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都知道了。” 烟雨妈妈颔了颔首说:“殿下和大人想必也知道,春芳阁背后便是吕家,做的是皮肉生意,用来笼络往来的达官贵人。因为名声在外,又是自己的地方,吕家就喜欢带贵客来这里寻欢作乐,姑娘陪着酒,调着情,有些事情就更容易达成。既然是吕家的地盘,姑娘们的身契又都捏在手里,自然也不怕我们宣扬出去,是以并未太过遮掩,我们收集这些罪证就方便多了。”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这种日子谁也不想过,我们都盼望着吕家倒台。” 卫公子闻言感慨了一声:“女子本孤弱,真是难为你们了。” 烟雨妈妈听着捂着嘴笑起来:“诸位都是良善之人。” “那东西呢?”萧弘问。 “请殿下派人与妾身去取,记载了有好几本册子呢,都是让姐妹偷偷藏起来的。” “卫延,你带人跟着去取。”萧弘对卫公子吩咐道。 “是,殿下。” 忽然,贺惜朝问道:“江州官场有干净的人吗?” 烟雨妈妈笑了笑,却轻轻地摇头,说:“干净的,在江州可待不下去,如鲁大人这般忍辱负重者,也收了我们两个姐妹,昧下不少银子,做了不少坏事。” 此言一出,这屋子里微微有些沉重。 萧弘深吐一口气:“你们去吧。” 卫公子和烟雨妈妈便行了一礼,告退了。 “有些事虽然身不由己,不过既然做了,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很公平。”贺惜朝压着嗓音淡淡地说。 萧弘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向父皇请求重新选派江州上下所有官员,其他的等拿到罪证一一核查之后,按律论处。” 说完他看向门口,顿时不悦地喊道:“大夫呢,粥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里面正在谈要事,哪儿敢随便打搅,都在门口候着着。 这会儿提食盒的提食盒,提药箱的提药箱,还有端药的都走了进来。 还是这两位老大夫,一把萧弘的脉,查看他的伤口和气色,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睡上一觉就恢复了许多。 “再躺一日,殿下就能下床走动了,只消动作不大,别扯到伤口就无碍。” 萧弘闻言便问:“那本王能翻身了吗,一直趴着累得慌。” “可以侧躺,只要不压到伤口便可。” 大夫一说完,萧弘立马侧了个身,都没打算叫人来帮忙,皮糙肉厚的简直令人咋舌,跟传闻中养尊处优的皇子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这样的病患,大夫是最喜欢的,戳两个窟窿都不是个事儿。 相比起来,另一个…… 大夫给贺惜朝把脉,瞧着他病恹恹的样子,心道这位才是富贵人。 “公子身体比老朽想的要虚弱,看来平日就动的不多,还喜欢多思多虑,底子实在太薄了些。就这样还敢淋雨,熬夜,到处折腾……唉,这几日就尽量躺着休息吧,稍微猛烈点的药,老朽也不敢开,只能用温和的方子慢慢调养。” “如今发热,便是熬的狠了,用温帕子多擦擦,按时用药,热会慢慢退下来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且记住了。” 无论哪个时代,大夫的话都得听,贺惜朝没敢反驳。 两个大夫给这两人重新调整了药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地离开了。 两人各捧了一碗粥,前者趴在床上吸溜吸溜,吃了两碗不够,又添了两碗,最后吧唧吧唧嘴巴,觉得有些不得劲,很想再来个大鸡腿,可惜如今养病,油腻不能沾。 而后者则坐在桌前,慢慢地拿着调羹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看的出来实在没什么胃口。 生病嘛,嘴里都没什么味道,不过看萧弘吃得香,贺惜朝还是吃完了这碗粥。 然后在萧弘的目光下,乖乖地起身,被小墩子搀回了自己的床铺,躺平。 小墩子打来了温水,并几条帕子,给贺惜朝敷额头,擦身。 没办法,小玄子没了,凭这两位私下毫不掩饰的,也就只有他能放跟前伺候。 而他家殿下,除了端茶端药端夜壶,其他时候也用不着他。 贺惜朝刚睡了长长的一觉,如今没什么睡意,便忍不住道:“那个若是拿来的证据,就交给罗黎他们去核查……” 话没说完,就传来萧弘的声音:“少想少操心,大夫刚说的话,你忘了啊?” 贺惜朝闻言瘪了瘪嘴,不甚高兴,说:“我睡不着。” 萧弘想了想:“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儿?” “那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半晌之后,萧弘殷切地说:“其实我觉得我唱的挺好听的,惜朝,你要不再听听看?” “表哥。” “嗯?” “我睡着了。” 萧弘:“……”有这么难听吗? 第二天,贺惜朝一睁眼,就见到萧弘那放大在自己面前的一张笑脸。 这人居然这么快就下床了! 贺惜朝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萧弘皱着眉说:“惜朝,还有一点点呢。” 贺惜朝笑了笑:“可我感觉舒服多了。倒是你,大夫说今日下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下来了?” “趴着难受,还是站起来舒服,你方才没醒,我还出去溜达了一圈。” 萧弘想扶贺惜朝起来,不过后者没让,自己撑着坐起身,萧弘也没坚持,动作幅度大了,他怕撑裂了伤口。 贺惜朝问:“见过陆峰了?”他将脚放下床榻,低头踩上了鞋。 “嗯,他伤得比我严重,不过恢复的还行。” 屋子里就他们俩,很安静,贺惜朝奇怪道:“小墩子呢?” 话音刚落,传来珠帘被撩起的声音,阿福跟小墩子两个人,一人托了两碗药,一人提着食盒进来。 “殿下,惜朝少爷,该喝药了。”小墩子将盘子往桌上一放,端起一碗递上萧弘手里,另一碗则给了贺惜朝。 两个难兄难弟,互相看了一眼,认命地仰头而尽。 等小墩子收起空药碗,阿福便开了食盒,又端出两碗粥。 萧弘瞧着便有些嫌弃:“就不能放点荤腥,没有鸡腿,就是来个鸡蛋也行!” 不过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吸溜吸溜吃完了一碗接一碗,好养的不行。 等两人用完早膳,门口便有人禀告:“殿下,黄将军求见。” 黄将军已经将吕家上下人头清点清楚,不出意外,少了长房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此子生母卑贱,又死的早,吕家子孙较多,是以并不太重视。若不是在吕家呆了多年的婢女指认,怕是要让他给逃了。末将已派人去追,不久便能捉回来。” 贺惜朝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庶子?” “是,除了已死的吕家二少爷跟五小姐,其他包括女娃,婴孩都在,大概吕家也知道殿下一旦回来定然要清算,是以只是暗中送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黄将军将花名册呈了上来,想了想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承恩侯身边的老仆不见了,虽说下人逃走了几个,还在追捕之中,可这位跟在承恩侯身边多年,向来对他忠心耿耿。除此之外,还有吕四少爷一个得宠的小妾也失踪了。” “那个孩子是不是他送走的?”萧弘粗粗地翻了翻,然后问。 他对文字这种东西向来不敏锐,便直接交给了贺惜朝。 黄将军摇头:“末将不知,正在追查。” 吕家人口众多,光承恩侯一脉人数就不少,一代一代再加上下人,清点起来的确需要废点时间,这还不包括依附的旁系。 贺惜朝将名册合上,然后对萧弘说:“我想去看看。” 这年头的病患想要出门还得征得同意,一般可能还不批准。 所以还不等萧弘拒绝,他说:“不亲自确认,我就吃不好,睡不着,得一直记挂在心里……” 自然这病也就更难好了。 贺惜朝一副你看着办的任性,萧弘为难道:“一定要去呀,不是都清点过了吗?”接着转头问黄将军,“没有遗漏吧?” 黄将军立刻保证:“没有,都是让人再三核对过的。” 然而贺惜朝却不为所动:“人头对的上,万一人对不上呢?” 这种偷梁换柱的戏码,后世的影视里不要演的太多。 他若是让吕家逃脱一人,他得怄死! 从吕家对萧弘动手开始,仇恨的种子就在贺惜朝心里生根发芽! 大齐律法是什么样,他们就必须按照这上面付出应有的代价!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对不上,难道周围人看不出来?”萧弘纳闷了,“吕家上下总不会所有人都这么忠心耿耿吧?” 贺惜朝闻言微微一笑,翻开花名册,指着长房四子的头孙吕元若说:“才六个月大,被抱在襁褓里,谁看得清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贺.林妹妹.惜朝。 第190章 以牙还牙 吕家男人跟女眷被分开看押。 既然萧弘和贺惜朝要查看, 黄将军便命人将吕家上下都带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群人。 一见到萧弘, 各种各样的痛苦流涕,磕头求饶, 撇清关系的都交织在一起, 吵的耳朵嗡嗡响。 萧弘皱眉:“给本王安静, 再吵就拖出去!” 萧弘冰冷冷的目光下, 顿时所有人都禁了声,只剩下低低的呜咽。 贺惜朝扫了一下,只见孩子都缩在母亲的怀里,看起来一个个惊恐万分。 一群丫鬟婆子垂着头排成排走进来, 只听到黄将军的一个亲卫道:“你们都仔细看看,这里的孩子和主子是否都是吕家人, 如果有冒充的, 只要指认出来,你们就能去了奴籍,化成良民,一家老小都能堂堂正正做人。” 此言一出, 这群丫鬟和婆子顿时抬起来头来。 他们睁大眼睛在下面的人脸中仔细辨别。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吕家已经注定覆灭,作为奴仆定要被重新发卖, 而像这种罪官家里出来的,好点的地方压根去不了。这个时候若是有机会能恢复自由身,而且还是全家, 简直是天下的惊喜,是以个个都恨不得从下面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主子里找出不对劲的人来。 哪怕有些主仆情深不愿指认旧主,别人却是毫无负担。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们没找出一个人。 焦虑之下终于不只一人面有犹豫地往缩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妇人看过去,只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一个婆子跪在萧弘面前,指着那妇人道:“殿,殿下,奴婢怀疑那个孩子……” 话音刚落,妇人边上一个女子脱口怒道:“胡说,那是我的孩子……” “阿欣!”吕大少爷连忙喊了她一声,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少夫人顿时脸色白了白,她动了动唇,眼睛慢慢地转向萧弘,后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命令着:“把孩子抱过来。” 立刻两个士兵便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大少夫人顿时急得扑了上去,跟士兵拉扯起来,接着又面对着萧弘哭喊道,“别动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殿下,求求您,他才刚出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求您开恩!” 另一边吕大少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脑袋碰在青石砖上发出沉沉的重响:“殿下,稚子无辜,不论吕家做了什么与他无关啊,求您放他一条生路吧!求求您,看在太后的份上!” 吕大少爷这么一喊,边上有孩子还小的也立刻磕头起来,一个个跟着求饶求开恩。 黄将军面有为难,忍不住望向了萧弘,说实话,面对着一个个幼小的孩童,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的确让人忍不出心生恻隐。 萧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咳咳……”忽然身边传来一声清咳,他转过头去,只见贺惜朝眉间蹙起,似乎被吵的不舒服。 “闭嘴!”一声怒喝而起,瞬间再次让下面消了音。 接着便听到贺惜朝淡淡的说:“如今开不开恩已不是殿下能够做主的,得听凭圣裁。诸位是都是官家子弟,应当明白这锦衣玉食是从哪里来的,吕家富贵险中求,也当做好浪中翻船的准备。至于太后,诸位就更不要再提了,免得太后老人家在天不得安宁。” 他说完看着那两个士兵道:“将孩子抱过来。” 两个士兵不再迟疑,一个将大少夫人架住,另一个从乳母手里夺过了孩子。 乳母膝行了两步,眼中满是揪心。 小墩子接过孩子,发现小家伙挺沉,看着很是壮实。 萧弘跟贺惜朝都凑过去瞧了瞧,萧弘为难地轻声道:“惜朝,我没养过孩子,看不出来这个是不是吕元若。” 贺惜朝瞟了他一眼说:“难道我养过?” “那怎么办,这么小……” 贺惜朝回头看了大少夫人和吕大少爷一眼,以及那位乳母,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关心这个孩子还是其他。 他想了想最终拉开了襁褓,将孩子翻了过来,瞧了眼屁股,之后他眉毛一挑回头问大少夫人:“少夫人,这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当然是我的……”大少夫人呜咽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也希望他不是,我更希望能够将他送走,殿下,请您开恩……” 贺惜朝点了点头:“好,如果真是你的,殿下便可怜你们一片慈父慈母之心,向皇上求情,格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 大少夫人神情一怔,似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萧弘颔首道:“自然。” “那么他是你的孩子吗?”贺惜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轻声问。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敢说话,都等着大少夫人回答。 她抿了抿唇,看了丈夫一眼,最终俯下身磕了一个头说:“是妾身的。” 贺惜朝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细语道:“那就好,不过我刚才看着孩子的臀部有一个红色胎记,便请问少夫人,它是在左臀上还是右臀上呢?” 此言一出,大少夫人顿时愣住了,不只是她,连吕大少爷和乳母都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惊愕来。 此刻落针可闻,大少夫人跪在地上,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来,所有的目光盯着她,可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小地侧头看向了乳母。 “怎么,你是孩子的母亲,这都不知道?” 萧弘冰冷地一问,大少夫人立刻否认道:“不是,妾身左右分不大清楚,应该是在……”她咬了咬牙,不敢再看,闭上眼睛说,“在,在右……” 忽然乳母似跪不稳,身子往旁边斜了斜,触碰了她一下。 “在左边!”大少夫人一睁眼睛,顿时改了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望着萧弘大声道,“对,写字右手,另一边是左边,是左边!” 乳母听了终于忍不出喊了出来:“少夫人!” 大少夫人顿时被怔在原地,呆呆地转过头看她,见乳母流着泪不住地摇头。 只听到上面贺惜朝轻轻的一笑,眼中却露出浓浓的讥嘲:“真是忠仆忠心地令人感动,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方才口口声声说着稚子无辜……那方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萧弘沉着脸唤道:“小墩子。” “奴才在。” “把这孩子给承恩侯抱去,问问刚才惜朝的那个问题,看看咱们的承恩侯是怎么回答的。” “奴才遵旨。” “黄将军。” “末将在。” “找不到吕元若,提头来见!” 说完萧弘起身,拉起贺惜朝就走了,徒留下背后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 黄将军跟了上来,看着萧弘跟贺惜朝欲言又止。 贺惜朝笑问:“将军是想问为什么吗?” 黄将军惭愧道:“请贺大人赐教。” 然而前头萧弘却臭着个脸:“回去问你儿子吧,这是你的失职。” 黄将军讪笑道:“是,请殿下恕罪。”他额头也带上了汗,心里有些慌,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 黄将军一看就知道不是以谋略取胜的将领,今日若是黄启在这里,怕是一下子就能猜到。 “我比较想知道吕侯爷会是什么表情。”贺惜朝勾了勾唇角,脸上带了一丝快意,“一定很精彩。” “本王可是给过那孩子一条生路,是他们自己弃之不要。”说到这里,萧弘冷笑着,“就是到现在,恐怕也没有一丝悔意。”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率先飞奔过来,一把扑在萧弘的脚前,激动地喊道:“殿下,奴才,奴才终于见到您了!” “小玄子!”萧弘又惊又喜,与贺惜朝对看了一眼,忙道,“你居然还活着?” 小玄子眼眶湿润,跪地上直接抹起了眼泪,回答:“是老天爷知道奴才要服侍殿下,才没收了这条卑贱的命。跳船之后奴才随着浪头拼命往远处潜水,只是风雨太大,找不到殿下在哪儿,侥幸也没被箭射中。精疲力竭的时候,却看到了画舫,雨大,浇灭了上面的火,奴才干脆就上了画舫,随波入松江。” 萧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你没事就好,快起来。” 然而小玄子没动,只是哭着给萧弘磕头:“奴才活下来,真怕回来的时候听到殿下的噩耗,这两日不停地祈祷老天爷,定要殿下您平平安安,没想到您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奴才简直太高兴了!呜呜……” 小玄子和小墩子从小伺候着萧弘长大,主仆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萧弘跟贺惜朝之间的暧昧情愫,虽没有明说,却也没瞒着他俩。两人也当得起这份信任,嘴巴严,就是他们的师傅常公公都没泄露三分。分寸拿捏恰到好处,萧弘使唤得得心应手。 本以为小玄子没了,萧弘还惆怅了好些时候。 “你能活着回来,本王也万分高兴,赶紧起来,去洗漱歇息,明日再来伺候。” 小玄子一听,麻利地站起身说:“奴才不累,就是身上味儿不对,这就回去洗漱,一会儿便来服侍殿下和惜朝少爷。” 小玄子兴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跑了。 都说这阉人缺了重点部件,总带些阴阳怪气,不过瞧着这个倒也跟常人差不了多少。 黄启看着小玄子离去,然后给萧弘行了礼。 “卑职幸不辱使命,已将水庄拿下,顺便清点了人数和吕家田庄产业。不过之前吕家将水闸关闭,水势聚的极高,卑职不敢全然放开,只能借着这两日缓慢泄出去。” 萧弘称赞道:“少将军做的好,不过画舫是你找到的?” 黄启说:“是,船已进入松江,恰巧随着水流接近水庄。对了,除了这位小玄子公公,船上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殿下示下。” “谁?” “吕家五小姐和她的丫鬟琴儿,吕二少爷倒也在,不过已经死了。” 传闻英王深深迷恋着这位五小姐,虽然黄启觉得是在瞎扯,不过毕竟是跟英王有过暧昧的女人,而且是经过狂风暴雨吹打,三日未更衣照样挺美的女人,他不敢直接关押起来,总得先探探英王的意思。 一般男人总会怜香惜玉一些,比如他自己。 果然萧弘闻言脸上流露出了惊讶,让黄启觉得幸好自己路上没让人动粗的时候,就听见他说:“命挺硬的呀,那就关起来吧。” 黄启:“……是。” 果然天潢贵胄,都是冷酷无情的主。 吕家五小姐萧弘不在意,可身边这位却是得哄着的,特别是生病的时候,有些小任性。 萧弘斟酌着语气说:“惜朝,咱们现在是不是能回去了?药好像也到时间,该得喝了吧?大夫的话还是得听一点,去……休息休息?” 那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口吻瞬间如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黄启的脸上。 他顿时佩服地看向萧弘,感慨道:真不愧是英王,是要做大事的人,与其花心思在女人身上,还不如让手下谋士死心塌地。 这般特殊以待,平易近人,不关乎贺惜朝生死相随。 若放在他的身上,他也……嘶……好像有点怪? “启儿。” 黄启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爹拍了他一下,顿时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拍飞了。 “爹?” 黄启将方才那出说了一遍,问:“启儿,爹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 “不是爹,左右重要吗?问题是真有那个胎记?估摸着是贺惜朝蒙人的吧。” 承恩侯是被单独看押的,皇上没定罪之前,萧弘好吃好喝没亏待他,就是以牙还牙,别想接触任何一个人,探听一丝消息。 小墩子听着贺惜朝的吩咐,抱着孩子,面对承恩侯笑容满面道:“侯爷,吕家做的事您心里清楚,是丁点活路都没有了。不过吕家大少爷和少夫人哭着喊着求殿下饶恕,道稚子无辜……唉,惜朝少爷心善,便求了殿下开恩。” 承恩侯静静地听着,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不禁微微一动,看了过来。 然后就听到小墩子说:“殿下应允了。” 承恩侯放于膝上的手骤然一紧,惊愕显露在脸上,大概从来没想到萧弘会以德报怨,愿意给吕家留一条后路。 短短两日已显老态龙钟,他眼眶微微湿润,感激之情无需言表,干脆对着小墩子跪了下来:“多,多谢殿下!多谢贺大人!多谢公公!老朽实在深感愧疚,无地自容……罪该万死……” 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承恩侯无需如此,这孩子您看看吧。”小墩子将孩子递给承恩侯。 这虽然不是他真正的曾孙,只是一个下人的孩子,可萧弘既然放吕元若一条生路,那就代表在乡下避难真正的吕元若也能活下来。 承恩侯无比小心的接过,抱在怀里小小逗弄,仿佛是真正的祖孙。 小墩子瞧着他高兴的模样,不禁暗了暗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他仿若无意地说:“对了侯爷,有一件事杂家觉得挺奇怪,还请侯爷解惑。” “公公请说。” “这孩子的左臀上有个胎记,少夫人说有,可后来乳母却改口说没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自然是有的,孩子如何当然是他母亲更清楚,一个乳母……怕是见着吕家不好,生了歪心思吧。”承恩侯不假思索道。 小墩子顿时笑起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承恩侯不妨看看吧,这孩子的胎记真是挺特别的。” 承恩侯一愣,正待委婉拒绝,就见小墩子上前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又劝了一声,“您还是看看吧。” 小墩子的眼里带着一抹冷光,承恩侯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他看着怀里的孩子,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敢掀开襁褓。 小墩子笑容变大,“侯爷?” 承恩侯抬头看着小墩子,眼眶终于湿润起来,嗫了嗫唇。 “看来侯爷不敢掀,那杂家替您掀吧。” 小墩子将孩子抱了回来,打开襁褓,翻身过来,露出圆润光滑的屁股蛋子。 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承恩侯脚下忽然无力,跌坐了下来,仿佛承受不了打击。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您啊,殿下网开一面,好好的吕元若本来是能活的,可如今就葬送在您手里了。” 小墩子残忍的提醒着这个残酷的事实,不觉心中带着一份快意,他居高临下地说完,将承恩侯的表情神态记在心里,准备回头向萧弘和贺惜朝讲述。 然而回头对身后的士兵道:“看好侯爷,可别出意外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惜朝,你咋知道他们要掉包? 贺惜朝: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萧弘:? 第191章 求救之信 京城中, 萧弘的离开犹湖面上的一丝涟漪,过了两日又平静如常。 唯一的新鲜事便是他走后不久, 礼亲王的婚事也跟着定了。 皇上终于随了贵妃的愿,将户部尚书长孙女指给了礼亲王萧铭。 李茜被提前接回了李家待嫁, 李尚书得偿所愿, 家中出了皇子皇妃, 底气不免更足了些。 指婚当日, 旁系姻亲纷纷往来庆贺,极尽喜气。 而这边,贵妃则盛装邀请各宫主子来芳华宫喝茶赏花,可见是心满意足。 众妃之中也就只有兰妃心中发酸, 贵妃瞧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更是一扫眉间忧愁, 恢复这往日的艳丽张扬。 没有萧弘在京中碍眼, 萧铭又在皇上面前大大得脸,真是花也红了,水也清了,心情都舒畅了起来。 两方做亲, 哪一方都高兴。 唯独打算徐徐图之的萧铭懵在原地, 他想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帝王就赐婚了呢? 他是打算伺机寻找李茜的错处, 以受伤者的姿态让这门婚事作罢的。 可有些事情需当断则断,缓上一缓的结果便是无可更改。 正因为知道他性格不够果断,不敢对着帝王和母亲直接反驳, 所以萧弘临走前便操着“善解人意及宽宏大量”的好兄长人设,直接劝说了天乾帝将他这门糟心的婚事给定了。 现在圣旨已下,萧铭就更不敢求帝王收回成命,李家已经跟他绑在了一条船上,这门婚事他不认也得认。 贺明睿陪着喝了两回闷酒,说了诸多好话软话。 毕竟帝王并不知晓李祖辉做的事,能如此干脆地愿意将户部尚书孙女指给萧铭,可见是真喜爱这个儿子,也终于让萧铭打起精神来。 天乾帝了却了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如今只剩下最让他头疼的长子还打着光棍。 不过不着急,萧弘的王妃他得仔细看看,小心谨慎为上。 今日折子不多,天乾帝没坐多久就批完了。 净事房的太监递了端着绿头牌进来。他正要翻一个,却听到外头传来一声隆隆的闷雷声。 “下雷雨了?”他随口一问。 黄公公道:“可不是,夏日多雷雨,也好去去这个暑气。” 于是天乾帝随手让净事房的太监退下。 “皇上?”黄公公有些不解。 “弘儿离京也有两个月了吧?” 黄公公笑道:“过三日了,奴才算着日子呢。” 天乾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两个月也不长,可帝王上朝时坐在丹陛上,听着下面朝臣禀告,总会下意识地往边上一瞥,然而却没见到那熟悉的挺拔身影,很不习惯的同时还有点怅然感。 更别说朝会之后,往常这臭小子还会隔三差五得跟着溜达过来献殷情,讨论国事。 那张贱兮兮的不正紧的脸,一双笑眯眯藏着小心思的眼睛,嘴里吐出裹了蜜一样的马屁话,只要看着这个儿子,帝王心情就很开怀。 而且还特别的暖心体贴,能将老父亲的心都化了的那种。 有好东西必定想着宫里头的爹,还没赚上银子就先把干股送上来……对了生辰的时候总会给他下碗长寿面,几年过去了,这厨艺也算有所长进,好不好吃另一回事,总算是熟透了才端上来。 人不在跟前,这一点一滴的好就会被无限放大,天乾帝压根就没想起萧弘还有梗着脖子顶撞,气得他很想狠狠踹两脚的时候。 萧铭跟萧奕也殷勤,后宫的皇子公主都费尽心思讨好他,也时常过来嘘寒问暖,送上各地的奇珍异宝,可就缺了那股子虽然交心亲切的感觉。 这一比较起来,长子的好就更加珍贵而怀念了。 黄公公一瞧,就知道帝王又在思念远在江南的大皇子。 他心中忍不住一叹,就冲这离了跟前反而更加得圣心的情形,今后大位,大皇子是十拿九稳了。 “黄吉。”忽然,帝王收回神思唤道。 “奴才在。” “弘儿的信这次是不是迟了?” 黄公公一愣,抬起手算了算日子,点头道:“是呢,往常隔个三五日就会送进宫,这次都过了六日了。” 天乾帝皱起眉头,不悦地吐出一口沉沉的气。 黄公公安慰道:“大皇子应该已经到江东了,怕是考察地形,探看水坝过于忙碌,便耽搁了一两日吧?皇上要不再等等,说不定明日就到了。” 这是有可能的。 别看萧弘平日里吊儿郎当,很不正紧的模样。 可办事从来都不含糊,特别的用心仔细,让天乾帝很放心。 不过他心里头还是有些不高兴,冷哼道:“再怎么忙碌,抽点时间写封信总是能的吧?又不用动脑子,通篇白话流水,一盏茶功夫就能写上一叠。” 天乾帝已经收了好几封这样的了。 萧弘就交代了从早上挖开眼睛,到晚上闭上之前的所有琐事,就差告诉老父亲他出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这样的流水账之下,也亏得萧弘每次还能翻出点不一样来,添几笔路边的景色和一路上跟侍卫们混在一起探听的八卦消息,末了,按照惯例,慰问一下好父亲可安好,结束。 天乾帝说在这里顿了顿,忍不住发起牢骚:“这也就只能给朕看看,若是让其他人瞧见,朕还得想法子替他灭个口,否则让人知道大皇子写出这种三岁孩童的信,简直能笑死人!” 虽然帝王满脸的嫌弃,可黄公公一想到天乾帝有事没事总喜欢拿出大皇子的信来瞧瞧,就知道口是心非的厉害。 黄公公便笑道:“皇上,大皇子也是知道您挂心他,是以才事无巨细地告诉您,这不就跟您在他身边一样嘛!再者,殿下的文采就是如此,向来直白,若是哪一日他变了个模样,您才不适应了呢。” 天乾帝自然也只是说说,跟诸多抱怨孩子的家长一样,嘴里说着哪儿哪儿不好,为的就是听旁人夸奖哪儿那儿都好。 这话他没处说,只有黄公公懂他心意,才能谈论个一二。 “就是你这老货老是为他说话。”天乾帝满意了,便道,“派人去瞧瞧,若是有了直接送进来。” 黄公公笑着应了下来:“是,皇上。”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躬着身从殿门外急匆匆而进:“皇上,江东承恩侯送来折子。” “这么晚了,怎不明日送来?”黄公公问道。 小太监回答:“这其中还有一份英王殿下的。” 他这一说,黄公公便不再多言,过来取走了两份折子,挥手让人退下了。 “皇上。” 天乾帝一边接过折子,一边随口道:“弘儿的折子怎么是承恩侯送过来?” “这,老奴也不知道……不过皇上,吕家也在江东,虽不是奎梁县,可就在隔壁洛淄县,怕是殿下与承恩侯有事相商吧?” 天乾帝点了点头,毕竟从亲缘上说,承恩侯是萧弘的舅公,有所亲近也是正常的。 两份折子,承恩侯的在上面,天乾帝便先打开了。 黄公公一边给帝王添茶,一边瞧着他的表情。 只见帝王眉头一扬,似乎有些惊讶,接着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特别高兴的模样。 “皇上,可有好事?”他陪着笑问。 “好事,的确是好事,朕是真没想到呀!”天乾帝放下折子,端起茶卖着关子说,“你猜猜看?” 黄公公惊讶了一下,忙道:“这老奴怎么猜的着,莫不是治水有法子了?” “这乃其一,不过不是重点。” “那,那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事,让皇上如此高兴?” 天乾帝将折子直接给了他:“你看看。” 黄公公见帝王兴致真的高,又随意给他看折子,可见是私事,便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 而这边天乾帝则是悠悠喝茶,一边感慨道:“舅公,舅公,真是天生的姻亲!” 黄公公快速地浏览完毕,然后将折子放下,惊喜道:“真是恭喜皇上,恭喜殿下,怪道老奴怎么都猜不着,原来是殿下红鸾心动,真是个好消息。” 帝王认同地颔首:“是啊,弘儿向来对女子不上心,前几个又让他丢了脸,没想这此去了一趟江东,倒是看上了吕家五小姐,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天乾帝最操心的就是萧弘的婚事,因着青莲寺老和尚的一句挂言,婚事得一直放到二十岁之后。 不过若是萧弘有了心仪对象,哪怕成婚晚些,先赐婚都是无妨的。 黄公公恭维道:“承恩侯当初便有与谢阁老相并的美名,吕家又是大族,吕小姐定然贤德淑惠与太后一样,这门亲事,老奴觉得极好。” 天乾帝重重地点头。 吕家进退有度,识大体,讲大局,他一直记得承恩侯洒脱放权回乡的情形,愧疚的同时更有一份欣赏。萧弘若是娶了吕家女,他是极为赞成的。 “这么多年,承恩侯从未向朕要求过什么,子弟皆以真才实学科举入官,实在难得。弘儿与吕家结亲,乃是天意所为让吕家再出一个皇后,应该的。” 黄公公道:“皇上说的极是,最妙的还是殿下喜欢。” “哈哈,正是。”天乾帝看着另外一封萧弘的折子,打趣道,“朕都无需看,就知道这小子写了什么,都是过来人,朕懂。” 他虽这么说着,不过也好奇这小子会如何向他表露对吕家女的爱意和喜欢,会如何求他赐婚。 “吕家委屈了这么多年,子弟也该升一升了。”他一边说一边翻开了萧弘的折子。 黄公公是知道天乾帝的打算,等萧弘治水回来,有了功绩,便要册封太子。 而作为太子的妻族,自然不能比顺亲王和礼亲王来的低,提拔吕小姐的父亲和兄弟,来加重未来太子妃的身价,这是惯例,也是吕家该有的体面。 黄公公道:“大皇子知道怕是得好好谢谢皇上。” 他正等着帝王看完信与他笑话萧弘,然而却没想到天乾帝脸上的笑意反而快速地收敛起来,最终遍布寒霜。 黄公公心下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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