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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民还是贵胄,皆是如此。更因在座各位将来位高权重,更应该知礼懂礼,方能教化万民,为之楷模。微臣秉持着教书育人的信念,哪怕不是在座真正的师父,也总有一半师徒情谊,尊师重道乃大齐最重要的礼仪,大皇子此举实在令臣寒心。既然您对微臣不满,臣不若课下便向皇上请辞,只是这一堂课,只要臣还是师傅,也要坚持上完。您背不出,贺伴读就该代为受罚!” 他义正言辞,又搬出了皇上,又提起了尊师重要,倒也唬住了这帮还不算大的孩子。 于是所有人都等着贺惜朝挨手心。 可贺惜朝依旧没动,萧弘说:“徐师傅的学问自然是顶好的,可当师傅嘛,我没觉得有多好。” 徐直听得脸皮直动,只听萧弘继续道:“不过有一句话您说对了,既然父皇任您为上书房师傅,我就得尊敬您,我背不出书,您要打就打吧。” 萧弘伸出自己的手到徐直的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我萧弘读书的确不认真,可也无需让伴读代为受罚,我自个儿领了,你打吧。” 徐直看着面前的手,握紧教尺,忍住了才没打下去,而是说:“殿下贵为龙子,普天之下只有皇上能够惩罚,按照规定,自是伴读代为受之。” 贺惜朝听了凉飕飕地一句,“哪儿的规定,国法上有写吗?” “对啊,有吗?” 这是皇家的潜规则,怎么可能放在律法上! 徐直气地几乎要背过去。 而萧弘眼皮一掀,不客气继续道:“不管有没有,这规定也真够可笑,皇子不读书,光靠一个伴读规劝就能学好的?那像我这样一个伴读绝对不够,至少得来一打,一年里天天换个人估摸着还够呛。” “殿下这是在为难微臣?”徐直僵硬着问。 萧弘把手抬起手,到了徐直的面前,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您想罚,我认,你打我,我半个不字都不会说,事后我也不会去父皇那儿告你的状。将来谁敢拿这件事抨击您,我就敢当面跟他对峙。可是,您要是敢打惜朝,我是不服的,他背的出课文,他上课认真读书了,什么错都没有,您凭什么打他?只要您今天动他一根汗毛……呵,徐大人,我萧弘就将话放在这里,你将来别做一件错事,因为我会一直盯着你,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徐直被萧弘的狠话震得倒退了一步,他是真的被那双带着凶狠的狼崽子目光给吓到了。 然而这还不够,他退后了一步,萧弘便往前了一步,低声道:“仗势欺人的滋味,是您让我体会到了,呵呵。” 徐直的手脚顿时冰凉,萧弘将手放下来,轻蔑地一笑,然后抽出他手里的教尺,搁到讲台上,回头扬了扬,“放课了,惜朝,我们走。” 贺惜朝起身,“是,殿下。” 待那两人踏出门槛,这上书房里的孩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有的人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目光很复杂,心里面不知道想什么。 萧奕比萧弘小了一些,可前后两人面对处罚的差别实在太明显,特别是他的伴读,吴襄,几乎在目送着那两人离去时垂下了头。 对比贺惜朝,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突然,萧奕说:“萧弘完了。” 只见那僵硬在原地的徐直,忽然转身,疾奔而去。 有人趴在窗户上看着,“是清正殿的方向,泰和殿散朝了。” 徐直狼狈不堪的身影,可以想象皇上会有多震怒,萧奕的那句带着幸灾乐祸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然而那又如何?萧弘哪怕最后被皇上打地下不了床,可他就是拼着自己受罚都要将贺惜朝护住的模样已经深深印在其他掌心通红的伴读心中。 谁不羡慕?谁又不嫉妒? 而其中最复杂的莫过于贺明睿,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表哥,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让人罚你的。”萧铭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我会用功努力,连让你代为受罚的机会都不会有。” 贺明睿重重地“嗯”了一声,“还是你最好。” 萧铭笑了,“那当然,你看着吧,别看大哥很嚣张的样子,可父皇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大哥的,而贺惜朝,他怕是也逃不过。” 帝王震怒,更难以承受,到时候就不是二十下手心那么简单了。 贺明睿想了想,心里瞬间安慰。 贺惜朝瞧着萧弘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回想刚才那出,忍不住心中感慨,他还真没想到萧弘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心里说实话有那么点触动。 感觉……嗯,若是再大一点,估摸着迷倒几个姑娘不成问题。 而萧弘在前面走着,嘴角是越咧越开,一个劲地回味,从脚底板到头顶,头发丝儿都是爽歪歪的。 他觉得有必要问一下被护着的小伴读,于是停下脚步,回头若无其事地问:“惜朝,刚刚我表现你还满意吗?” 贺惜朝瞧着一副快好好夸奖我吧的萧弘,那点儿感动的心思都化成了无语,“我满不满意不重要,感觉你自己挺满意的。” “啊?”萧弘闻言有点失望,不过想想也的确没啥好夸奖的,本来就是他该护着惜朝。 “不过很爷们,特别有男子汉气概。”没想到贺惜朝又补充了一句,萧弘惊讶了一下,顿时又裂开了嘴角,嘿嘿嘿傻笑起来,“真的吗?”他一边问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也这么觉得,啧啧。” 那自恋的模样让贺惜朝将“我很感动”这句来不及出口的话立刻给咽了回去。 摇了摇头,不想搭理这个傻小子,贺惜朝说:“别傻乐了,徐直一定会去皇上那儿打你小报告,你自己琢磨一下到时候该怎么面圣,别二十下手心没了,结果换来二十杖屁股板子,那就有意思了。” 萧弘哼哼两声,“你放心,我心里有底。” 贺惜朝瞧他脸上那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怀疑道:“是吗?” “那当然。”萧弘跟天乾帝接触多次,如何相处已经摸索出了模式,所以一点也不怕。 贺惜朝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往前走去。 萧弘瞧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问:“惜朝,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栽个跟头回来,甚至连累我也可能挨板子,到时候咱俩可得成了宫内外的笑话。” “怎么会?” 贺惜朝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萧弘说:“我没错啊,我让他打我了,是他自己不敢的,那还能怎么样?” 贺惜朝笑了笑,“现在皇上震怒,宣你面圣,假如我是皇上,我是说假如,你来面对我,咱们演示一遍如何?” “行。” “好,你进来了。”贺惜朝清了清嗓子,沉下声音呵斥道,“混账东西,谁给你这个胆子敢威胁授课师傅?徐卿乃是朕任命,代表的就是朕!萧弘,你真是有种啊!” 萧弘张了张嘴,看着贺惜朝,后者皱眉,“该你了。” “父皇,那是因为徐师傅他要让惜朝代我受罚……”萧弘才起了个头,贺惜朝便训斥道,“伴读受过天经地义,这也能成为你顶撞师傅,甚至威胁的理由?萧弘,你可真厉害!尊师重道,尊师重道,你礼义廉耻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来人,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涨涨记性。” “……这么快就打了?”萧弘郁闷道。 “呵,这不是废话,当初你落马压到萧铭,贺明睿不就是这么挨了皇上一顿打?他岂不是更无辜?皇上本身就认同伴读受过这个事,你还拿出来当理由,不打你打谁?世人尊师重道,徐直再不对,你这个先例一开,宫外的读书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连带着整个皇室都得受一遍礼仪道德洗礼,皇上怎么可能让天下这么议论。你……被打定了。” 萧弘沉默了一下。 贺惜朝道:“你别不相信。” 萧弘问:“那我该怎么办?” “咱们反一下,你来扮演皇上,我是你。” “好。”萧弘于是学着压着嗓子说话,“混账东西,谁给你这个胆子敢威胁授课师傅?徐卿乃是朕任命,代表的就是朕!萧……弘,萧弘,你真是有种啊!” 贺惜朝道:“父皇,儿子不知道徐师傅跟您说了什么,让您如此气我,可一家之言难免会有偏颇,儿子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请您也听听儿子的说法,之后您是打是骂,儿子无话可说。行吗?” 萧弘:“……行。” 贺惜朝说:“后面我就不说了,拿出你的担当勇气就行。徐直不会挑他没理的地方去禀告,只会让皇上知道你做了什么无礼可恶的事。所以这件事关键便是掌握话语的主动权,千万不要赶着气头上的人说话,换个角度,让皇上跟着你的思路走,这样才能引起他的共鸣。要知道哪怕皇上后来徐直设套对付你,他金口玉言在先,你也只能吃下暗亏,事后的补偿又有什么意思?” 萧弘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私底下你跟皇上怎么玩笑,怎么撒娇都行,可这一次,不能用这种方式处理,你必须有理有据地跟他掰扯清楚,避免黏糊。”贺惜朝眼睛暗了暗,很有深意地说,“殿下,您已经十岁了,该尝试着为自己争取平等对话的权力,也要慢慢地让皇上意识到,你是一个做事果决,却并不鲁莽的人。” 贺惜朝看着萧弘,目光慢慢放冷,“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将徐直死死地踩下去。” 萧弘握了握拳,眼里闪着光,“惜朝,你放心。” “嗯。”贺惜朝握住萧弘的手,将他的拳头掰开,又捧住他的脸,往上扯出一个笑容来,鼓励道,“别这么紧张,放松一些,我们面带微笑。” 萧弘才刚摸到景安宫门口,清正殿的传旨太监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给你个机会对我动手,你不动手我就下手了。 贺惜朝:表哥好厉害哦,么么哒 萧弘(傻笑):真的吗? 第48章 据理力争 清正殿内 天乾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 只听到一声“皇上,大皇子到了”的禀告, 便抬起眼睛,呵斥道:“让他马上给朕滚进来。” 如此严厉的字眼, 可见是真生气。 徐直就站在一边, 黄公公目光一撇, 见到他脸上的气愤, 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感觉身边人的举动,天乾帝看过去,便道:“徐卿先回去,这件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 臣实在没脸再教导大皇子,愧对皇上信任。”徐直跪地谢恩, 几乎老泪纵横, 然后才慢慢起身,躬身退出大殿。 正好萧弘走进来,两人擦肩而过,徐直脸上面无表情, 眼睛却有些红。 萧弘惊奇地回头看了两眼, 只听到背后一声冷哼,他才转回去, 抬头挺胸,不紧不慢地行了行礼,“儿子给父皇请安。”说完站直身体还微微笑了笑。 哪儿一点即将接受雷霆之怒的模样。 可是天乾帝很生气, 他见到萧弘几乎厉声责问:“萧弘,你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威胁授课师父,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萧弘几乎顺口地就说出来:“父皇,不知道徐师傅跟您说了什么,让您对我如此生气。可他毕竟是一家之言,难免偏颇,儿子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请您也听听我的说法,之后您是打是骂,儿子无话可说。行吗?” 萧弘说完跪下来,轻轻磕了一个头。 这个要求,就是天乾帝再不讲道理也得同意,死刑犯还有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天乾帝道:“他还能冤枉你不成,你说。” “谢父皇。”萧弘站起来,定了定心神,然后娓娓将这三日所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到最后他说:“父皇,儿子背不出《论语》这自然是错的,我没想过逃避。我说了,无需伴读代为受罚,我自己领,心服口服,打完之后不会向您告状,甚至谁以此攻讦他,我会替他申辩。儿子再不学无术,也知道不管是平民还是皇亲,学生学不好,被师傅打手心,再正常不过,我哪儿来的理由去威胁徐师傅?” 天乾帝的怒气微微敛下,可眉间依旧紧缩,问:“那什么叫‘你将来别做一件错事,我会一直盯着你,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萧弘闻言再次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父皇,徐师傅可向您说过我为何会说这句话?” “他要罚贺惜朝,你威胁他。” “那父皇,您觉得在我已经强烈表示自己甘愿受罚之下,他还要对我的伴读动手,这有理吗?课堂之上徐师傅曾言不要断章取义,会引发误解,可没想到他自己比谁都会用这一招。” 天乾帝看着萧弘,后者身姿站得笔直,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坦坦荡荡。 “伴读替皇子而过,本是应该。怎么上书房那么多人,就你自己非得特立独行?” 萧弘梗起脖子道;“父皇这话说得好没理,伴读之责是陪伴劝学,就如师傅之职便是授业,都不是过来受罪的。其他人拿伴读不当回事,代罚也不心疼,可不代表我就得跟他们一样!我珍惜惜朝陪伴的情谊,更何况并不是他背不出来,此事与他无关。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错了就认罚,没那么多叽叽歪歪。” 是啊,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答的事情,萧弘背不出书,认罚,那罚了就是。 天乾帝的内心就是偏的,萧弘是什么性子,他很了解,若不是事出有因,定然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 不过他有些奇怪,“弘儿,朕记得你论语已经背出来了,为何当堂不背?” 萧弘理直气壮道:“且不说儿子另有打算,可就他那样,我也不愿意背。三天的时间,上书房除了我之外所有人背了个遍,除却贺明睿,伴读都被打了。谁都知道我居长,定然背不出,可他就是将我留到最后,等书房里所有人抗议,才用那种被逼无奈的样子让我背,给我拉了所有的怨恨,似乎不罚惜朝不足以平愤,儿子凭什么背?说实话,他要是真打我手心,我反而佩服,想着改变策略,下次好好上课,没想到,哼!” 到这里天乾帝已经大致清楚了,只是徐直是他选的,不免为他多说一句:“那你不该那样威胁他,怎么,体现大皇子威武,区区一个小臣你不放在眼里?” 天乾帝这么一说,萧弘就知道这事已经定了。 他内心的大石稍稍落下,可他不敢松懈,他的目的可不只是洗脱自己的罪名,而是让徐直彻底翻不了身。 萧弘的嘴巴有点干,他咽了咽口水,决定承认这个错误,“这的确是儿子欠考虑,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可我不后悔。父皇,他不敢动皇子,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打伴读,这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他是师傅啊!言传身教,他的一言一行难道不该更加注重品行吗?” 天乾帝面色微微一沉。 萧弘继续说:“儿子不喜欢告状,觉得这样子的人比较无能。可我也不愿意被泼脏水,上次上书房打架的事,人人都说是我和惜朝惹事,您也知道我们忍了很久,才不得不反击。这位徐师傅他就坐在堂上,那么多天惜朝如何受欺负他看得一清二楚,可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或者制止过一次,哪怕他害怕受到萧铭他们的报复,可他不是会跟您汇报我们的学业吗?曾跟您提过一句?父皇,儿子不愿跟他学习这种没担当的样子,相信您也不会。” 黄公公端了茶点进来,萧弘说的太多,嘴巴干,接过茶,猛地大灌两口,结果用力过猛,呛地咳嗽不停。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天乾帝训道,但是语气却温和许多,带着一份关切。 萧弘说:“我饿了。” 上书房下课就是午时,还没到景安宫,又被拎到这么问话,这来回折腾,实在够呛。 “那老奴立刻传膳,大皇子就在这儿陪皇上用吧。”黄公公说着看向天乾帝。 后者没拒绝,他就笑呵呵地出去了。 “我要吃枇杷露。” “是是是,这就让厨房做。” 脑力的急速运转,加上体力的支出,萧弘真的饿惨了,端着碗,一筷子加一筷子,不一会儿,两碗饭就见了底,那好胃口看得天乾帝都不禁比平时吃得多。 怪不得人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放一般人家怕还真是养不起。 等萧弘再要添一碗的时候,天乾帝放下筷子,制止了他,“上汤点吧,饭就别吃了,待会儿积食难受。” 两碗饭打底,萧弘终于恢复了力气。 他说:“父皇,这事您打算怎么处?” 天乾帝瞧他,“横竖都是你有理,你想怎么处置?” 萧弘不好意思道:“这个……儿子不敢置喙,谁不知道您最公平公正,向来不偏袒任何人,儿子只是讲清楚道理而已。” “公平公正?”天乾帝笑了一声,“朕都没问几句,你巴拉巴拉讲了一席,不就是怕朕罚你吗?” 萧弘闻言就不高兴了,“这不能怪儿子,我一进门,您问都不问清楚,就劈头盖脸地斥责我,儿子能怎么办,只能据理力争罢了。父皇,儿子已经十岁了,您不能再当我是孩子,做错事儿子就认,该承担的决不逃避,可不是我的错误,我也不让任何人冤枉我,您说对不对?” 天乾帝点了点头,“也是,不过徐直固然不对,可你也有错,认不认?” “认,没背出《论语》是我不对,也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毕竟是上书房师傅,我不该那么威吓他,这怕是唯一造人诟病之处,也是儿子鲁莽给您添了麻烦。您要是以此责罚,儿子无话可说。” 萧弘站起来,束手垂头站在天乾帝的面前。 天乾帝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长子,又是头痛又有一丝骄傲。 他说:“徐直乃翰林院院正,翰林院清贵,天下学子向往之,读书人推崇他,你贵为皇子,却以权势压人,是真的犯了大忌。” “是,儿子知错。” “士林可压不可欺,他们什么话都敢说,就是朕也不能随意处置读书人,你以后当要谨言慎行。” 萧弘心里微微一动,点头道:“是,儿子谨遵教诲。” “罚,是一定要罚的,冲你那高高在上这句话,来人,将大皇子杖二十。” 萧弘脸色顿时白了,天乾帝看着他,忽然提议道:“或者让你伴读分担一点,一人一半?” 萧弘立刻摇头,“不,儿子自己领罚。” 护地倒是真牢,天乾帝扬了扬眉,倒是不再不多说什么。 这二十板子是在清正殿正门口打的,侍卫,宫人都看着。 天乾帝看着萧弘趴在长凳上,眉间皱起来,眼里带着不忍,他回过头看了黄公公一眼。 后者小声说:“老奴已经吩咐过了,他们下手有分寸,大皇子回头躺一晚上就能下床走动。” “他也该涨涨记性。” 二十杖很快就完了,萧弘身体一歪,就从长凳上掉下来,半响都没动弹,似乎痛极了。 天乾帝眼里闪过一道急色,“宣太医。” “是。” 待看到内侍们纷纷抬起萧弘,送他回景安宫后,天乾帝也转身进了清正殿,那回身的瞬间,黄公公听到他吩咐道:“着人去查查,春节里徐直都见了什么人。” 黄公公顿时躬身应道:“是。” 萧弘又一次在众人瞩目下被抬着回景安宫。 沈嬷嬷和心蕊简直心都要碎了,忙手忙脚地送他到寝殿。 然而当她们将萧弘的裤子脱下来时,却不禁愣了愣。 红自然是红的,可除了红好像也没什么。 二十板子? “惜朝呢?”气息奄奄的萧弘一扫要死不活,直着脖子到处找他的军师。 “这儿。”萧弘回头一看,只见贺惜朝正伸着食指戳他的屁股蛋儿,还问,“疼吗?” 萧弘额头青筋一跳,差点蹦起来,“当然疼了,二十杖啊,落到屁股上都发出响声的,那么多人看着,你以为真的只是装装样子?” 贺惜朝缩回手,笑眯眯道:“听说执棍刑的人可以根据上面的意思,以看起来同样的力度,同样的响声却能控制伤情等级,你这是……最轻的吧?” “父皇说不得不打我。”萧弘趴好分享感受,“就是疼,有点辣辣的,跟上一次稍微动一下能死去活来的不一样,我感觉马上就能下床。” “别,老老实实趴着吧,至少得过个三天才能下来。” “这么长啊!” “样子当然得装得像一些,保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就来看你了。” “谁会来看我?”萧弘疑惑道。 “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不来探望一下吗?上次的《孝经》白抄啦?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的,给皇上展现一下兄友弟恭的同时,顺便来瞧瞧你的惨样,啧啧,想想都开心。” 萧弘:“……” 太医火急火燎地被招到景安宫,面对着那完好无损,红通通的屁股,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医什么。 贺惜朝道:“殿下被打得痛,您看看,是不是有点肿起来了?” 有吗? “怕是三天都下不了床吧?” 怎么会,现在想下就能下。 “您给开方子吧,冷敷内服这样好得快一些。” 药能乱用乱吃的吗?太医有些凌乱。 可是能在宫里混出个人样的,都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板子是皇上下令打得,说是二十杖,可这哪是二十杖的伤,没有皇上旨意,没人敢私底下水成这样。 太医心思一转,立刻开了一副去热止痛的外敷药,和固本回元的养身汤药,足足三日的量,够萧弘故弄玄虚的了。 第49章 雷霆之怒 大皇子真是不得了啊, 这才刚安分不久,又开始闹事了! 所有人都觉得自从废了太子之后, 这位大皇子就真的彻底自暴自弃起来,什么离经叛逆的事儿都做, 上次是群揍弟弟, 这次连授课师傅都顶撞, 还扬言别落在他手上, 那嚣张的模样,差点激起御史刀笔。 幸好,皇上英明,一顿板子下来, 老实了。 而很多人心里也踏实了。 放课之后,真如贺惜朝所说, 皇子和世子们组队前来慰问。 “大哥, 你说你,一个伴读而已,打了就打了,二十下手心, 又不会少块肉, 何必换二十杖板子,你看, 啧啧,床都下不来,这药味够熏人的。” 萧奕瞧着敷在萧弘屁股上的伤药, 摇头叹息,可里面的幸灾乐祸让萧弘很想揍他一顿。 “不会说人话,那就赶紧滚。” “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好,不说了,弟弟送了点补药过来,给你补补身子。”看着萧弘挨揍,萧奕也不介意他说话难听,笑盈盈往他屁股上瞧了好几眼。 “托大堂哥的福,咱们上课又轻松了,徐直没再抽什劳子的背诵,估摸着是怕了你。”广亲王世子道,“弟弟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玲珑棋盘,样子挺好看,给你解个闷。” 其他几位也纷纷表示送了慰问品过来,言语中很是同情萧弘,可惜不达眼底,都是面子情。 萧弘看着他们,心里不耐烦,“看过了,知道我伤得重,你们开心了就赶紧走,东西留下,惜朝!” “殿下。”贺惜朝正端着药走进萧弘的寝殿,那味儿十里飘“香”,让前来探望的皇子世子们纷纷捂了捂鼻子。 萧弘说:“看看他们送过来的东西,拣些值钱的,有用的,其他的都扔出去。” “哎,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平郡王问。 萧弘侧过脸朝龇了龇牙,“戏看够了,情谊也做足了,还送些有的没的打发人的东西,当我这儿收破烂的?滚。” 萧弘一副我是伤患我暴躁的模样,气地他们连口茶都没喝,直接走了。 “总算消停了。”萧弘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贺惜朝端着药给他,“还喝吗?” 萧弘接过来,立刻撇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重?” “补药,好像炖过头了。” “那能喝吗?”萧弘很怀疑。 贺惜朝说:“我也不知道,就别喝了吧。” “嗯。”萧弘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倒影出他的脸,他眼神郁郁说,“惜朝,萧珂说徐直还在上书房,父皇打了我板子,可是却放过了他。我以为就算没有像我这般严厉,也不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贺惜朝安慰道:“哪儿有那么快,皇上总得调查一下,要办也得证据确凿了办。” 萧弘望过来,“什么证据?他就是故意针对我,这怎么找证据?” “那他为什么针对你呢?他在上书房三年,你俩都相安无事,平白无故,就开始给你下套?” 萧弘回忆道:“上次睡觉,被父皇抓到后,连累他挨训了,然后怀恨在心?” “得了吧,你以为他是孩子吗?再说你可是皇子,就为了那么点事,犯不着。” 萧弘觉得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为了什么?” 贺惜朝说:“我猜测跟后宫里某位娘娘有些关系,毕竟还有谁能看你那么不顺眼呢?” 萧弘惊讶了一下,“这么大本事,连朝廷命官她都能指挥得动?” “所以说是猜测嘛,应该不会那么蠢,祖父也不会答应。” 萧弘点了点头,“那我就再等等吧,父皇那儿总有消息出来。既然没有真的想要打我,那他就是相信我,徐直……”他将碗凑到嘴边,下意识地当茶抿了一口。 贺惜朝看见他的动作,赶紧一把跳开,那一瞬间,药汁被萧弘喷出了出来。 “呸呸呸,我的天,这什么味道,恶心死我了!” “不是让你别喝了吗?”贺惜朝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望着他。 萧弘满口说不出的诡异味道,比药更难喝一百倍,差点作呕,整张脸都扭曲了。 贺惜朝抓过一旁的点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萧弘瞪着眼睛,鼓起一张嘴,使劲地嚼着。点心干巴巴,他指了指茶壶,噎得白眼都快翻上天。 贺惜朝眼疾手快倒了茶给他,萧弘才就着吞下去,大喘一口气,似乎又活过来了。 “这药到底是谁煎的?”萧弘怒道,如此不尽心,一定要叉出去打板子。 贺惜朝一脸无辜地说:“我……” 萧弘:“……”他抹了把脸,接着发自内心地问,“好端端的你煎什么药,宫女呢?” 贺惜朝顿了顿,然后将头默默垂下45°,用委屈又小声道:“我不是过意不去嘛,就想着亲手为表哥煎一次药。” 萧弘看着贺惜朝的头顶,满心的怨念顿时如春雪消融,很是感动,他结巴道:“那真是有心,可是……这药……” 贺惜朝说:“我第一次做,反正也是补药而已,吃不死人的……” 是啊,吃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他,回想刚刚那味儿,萧弘觉得喉咙在翻滚,他真心实力地握住贺惜朝的手说:“乖,这些粗活不用你来做,要真过意不去,今后就削苹果吧。”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帝王若想查清一件事,真的很容易。 两天后,暗中调查的人回来了。 呈上的结果,天乾帝惊讶却并不意外,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对黄公公说:“弘儿他,能走到今日,真是不易。” 黄公公道:“皇上消消气,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办了他就是,也给大皇子一个公道。” 天乾帝点点头,淡声道,“拟旨,去徐直翰林院院正一职,命大理寺即刻捉拿归案,查封徐家,按……勾结宫闱,构陷皇子之罪。” 黄公公心下一动,这两个罪名,一个都不轻,而且勾结宫闱……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揭过了。 “是。”黄公公没敢多言,立刻下去命中书拟旨。 黄公公想的没错,天乾帝真的是气到极致反而不行于色。 他的长子,他结发妻子所出的嫡子,这些人怎敢! 天乾帝眼神冰冷,“宣魏国公。” 徐直白日还在上书房授课,晚上点着油灯细细欣赏那幅贵人赏赐的千山雪原图。 萧弘被杖二十的消息传来,他心中吐出一口恶气。 初春的天气依旧冷得让人受不了,屋内四周点着炭盆,暖气十足,他眯着眼睛神情惬意。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急声,“老爷,不好了,官兵来了!” 话音刚落,门被一把踹开,一股寒风裹着雨丝吹进书房内,徐直浑身一哆嗦,看着屋外凶神恶煞的官兵带着火把,脸色刷白。 “奉旨,捉拿罪人徐直,立刻带走!” 那一瞬间,徐直知道自己完了。 随着他被押解而走,桌上那幅欣赏了半天价值连城的画也一同被人卷起,送进了宫。 同一时间,天乾帝如往常那般批阅着奏章,神色如常,而魏国公却跪在下面已经有半刻钟了。 他年纪不小,身体有些吃不消,可更煎熬的是天乾帝对他熟视无睹的态度,就这么让他跪着。 自从魏国公府出了皇后,出了皇妃,有了皇子外孙,他作为国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地跪上那么长时间。 魏国公心里骇然,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从萧弘杖二十开始,他从贺惜朝的信中就知道了始末,第一个念头,他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隐隐有些担忧,生怕芳华宫又做了什么。 淑妃自然不承认,回信不知,然而此刻,他已经不敢想了。 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徐家已经查抄完毕,全家下了大狱,听候发落。另外,查抄过程中发现此物,请皇上过目。” 天乾帝抬起眼睛,黄公公接过捧到他的面前,是一副画卷。 天乾帝展开一半,轻笑了一声,然后合起来交还给黄公公,说:“给魏国公瞧瞧,不知道认不认得。” “国公爷,您认一认。”黄公公到了魏国公跟前,打开画轴。 魏国公抬起头,见着这幅画,顿时心中一凉,伏地求饶道:“请皇上开恩。” 千山雪原图,是淑妃的陪嫁之物。 “看来朕没冤枉她。”天乾帝淡淡地说,接着一问,“魏国公可知晓此事?” 魏国公慌忙道:“臣不知!皇上,臣不知!臣若是知晓,断断不会让此事发生,请皇上明察!” 天乾帝点点头,“这,朕信。都是外孙,不管是弘儿还是铭儿,将来……与你魏国公都一样。不过,魏国公府也不是只有你一人,总有旁人生出心思来。”说到这里,天乾帝脸色顿时一冷,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脆响,他愤怒道:“朕是信任她,才将弘儿托付给她,朕是信任魏国公府,才让弘儿时常去走动。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朕的信任,弘儿的信任,当我们父子是傻子吗?” “臣管教不严,罪该万死。” “是罪该万死。”天乾帝收了怒气,冰冷冷地说,“魏国公管教不严,德行有亏,停兵部尚书一职,罚俸三年,从今往后禁止魏国公府女眷出入宫闱,下去吧。” 魏国公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谢主隆恩。” 他缓缓地起身,跪得有些久,身体歪了歪,差点站不稳。 “来人,扶着国公爷。”黄公公吩咐着,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搀扶住他。 魏国公摆了摆手,“多谢公公好意,臣自己能走。”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 之前还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手段高明不为人知的时候,下一刻便能被狠狠地抽上一巴掌。 淑妃捂着倒脸在地上,头上朱钗摔飞出来,顿时雨打桃花,乱了发髻。 天乾帝面色冷然如霜,锐利目光像要刺穿她一般,淑妃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震怒的时候。可以说,天乾帝自从登基,大权收拢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动手过。 此时,淑妃的身体跟心一同在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她甚至觉得天乾帝一气之下想要活活掐死她。 “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十岁的孩子,贺玲莹,你的心是毒蛇盘踞的吗?”他将那副千山雪原图扔到淑妃的面前,画轴滚开,露出半幅画来。 淑妃瞬间瞪圆了眼睛,内心冰凉刺骨,一切已无可争辩,她知道完了。 “朕曾经说过,让你好自为之,看样子你是当做耳旁风了。”天乾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不,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万死不辞,求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只一次机会。”淑妃跪地哭求道。 天乾帝却不为所动,“这话朕三个月前就听到过一次,朕也给过一次机会,可你没当回事。” 淑妃流着两行清泪不住地摇头。 “去妃位,降为嫔,收后宫主事之权,命兰妃全权管理,暂居芳华宫……” 淑妃一听,身体顿时一软,她匍匐向前,抓住了天乾帝的衣角,“不,皇上,求求您,看在三皇子的面上,铭儿的面上,饶了他生母吧!” 天乾帝气笑了,他弯下腰,危险地说:“你还敢提铭儿?你可曾想过这么做,让朕如何看待铭儿?他将如何面对朕,面对他的兄长?” 淑妃发丝凌乱,满眼慌张,“不是,皇上,都是臣妾的主意,他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最钦慕皇上,努力进学,常常苦读深夜,都是为了让皇上满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皆是臣妾的错。您千万不要迁怒他!” “只是降你位份,没有送进冷宫,这已经看在铭儿的面子上,不过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担忧起来。” 淑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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