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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折子也一并送上来,反正没事儿做,陪着呗。 半个时辰之后,天乾帝就发现萧弘坐不住了,只见他时不时地揉揉肚子,便问:“怎么了?” 萧弘站起来,走到天乾帝面前,似乎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模样,他说:“父皇,儿子有个请求……” 话音刚落,一声咕噜噜在这殿内清晰而响,天乾帝看向萧弘的肚子,“没用饭?” “嗯……” 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面放在萧弘的面前,是清正殿的小厨房听着圣喻急忙赶出来的。 “大皇子,还有些烫,您慢慢吃。”黄公公将筷子递给萧弘,眼里带着心疼,“您啊,功课要紧,可身子也要紧,怎么能饿着肚子来呢?” 萧弘喝完一口汤,啧了啧嘴,真鲜,忍不住道:“那时候没觉得饿,就是累了,干脆躺了会儿,看看已经晚了时辰,急忙就来了……嗯,好吃,还是父皇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东西好吃,香。” “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吧。”天乾帝没好气地说。 萧弘是真饿了,吃的有些快,瞧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天乾帝坚硬的心终于有一点内疚。 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喜欢读书也没什么,他选储君又不是看谁的学问好。 见萧弘吃着,他踱步到小书桌前,取过萧弘的抄写,看那分门别类,估摸着已经又抄完一遍了。 速度倒是不慢,只是看这没一点长进的狗爬字,天乾帝那抹心疼又瞬间消失,他回过头,喊了一声:“弘儿。” 萧弘叼着面,抬头看他。 天乾帝扬了扬手里的抄写,说:“要不,你重新抄吧,朕看着这字闹心。” 一口汤汁从萧弘的嘴里瞬间喷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回头怒喊:“食不言、寝不语,是谁刚说的!” 最终天乾帝的提议遭到萧弘胆大包天的拒绝,他用头可断血可流,绝不重抄的坚定气势表达了他的决心。 天乾帝长叹一声,放过他了。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弘儿,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朕数着似乎还有十五遍。” 萧弘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儿子要是抄不完呢?” “你说呢?” “会罚吗?打板子,还是……”萧弘想到如今的苦日子,顿时抓住天乾帝的袖子,恳求道,“别抄书了,父皇,其他的都行。” 黄公公瞧着萧弘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很是同情,他说:“皇上,外头,下雪了。” 萧弘一愣,看向天乾帝。 后者问:“大不大,可积了路?” 黄公公道:“大,鹅毛雪,地上已经起了一层,走还是能走,就是容易打滑。” 萧弘忽然想到惜朝的话,心跳徒然加快起来,口中生津,心说父皇会留他吗? 天乾帝眉头皱的更深,低头看着萧弘,而萧弘也在看他。 萧弘心里有些发虚,顿时移开眼睛说:“那儿子还是快些走吧。” 清正殿是帝王寝宫加议事之处,不留后妃,连皇后都不会过夜,更没有留宿皇子的先例。 天乾帝自然也知道留下萧弘意味着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对黄公公道:“派人送大皇子回去。” 失望落在萧弘的眼里,他赶紧低下头没敢给天乾帝看到。 寒风,大雪,不一会儿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天乾帝走出殿门,往远去看去,只见银白之中留下一串脚印,几个侍卫随着萧弘主仆一同向景安宫方向去。 雪花被寒风刮进来,让天乾帝浑身激灵了一下。 “皇上,外面太冷,您赶紧进殿吧。” 殿内有四角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热量足,温暖如春。 他点点头,然而脚步才刚迈进去便吩咐道:“去,将大皇子叫回来。” 此言一出,黄公公顿时呆了,一时间都忘了应旨。 直到天乾帝看过来,他才忙慌张地命人赶去。 景安宫里,众人等到了深夜,看着那鹅毛大雪,沈嬷嬷着急不已。 心蕊忍不住道:“这么大雪,是不是皇上就真的留下咱们殿下了?” 她是对贺惜朝说的,这位个头跟年纪一样小,就心眼特别多的伴读,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仿佛他点了头,皇帝就真留下萧弘过夜了。 “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 “那再等等吧,说不定路上难走。”贺惜朝捧着暖炉,心说,如今真那么顺利,萧弘这个长子在帝王心里的分量可比他想象中还要重。 终于,殿门口的小太监跑进来说:“沈嬷嬷,来人了,清正殿来人了!” “是殿下吗?” “不是,是侍卫。” 瞬间,贺惜朝低低地笑起来,转个身进了内殿。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弘:死去呀,活来,读书真的好难 贺惜朝:是吗,等落到我手里,你会怀念现在的好日子的 第32章 惩罚背后 第二日清晨, 贺惜朝推开窗子,只见外头银装素裹, 纯洁无瑕。 大雪将所有的污秽阴暗都埋藏在下面,给人平静安宁的景象。 昨晚的雪太大了, 积雪能到成人半腿高, 禁军正在清扫主要通道, 不过各宫各殿的门前还得自己来。 传旨的太监早就到了, 今日上书房不必去,骑射也停了。 难得贺惜朝能睡个懒觉,不过他还是按时按点起来,在书房里看书, 顺便等着萧弘。 按照三日之约,今日午时萧弘就得上交抄写。 二十遍是绝对抄不完的, 至于背, 肯定也是背不出的,就不知道能不能背出其中一两篇,不至于太难看。 若是平时,萧弘少不了一顿训斥, 一顿罚。不过昨日天乾帝留下了萧弘, 那肯定不会因儿子不学无术恼怒,父子俩哪怕不是同塌而眠, 感情也非比寻常,萧弘这劫并不难过。 贺惜朝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才三天而已呀! 这个想法若是萧弘知道,定然会哭的。 大雪封道,课业停了,早朝自然也是免了。 此刻的萧弘手里捧着茶,脸上带着谄媚道:“父皇,您也看到儿子决心了,抄不完实在怪不得我。当然,我可以让惜朝,让沈嬷嬷、常公公甚至心蕊姑姑一起抄,反正您也没说一定要儿子亲手来,可这样做有何意义?您说是不是?咱们得实事求是嘛!” 萧弘将茶杯往天乾帝手里递了递,嘿嘿笑。 天乾帝没有顺手接过来,而是手指点着扶手,闭着眼睛养神。 萧弘手举的发酸,侧头看了一眼黄公公,后者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对天家父子间的事儿他哪里敢管哟。 “父皇……”萧弘恳求道,“喝茶吗?” “嗯?” 天乾帝那仿佛没察觉的模样让萧弘咬了咬牙,可手真心坚持不住了,于是急中生智道:“茶好像凉了,儿子给您去换一杯吧。” 天乾帝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还冒着气儿的茶水,摇头叹息,“尽耍小聪明。” 他接过了茶,萧弘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手腕,不过心下还是高兴的,问:“那您喝了儿子的茶,这二十遍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呀?” 天乾帝惊诧道:“一杯茶抵二十遍,你这算盘打得够响呀。” “哪儿二十遍,我都已经抄完八遍了!就十二遍而已。” 萧弘觉得今日必须要把这可恶的抄写给翻篇过去,再抄下去,他真的得病倒了,于是丢掉脸皮,踩下害怕,双手搭在天乾帝的腿上,俯身撒娇道:“父皇,求求您放过儿子吧,你要觉得不解气,再打我一顿也行,真的,抄写简直就是折磨,我都快疯了。” 天乾帝观察了他三个晚上,深以为然。 他仔细地瞧了瞧萧弘,感慨道:“弘儿,想你母后一手纂花小楷,连当朝探花郎都赞口不绝,你再瞧瞧朕的字,不觉得羞愧?” 萧弘都快哭了。 “罢了罢了,那么多歪理,这抄写就这么着吧。”天乾帝也头痛,为了不气着自己,只能作罢。 “谢父皇!您最好了!”萧弘奄奄之气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精神起来,又是活泼可爱的大皇子。 天乾帝失笑地摇了摇头,不过转眼一想,又问:“对了,这抄算了,背呢,能背出了吗?” 萧弘高兴的脸立刻又裂了开来。 萧弘哪儿敢在清正殿用饭,一溜烟地跑回景安宫。 贺惜朝问起情形,萧弘一五一十地答了。 贺惜朝思索了一会儿说:“抄写既然皇上不追究,那便过去了,背呢,一篇都没背出来,就这么放你回来了?没说怎么罚吗?” 萧弘摇了摇头,“没有。或许父皇看我实在朽木不可雕,就随便我了。” “一篇都没背出来,听起来你好像还挺得意的。”贺惜朝讽刺道。 “呃……”萧弘摇头,可是他又很无奈,“我也不想,可真记不住。” 说到这里他把天乾帝的疑惑也一起问出来,“惜朝,你说,母后那么有才气,父皇的字我也看过,挺好看的,怎么到我这里就读不进书,写不了好字呢?” 贺惜朝呵呵两声,同情地看他,随后吐出四个字,“基因突变。” 萧弘一脸问好。 贺惜朝懒得解释,只是说:“今日,可不只是你去交差那么简单,这宫内外都知道你抄不完,背不出,所以大家都等着看你接下来会怎么样,皇上是轻轻揭过,还是重重惩罚,直接关系到他对你的态度。你回来的路上,没看到过探头探脑的太监和宫女吗?” 萧弘微微一愣,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有。” “所以,你觉得皇上就这么简单放过你了,是好事还是坏事?”贺惜朝问完,起身走出书房。 萧弘一直没来,景安宫就没开饭,贺惜朝只吃了两块点心,现在挨不住了,于是回头对还在若有所思的萧弘喊道,“先吃饭去吧。” 萧弘杵着米饭,看着吃得香甜的贺惜朝,忽然放下筷子问:“惜朝,父皇重罚我让她们如意了,会好一些是不是?” 贺惜朝看他心情有些沉重,连饭都没吃几口,想了想安慰说:“可这取决于皇上,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往好处想,皇上是真疼爱你,不忍心罚你呢?” “嗯,但是跟我们当初想的不太一样。” 那时候说好要韬光养晦的,淡出人群之外,暗中发展。 毕竟萧弘除了背后的皇帝,真是什么都没有,可天乾帝不只是萧弘的父亲,也是萧铭,萧奕的,真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难不成拿其他儿子的命抵吗? 在这宫中,皇帝可以倚仗,却不能依赖。 贺惜朝思索了片刻便道:“也没事,各条路有各条路的走法,高调也能高调到让所有人不敢动的程度。”无非各处的明刀暗箭小心些,警觉些罢了。 只是贺惜朝有些不解,天乾帝既然当初那么果断地废黜太子,又不是真的厌弃萧弘,应该明白暗中的宠爱才是对萧弘最好的方式。 横着其他儿子得带伤抄书,轮到萧弘抄不完背不出连惩罚都没有,也太打眼了。 贺惜朝看着吃饭的萧弘,眼神一暗。 然而事实证明,贺惜朝多虑了。 午饭后刚不久,黄公公就带着手底下小太监来了。 “大皇子,皇上交代,看在您勤勉抄书的份上,《论语》二十遍未抄满便不追究了。可是您一篇都未背出,可就不能这么糊弄过去。” 景安宫的人面面相觑,而萧弘与贺惜朝的视线一对,心情却松了松。 只是看黄公公带来的人不少,像是要有大动作,萧弘下意识地觉得屁股有点疼,不过还是一咬牙道:“父皇打算打我多少板子?” 黄公公看萧弘闭着眼睛,梗着脖子,一副但凭处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殿下,您多虑了。皇上说板子对您没用,打了也是白搭。” 萧弘于是睁开眼睛纳闷道:“那父皇想怎么罚我?” 黄公公往前走了两步,对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只见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往景安宫后殿而去。 看到这副场景,萧弘皱纹问:“黄公公,你这是要找什么?” “皇上说,您读不好书,不是不聪明,而是不肯用心,是被旁的吸引注意力。所以,皇上下令,将景安宫内所有的玩具,小东西,凡是引您不学好的都得找出来,收走。” 此言一出,别是萧弘,就是贺惜朝都愣住了。 心说这招简直是掐蛇七寸,厉害! 接着贺惜朝立马朝书房跑去,萧弘的宝贝们可都一一陈列在那里呀。 黄公公吩咐道:“跟上去,皇上说了,一个不留。” 等萧弘回过神来,着急地使劲跺脚,想拦都拦不住。 “惜朝,你个笨蛋,别将他们引过去啊!” 中午守在清正殿门口的各处探子瞧见大皇子完好无损地出来,脸上还挺高兴,以为皇上当真对他宽容。都纷纷猜测大皇子是又得宠了,这样都不罚,估摸着重新复立太子的可能。 芳华宫和钟翠宫气地吃不下午饭,可没想到转眼,黄公公带着大小太监就去了景安宫,那阵势看着有点吓人,心说原来算账的在后面。 于是各处的探子继续出行,蹲守在景安宫门口,好看看皇上到底给大皇子什么样的教训。 过了一会儿,黄公公出来了,他手下的太监也跟着鱼贯而出,只是各个手里捧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似乎从景安宫里带出来的。 正当大家纳闷的时候,大皇子从里面跟着踉跄出来,一边哭着,一边喊着:“黄公公!你别走,不要全部都带走,那还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你给我留一件吧,就一件,给我个念想,你别都搜走啊——啊——” 萧弘死追着不放,拉着黄公公的衣服一路前行,声音凄惨,满脸是泪,仿佛这带走的不是些小玩意儿,而是他亲儿子一般。 在萧弘的背后,景安宫上下也跟着跑出来,神情满是着急,不断喊着“殿下,殿下”。 黄公公不得不派了两个小太监驾住跟随出景安宫都到了大路上的萧弘,满脸无奈地转过身道:“大皇子,皇上吩咐,一个都不剩,就是皇上赏赐的,也要带回去,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谁让您背不出《论语》呢,唉……” 接着他让小太监将萧弘交给景安宫宫人,叮嘱道:“照顾好大皇子。” 然后一转身,抖了抖肩带着人跟物快步走了。 萧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们离他远去,顿时痛哭流涕,被常公公给抱了回去。 一场闹剧结束,各宫都得了消息,听着来人描述,可见皇上是真龙颜大怒,惩罚肯定很严厉,要知道就是当初的四十杖,萧弘都没这么哭过。 吃不下饭的芳华宫跟钟翠宫瞬间又有胃口了。 心蕊端着水盆,浸了温帕子,给哭得眼睛红肿的萧弘敷一敷。 贺惜朝坐在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萧弘,“真这么伤心?不会吧,就一些玩具而已,我还以为你是装的呢,演技有进步。” 萧弘猛地拉下帕子,怒瞪着这人,“当然伤心,那些可是我最喜欢的,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你不帮我藏起来也就算了,还带人过去!惜朝,你真的好过分!” 贺惜朝上辈子是没有童年的,玩具羡慕过,不过没拥有过,孤儿院里那些脏兮兮的玩具,在渴望的年纪轮不上,等拿得到时就不屑要了。到了这辈子,内心就是成年人,更没有心爱玩具一说,所以实在体会不到这种珍爱之物的感觉。 反而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萧弘是真的不舍得,就因为这些在他眼里觉得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他产生了怨怼。 他虽想不明白,可还是反思一下是不是真过分了些,萧弘还没这么怨他过。 萧弘虽然气恼,说过之后倒也没放心里去。 他将帕子还给心蕊,一回头见贺惜朝沉默了,以为是自己说重了话,便问:“惜朝,你为什么跑书房去呀,还将我最珍贵的那些东西翻出来,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可我知道你没那么胆小,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贺惜朝回过神,看萧弘认真的问他,仿佛只要他给一个答案便相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回答道:“还挺聪明的,就是因为是你珍贵的东西,被带走之后,你才会想尽办法去要回来。” 萧弘惊讶了一下,“你还想让我去父皇那儿呀!” “没错。” “可怎么要?”总不能去撒娇求吧?这套天乾帝不会吃第二次的。 “背书。” “……”萧弘几乎怨念地看着贺惜朝,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 萧弘虽然经过大波折后心智成熟许多,可这个年纪的男孩调皮任性依旧并不比别人少,特别是有贺惜朝在他身边。 最显著的就是读书。 凡是用记忆就能解决的问题,在贺惜朝看来都不是问题,可萧弘就是不愿意。 如后世大多的男孩子一样,数学成绩优异,语文英语一塌糊涂,越是背的内容越学不好。 甚至,明明用优异的功课就能得到帝王青睐,萧弘就愿意听贺惜朝的提心吊胆去接触天乾帝,只有还有出路,只要贺惜朝还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他就是不学不背。 在后世才上小学二三年级的年纪,萧弘还是需要有人逼他用功的。 这点,贺惜朝发现了。估摸着天乾帝也考虑到了,所以才出了个这样的主意。 将分心的东西都收走,想必就会放正心思。 贺惜朝正色道:“殿下,你听我说。你上课睡觉,皇上惩罚了两件事,抄书和背书,抄书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你背会,所以皇上才随意说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数目,本就没期待你能够完成,可没想到最后你一篇都没背出来,辜负了他的用心,皇上虽然没有生气,可心里是失望的,能感觉到吗?” 萧弘被贺惜朝这么一说,愣了愣,接着缓缓地点头。 “上次你特意去请教的莫奈何,让皇上知道你其实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所以他对你有莫大的期许,你上课睡觉,不好好念书,他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惩罚你的,这你明白吧?” 萧弘再次点头。 贺惜朝继续说:“这三日,你能冒着寒风雪天坚持不懈地去清正殿,让他发现你虽然调皮任性,不爱念书,可却有毅力,有志气,勇于面对,这些品质难能可贵,因为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并非皇上要求。你抄书能抄几遍都不重要,这三日的表现已经足够,可是——” 萧弘听到这声“可是”顿时抬头,看见贺惜朝眼里的一丝惋惜,“可是你没有达成皇上最终的期望,虽然通过抄书来背会书这个方法并不好,然而你一篇都没背出来,却太过了。” 萧弘心里堵了起来,脸微微有些烫。 “惜朝……” 贺惜朝摇了摇头,“也是我不对,我之前没想到这么远,早知道去之前应该嘱咐你一句,背书为主,抄书为辅。”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不争气。”萧弘叹了一声,他压根就没想过背书这回事。 然而事已至此,就是懊悔也没用,萧弘问:“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去找父皇把《论语》背出来吧。” “不着急,好在皇上虽然失望,却并没有对你绝望,看,特地命黄公公把让你分心的玩意儿都收走了,这意思就是让你好好读书。你既然有‘人质’在他手里,所以咱们慢慢地一个一个地赎回来就是。” “惜朝,我知道了。” 萧弘是听得进去劝的,到了现在,就是再讨厌读书,他也要将逼自己一把,将《论语》背出来。 那些珍贵的玩具虽然重要,可让父皇看到他的上进成效才是最迫切的。 贺惜朝满意萧弘的态度,年纪小,任性一些没什么,只有肯听劝就强过许多人了。 “这样其实也好,你隔个几日去清正殿刷一次存在感,让皇上一点一点看到你的进步,这不仅是你的成就,也是皇上的,有互动你们父子俩的关系才会更好。” 萧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决意让贺惜朝做他的伴读。 他握住贺惜朝的手,感动道:“惜朝,你对我真好。” 贺惜朝笑了笑,将手抽出来,淡声道:“别忙着感动,经过这么多天,我也算看出来你现在的水准和性格缺陷,什么都不会,还坐不住,潜意识里讨厌读书上进。要知道不学无术表现给别人看叫内秀,肚子里没货那就是真草包。读书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可很多本事就是建立在这基础上,试问全国选官为何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饱读诗书呢?你才九岁,其他本事暂时学不来,背些文字是最简单的了,可这你都能做的一塌糊涂,将来还指望你能干什么?” 萧弘被贺惜朝说的哑口无言,无地自容,他张了张嘴,最终红着脸说:“我这就去背《论语》。” “去吧,从第一篇开始,明日晚上去向皇上背出来,好赎回你的大宝贝。” “都听你的。” 不知何时,沈嬷嬷跟常公公到了门口,而心蕊端着水盆,这三人一动不动,瞧他们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贺惜朝嘴角一弯,对萧弘:“大表哥,年纪小的时候还能用装傻卖乖来博皇上的好感,等到再大一些,这招数就不能再用了,得拿……实力说话。” 萧弘觉得今日的贺惜朝有一些可怕,他哪儿还敢反驳,只得保证道:“惜朝,明日开始,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听课,真的,我发誓。” 可没想到的是,贺惜朝却拒绝了,“不用,上书房你原本怎么样依旧怎么样。” 为何?萧弘内心毛毛的,总觉得贺惜朝的那张嘴里会吐出让他悲伤逆流成河的事。 “上书房那么简单的东西,何必放那么多精力,你该补眠就补眠。等这个年一过,晚饭后的时间都空出来,我亲自来教你,那时候可容不得你三心二意了。” 身后贺惜朝语气依旧平淡,可不知为何萧弘头皮一麻,心里一紧,潜意识里觉得好日子似乎到头了。 第33章 肺腑叱骂 要说《论语》就是孔子与诸多学生交流的语录, 用较为文言的方式记下来,充满了人生哲学。 只要理解了其中意思, 其实并不深奥,背过之后也不容易忘记。 贺惜朝便替萧弘先讲解一番, 再让他背诵, 的确容易了一些。 这个时候, 心蕊走了进来说:“殿下, 惜朝少爷,淑妃刚刚去清正殿了。” 萧弘放下书,问:“她去干什么?” 心蕊说:“春节要到了,按照以往宫内都会设宴, 后宫也是一样。皇后娘娘在的时候便是娘娘主持,可是娘娘一走, 淑妃掌了后宫权, 这差事就落到她头上。奴婢打听到,她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寻的皇上。” 贺惜朝于是道:“所以……” “啊呀,淑妃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大冷天就穿了薄薄几层, 这哪儿是去议事呀, 分明借此机会勾引皇上,要知道芳华宫已经一个多月没接到圣驾了!” 显然对于芳华宫, 心蕊是密切关注。 “那我现在就去父皇那儿背书,让她算计个空。”萧弘伸手握拳,眼中闪烁着去截胡的兴奋。 心蕊高兴道:“那奴婢这就准备殿下的氅袄。” 贺惜朝揉了揉眉心, 瞧着这激动起来的主仆俩,忍不住摇了摇头,叫住萧弘,无语道:“你这是要去跟妃子争宠吗,弘娘娘?” 萧弘闻言抽了抽嘴角,停下脚步,回头看贺惜朝,说:“那可是淑妃!她要是重新得到父皇宠爱了怎么办?” “她是你爹的妃子,你管不着的。而且凭淑妃的地位和能力,只要皇上还是萧铭的父亲,还会去后宫,这就是迟早的事。” “可我不乐意。” 贺惜朝有必要将这孩子的思想给掰正过来,不要听着淑妃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说:“殿下,请问一下,您去皇上那儿背书的目的是什么?” “呃……让父皇知道我只要肯用心,也是能读好书的,并非真的不学无术。”萧弘回答道。 “没错,都是暗地里来的,是你跟皇上之间的默契,旁人不知道。可你现在过去干什么,跟淑妃别个苗头,让她知道在皇上心里你比她更重要?这样打击她一下,很高兴,乐呵一整天于是就满足了?” 萧弘:“……” “心放敞亮一些,你的敌人难道是她吗?” “不是她,还有谁?” 贺惜朝指了指萧弘,“你自己。” “啊?” “啊什么啊,造成今日局面,与其怪淑妃,不如怪你自己。毕竟不是她强按着你的头不让你用功,不是她逼着你玩耍嬉戏,上课睡觉。她最多算引诱,是你自己不争气落进她的温柔陷阱里。你一个做儿子的,盯着父亲的小妾不放,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萧弘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说的都有理。” 贺惜朝对着课本抬了抬下巴,“继续背吧。” “哦……” 心蕊也讪讪的,垂下头,准备出去,她觉得自己眼皮子实在太浅了。 然而刚转了个身,没想到贺惜朝叫住了她,“姑姑,你让常公公派个小太监去清正殿通知一声,说大皇子今晚要向皇上赎十二锁莫奈何,请好做准备。” 萧弘才刚开始一句“孔子曰……”就呆了呆,“惜朝,还要去呀?” 贺惜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一个淑妃就打乱我们的计划,也太看重她了。不过未免扑个空,还是提前跟皇上说一声,他要是还准备去后宫,我们就不必去了。” 这话说得很奇怪,萧弘不禁多望了贺惜朝两眼。 “想说什么?” 萧弘卷吧卷吧书本,在手里一砸,然后道:“这难道不是让父皇选择谁比较重要吗?” 贺惜朝无辜地眨眨眼睛,“有吗,我怎么知道淑妃也在呀。” 萧弘:“……惜朝,你好坏。” 淑妃自从被训了之后,她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芳华宫,不敢出来惹眼。 天乾帝是个务实之人,她便整理出一份完善的春节晚宴名单和流程,耐心地等过一个月,才作了精心装扮,带着册子来请天乾帝过目。 这个时候,天乾帝的气已经消地差不多,再看册子的内容,都是用了心的。 他瞅了眼微微垂头似不敢直面天颜的淑妃,柔弱温顺的模样让,心便被软了吧。 “你做是做惯的,挺好,就按照这做吧。” 淑妃连忙感激道:“多谢皇上,臣妾之前做错了事,心里万分愧疚,本都无颜来见您,可日思夜想,还是忍不住……” 话没说完,一双美目就含了泪,却是迟迟不敢落下,这副强忍的模样,比梨花带雨更让人容易生出恻隐之心,终于让天乾帝叹了一声,“罢了,过去就过去了。” 可这并非是淑妃的最终目的。 她是精心装扮过来的,衣裳挑的素净淡雅,脸上的脂粉也不过微微一层,只是遮了瑕疵细腻了肌肤,却衬地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越发娇柔可怜,涟涟目光虽胆怯闪烁却透露着渴望,如失水的一尾小鲤恳求着那点滋润垂怜。 “皇上,臣妾已经足足四十日未见到您了。”声音婉转,又是小心又是哀怨。 她本就漂亮,这样一来将天乾帝那颗心顿时给融化了。 天乾帝的心被挠了痒痒,想了想今晚也没甚要紧的事,便道:“你回芳华宫等着朕吧,晚些时候,朕处理了要事便过来。” 哪怕有些急切,可帝王就是帝王,也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无可奈何模样来。 淑妃惊喜地望着他,仿佛干涸的禾苗引来了雨露,整个人都充满了喜悦,这个喜悦也渲染给了天乾帝,他忍不住笑了,柔声道:“去吧。” “是。” 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淑妃婀娜着身姿退了下去。 净事房的人多有眼色,立刻准备下去。 然而,黄公公却面有难色地走进来,他是不想打搅天乾帝的兴致,可那位小祖宗,他是非常清楚在皇帝心中分量,不敢怠慢。 “皇上。” “嗯?” “那个……景安宫的人来过了,说是大皇子晚些时候要来。” “弘儿?”天乾帝眉尾微微一动,“作甚?” “大皇子说,来向您赎莫奈何十二锁,让您备着。” “赎?” 黄公公点头,“正是,老奴仔细问过了,就是这么说的。” “他拿什么来赎?”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黄公公看天乾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小心问,“是不是派人回绝大皇子,淑妃娘娘那儿毕竟还等着……” 天乾帝不笨,一听“赎”这字眼,他就猜到萧弘要干什么了。 说实话,昨日的确让萧弘给气到了,抄了那么多遍,连一篇都不会,作为爹,他都觉得羞愧。 再怎么聪明劲儿,不放到正事上,有什么用? 一气之下,搜了萧弘所有玩具,也是想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放正心思,像点样子。 如今看来,成效还算不错。 “皇上?您看……”回绝哪边? 天乾帝也有点为难,一方面是好不容易愿意上进的儿子,另一边是身心放松快活娱乐…… 最终一番抉择后,儿子的那股上进心不能打击,而女人却能随时找。 天乾帝道:“通知芳华宫,今晚朕有要事,待明日吧。” 要事萧弘站在天乾帝的面前,将《论语》递到他的手边,期期艾艾地说:“父皇,儿子来赎‘人质’了。” 天乾帝冷笑,“人质?” 萧弘嘴巴一噘,“那可不,都是儿子的心肝宝贝,陪伴了我好几年呢,度过多少个寂寞夜晚,各个都是精心挑选才留下。可您好狠的心,一下子把我的宝贝全带走了,一个都没留下!” 萧弘眼里带着控诉,天乾帝不为所动,反而道:“要是早知道这法子能降地住你,朕早该试试了。行了,废话不用多说,开始吧。” 天乾帝拿起手边的《论语》,这本书昨日看着还齐整,过了一个晚上边都卷起来毛糙了,可见被萧弘捏在手里受了不少折磨。 光看萧弘对书本的态度,就知道这人是真不爱读书,天乾帝忍不住摇了摇头,将可怜的《论语》放到一边。 “您不用对照着看吗?” 天乾帝端起茶,淡声道:“不用,你背你的。” “这么厉害啊,都那么多年您还记得?” 一个马屁拍过来,天乾帝脸上露出笑容,笑骂道:“废话真多,《论语》是儒家基础,就是春闱考题也有出自这里的时候,你背不背?” “背背背,您听着哈。” 《论语》开篇第一则,字数较少,不到五百字,算是最简单的了。 不过这个朝代,还没有字句断点,刚读书的孩子一般跟随着师傅念着念着学会,或者积累了经验,明白有些字词就代表句意停顿。 所以古人读一本书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不同的断句会有不同的意思,相对来说也更艰难。 特别是对古代圣人的著作,会演变出不同的注疏,各家自持己见,争论激烈。 《论语》因为是语录,断句并不难,可对萧弘连读都没读几遍,上课心不在焉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当天乾帝已经做好半路提点的准备,却没想到萧弘背的很顺。 不仅没卡壳,就是断字断句也是对的,流畅地让天乾帝觉得面前的萧弘,跟昨天那个抓耳挠腮憋不出一个字的不是同一个。 萧弘一字不漏结束后,他忍不住咧开嘴,带着些许得意地问天乾帝:“父皇,怎么样,可否让您满意?” 满意吗?自然是满意的。 可天乾帝并没有觉得多高兴,相反脸色一沉训斥道:“所以,花些心思是背的出来的,就是因为懒,就是玩心重,带着点小聪明,就不肯努力不肯上进!怎么现在背个《论语》还很得意?弘儿,这些你弟弟们早就会了,铭儿都开始读《礼记》,论起用心,你这当兄长的真是不如他们。” 天乾帝越说越起劲,“铭儿也好,奕儿也罢,还有你其他弟弟们,他们或许没你聪明,可那份上进的态度,就强过你百倍!你问过朕为何因一点小事废了你太子之位,现在朕明确地告诉你,大齐不需要一个不学无术,只懂玩乐的太子!” 萧弘被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顿,当场沉默了。 他讨厌萧铭明明想玩却选择回去读书的装好学生模样,萧奕小心眼,只会说酸话挑事儿。 然而那又怎么样,他们的学问就是比他好,在父皇眼里,他就是不如弟弟们。在他们目标明确,努力向前的时候,他还抱着自己的玩具拆拆解解。 萧弘眼里慢慢带出了眼泪,自尊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的确没什么好得意的,只是一篇《论语》而已。 “儿子……”萧弘说不出话来,咬唇忍住。 “皇上。”黄公公递给天乾帝一条帕子,示意了一下萧弘。 天乾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走到萧弘面前,微微弯腰递到萧弘的眼前,叹了一声道:“弘儿,你是朕的长子,中宫所出,身份尊贵,朕对你有莫大的期许,你不该让朕失望呀!” 萧弘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红着鼻子说:“是儿子让您失望了……” “现在努力也来得及,黄吉,去把十二锁拿过来。” “哎!” 萧弘看着黄公公捧到眼前的十二锁,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 黄公公道:“殿下,您放心,自从拿过来后,都让人好好看着,没磕着碰着,您瞧瞧。” 萧弘咬着唇,最终伸手将十二锁给推了回去,闷闷道:“算了,就放这里吧。” 天乾帝闻言为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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