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夫妻人生小记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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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赵老师用红笔帮他一一改正，并在最后留言：我抱住这本时隔多年才看到的作文本，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想起那年赵老师听我问起李老师时，面上没有丝毫惊讶。她将相册交给我，眼神温暖，带着鼓励。小学几年，她帮助我们跳级，关心我的生活，无数次肯定我。上中学后，她也一直很关心我的成绩。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许多人在默默帮助我，守护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过往的片段在我脑子里一帧一帧快速滑过。李老师不是学校的老师，是被拐走几年又被警察送回来的李家招娣。她跳河自尽的那个早上，我被我妈赶到河边洗衣服。她在那样的时刻，依然选择先帮我这个孩子一起洗完衣服，劝我离开后才投了河。她的梦想是当一名老师。可这个世道没有给她一丝温暖。她在拐子窝那么多年都能坚持活着，却在回家第二天就失去了求生意志。我亲眼看到她被捞上来后青紫的脸，她的亲人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悲伤。后来我发了一场烧。我牢牢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却忘了那天早上的事。 11 耀祖回家后，见我眼睛都哭肿了。他撸起袖子就去找爸妈干架。爸妈百口莫辩，憋屈得很。柱玪缱吒畷惌跒忍鰮鰽箅諶仰衫鼩冲夜里，耀祖抱着胳膊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 “姐，你就不能支楞起来，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啊？！” “你现在长得比妈都高了，还学了拳，咋还能挨欺负？” 见我不说话，他戳戳我的脑门，嘟嘟囔囔地说： “算了，以后我护着你。” “我一天是这个家的耀祖，就护你一天。” 第二天，耀祖跟爸妈放了一堆狠话，带我进城上学了。把爸妈气个半死。在县一中的三年，我们除了逢年过节回村，其他时间都在学校。我们和全县最优秀的学生一起，为了高考拼搏。可在高考百日动员大会那天，我妈突然闹到了学校。我得到消息，从操场跑到教学楼，就看到走廊里，她抓着教导主任的头发，声嘶力竭喊着： “呸，什么好苗子坏苗子的，我家孩子要是去上大学了，家里的活谁干？我跟她爸谁来顾？！” “你们这些老师，丧良心啊！” “村里那么多女娃子一辈子不上学，不也活得好好的，凭啥不让我家孩子退学？” 教导主任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痕，还在试图讲道理。可我妈却一脸阴狠，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这一刻我才惊觉，她从来没打算放我去上大学。只是利用我稳住耀祖，眼看着高考临近，耀祖的成绩已经稳定，她才开始闹。一瞬间，年少时那些狰狞的记忆涌上心头。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那样恨这个给我生命，又不遗余力践踏我的女人。我拐进教室，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冲过去跟她拼命。耀祖气喘嘘嘘跑过来，死死拽住我： “姐，别冲动。” “你努力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能上大学了，不要前功尽弃！” “我会处理好的，别怕，我都会处理好的。” 他把我往后一推，交给同学，自己深深呼出一口气，沉着脸跑了过去。可这一回，我妈没有轻易妥协。她甚至狠狠打了她最疼爱的儿子一巴掌。 “我跟你爸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当成宝，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 “你跟你姐贴心，你姐跟你贴心了吗？” “你一心要带她去上那京大华大，可人家一直跟小学那赵老师打听军校呢！” “她是想甩开我们，但也不愿带着你！” “这次你姐必须跟我回去嫁人，你就待在学校给我好好考试。” 我心里一紧。我确实问过赵老师军校的事。这些年来赵老师一直关心我的学习，也在院校和专业选择上给了我许多建议，我遇到问题总是习惯性问问她。就是不知道怎么让我妈知道了。原来她是有备而来。耀祖的背脊一僵，握住我妈手臂的手却没有松开。他语气平静地说： “我姐成年了。” “妈，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你打骂，却无力反抗的孩子了。” “你要是收了人家的彩礼，就赶紧还回去。” “要是影响了我姐高考，那我也不会参加高考，我回老家种地养你们。” 我妈不可置信地看着耀祖，然后瘫在地上，拍着腿哭天喊地。 “我这是什么歹命啊！生了这一对不孝子女！” 这一回她是真的伤心了。 12 耀祖冷淡地看她发完疯，然后拽着她给教导主任道歉，赔偿了医疗费。教导主任和校方到底不忍心影响我和耀祖高考，没有报警处理。只是对她这样的行为进行严厉的警告，留存监控，保留控告的权利。耀祖亲自送她去坐车回镇上。我妈离开的背影略显佝偻，我第一次觉得，她老了。这个小时候在我心里，如魔鬼一般可怕的女人，上天对她最大的惩罚，大概就是子女离心。耀祖回来后，一直冷着脸，拒绝跟我说话。我心里突然有点忐忑。这还是我耀祖哥第一次跟我生气呢。晚上他依旧板着脸送我回寝室，路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