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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是属于请了半日假的贺惜朝。 总觉得跟着这位的主子混更有前途不是? 说到这里,大家都不傻。 “不知道英王殿下为何要用算学来区分优劣,或许有他的考量,可是对于我等寒门来说,实在太难了!我们好歹还能丈着那点脸皮跟罗黎他们套近乎求指教,可别人呢,那些在六部做主事或是其他地方苦熬着,也满怀期待的人,他们上哪儿找人指点?” “是啊,我这几日就抱着《九章算术》研读了,挑灯了四个晚上,靠着那点可怜的认知,拼命琢磨出了一些,可还是有太多的不明白。而且越到后面我连讲什么都不知道,这算学光靠自己得猴年马月去!” “我相信英王殿下设科考选才的初衷定然是给更多人的机会,可如今……怕是得便宜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了。”杨素这话说完,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程玉林想了想道:“贺大人今日不在,不然可以跟他说说,他既是出题之人,又是英王殿下信任之人,定能劝说殿下改一改规则。” “或许今日我们先不去罗黎家中了,不如去贺府找贺大人谈谈……” 一个人的提议还没说完,便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疑惑:“你们想找我谈什么?” 第228章 另有打算 今日朝堂上没什么太要紧的事, 朝臣禀告上来的也并不复杂。 本是一个平常之日,不过因为站在最前面的英王情绪低落, 朝臣们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特别是居高临下的天乾帝,哪怕萧弘微垂着脑袋, 他也能看到那双红肿的眼睛。 这是……哭过了? 天乾帝真是震惊极了。 萧弘的脸皮堪比城墙, 吊儿郎当不走心, 还能有什么事让他哭成这副模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发现这一点之后,帝王所有的心思就不在朝政上了,一心琢磨着怎么回事。 幸好萧弘站在头排,后面的朝臣根本看不见, 否则明日京城内外又该传了个遍。 就是站在他对面的萧奕,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 “退朝——” 天乾帝起了身, 经过萧弘的身边, 说了一句:“你也来。” 萧弘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默默地跟着帝王走了。 跪在地上俯身的百官从头到尾没瞧见英王的那副尊荣。 等帝王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还在皱着眉的萧铭被对面的萧奕拍了一下, 他心生不悦, 然后就听萧奕道:“大哥的眼睛哭肿了!” 萧铭那点不满也被这个消息给惊讶了,没看错吧? 然而瞧着萧奕那笃定的眼神, 他忍不住问道:“二哥知道为什么吗?”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应该是昨晚的事,话说这几天大哥都不高兴。心事重重的, 都不愿意奚落咱们了。”萧奕说着看向萧铭,笑着说,“三弟的消息向来灵通,不如分享一下?” “英王府固若金汤,哪儿能那么容易探听?”萧铭摇头。 “怕是后悔了,求父皇做主呢。”萧奕意有所指地说。 “这都登了邸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哪儿能随便反悔。”萧铭笑着掸了掸衣袖。 “是啊,可有近百名进士报名。大哥刚赚足了好名声,这要是出尔反尔,愚弄百官,太子的威信可就大打折扣喽。”萧奕说完,便朝殿门外走去。 清正殿内,一个内侍端着水盆子,黄公公绞了帕子,递给了萧弘:“殿下,您擦擦吧。” 萧弘接过来,敷了敷脸,感觉酸涩难睁的眼睛好多了。 天乾帝坐在一边看着他,等萧弘还了帕子,便抬手挥了挥,内侍便端着盆子下去了。 “说吧,怎么回事,谁招惹你了?” 萧弘摇摇头:“没事。” 帝王的眉头顿时拧起来,不悦道:“没事,你能哭成这样?瞧你的样子,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丢人。” 萧弘:“……”真不愧是帝王,慧眼如炬! 他家小媳妇的确不要他了,想想值得再哭一顿。 萧弘吸了吸鼻子,迎着天乾帝的目光,不太情愿道:“爹,我能不说吗?” 帝王给了他冷冷的一笑。 萧弘叹了一声,只得道:“我就是太感同身受了,引发强烈的共鸣。” 萧弘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帝王的眉头能打结:“说人话。” “我昨晚看了一个话本,大致讲得是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说好永远在一起的人却因为世俗礼仪所有人都反对不得不分开的故事。”萧弘吸了一口气,很是感慨,“那相爱不能相守,相见又别离的,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看得人实在揪心不已,您知道吗,为了让所有人都同意,最终男人北上抗敌赚军功去了,可惜死在了敌军马蹄下,天人两隔……简直太悲伤了!” 天乾帝:“……” “写话本子的人真厉害,明知道是假的,可看得让人……欲罢不能!特别是到最后,我不禁悲从心中来,一时间没忍住就这样了。” “您不知道,一整条帕子都让我给哭湿了,昨晚我压根就没睡好,看起来特别凄惨。” 天乾帝揉了揉眉心,努力抑制那股将这人拖出去大刑伺候的冲动。 很想问问苍天,这混账东西究竟是怎么投身到他家的? 一颗担心全喂了狗,简直…… 天乾帝酝酿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沉重的郁气。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不厚道,萧弘讪笑地解释道:“爹,这是个意外。我本来想去书房找几本关于匈奴的书看看,结果翻到了这个话本。其实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就随手翻了两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看完了……” 他可怜兮兮地将红肿又带黑眼圈的眼睛凑上去:“您就看在我这双红肿的眼睛和一晚没睡还准时准点上早朝的份上,别生气了啊,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好好了解了解匈奴,没想到嘛……” “弘儿。” “儿臣在。” “朕头疼。” “啊,那要不要请个太医?” “不必,你滚出去就行。” 萧弘:“……哦。”他唉声叹气了一声,期期艾艾地起身,“那儿臣滚了呀?” 帝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没搭理他。 萧弘暗了暗眼神,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不禁握紧。 他犹豫着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时机不对,便泄气地转了身。 然而才走了两步,却听到天乾帝问:“怎么突然间关心起匈奴来了?” 萧弘一听,背对着天乾帝的脸上露出一个达成目的的笑容,接着表情一收,转过身随口回答道:“惜朝收到谢少卿从西域送来的消息,其中就提到了匈奴。匈奴王子两月前也在西域,和他碰上了好几回,应该已经知道大齐要跟西域各国开边贸的事了,所以儿子有些担心。” 边贸是萧弘一力推行的,出自贺惜朝之手,谢三跟他有联系,也正常。 天乾帝正为镇北王的病情犯愁,虎视眈眈的匈奴更不用说了,此乃心腹大患,一个不好,这十多年的太平就要结束。 听萧弘提起来,他不禁坐正了身体,问道:“那你觉得匈奴在打什么主意?” 萧弘说:“自然想办法搅黄了大齐跟西域友好互市。” “怎么说?” “匈奴马上民族,向来凶悍,过惯了抢劫的日子,哪儿能安安静静做生意,再说除了牛羊马,也没什么能跟大齐边贸的东西。西域情况虽然类似,不过他们又好一些,西边有不少大齐没有的稀罕货,最重要的是西域各国各自为政,人少兵希,对大齐没有威胁,他们更希望开展边贸,安定生活,能不打仗自然便不打。可若是匈奴放任西域跟大齐结盟,这就难受了,背后有人哪儿还能心无旁骛地出窝南下抢劫,定要防止西域背后插刀。” 萧弘说到这里,不禁得意地笑道:“原本这些小国家就跟个墙头草一样,看见哪方好欺负就顺便过来踩两脚,捞点好处。可要是边贸开展了,为了这份稳定,西域各国也会站在大齐这边,监视匈奴……啧啧,我家惜朝真是厉害,这都想得到,佩服佩服!” “可如今不是还没结盟吗?”天乾帝道。 萧弘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儿子觉得匈奴不会这么坐以待毙……话说父皇,镇北王年纪很大了吧,他还能守住北边吗?他的儿子都战死了,孙子来得及挑起重担吗?” 这个问题将天乾帝彻底问倒了。 他看着萧弘,思忖了片刻,终于道:“弘儿,坐下。” 萧弘终于从天乾帝嘴里正式掏出了镇北王府和匈奴的消息,红肿的眼睛渐渐消退,露出里面的那抹刻意的震惊。 天乾帝没发现,只是说:“按照太医所说,宣齐山熬不过明年,若匈奴得了这个消息,定然大举进犯,明年是个艰难的年啊!” 萧弘问道:“父皇可是已经选好了将领?” 天乾帝一叹,摇头:“朕愁的就是这个,可恨永宁侯去的早,不然倒是可以用上他。” “朝中那么多武将呢,就没人可以代替?”萧弘疑惑地说,“父皇,这么多年来,总培养出几个将才来了吧?” 天乾帝点点头:“将才自然是有的,可是威望不够。两军对垒,除了兵力,便是气势。想想同样的兵,宣齐山坐镇,跟一个不知名的武将挂帅,你觉得哪边更有威慑?” “可父皇,镇北王也不是一出现便威慑四方,名将都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天乾帝闻言失笑道:“弘儿,此战不同,这一次匈奴想赢,必然倾巢而出,而我大齐更要赢!战胜匈奴,便能再来个十几年的和平,否则,先帝期间谈匈奴而色变的日子怕是又要来临了,而北境的百姓会处在连年战乱之中。” “这场仗,大齐输不起!朕也输不起!” 天乾帝的眼神无比坚定,带着不容退让的威严。 可惜时机不对,朝中无名将,让他陷入为难的境地。 “父皇,让我去。” 轻轻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地在清正殿响起。 天乾帝蓦地转过头看他。 只见萧弘手里还捧着半盏茶水,就这么扬着嘴角,配着那肿起来的眼睛,笑得越发傻气,可显得无比认真。 他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惊愕定格在帝王的脸上,接着目光陡然锐利,一股愤怒从心中油然而生,喝道:“口出妄言!”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殿中,回头就指着萧弘骂:“江州平安归来就把你能了是吧?萧弘,你真是胆大包天,自信过头!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匈奴骑兵凶狠残暴,大齐死了多少男儿才将他们挡在门外,你居然敢跟朕说要去抗匈奴?朕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个劲往危险跑的太子!你有没有把孝道放在眼里?” 天乾帝第一次对萧弘发这么震怒,简直吓了他一跳。 萧弘缩了缩脖子,却没有退后,他等帝王骂完,才小心地说:“您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儿子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吧。镇北王若是没了,北境就失去了主心骨,可太子亲征,我就是什么都不做,杵在那儿都足够振奋士气了。除了您御驾,事实上镇北王都比不上我稳定军心的效果。” “太子乃国之储君,关系着江山社稷,怎么随意置于危险之中?弘儿,你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朕岂敢将大齐交于你之手?” 萧弘看天乾帝阴沉的脸色,本是无奈之举,突然也变得心甘情愿了。 他走到天乾帝的身边,展颜一笑,说:“儿子又不是去送死,我是带着必胜的信念去守国门。这么勇敢呢,您该为我感到骄傲才对。” “朕对你一直很骄傲。”天乾帝说的是实话,萧弘每一次成长都让他分外欣喜,他已经非常满足,“你有这份心,朕很是欣慰。可你从未上过战场,更何况是和凶恶的匈奴打仗,弘儿,不是看过几本兵书就算懂兵事。你都还未及冠,上战场太早了,朕不会放心的。” 萧弘摇头,哼了哼:“不早呢,我打听过了,黄启十五就跟着黄将军剿匪去了,听说镇北王的长子十六就能斩杀匈奴将领,我都十八,明年十九,算是成人了呀!而且……”萧弘抬起手很大逆不道地跟天乾帝比了比身高,还用肩膀肘了他两下,笑嘻嘻地说:“瞧,儿子如今都比您长得高,长得壮了,我可不怕匈奴。” “爹,我贵为太子,得天下供养,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更肩负着保护大齐子民的重任。明明有需要的我地方,我怎么能缩头贪图安逸?否则也太对不起您的信任!”他下巴一抬,神色倨傲,“有您在京城里坐镇,我特别安心,可以放手大胆一搏,您就等着我凯旋,举着匈奴单于的首级来向您邀功就是!” “你……这个不孝子!”天乾帝最终有气又心疼。 他难道不知道萧弘是最好的人选吗?可他舍得吗? 想想他从江州收到的萧弘求救信,那时候有多担心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帝王的心一直都是偏着的,今日若是萧铭萧奕来请命,他或许舍不得,可也不会如此反对。 他那么多的子女,所有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长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相对的,也就这样无私无畏的萧弘才让他心疼牵挂。 “父皇,您安排下去吧,过完了年,儿子就出发,一直到镇北王逝世,北境兵权顺利交割完毕。期间,匈奴不来便罢,只要来了,儿子不带怕的!” 第229章 一同进退 贺惜朝的开课通知书让所有人都意外。 “贺大人, 您亲自授课?” 贺惜朝点头:“对,就在岳山书院, 为了照顾各位的作息,下衙后半个时辰才开始上课, 每堂课一个时辰, 隔天开课, 总共十节, 内容便是《九章算术》。” “这简直太好了!咱们正愁着无人指点,算学实在是……”程玉林苦笑了一声,“太难为人了!” 这话引起了周围的共鸣。 贺惜朝失笑道:“别怕,算学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科, 对错之分严明,因果关系明确, 学会解题的思路和方法便能举一反三, 不难的,要有学会它的信心。” 所有的事情在这位眼里总是轻而易举,从贺惜朝嘴里说出来“不难”这两个字,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杨素忍不住问道:“贺大人, 可否冒昧问上一句, 为何非得考算学,就是春闱都不考呀?”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 “这个呀……”贺惜朝思索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我会你们不会吧。” 啊? “就一个月的时间,从无到有,能力的强弱不是马上就从答卷上看出来了吗?算学, 考的就是这里。”贺惜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如果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就好好学吧!” 秋冬下衙时间早。 贺惜朝出了翰林院,没见到阿福,却意外地看到萧弘站在门口……等他。 陆续离开的翰林学士们很惊讶,不过还是纷纷跟他见礼。 萧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贺惜朝。 那一刻贺惜朝便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明明昨晚他俩还在一起……谈了分手。 贺惜朝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他让自己的目光尽可能淡然,仿佛不受失恋的影响,依旧是那个冷静近乎冷漠的自己,然而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却是不争气的很。 “贺大人,我等就先走一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杨素几人,拱了拱手道。 贺惜朝笑了笑,轻轻颔首,看着杨素他们下了石阶,跟萧弘一样行礼后,方自行离去。 萧弘没等贺惜朝下来便一步步走上石阶,站到了他的面前,那已经消了肿的眼睛,面容恢复了往日英俊。 他说:“今早我留给你的信看了吗?” 贺惜朝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再等等我?”萧弘有些紧张地往前挪了挪脚,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贺惜朝累了,直接放弃,舍了他。 昨晚萧弘哭得肝肠寸断,伤心不已,今日却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玉树临风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 贺惜朝没再点头也没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惜朝……”萧弘低低地恳求了一声,要不是这里人来人往,他都想要抱上去。 “萧弘,你比我勇敢。”贺惜朝终于开口道,他拉了一下萧弘的袖子,“走吧,回去说。” 当贺惜朝收到萧弘的那份信时,他就知道这人已经在绝境之中寻找出了一条还能走下去的路。 三年来聪明如贺惜朝都没求解出,萧弘却能在短短一个晚上想到,显然跟昨日他从谢府得来的消息有关。 细细思量,贺惜朝心里便有底了。 可是战场…… “我已经说服父皇,等过完年就去北境。”萧弘握住贺惜朝的手,低沉着嗓子说。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英王府而去。 贺惜朝没有抽回手,反而更用力地握回去。 “匈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南下,忍耐了这么多年,垂涎了这么多年,这次进犯,绝不会比那最后一战来的容易,甚至更为疯狂凶残!” 萧弘能感觉贺惜朝的紧张,他举起这冰凉的手,贴在脸上:“我知道,可就是如此,我才更要去!惜朝,我需要军功,只要能体现我的价值,能让父皇更重视我,更不愿意放弃我,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去争取!只有这样……” 萧弘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的坚定,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说:“只有这样,当我跪在父皇面前,请他成全的时候,他或许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惜朝,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一个你。” 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萧弘能逃一次婚,两次婚,三次婚,却逃不了一辈子。 瞒不住的,他知道。 可他想不出好法子,只能给自己不断加筹码——文治、军功、名声、威望…… 一个文可安邦定国,武可开拓疆野,又正直贴心孝顺逗趣的儿子,是不是能让帝王容忍这一点背德的瑕疵? 萧弘不敢肯定,却也愿意为自己的幸福试一试。 贺惜朝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这是准备随时出柜的节奏,赌得就是帝王的那份不舍。 他的鼻子顿时酸了:“拿命去挣,值得吗?你本无需这样。” “值得!”萧弘想也没想肯定道,“昨天晚上我一边哭一边想,想我的人生,我的未来,一切能让我期待,兴奋,为之充满干劲,觉得越来越美好的事……惜朝……都是你,每一件事里都有你!” 萧弘把贺惜朝的手从脸上挪到嘴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像现在这样,能随时随地亲你,抱你,哄你,陪你,有事找你,没事找你,一回头就看到你……没有比这更让我觉得开心的事,每一天都那么有滋有味!惜朝,有你在身边我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你掌控着我的情绪,我甘愿成为你的俘虏,只要能留你在我身边,刀山火海我都要淌过去!” 贺惜朝怔怔地听着这番情话,甜是真甜,蜜不及其万分之一,可苦却也太苦,捧着被其主人送到手里的鲜活跳动的心,注定跟其一起沉沦湮灭。 贺惜朝觉得他这辈子只有一个选择,跟萧弘活着在一起,或者死了被分开。 萧弘继续说:“昨天我哭完之后,没听到你的声响,我就担心你是不是睡着了,天气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好,着凉了怎么办?我那时不敢去找你,我就想让小玄子去看看,可是最后我还是自己来了,我不放心,哪怕小玄子告诉我你一切安好,我也不放心,我得亲眼看到。可事实上,你的确没照顾好自己。” 贺惜朝早上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萧弘抱他回来的。 “惜朝,不会再有一个人让我这么牵挂了,而能名正言顺地担心你,这就是我的幸运。” 爱一个人,就是为他付出都是甜蜜的。 “萧弘,你真是爱惨我了。”贺惜朝眼眶微红,眼里闪着莹莹光芒,他终于忍不住倾身过去抱住萧弘,两人脸颊相贴,唇轻触着那微凉的耳廓,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如你,我居然想要放弃。” 萧弘抬起手搂住他,蹭了蹭脸说:“惜朝,我想清楚了,我求你陪我一同上战场。只要我萧弘有一口气在,定挡在你面前,可若是不幸,我会请父皇将我俩一同葬下,这个请求他定会同意的。” 贺惜朝含泪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倘若咱们还能回京,我就跟父皇呈情,请他成全我的一片痴情……”萧弘将贺惜朝放开,扶住其肩膀,双目相对,视线相交,坚毅的眼神下一字一句地说,“哪怕就此废了我,我也在所不惜!我愿意一辈子镇守北边,效仿镇北王!” 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今日,可没想到终究却也只能止步于前。 为了曾经被贺惜朝嗤之以鼻的儿女私情…… “好,是生是死,我跟你一起。”贺惜朝眼中噙泪,脸上带笑,“要不要亲一亲?” 握在肩膀上的手一下子挪到了他的后脑,萧弘低头便吻了下来…… * 贺惜朝开的公开课是算学,而且时间还是在下衙之后,可不仅是收到通知书的所有待考官员齐齐出现在岳山书院,就是本院的学生,还有周围其他的书生们也都纷纷赶过来。 岳山书院给贺惜朝讲课的地方名叫思辨堂,虽说是堂,然而却在屋外的一片空地上,犹如一个小广场,就中间摆放着一个讲习台。 岳山书院的传统,每月由山长出题,学生们会在这里尽情抒发观点,彼此明辨,因为整个书院的学生都会过来的观看,便索性在这个露天广场上举行。 算学虽说是个冷门,然而冲着贺惜朝的名望,对他的好奇,以及太子府的诱惑,岳山书院毫不怀疑涌过来旁听的学生数量。 是以他们将这个最大的地方让给贺惜朝开课。 尽管今日没有下雨,然而还是搭了棚子,因为天气太冷。 华灯而上,四面八方点着灯笼,将这个广场照亮地尤如白昼,特别是讲习台后摆放的那一长条宽大的木板,有人正往上面钉空白纸张。这便是与英王府会议室的一面软木墙一致,搁后世就叫黑板。 不会用黑板的老师不是好老师,特别是数学老师。 讲习台下放了八十四张小课桌,如今已经坐满了所有应考的官员,一个不少。 而在他们旁边,里里外外围了更多的学生,各个好奇地看着到了点儿往讲台上走的贺惜朝。 那年轻的模样,配着自信从容的步调,本就在士林之中镀了一层金的状元郎如今更显得淡定自容。 他走到台上,冲着底下的望着他的人,微微一笑,伸手取过一只大笔,回头就在那一片白纸的板上写下“算学”二字。 “诸位晚上好,在下贺惜朝,乃本次太子府府官选拔考试中的主考官,今日以及接下去的九节课便是由我为各位讲解《九章算术》。算学难,也难,也不难,世间万物一切有迹可循,算学也一样。” 贺惜朝没有故弄玄虚,直言道,“本次考试基础为《九章算术》前十章,我都会一一讲解到。不管原来是会还是不会,只要认真听讲,仔细思考,回去好好写作业,都能学会。不要问我为什么考算学,等将来成为同僚之后,可一同探讨。现在话不多说,带了《九章算术》的请大家将书翻到第一章 ,我们这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一起去啦,不要异地恋,多伤感情是吧? 况且万一受了个伤,然后孤男寡男同处一室疗伤什么的,想想就很带感啦(乱说的,才没有) 第230章 算学天下 谢二如今乃户部郎中, 按理来说有个当内阁首辅的祖父,这么多年来也该坐上侍郎的位置, 更何况他办事向来利索。 不过这人不爱跟人打交道,有些铁面无情, 他的喜好整个户部都知道, 就琢磨着算学了。 志不在当官, 谢阁老也就随便他。 虽然谢家人无人敢招惹, 不过一张冷脸也没人贴上来,独来独往,家跟衙门两点一线,他也习惯了。 只是, 最近几日,手底下的员外郎还有一两个主事, 对他有些过分热情。 谢二不喜欢与人打交道, 可也并非谢绝一切往来。 瞧这些人讪笑地殷勤模样,手上还带着一些小礼,他想了想便问:“有题不会?” “谢大人英明。”一张卷子立刻摆在了谢二的面前。 “此乃作业,贺大人要求明日上交, 我等做了几题, 可最后一道却是参悟不透,还请谢大人指教。” 员外郎一说完, 周围的人便一同拥了过来。 谢二有些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不禁问道:“你们也要参加考试?” 众人摇头。 谢二顿时皱起眉来。 便听到年过半百的右侍郎笑着说:“咱们的太子爷好算学,可不得早做打算嘛。” 当官的都是人精, 办事能力好不好是其次,可若不懂得投帝王所好,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算学有用没用无所谓,谁让未来的帝王喜欢,就是再笨,年纪再大也得跟着学不是?万一将来能在帝王面前得脸,若自个儿不会,岂不是错失良机,拱手让与他人? 谢二一听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过卷子看起来。 贺惜朝出的作业题都不算难,前头也已经做完了,只剩下最后一道勾股求解得转个弯,动一下脑子才行。 谢二思索片刻,便得了方法,讲与几位同僚,有几个将题目跟答案拿去抄誉参详。 谢二叫住了其中一个问:“贺惜朝什么时候开课?” 那人回答:“他隔天开课,今日下衙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谢大人要去听吗?” 谢二点了点头。 “下官劝谢大人还是不要去了。” 谢二惊讶:“为何?” 那人苦笑道:“您根本挤不进去,除了那几个要参加考试的有位置坐,其他人都是围着旁听。可等咱们下衙过去,早就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响声都听不到。” 各大书院的学生最积极抢占位置,对于读书学习这件事,他们就是面对谢阁老也绝对不会让个位。 摆出官威不仅没用,若是引起争执,第二天御史还会在帝王面前参你个仗势欺人之罪。 要说当官的学算学是为了迎合未来君主的喜好,而读书人,特别是还没考中的人,却是为了前程。 虽然这次不过是太子府选拔低级属官而设的考试,可一旦太子登基,之后是不是会将算学引入科举春闱,这就难说了。 毕竟往前历数几朝,的确有考过算学的时候,只是如今独尊儒术,这才去除这门学科,倘若将来恢复也正常。 现在太子面前的红人,当今状元郎甚至是出题官亲自指导开课,这等机会谁会错过? 傍晚开课,吃过午饭之后,开了门,便有人提前占座去。 小广场除了那八十四个位置,旁边一圈还有旁听席,为了公平起见几大书院,还有国子监都是平均分配,除此之外就得靠人去抢占。 身上有差事,定点下衙的人哪里抢得过那帮子读书人? 若是提前下衙过去……明日渎职之罪就得按到头上了。 谢二最终打消了去听课的计划,回了家,然后被拎到了谢阁老的面前。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卷子,他抽了抽嘴角,不禁脱口而出:“祖父,您这把年纪也要学?” 瞬间,和眉善目的谢阁老抄起了手边的笔扔了过去,怒道:“什么叫做这把年纪?老夫就期颐之年也照样比你这臭小子才思敏捷!” 谢二赶紧躲开,猛地摇头:“孙儿没这个意思,马上做,您别生气。” “哼!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蠢笨如牛,学学你们小师叔!”谢阁老气咻咻地端茶平气。 跟贺惜朝去比,哪个都是傻子。 谢二心里腹诽,没学着弟弟当面说出来挨揍,就默默地把卷子做好,放下笔,他问道:“您这卷子从哪儿来的?” “老胡家的小孙子托过来的。”谢阁老道,“他挤不进岳山书院。” 老胡便是胡阁老,谢二“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他的性子本就话不多。 谢阁老看了他一眼:“思远跟思归,你有空多教教他们。” 这话一说,谢二忍不住问道:“祖父,难道科举将来真的会引入算学?” 谢阁老捧着茶,点了点头:“早晚的事。” 萧弘的折子,除了天乾帝,大概也就谢阁老见的最多,而且多是帝王给的。 送到内阁,也就意味着帝王赞同,按照流程直接办下去便可。 在众人面前英王永远是那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万事不太讲究的一个人,可做起事却极为认真周全,从折子上便可见一斑。 措辞无华却严谨周密,一切的结论皆有理可证。 大臣们最不爱用的确切数字,却是成为英王支持其论证的最有效依据。 这种风格,谢阁老一早就注意到了。 习惯用数字的人,算学都不差,谢阁老想到曾经某一年春节里,帝王还得派人连夜出宫来求教算学题,便知道萧弘的算学是极好的。 而这其中便有贺惜朝的手笔,甚至谢阁老还猜测,贺惜朝第一个教授算学的人怕就是英王了。 这个小徒弟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打小培养英王算学,要的大概便是这份缜密灵巧的心思。 想想萧弘在朝堂上突然出口反驳,往往抓住的是上奏大臣那不实数据,其计算的能力,对民生常态的认知,让人真是刮目相看。 其实真正做到高官,需要大局统筹的时候,才知道算学的用处。 贺惜朝借着太子府选拔的机会,将算学带入士林,这便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预兆。 不仅是谢家,其他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都已经在开始做打算了。 “太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见。”老仆忽然敲响了门,低声禀告。 谢阁老听此,便对谢二道:“你去吧。” “是,祖父。” 谢二方转身,身后谢阁老又道:“算学相关的书籍稀少,对于《九章算术》的注解就更难找了,你既然钻研的是算学,就不要浪费这能力,不妨编册本注疏出来,也算造福天下读书人。” 谢阁老眼光的毒辣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如今算学还未成势,这头谢家人已经开始出书了。 谢二想了想说:“小师叔应该也会成书。” “独木不成林,无妨。” 这是要给贺惜朝造势呀,谢二答应了:“是,孙儿明白。” 宫门已经下钥,这个时候帝王召见,谢阁老猜测与北边有关。 他猜的不错,可当天乾帝与他商议将领人选的时候,却让他极为惊讶,因为选的不是统帅,而是各路将军。 “太子自请领命赴北。”帝王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虽然带着骄傲自豪,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担忧,说话都尽显低沉。 他并不赞同,也不舍得萧弘以身犯险,然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多日,实在想不到比萧弘更好的人选,只得答应。 萧弘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稳稳当当,实在没有必要再往边疆犯险,他不去,根本无人指责。 说实话,还未及弱冠,也没人指望着十九岁的太子担起这等重任来。 可是,真的没想到……谢阁老只不过与贺惜朝透露了一点消息,萧弘就直接向帝王请命了。 此等坚毅心智,果断立决,就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谢阁老都为之震惊。 他怔然许久,然后动容地抬手道:“皇上,太子如此贤明大义实乃大齐江山之福,臣等惭愧,令朝中名将不存,置太子于险地。先祖保佑,太子此行必将所向睥睨,此战定能完胜而归!” 天乾帝点了点头:“谢卿所言甚是。然而太子虽大胆无畏,可毕竟初上战场,几路将军谢卿可得给朕好好参谋参谋。” 朝中能叫得上号的武将履历早就已经在御前,说来从镇北王重病开始,这对君臣已经将人选过了好几遍,选了又选,大致心中是有数的。 只是兹事体大,如今一将的能力不仅关系到成败,还连着萧弘的性命,这让帝王更加慎重。 谢阁老领命道:“是,皇上。” “另外,命宋之诚统领湖西湖东,为两湖总督,谢卿以为如何?” 帝王此令一出,谢阁老心中顿时明白了,称赞道:“皇上对太子良苦用心,自是极好。” 天乾帝叹了一声:“朕是后悔当初替他选妃,出了那么多乌龙事,生生耽误了他,否则如今也该有后了。” 三年前萧弘若是赐了婚,翻过年成亲,若是一切顺利,的确能有皇长孙。 谢阁老安慰道:“皇上,殿下吉人天相,必有子孙后代之福,您且宽心。” 贺惜朝收到谢阁老的消息,不禁哭笑不得。 居然是宋倩! “惜朝,你说父皇也太不讲究了吧,这姑娘还跟你相过亲呢,转头说给我,不怕咱俩反目成仇?” 萧弘从外头练完拳脚回来,此刻浑身冒汗,这大冷的天,就穿了一件不算厚的衣裳,让差点裹成圆球的贺惜朝看了更觉得冷。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关系?况且梁国公府人丁兴旺,子孙后代出息,门风也正,宋倩当初要不是年纪太小,不在你的王妃考虑范围内,也轮不上我,梁国公的眼光可比祖父毒辣的多。如今三年过去了,你还未定亲,宋倩却也到了适婚年纪,可不正好吗?” 贺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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