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恰巧在此时黯淡下来,在旁边伺候的宫女捧着银制的烛台,点燃了拢上灯罩放在一旁。 “皇弟还吃吗?”百里明华问。 百里安对那一桌子大半的糕点实在没什么食欲,道,“不吃了,我吃饱了。” “嗯,来过来,皇兄和你说说话。”百里明华说完这一声,就往寝宫里走出。 百里安心中惴惴的跟着他。他也不知刚才自己那一番话,百里明华听了,心中是否有什么感想。 寝宫里的被褥已经被收拾整齐了,金钩挂着床幔,又隔着一扇屏风,一串珠帘,显得既华美又朦胧。 桌上拢着蜡烛的灯罩上用朱砂勾了簇桃花,被那烛火一照,那桃花颜色就浅淡了些。百里明华走过去时,将那灯罩转了转,而后在桌子旁站了下来。 百里安看他拿着银签伸手拨着烛火,半响都没有说话,就开口道,“皇兄要和我说什么?” 银签沾上了烛泪,拿起来时,那烛泪融化了,凝成晶莹的一地,在尖儿上滚动着。 “皇弟喜欢虞容?”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被他问的一懵,他的意思不是这个啊,“皇兄,我只是觉得虞姑娘很好看……” 银签放在了桌子上,放出了清脆的一声。百里明华也转过身来,“皇弟也很好看。” 如今寝宫里只有百里安与百里明华两个人,伺候的宫女都隔在珠帘外。 百里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垂着头。 百里明华走过来,用之间挑起百里安的下巴,“怎么说两句,就又把头低下了?” 百里安抬起眼时,那垂覆的眼睫向上掀开,如羽扇一般,往下便是一双好似什么凡俗尘埃都没有沾染的眸,和一双绯红到诱人的唇。 “世间千种颜色不及你。”百里明华今日已经是逾越再逾越,但他偏偏又忍耐不了分毫。 看着百里明华贴过来,百里安抬手将他拦住,“皇兄——” 百里明华终还是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事,他只是伸手揽住百里安的肩膀,“困了。” 百里安见他只低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兄昨夜一夜没睡,今日又忙了一天,是该早些休息了。” “睡不着。”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领着百里明华到了床榻边,百里明华也没有再说别的奇怪的话,被他牵着坐在床上。 百里安将他扶着靠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边,想着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告辞时,百里明华忽然伸手搂住百里安的腰身,翻身带他滚到了床上。 “皇兄,我靴子——” 百里明华抱着他滚到床榻中央,以额头抵在百里安的鬓发间。 听着百里明华平缓的呼吸,百里安也乖乖闭嘴了。 过了许久,百里安以为百里明华睡着了,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想到百里明华还醒着,他一动就勒住了百里安的腰肢。 “皇兄,你还没睡么?”百里安道。 “睡不着。”百里明华说的是实话,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了,尤其是在知道百里安病了之后,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浅,“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 百里明华顿了许久,“不知道。” 百里安道,“那我说话,皇兄不想听了,想睡了,我就不说了。” “嗯。” 百里安也不是废话的人,但他因为是从小孩子过来的,汝烟经常讲些故事哄他睡觉,虽然都是些无趣的故事,但现在拿出来,却也有些助眠的效用。 百里安讲着讲着,自己先扛不住了,他声音愈来愈低,百里明华想听他的声音,就道,“凑近些讲给我听。” 百里安靠到他耳边。 百里明华听着他的声音,心中竟渐渐安静下来。他慢慢合上眼睛。 百里安离他太近了,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抿了抿唇,温热的唇挨上了百里明华的耳廓。 方才有了一丝睡意的百里明华又睁开眼。 百里安的声音就在耳边,从耳廓没入衣襟里。 从未和旁人有过这样亲密的,并且隐隐期待的接触。 “不许看别人。” 极轻的吻,落在百里安的脸颊上。 “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音落,便真的跌入沉沉的梦乡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这种剧情走向又无脑又爽啊 百里安:我祝愿每个说爽的人都能穿书 渣作者:小天使们穿书的话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小天使:缝菊花啊! 小天使:渣作者你穿书的话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渣作者:啪安安啊 小天使:???? 第192章 金雀翎(192) “大人回来了。”国师府外袖着手的白衣人往后退了一步,“国师正在里面等您。” 站在门口的那人微微一怔。国师知道他今天回来? 抬脚走进宫殿里,手执孔雀翎扇的仕女替他撩开层层的纱幔,在他走进去之后,又将那层叠的纱幔落下。 在宫殿最深处,黑色的石雕巨兽匍匐在地,在叮咚的水声中,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推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坐在轮椅上,搭到腰上的金色薄毯遮住了他的下身。 “国师。”进来的人俯身行礼。 坐在轮椅上的人闭着眼,站在他身后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开口道,“师傅令你与汝烟两人去照看六皇子,汝烟尚在长乐宫,你为何先一步回来了?” 行礼的那人抬起头来,赫然正是白苓。 “师兄,六皇子戒备心重,现在已经在怀疑我的来历,正巧昨夜太子将他接走,我就……”白苓身子伏的愈低,态度也愈是谦卑,“望师兄明察。” 坐在轮椅上的那人丢下一封信函在他的脚下。 白苓捡起来一看,脸色微微一变,信上正是他在长乐宫里他对百里安的不端行径,“国师,这是——”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道,“当初因汝烟欺瞒,师傅才换了让你出宫,却不知你背地里竟会做出这样欺上的事来。” “信上所述都是一派胡言!我谨记国师嘱托,在六皇子面前谨言慎行……”白苓矢口否认。 轮椅上的那人睁开眼来,“还敢狡辩。” “师傅……”白苓见他一副动怒的模样,一下竟有些慌张的忘记了人前的尊称。 “送他去长清宫。”轮椅上的人对身后的人道。 长清宫,就是国师府里关押刑囚的地方,当年的瑾王就是关押在那里。 戴着金色面具的人颔首应下之后,门外就一下走进四个白衣人,白苓想要奋起挣扎,却被轻而易举的制住,从宫里拽了出去。 白苓被捉出去之后,坐在轮椅上的人掩唇咳嗽起来。 “师傅——” 那人戴着半扇面具,只遮掩着眉眼,看他满是褶皱与斑纹的面颊,像是个耄耋老者,但他面具后的一双眼,却如年轻男子一般微微上挑。 “您现在的身体不宜动怒。” “现在有再多的忌讳,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国师道,“我这一生,窥探了不知多少天机,现在终于要遭天道的惩戒了。”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垂下眼来,“我送您进去休息。” 推着国师进了房间,房间里净是一些占星卜卦的器具,画着星轨图的穹顶上嵌满了数不尽的夜明珠,在暗处抬眼望去,就仿佛是一片星空。在这星空之下的墙壁上,悬挂有许多罗盘,这些罗盘看起来应是经常被人使用,表面被婆娑的异常光滑。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想把他推到床榻旁让他歇息,走到铜镜旁时,国师忽然抬手止住他的动作。他自小被国师抚养长大,再了解不过他的意思,将他推到铜镜旁,自己上前一步,按着铜镜下的金莲底座。 铜镜旁的墙壁向两边分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东西来——那是一卷悬于墙上的画和几件小孩的衣裳,那衣裳精致的很,看来便是四五岁的孩童穿的。 画卷上是个凤冠女子,生的丰腴貌美,眼角里都藏着段妩媚似的。看穿着,像是后宫里的某位妃子。 国师摘下脸上的半扇面具来,他确实已经是一副老者的长相,只是看他眉眼,却没有几分老态。他伸手抚了抚画卷,又将画卷下的小衣裳拿到手里来,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青檀。” 一直垂首在一旁的男子道,“师傅。” “传汝烟来见我。”国师道。 被唤作青檀的男子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宫门外的白衣人见到他出来,都恭恭敬敬的道,“国师。”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半响之后,汝烟被带过来了。 汝烟似乎也分不清眼前戴着金面具的男子和国师,一见到他,就战战兢兢的厉害,“国师……” 他并不看汝烟,见到她来了,就领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汝烟似乎怕极了这国师府的人,一路上都低着头,等到进了房间里,见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心里就更慌张一些。 戴着金面具的男子走向帷幕后,坐在轮椅上的国师就在里面,他走到国师身旁,低声和他道,“师父,汝烟来了。” 国师合着的眼睛睁开,“汝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汝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国师——” “你在长乐宫伺候,那长乐宫的近况如何?”国师道。 汝烟答应柳青芜不再将消息传给国师府的人,但如今面对国师的询问,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娘娘染病在床,六皇子则是被太子接到了东宫。” 国师是知道百里安回宫的事的,“你可去东宫看过?” “娘娘因为知道我是国师府的人,便一直对我心有芥蒂。此次六皇子回宫,娘娘也并未……”汝烟的意思就是没有。 国师在宫中眼线众多,唯独太子独居,难以安插人在其身旁。 国师知道柳青芜怀疑他心有不轨,但他这些年,所派去长乐宫的人,哪个不是为了护佑他们母子。偏偏他又不能自己说破。 “你愿意留在长乐宫,就好好的伺候吧。”国师道。 汝烟听国师所说,怯怯的抬起眼来。 国师本来只遣了汝烟过去,但听娴妃要替六皇子找几个贴身的太监,他不放心别人,就自己换了白苓过去,却不知后来白苓会生出这样的异心来。往后,他再往长乐宫中安排人,便一定要更仔细一些了。 “六皇子回去时,告知我一声。”国师说完,便抛出一个盒子,“回去吧。” 汝烟捡起国师抛出来的盒子,“这是……” “此物转交给六皇子。”国师说完,便不再多言。 汝烟心中还是疑惑,但她不敢多问,捧起那看起来不打眼的盒子出去了。 汝烟走了之后,国师问身旁的玉青檀,“你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吗?” 玉青檀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那盒子里装的是连心蛊。”国师自己倒是自己先说出来了。 玉青檀神色不变,他本就是该早夭的人,侥幸被国师救下抚养,靠着养在身体里的连心蛊才活到现在。这连心蛊本来是予他性命的东西,传闻蛊虫同生共死,生可让垂死之人复生,死则让健康之人殒命。 “当年我虽然救下你,但却一直困着你在这国师府。予你荣华,也让你见不得光。”国师说的很慢,他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是这副模样,在外都是玉青檀以他的面目来打点。这也是为什么国师会戴上面具的缘故,“我是将死之人,残喘至今,如今也是大限将至——你往后,是走是留,全凭你的心意。” 玉青檀知道国师是在试探他,六皇子如今正在东宫里,国师将连心蛊交与汝烟,就是给他反悔的机会,但也如国师所说,他这条命都是国师给的,“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愿以此生来偿还。” 国师听到他所说,面上凝重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 “你若心甘情愿,我故去之后,这国师府就交与你手。”国师道。 这是国师第一回 亲口做出这样的允诺,更叫玉青檀明白那长乐宫的母子对国师而言的非凡意义。他虽是以国师身份在宫中出入,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国师,国师座下还有许多弟子,多是些惊才绝艳的人,连那皇上钦点的状元,也是因为有一层关系,才蒙得皇上青眼,在殿前御试之后,便迎娶了最受宠爱的玉真公主。如今国师却愿意为了有人能照料这一对母子,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出来。 “不负师父所托。” “我累了,下去吧。几日之后的宫中宴会,也由你替我前往。” “是。” …… 百里安在东宫呆了数日,终于得太子松口,得以回了长乐宫。 柳青芜和他一别月余,见到他神情复杂,几不能言。 百里安这才有机会问这次的事,“母妃。” 柳青芜只道,“皇儿回来就好。” “玉真她……”百里安回了宫里,那玉真岂不是要回驸马府。 柳青芜这才和他讲那天太子来之后发生的事——太子向玉真逼问出此事缘由之后,就将她斥责一顿,后又和她说了些话,就出宫去驸马府接百里安回来了了。 百里安听太子还和柳青芜说了什么,就追问,“母妃,皇兄和你说了什么?” 柳青芜道,“太子说,他在宫里一日,便不会叫人欺负你。” 这句话听起来兄弟情深,但百里安想起这几日自己在东宫的遭遇,只觉得心中一片复杂,“母妃,你都和他说了?” 柳青芜点点头,当时太子脸色阴郁吓人,盯着玉真公主,叫她连一句谎话都不敢说。柳青芜看到太子听完整件事之后的可怖眼神,为了保护百里安,不叫太子迁怒于他,只得将惠妃的事全盘托出。 “我不在宫中几日,惠妃有没有前来找过麻烦?” 柳青芜摇头道,“四皇子忽发恶疾,惠妃也没有那个心思来找我这长乐宫的麻烦。”她说起来自己也觉得巧合。 惠妃?恶疾? 百里安忽然想起玉真母妃的癔症来,“什么时候?” “你出宫的第二天,宫中的御医就都被叫到广和宫去了。”柳青芜道。 一个是两天后,一个是一个下雨天,本来是毫不相关的事,但百里安心中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件事好似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百里安还没想出个头绪,就被柳青芜引进宫里,吃了饭,和柳青芜说了些话,就回了自己的偏殿里。 站在门口的汝烟忽然拦住他,一双眼中欲言又止。 “怎么了?”百里安看汝烟奇怪的很。 汝烟的手收紧,她本想不想将国师给的东西给百里安看,但这些年里,国师从未害过六皇子,她犹豫再三,才在百里安出来之后拦下了他。 “六皇子,奴婢有个东西要给你。” 百里安听到汝烟所说,看她又神神秘秘的样子,更觉得奇怪,“什么东西?” “您跟奴婢来。”汝烟很少在百里安面前用这样的敬词。 百里安不适应的很,但还是和汝烟进了偏殿里。 等到只剩下两人时,汝烟才从袖中将那个盒子拿出来,“这是国师要奴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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