有争三甲的实力,只不过后来脑子抽风,突然迷上四处游历,这才没下场。 那是他学业的巅峰,如今要在一个月内恢复到那时水平,谢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为了自由,为了话语权,他决定拼了! 终于,苦熬了一个月,接受谢阁老一个月冷嘲热讽的点评,被批得一无是处,差点怀疑人生时候,他成功地站在了金銮殿上,与众多厮杀进殿试的贡生一起等待最终圣裁。 谢三偷偷且得意地看了站在文官之列首位的谢阁老,仿佛在说,你孙子一切皆有可能。 谢阁老没搭理他。 谢三站的位置在前排,可见会试的成绩名列前茅,天乾帝一看见他这清俊之才,心中极为欢喜,深深看了他一眼,当场点了探花郎,赐翰林院编撰一职。 新出炉的进士以及翰林院编撰摇着扇子,春风得意地看着他祖父说:“谢阁老,您看下官可有资格与您商谈了吗?” 谢阁老还没说话,谢老爷抬脚就踹了他一下,“什么阴阳怪气,有你这么跟祖父说话的吗?一个探花就得意成这幅样子,要是状元,岂不是得把你供起来?” 谢三摸着小腿,神情很委屈。 谢阁老朝他笑了笑道:“别急,估摸着马上就来了,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谢三疑惑中,下人来禀告:“太爷,圣旨来了。” 天乾帝对谢三很满意,谢家清贵,不管与宫中还是外戚,不沾一点关系,又年轻有为,才学出众,担任个上书房师傅必然不会有错。 可谢三不乐意呀,他听着圣旨的内容,回头望着他祖父,问:“有商谈的余地吗?” “抗旨是要掉脑袋的。” 传旨太监笑呵呵道:“教导小皇子,可是一件荣耀的事,皇上是欣赏信任谢探花,您快接旨吧。” 谢三简直要哭了,他拿着圣旨,翻来覆去想不明白问:“祖父,此等荣幸自古皆是翰林院学问最好的大人,孙儿年纪太轻,怕有负圣望。” 谢阁老摆了摆手,“无妨,已经走了两个,这第三个,皇上要求不会太高。都是些孩子,无需多大学问,别惹出麻烦就行。” 听谢阁老的口气,是早有打算,说不定还是他老人家的主意。 谢三有些奇怪,“祖父,您跟孙儿交个底,咱们谢家向来不牵扯皇亲,您怎么忽然间让我去上书房当师傅,一牵可把皇子世子下一代权贵全连上了。” 谢阁老说:“惜朝在大皇子身边。” 谢三:“……”他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地看着谢阁老,最终摇头感慨道:“孙儿还以为您的格调有多高呢,啧啧,敢情那时候惜朝拒绝您,您脸上是无所谓,背地里很难过呀!祖父,您口是心非的本事,孙儿算见识到了。” “臭小子,废话这么多!”谢阁老恼怒道,“那样灵秀的孩子,谁见到不心动?要老夫说,都是你们这帮子孙不够争气,你若是有他那般天赋,老夫何必巴巴盯着那小子!” 谢阁老虽然德高望重,才学杰出,可如他这样有名望的学士,整个京城也有好几位,各个都是书生竞相拜师的对象。 贺惜朝尚且年幼藏宫中无人知,要是后年院试一过,才能一显,那怕是要被好几家争抢的了。 这年头,喝茶磕头的师徒堪比父子,因为谢三的关系贺惜朝提前进入了谢阁老的眼前,虽说因为大皇子以及为国公府让谢阁老有些犹豫,可让他就这么放开,谢阁老也是不愿意的。 正好,上书房的师傅自己作死,留出空缺来,谢阁老能不谋划一下? 而谢三觉得这老头简直不可理喻,“惜朝那样子,放眼大齐还能找得出第二?祖父,您可差不多是内阁首辅了呀,孙儿斗胆问您一下,七岁的时候,您有这个见识吗?” 谢阁老怒瞪着他,觉得这小子分外欠抽。 谢三好不容易逮了机会,越发放肆,“爹是您生的,我是爹生的,您看,您都没有,咱们怎么会有呢。孙儿年纪轻轻就是探花已经青出于蓝了,要不是时间紧迫,还真能给您考个状元回来……唉唉唉,祖父放下,有话好好说,这要是砸下来孙儿可就去不了上书房给您盯着徒弟了呀!” 眼看着谢阁老抄起了书房上的镇纸要给这小子当头一下,谢三连忙往门边窜去,求饶。 “哼,知道就好。”谢阁老放下镇纸,掸了掸袖子,“过来,听老夫说。” 谢三听到这话,便恭敬地站在谢阁老面前,知道有嘱咐要说。 “谢家出仕靠的是科举,升迁靠的是政绩,是以谢家子弟不论在朝堂,还是地方,皆受皇上信任。虽然上书房接触皇子,可既然是所有皇子,也就不存在站队拥立之说,你只要立身正,只管教导,无妨。” “听祖父教诲。” “也可观诸位皇子资质和心性。今上英明,大齐日益强盛,可毕竟皇上也会老去,三十年后大齐会如何,要看上书房了。” 谢三想了想说:“祖父,孙儿斗胆,您若一心要收贺惜朝为徒,怕是免不了陷入将来的储位之争。惜朝年纪是小,可他野心不小,一心科举目标明确,就是要位极人臣。他是伴读,受大皇子如此信任爱护,他是一定会送大皇子上储位的,祖父,您要被他拉上船吗?” 谢三神色认真,面容严肃。 谢阁老看着他脸上带着欣慰,可还是失笑道:“傻小子,宫内风云变幻,朝堂又怎能独善其身,真正的纯臣是做不到天子近臣呀。惜朝之才,我虽欣赏,可若大皇子难当大任,与我谢家也当敬而远之,你好好看看。” 谢三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听到这里,他大概是明白谢阁老真正的意图了。 没有什么比当上书房师傅能够看出一个皇子的资质,而且光明大正且不受皇上注意。 谢三叹了一声,“看样子孙儿想出去游历,是不可能了。” “五年,五年之后大皇子开府,你想去哪儿祖父都支持你。” 皇子十五离宫建府,那时候谢三避嫌正好离开,而五年的时间将一个皇子的性情能力也可看得差不多了,算盘打得是真的妙。 严子文罢官之后,这一个多月都是翰林院的教习临时代课,面对诸位皇子世子,他哪儿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对公然趴下的大皇子有所不满,所以相安无事。 看着谢三,萧弘对贺惜朝说:“看样子父皇是没招了,选了个新出炉的探花来讲课。” “谢家人,应该比较知情知趣。” 谢三会出现在上书房,贺惜朝还真的挺意外的,但转眼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心说既然谢阁老想看,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潜力股吧。 他俩起身,跟着其他孩子一同跟师傅见礼。 见惯了头发半白的老翰林,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师傅显然很受喜欢,光那张脸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些贵胄们很给谢三面子,都看着他,没开小差。 谢三低头就能看到前排打量着他的大皇子和边上笑眯眯的贺惜朝,想起祖父的嘱咐,抽了抽嘴角。 能教出谢三这样活泼性子的谢家,并不会太死板。 一堂课两个时辰,放后世四个小时,要都是诵读,背诵,讲意,这帮孩子没睡着,谢三自己先得憋死。 况且书本的内容就这么多,一堂课总不能讲个三四篇吧,是以诵读、背出、讲意一条龙结束之后,看着还多出来的半个多时辰,谢三自我发挥了。 他也算是博闻强识,乱七八糟称之为杂书的,他都看过不少,挑个有意思的讲讲,让这帮一直在宫里都没怎么体验过宫外生活的孩子大开眼界。 课堂气氛一扫昏昏欲睡,立刻就活跃起来。 意外的,以这种不正紧的讲课方式,谢三好评如潮。 就是大皇子这睡神,也难得有了兴致,谢三上了三天课,抓到了窍门,发现这群天潢贵胄也不算难相处。 至此,谢三坐稳了上书房师傅的位置,天乾帝也终于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三:我其实很聪明,从小人人都夸我,直到……某一天我出门没看黄历,见到了一个孩子……从此我怀疑了我的智商…… 遥:同情你,摸摸。 贺惜朝:呵呵 第56章 两年之后 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此期间,魏国公闲置了三个月又立刻起复, 而贺嫔也凭借着一番手段重新被封为淑妃,跟兰妃分管后宫之权, 天乾帝的后宫又再次平衡起来。 此时贺惜朝九岁, 除服出孝。 然后紧跟着院试就到了。 上书房放课之后, 贺惜朝照旧留了下来, 向谢三请教,而萧弘如往常那样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口。 萧奕经过他的身边,看不惯萧弘对贺惜朝那股言听计从的样子,忍不住刺他:“大哥, 你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你这也太宠着了吧?他也真敢让你等那么长时间。” 萧弘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说:“我乐意。” 萧奕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看着吧,持宠而娇,迟早得爬你头上去。” 萧弘打眼过去,“爬吧, 我乐意, 谁让我家惜朝优秀呢,考秀才的人呀, 多问问题是好事。正紧读书人,我可不能给他扯后腿,你说对不对?” “好心当成驴肝肺, 咱们可是皇子,他考秀才又怎么样?” “我有面子。” 萧奕噎住了,一干贵胄顿时回头看了眼自家伴读,后者惊恐地连连摆手,生怕被逼着也下场,求饶道:“殿下,我不行的。” 出息! 萧弘嗤笑了一声,拖着长音道:“这考完秀才呢,得考举人,考完举人,又考进士,通天大道,一根独木桥,万千之中奋勇厮杀而出,堪比上战场,想想都特别难!”萧弘扒着门框看着里头跟谢三说话的贺惜朝,越看越得意,“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眼光真好,你们啊,啧啧……” “这秀才是说考就能考的?大堂哥,话说这么满就不怕闪了舌头?”广亲王世子不悦道。 萧弘回头伸出一根手指,“不信?” “不信!” “行,我们打个赌如何?” “大堂哥想赌什么?” “这个么……来点有意思的吧,要是惜朝考上了,你们几个扮成丫鬟的模样来上课,伴读不许替,怎么样?”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赌注……那要是没考上呢?” “我穿成小丫鬟的模样给父皇请安去。” 几个皇子世子顿时惊呆了,连刚刚进入上书房的四皇子都觉得他的大哥太疯狂,这是得有多自信才说得出这样的赌注。 男人的颜面呢,不要了吗? “怎么,不敢了?” “敢!赌啊!”广亲王世子眼睛发亮,当场放下话来。 “不过才九岁,我不信,赌。”平郡王世子跟着说。 “我也赌,可大哥长得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太丑了吧!”萧弘今年十二,身量已经较同龄人高出很多,而且长相并不纤细,因为多年骑射练武,比较强壮。 他扮成丫鬟,估计得吓跑不少人。 “父皇看到一定惊呆了,哈哈。” 萧弘双手抱臂看着这一群“小丫头”,挑眉而笑。 而里面,谢三将谢阁老的点评交给贺惜朝说:“祖父交代了,接下去每五日做一篇交给他老人家便可,其余时间多多巩固四书,这次的院试主考是礼部侍郎,偏好在四书里择题。” 贺惜朝将翻开着文章,见到谢阁老的笔迹,忍不住道:“多谢他老人家百忙之中还抽空为我点评,惜朝受之有愧呢。” 谢三内心呵呵,而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无妨,祖父爱护有才之人,希望你能走得远,行的正吧。” 贺惜朝也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然后行了一礼,“多谢师傅解惑。” 谢三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他祖父要收的徒弟,自己得叫师叔,如今小师叔叫他师傅……怎一个乱字了得。 而萧弘对贺惜朝只有更佩服没有最佩服,连谢阁老都能搭上关系,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虽然是皇子,可这样的重臣,他见都见不着,见到了也说不上话,人压根不会搭理他。 “你真的没拜师吗,惜朝?”萧弘问。 “没有,我干嘛那么想不开找个师父管着我,还得鞍前马后伺候他。”贺惜朝无所谓道,“不过阁老非要指点我,我也不能驳了他好意,对不对?” 那些蹲在谢府外的书生知道会想打死你的!萧弘心说。 可同时他又忍不住骄傲,灯光下,萧弘放下笔,歪着头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人。 萧弘觉得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用一个时辰的跪请换来一个贺惜朝。 瞧,他家小惜朝真是又可爱又有才,谋略胆识样样不缺,对他还一心一意,得此伴读皇子何求?想想都美滋滋的。 贺惜朝一抬头,看到这人的蠢样,顿时眉头一皱,“你傻乐什么,卷子做完了没有?” 萧弘一听,回过神来,有些怨念的看了贺惜朝一眼,拿起笔一边做题,一边感慨:就是有时候太凶了一些,唉…… “惜朝,能不能问个问题。” “说。” “这些什么行程问题,经济问题,还有鬼的牛吃草……惜朝,我为什么要算这些,也太刁钻了吧?” 贺惜朝正低头看自己的书本,做些摘抄,闻言便道:“想想军事战争不就是行军速度和时间的问题吗?要是皇上派你赈灾不就牵扯到牛吃草的分配问题了?至于经济,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些内务府采买,你会发现很有意思的。” “原来如此。”萧弘点头。 “听明白了?” “嗯。” “好,现在你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香要烧完了。” 萧弘一回头,那香已经要到底了,嘴角一抽,马上低头看题。 “错一罚五,没做也是一样。” 一声长叹从萧弘口中而出,“惜朝……” “嗯,乖,自己去盒子里拿张卷子做。” 萧弘:“……” 一转眼,院试就在眼前。 贺惜朝告了假,回到国公府。 院试一共两场,每场一天,朝入暮出。 春香连夜做了几张春饼,李月婵帮着检查考篮,笔墨纸砚生怕少了什么,耽误儿子大事。 前一个晚上,安云轩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贺惜朝是清闲的。 做了这么多张卷子,背后又有谢阁老及探花指点,他胸有成竹。 秋高气爽,竹林飒飒,难得吃完晚饭溜达溜达。 夏荷跟在他身后,忽然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她惊讶了一下,然后对前面的贺惜朝说:“少爷,大小姐来了。” 贺惜朝转过身,果然看到贺灵珊带着一个丫鬟走来。 贺灵珊今年十六了,这样在后世还是个初中生的姑娘,放这个时代过了生辰及笄之后便得定婆家,差不多该出嫁。 贺惜朝没关注她,却也没听说她议给了谁。 贺灵珊长相清秀,算不上顶漂亮的美人,不过以贺惜朝的眼光觉得再长大一点会更好看。 只是不知道今天来找他做什么? “大堂姐。”贺惜朝见了礼。 贺灵珊盈盈欠身回礼,然后从身边的丫鬟手里取了一个小符说:“昨日去了护国寺上香,佛前许愿让堂弟高中秀才,请大师念了这护身符,祝愿堂弟顺心如意。” 贺惜朝考秀才,除了安云轩和魏国公,这府里上下没一个期待的,估摸着还巴不得他考不中。 贺灵珊突然来这么一出,贺惜朝挺意外的,不过这是好意,他便收下了,“多谢大堂姐,费心了。” “有些晚了,堂弟别嫌弃就好。” “怎么会,堂姐能记得,惜朝很高兴,姨娘在屋里,堂姐到里面坐坐吧,喝杯茶。” 贺惜朝侧过身,做了一个请势。 贺灵珊咬了咬唇,没有动。 贺惜朝看着她,她脸色通红,似难以启齿,“惜朝,我……”之后便怎么也开不了口。 贺惜朝等了会儿,便道:“堂姐,既然来了,难道还要将话带回去吗?” 秋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夜已入,灯火之下贺惜朝的脸有些晦暗不明,可贺灵珊看到了他的笑,以及那双洞察的眼睛。 她最终噙着泪说:“惜朝,姐姐走投无路了,老夫人将我的生辰八字给了溧阳公主府,互换了庚帖。” 贺惜朝估摸着她来就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便问:“溧阳公主府的谁?” “大少爷,詹少奇。” “姐姐不想嫁,为什么?门当户对不是吗?” 贺灵珊说:“母亲不放心,仔细让人打听,好不容易才探听到,大少爷他……”贺灵珊一个闺阁少女有些说不出口,可此刻也别无选择,“他屋里人已经死了两个,皆是……凌虐而死,我好害怕……” 虐待狂?贺惜朝瞬间脑海里想到了这么个人。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我记得两年前老夫人就想跟溧阳公主府联姻,至今还没定下来?” “没有,母亲死活没松口,而且那时候我才十三,不着急,老夫人便没再提。” 贺惜朝点点头,“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再寻一个青年俊杰,没看上的?” “有,母亲喜欢的,老夫人都拒绝了,不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就是家境贫寒,要不是家风有恙,匹配不上,总之任何人都能寻出不当之处,便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拖无可托,过了十六,还没定婆家,算是老姑娘了。 明看着为贺灵珊好,无非是拖到年纪大了,不好再挑三拣四,只能闭着眼睛嫁了。 老夫人这种手段,贺惜朝非常不耻,淑妃一脉相传,对萧弘做的废养也是同个道理。 不过他也觉得挺奇怪,贺灵珊又不是贺惜朝,一个姑娘家,除了嫁妆,出嫁之后师分不到一点家产,为什么这么做贱她? 溧阳公主府,有什么利益往来吗? 贺惜朝暂时想不明白,不过他还是问:“姐姐来告诉我,便是觉得我能帮上忙,那么我要做什么?” 如今子女婚姻在父母手里,所谓父母之命,要是头上还有权威的祖父祖母,父母也说不上话。如贺灵珊这般,大夫人没有决定权,而且娘家势力不比国公府,也没有话语权。 贺惜朝一个孙子,当然更管不到。 贺灵珊被贺惜朝这么一问,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想做什么?无非病急乱投医罢了。贺惜朝能让贺明睿三番两次吃亏,能明着跟老夫人对着干,能将丫鬟从老夫人手里强硬夺回,是不是也能为她这个堂姐…… 贺灵珊不说,可贺惜朝猜出来了。 他问:“姐姐,你有跟祖父说过你不想嫁吗?” 贺灵珊苦笑道:“庚帖都换了,祖父自然是同意的。” “光看门第来说,溧阳公主府的确配得上国公府,詹少奇要是没那个毛病,你也愿意嫁的吧。”贺惜朝笑道。 贺灵珊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头。 “所以问题来了,祖父知道詹少奇有虐待,虐杀屋里人的事吗?” 贺灵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贺惜朝眉挑了一下,“那姐姐现在与其跟我说有何用处,不如去三松堂寻祖父,告诉他。” “我?” “自然,这是姐姐的婚姻大事,你不去谁去?” “可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谈论这些,祖父怕是要恼了。”贺灵珊为难道。 “姐姐如今也在跟我谈论这些,不过是换个人而已。祖父是我的祖父,也是姐姐的祖父,他对你可能没有贺明睿一样疼爱,可也不会看着你跳火坑。魏国公府,无需靠牺牲女子幸福来维持,一个公主府不算什么。” 贺灵珊紧握着拳头,犹豫不决。 自从父亲死了,老夫人扶正,二房得势。她作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却只能见着二房脸色过日子,母亲软弱,让她一个劲忍让,万事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吞,从没想过寻找魏国公做主,因为她是女孩儿,怎能跟长孙相比。 贺惜朝就这么看着她,没再劝说。 正在此时,夏荷道:“少爷,祥爷来了。” 贺惜朝看了贺灵珊一眼说:“让他过来吧。” 贺祥是来召见贺惜朝的,看见贺灵珊还有些奇怪。 现在来找他,无非是问问明日院试的事,贺惜朝觉得没什么好说,不过总得给老头面子。 “我这就去。”接着他转身问贺灵珊,“姐姐要跟我一起去吗?” 一起去? 贺灵珊有些害怕。 “姐姐不去的话,那就认命吧,以后他揍你的时候,也要学着忍和让,多买些伤药熬着,一辈子看谁熬过谁。大夫人问起来也要记得笑,不然她得跟着心疼。”贺惜朝淡淡地说,接着抬脚就走。 贺灵珊蓦地抬起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贺惜朝微微弯起唇角,停下脚步,“走吧。” 就如贺惜朝所言,魏国公见到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明日可有把握?” 贺惜朝觉得是废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只要我能顺利地考下来,应是丢不了人。” “你做事,我放心。”魏国公点头,然后嘱咐几句,“知道你才能出众,不过也要谦逊,别骄傲自满才是。” “祖父放心,我比谁都懂这个道理。”贺惜朝道。 “东西都检查过了?” “娘看了十遍有余,应该没有遗漏。” “明日让贺祥送你去。” “多谢祖父。” 然后,魏国公发现没什么可再说的了,“那你去吧。” 贺惜朝行了退礼,他来这里纯粹是多走几步路,消食来的。 不过他记得外面等候的贺灵珊,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大堂姐的婚事,祖父是同意了吗?” 魏国公皱眉,奇怪地看他,“你还操心这种事?” 贺惜朝顿时不悦了,“都是自家姐妹,关心一下,您还嫌多余呀?” 魏国公被噎了一下,说不过他,便道:“定下来了,是溧阳公主府的嫡长子。” “哦,听起来门第不错,可嫁人重要的还是人品,未来堂姐夫怎么样?” 魏国公笑了,“你还挺像模像样,人品嘛,自然是年轻俊杰,跟灵珊般配。” 贺惜朝撇了撇嘴,“您见过了?” “嗯。” “那也应该私下里打听一下,这年头衣冠禽兽比较多,要是有个万一……可是堂姐一辈子的幸福。” 魏国公道:“夫人打听过了,没什么不好。” “哦,老夫人打听的?”贺惜朝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怀疑。 魏国公看着他的模样,眉间越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祖父,万一那人品行不佳,您还让堂姐嫁过去吗?” “那自然不可,我魏国公府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好人家?”魏国公不悦道。 贺惜朝闻言心下一定,眉眼弯起带着笑,拍马屁道:“您这话说的从未有过的霸气,惜朝给您点个赞。” 魏国公哭笑不得,“做什么鬼样子,明日天不亮得起来,赶紧回去歇息。” 贺惜朝躬身行礼,“知道了。对了,祖父,大堂姐就在外面等着,她像是有话要跟您说。” “灵珊?” 贺惜朝点点头,出去了。 他看到门口出神望着天上月亮的贺灵珊,忍不住一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罢了。 “堂姐。” 贺灵珊回头,“惜朝。” “你进去吧,还没下定,一切都来得及。我问过祖父,他说魏国公府的姑娘不愁嫁,你跟他好好说说,他会为你考虑的。” “好。”贺灵珊经过他,还未抬脚迈进门槛,她便停了下来,回头脸上带笑,“谢谢你,惜朝,不管成不成,姐姐都谢谢你。” 贺惜朝一笑,走了。 第57章 秀才之名 第二日寅时未到贺惜朝就被李月婵给挖了起来。 洗漱打扮, 吃上状元饼,拜了文曲星, 然后被送进了车上。 贺惜朝睡眼朦胧地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考场。 天还未亮, 不过考场外却已经人满为患, 大多都是来送考之人。 贺惜朝从车上下来, 贺祥将他送到考棚前, 寻了一个地方,嘱咐道:“这里拐角,人不多,惜朝少爷小心别人冲撞, 老奴跟阿福就在前面,有什么事您尽快唤我们。” 贺惜朝接过阿福递来的考篮, 点了点头, “好。” “少爷文曲星下凡,定然能高中,老奴等您的好消息。”说着贺祥跟边上的考官模样的打了声招呼,指了指贺惜朝, 后者惊讶了一下, 然后点了头。 寅时一到,开始点名。 贺惜朝跟着人前进, 点到他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大概没想到还有年纪这么小的考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贺惜朝对了姓名、籍贯、面貌、年纪等, 考官盖了章证实身份后,由小吏检查了考篮并搜身,最后放入了考场。 还真是来考试的,众人惊讶地互相询问。 “这孩子是谁家的,这么小也来考试?” “太狂妄了吧,记得之前最小的年纪也该十二了,这才多大。” “叫贺惜朝,听说过这样的神童吗?” “没有,是不是哪家子弟来下场试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贺惜朝抬起头微微一笑,没说话。 倒是跟在他身后一个年过半百的童生,看着他不住的摇头叹息。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生可畏! 进入考场,核对了姓名,一人一个单间。 击云板之后,全场肃静,然后考官开始发试卷,一天时间答题,天黑交卷。 贺惜朝接了考卷,看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打开考篮,放好笔,研好墨,他做的慢条斯理,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思路也就有了。 院试不比会试、乡试,题目大同小异,贺惜朝做过不少类似的卷子,又有谢阁老点评,不一会儿就破题完毕。 巡逻的考官带着差役经过他的隔间,别人还在抓耳挠腮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润笔着墨了! 等别人开始下笔的身后,他将卷子收到了一边,拿出春饼和水壶,开始用午饭!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胡来就是有才。 主考官礼部侍郎听着同僚谈论,不免好奇来看看。 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这个孩子来历的。 没办法,两年前大皇子为了他闹翻两任上书房师傅,那动静实在太大了些,作为礼部侍郎他听了一耳朵对贺惜朝无礼骄纵的评价。 如今这孩子是这场院试,乃至历届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不得不多做关注。 然后他就发现等别人好不容易松口气,总算能安心填肚子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趴在板桌上睡了一午觉。睡醒之后就开始整理篮子,收拾笔墨,将写有自己姓名的浮签解下,时刻准备着好走人了! 看他全程气定神闲的模样,礼部侍郎对他的那张卷子是真的很好奇,很想问问考得如何,不过考场纪律生生忍住了。 一直到最后,击云板再次响起,收卷,清场。 贺惜朝交卷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然后挎着小篮子带着自己的出场排跟其他考生一起离开。 一连两场皆是如此。 全程就两个字可以诠释他:淡定。 考完回家,沐浴洗漱,用晚饭。 贺惜朝虽然不惧任何考试,但也认真对待,这两日他并没有关注其他。 待考试落定,他才记起贺灵珊。 夏荷禀告道:“奴婢打听到,溧阳公主府回了话,说大小姐八字相符,要来下定,听说和老妇人日子都订好了,可是国公爷没答应,说因为是头个孙女,很重视,也要着人去问问八字吉凶,把日子往后延了。” 这日子往后延,而不是取消掉,说明魏国公并没有完全相信贺灵珊的话,八成私下里去调查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只要确认詹少奇行为不端,这桩婚事就不会成。 他虽然跟大房关系不近,可毕竟是爹唯一嫡亲的侄女,能拉一把是一把吧。 三日后,放榜。 阿福一早就蹲守在考场外,看着考官前来,立刻将大半个春饼塞进嘴里,抬手一抹跟众多蹲榜人一起往前挤,仗着敏捷的身手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终于到了榜下。 他也不需要在到处找,直接抬头看榜首。 京城贺氏惜朝,年九,就是了! “中了,中了,榜首,是榜首,少爷是榜首!” 阿福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崇拜贺惜朝过,九岁啊!听着旁边人说的,大齐乃至往前几个朝代就没有这么年幼的秀才老爷过,还是榜首呢! 他一路吵吵嚷嚷地回来,沿路各院都惊讶不已,知道安云轩的那位惜朝少爷去参加院试,大伙儿都以为不过是去试试,没想到不仅考了秀才,还是第一名。 真的假的? “我亲眼见到的,不会有错,我家少爷的名字就在头一个,九岁!” 他咧着嘴,骄傲地仿佛是自个儿考上了一般。 李月婵听到这个消息,一把将被吵醒的贺惜朝抱紧怀里,眼泪刷刷刷地留下来,“惜朝,娘不是在做梦吧,娘真高兴,你爹在天上看着也一定也高兴,娘……” 她说不出来了,抱着贺惜朝哭得不能自已。 贺惜朝蒙圈地反抱李月婵,安慰道:“这不是好事情吗,您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我想起你爹……他,他要是还在,该多好……” 说起贺钰,贺惜朝沉默下来,只能搂着他轻轻拍着说:“这只是第一步,儿子运气不好,下一届的乡试在三年后,算算时间,乡试后的会试得再过个三年,那个时候儿子刚好十五岁。娘,现在高兴成这样,以后我中举,中进士,您不得乐疯了?” 李月婵用帕子拭着眼睛,又哭又笑:“你真是不怕闪了舌头,举人,进士哪有这么好考。你爹也算天资聪颖,也不过是个秀才。”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自然比我爹优秀,娘,你放心,等我中了进士,做了官,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您再等我几年。” 李月婵听到这里,眼里又是骄傲又是……她咬了咬唇,问:“惜朝,你真的想好了吗?国公府真的都不要吗?魏国公对你很重视,你如今是秀才,他怕是会更器重你,惜朝,这里是你爹的家,本该有他的一份呀!” 这几年随着贺惜朝崭露头角,李月婵的心思便开始起来了。 贺惜朝不得不打消它,“娘,在爹跟您离开的时候,他就放弃了属于他的一份,儿子没脸也不想去要。” 李月婵顿住了,别开脸去。 “您别老是盯着魏国公府,说实话,这里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其中烈火烹油深入体会才知道,魏国公府除了魏国公,还有三皇子身边不知前程的贺明睿,旁系都拿不出手,游离在权力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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