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回了关山。 洞穴集训继续。 殷屿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位于西瑶山脉的最高峰，姑母峰，海拔最高处有一千九百多米。 而殷屿要去的洞穴则位于距离顶峰约莫还有三四十米落差的位置。 这处洞口位于接近顶峰的开阔地面，四周高而中间低，犹如一个山中盆地的地形。 洞口的直径不大，因此这处洞穴被姑母峰附近的当地人称之为“天窗”。 “下到‘天窗’最底层约莫需要四天的时间，在‘天窗’的六个不同深度位置都有关山设置的补给点，我们会在这几处补给点进行短时间的休整。”殷屿在集训结束后的一天，向贺连洲展示了接下去行动点的3D示意图。 贺连洲略有些意外：“这底下还有补给点？” “关山一直在对这处洞穴进行勘察和探索。”殷屿微点头，在廖庭和殷容第一次发现这底下有怪物生物信号后，关山就没有放弃过对这个洞穴的研究。 只不过洞穴实在太深，进展极为缓慢。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殷屿看向贺连洲，“你感觉如何？” “趁热打铁吧。”贺连洲装模作样地叹气一声，“我觉得我像是临考前抱佛脚被塞进知识点的考生，趁我还记得。” 殷屿闻言扯了扯嘴角，他瞥了贺连洲一眼道，“你还知道临考抱佛脚这一点已经非常惊喜我了。” 贺连洲：“……” 第195章 开局第一百九十五天 殷屿真…… 开局第一百九十五天· “天窗”并不是西瑶山脉上唯一的洞穴系统。 距离它不到八公里处, 有一处被完全探索过的洞穴，叫“蛇洞”，它是整个东南地区已知的最长洞穴，因为没有分叉、如同一条完整的蛇而被命名。 只不过与“天窗”相比, 蛇洞是一处几乎被水系统灌满的洞穴。 它地势更低, 一处出口位于西瑶山脉的树林之中, 另一处出口则通向最接近的东海。 蛇洞虽然极长, 但探索难度并不高, 而对于殷屿和贺连洲接下来所要进行的洞穴探索来说, 这处洞穴所在的方位，很有可能会在他们下行的中途有一个交叉。 “关山上一次进行洞穴探索的时候，发现蛇洞的这一段本与天窗错开，但是随着地质的移动……”殷屿微微抿了抿嘴，“它们目前还没有交叉, 但我们不得不考虑这样的情况会发生。” 贺连洲闻言问道：“如果发生了呢？我们要改变行动路径？” “不, 走一条未被探索过的洞穴很危险，已知路线上都会有引导绳，以避免我们在底下迷失方向。”殷屿摇头，他解释道，“如果出现了交叉，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更早地遇到未知水深, 也不知道这段水深会绵延多长。” “所以我们在下去的时候就需要背上潜水用具。”殷屿说道, “直到2200米深度处的补给点，才会有关山安置的潜水呼吸器, 往上五个补给点都没有任何潜水用具。” “这意味着我们的洞穴探索装备会很重，同时体积也会相对于普通装备更大，在经过一些狭窄洞道的时候, 可能会出现卡位等意外情况。”殷屿看向贺连洲，“到时候不要紧张惊慌，具体情况具体判断，灵活机变。” 洞穴底下的情况谁也说不准，就算殷屿有再丰富的经验，也不可能预判出接下去的走势。 更何况，殷屿对洞穴探索的经验，也并不丰富，大多来自于模拟。 贺连洲听着殷屿的话微微点头，随后调侃般轻松地一笑，问道：“殷队长听起来经验丰富啊，下过多少次了？” 殷屿顿了顿，然后说道：“洞穴探索是一项与众不同的极限挑战，无论下过多少次、经验多么丰富，都不容丝毫小觑，即便再小心，也会有意外发生，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贺连洲耸耸肩：“好吧，说教。” 殷屿：“……” 不过显然贺连洲对这个问题还没有死心，直到两人临走前上直升机，贺连洲还抓住了一旁送行的方博问：“所以，我们殷队长到底下过多少次洞穴？他神神秘秘不肯告诉我。” 方博疑惑地轻轻“啊”了一声，挠挠后脑勺道：“我印象里……殷队没执行过洞穴任务吧？是吧殷队？这还是头一回？” 殷屿：“……” 贺连洲：“……” “不过殷队在关山的智能洞穴模拟训练里从没出错过，那模拟训练可变态了，有一百来种地图模式，我都挂了快十分之一吧，殷队愣是一张没挂过！”方博见两人脸色都有点尴尬，连忙又说道，“所以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殷屿扯了扯嘴角，对方博道：“谢谢你。” 然后看向贺连洲，面无表情地抬抬下巴：“还不上直升机？要我请你？” 贺连洲转身看殷屿，他眨了一下眼睛，尾音微微一扬：“……啧啧，难怪你神神秘秘不肯告诉我。不会是怕我不肯和你走吧？” 殷屿真想朝贺连洲的屁股上踹一脚。 “你不想走也得走。”他轻哼一声，把贺连洲推上直升机后，自己也迅速钻进机舱里，舱门自动关上。 “走吧。”殷屿对飞行员说道。 “好的殷队。” 贺连洲摇着头：“看在我舍命陪你的份上，你起码得事后补偿我几个游戏。” 飞行员手微微一抖，“舍命”的价值就这么低吗？ 殷屿嘴角微抽，懒得搭理贺连洲。 “天窗”洞穴一共有六个补给点，除去最后一个就设立在距离水系统最近的2200米深处外，其余五个，则分别分设于380米、720米、1320米、1700米和2050米。 越往下，每个补给点之间的间隔也就越接近，意味着越是下方，探索队员遇到的环境和挑战就越恶劣。 当直升机将殷屿和贺连洲下放到了“天窗”附近修建的停机坪，直升机便离开了姑母峰。 由于关山长期以来对“天窗”的探索，这一片不仅修建了停机坪，同时还有关山的越野车，有关山的队员在此等候着，将殷屿和贺连洲送至“天窗”的真正入口处。 与绝大多数洞穴不同的是，“天窗”是一处垂直洞穴，它不像其他洞穴那样，有一条可以接近进入的平行通道，一旦要下“天窗”，就必须从地面往下垂直攀岩而下。 整个2200米的深度，有一大半都是攀岩的路线，也就增加了洞穴探索的难度。 关山在洞口处同样设立了安全点，配备了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补给食物及水等资源。 这是以防探索队员在洞中出现低温症等不适情况后，一旦成功上岸，就能第一时间缓和症状，等到医疗机的接应，为队员的生命争取最宝贵的黄金救援时间。 “等我们下去后，如果‘天窗’下传出任何动静，你们都不准下去。”殷屿看向身后驻扎在此地的关山小队，沉声警告。 关山队员闻言一愣不由着急道：“可是殷队……！” “没有可是。”殷屿打断，“这次行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支援。” 如果他和贺连洲都无法应付的洞穴底下的情况，这些关山队员就算勉强下来，也有极大的可能会折在其中。 他再度厉声警告：“如果‘天窗’传出剧烈震荡，所有人员都尽快撤离，这是命令。” 关山队员们对上殷屿的视线，沉默了几秒后，才不甘愿地低低应下：“明白了，殷队。” 贺连洲在一旁微眯起眼，见殷屿说完了，才慢悠悠地调笑道：“啧，殷队这行动前的动员发话听起来怪丧气的，也就得亏跟着行动的是我，不然听你说完，士气都没了一半，指不定都想跑了。” “才不会！”一旁关山队员飞快反驳。 贺连洲挑挑眉。 殷屿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几人，低低道：“没你们的事，瞎应什么？” 他说完，看向贺连洲，牵起嘴角轻呵一声：“不就是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么？” 正是因为和他一道下去的人是贺连洲，他才确信，如果是他们都应付不了的情况，没有其他人能应付，也没有其他人能救得了他们。 贺连洲没反应过来，他偏了偏头，刚想再问，就听殷屿抢先他开口： “贺连洲，你准备好下去了么？” “不都说了吗，临时抱佛脚的知识点得趁热打铁。”贺连洲闻言抬抬眉梢，看着殷屿的眼睛轻笑一声，“殷队长说什么时候下，我就陪你什么时候下。” “……那就准备吧。”殷屿深吸了口气，移开视线。 第195章 开局第一百九十六天 …… 开局第一百九十六天· 殷屿为贺连洲再度检查了一遍需要佩戴的洞穴探索装备。 “天窗”目前已被探索的深度就有2200米, 是一个相当巨大且复杂的洞穴系统，装备上绝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差错。 像洞穴探索服和靴子，都是关山特别定制装备，防水挡风。 但使用的并不是常见的防水材料, 因为寻常防水面料会阻碍汗液的排出, 而关山特制面料则可以同时兼顾两者。 并且也足够耐磨, 不会轻易被洞穴中嶙峋的石块剐蹭破裂, 颜色是鲜艳的亮橘红色, 在洞穴中比较醒目。 洞穴探索的靴子穿的不是寻常的登山靴, 登山靴不足以应付洞穴-内复杂的地质条件。 他们所穿的探索靴更接近消防靴的材质和功能性，并且考虑到会有涉水的可能，还额外增加了一双潜水袜以保暖。 头盔则必须要具备受到冲击后有良好的吸收性功能，以减轻头部受到的震动。 光源则选择单组电源连续照明八小时以上的头灯，可以解放双手, 同时也拿了两组备用电池作为到达补给点前的替换。 不过殷屿也额外带了五节手电筒, 它的照射距离要比头灯远好几倍，更方便探索观察地下大厅的环境情况。 另外安全起见，以防两人误入了从未被进入过的洞穴岔口，不清楚里头有没有充分的、安全的氧气，所以还额外随身携带了几支蜡烛。 此外还有手套、地质锤、罗盘仪与各类绳索，三十米长的路绳与主绳都各带了几根, 其余的可以在补给点进行补给。 最关键的, 也是贺连洲这段时间被集中训练的装备，则是SRT。 这是单绳在任意地形、安全移动的技术装备总称, 这些装备中不仅囊括上升器和下降器，同时还有安全带、脚踏和若干锁扣。 SRT需要非常专业的培训和练习才能掌握使用，但这也是像“天窗”这样复杂而深的洞穴系统所必需的。 至于食物和水, 尽管有补给站，但至少得带上抵达第一个补给站这段路程的所需。 食物以真空压缩食物为主，携带量以两倍计划时间来估算，而淡水则是1.5倍的计划时间量。 殷屿低头检查固定贺连洲身上的SRT装备，他能感觉到自己头顶上方长久的注视。 “与其盯着我看，不如跟着复查一遍。”殷屿低声说道，“在洞里，这就是你的生命唯一保障。” “哦？”贺连洲发出一声扬起的尾音，然后道，“我还以为最大的保障是你。” “比如，我的最大保障是你，你的生命最大保障是我。”贺连洲紧接着说道。 殷屿顿了顿，随后嗤笑一声：“想多了。” 贺连洲咧咧嘴。 殷屿呼出一口气，最后习惯性地拽了拽贺连洲身上的安全带测试牢固。 贺连洲顺势往殷屿身上压，笑眯眯地啧声道：“呀，殷队长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啊？” 殷屿猝不及防接住贺连洲忽而倾斜过来的半侧身体，闻声眼皮一跳，咬了咬牙低声警告道：“我不想让你下去之前就负伤，给我正常点。” 贺连洲慢吞吞站直身体，假装无事发生，原地跳了两下，向殷屿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情况良好。 殷屿朝天翻了个白眼，就是欠欠的。 检查完了贺连洲的，再检查自己的，贺连洲在一旁看着问：“不用我帮你检查啊？” “不了，我更信我自己。”殷屿头也不抬地拒绝。 “真伤人心啊。”贺连洲叹息一声。 殷屿习惯了贺连洲时不时地扯淡，已经惯性地屏蔽了。 他摇摇头，胸前别上代表移动定位的坐标别针，殷屿的是蓝色的，上面有殷屿姓名缩写的白色印刷体“YY”，贺连洲的则是红色的，也印有“HLZ”三个字母。 迅速做好了下洞前的所有检查后，殷屿轻轻吐出一口气，该下去了。 /// 由于前两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即便今天天气多云，洞穴入口往下不到十米的一处小平台仍旧出现了小型的瀑布。 水量并不大，只是多日的雨水积水还在往下倾泻，以至于殷屿和贺连洲往下的时候，不得不被这道小瀑布浇灌。 所幸两人都穿着防水防寒的装备，这小小的瀑布下马威还不算是给人当头一棒。 贺连洲呼出一口冷气，洞穴里的温度低得飞快，尤其是水的浇淋下。 他不得不庆幸殷屿的谨慎小心，在下“天窗”之前就先在靴子里加了一双潜水袜，这才免于他双脚浸泡在冷水里刺痛得生疼。 按照正常的探洞路径来说，直到最后一个补给点，他们才会下水，潜水袜只需要在最后补给点上装备就足够了，偏偏没想到，他们也算是中奖，刚一下洞，就出现了这样的小小意外情况。 殷屿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问道：“贺连洲，感觉怎么样？需要休息一下适应么？” “在小瀑布底下休息适应？不了吧。”贺连洲喘了口气笑，“继续往下。” “好，我就在你上面看着，能看见我的头灯光束？”殷屿又问。 贺连洲闻言微微抬头，就看见视线斜上方微微晃动的光，他笑了声，感觉殷屿像是把他当成了手把手带的新-兵队员，居然听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关怀待遇。 他道：“看到了。” “好，我会一直都在你上方，有任何问题和需要，就大声通知我。”殷屿颔首说道。 之所以让贺连洲先下，也是避免殷屿降的速度太快，要是贺连洲出现什么情况卡在原地，他不能及时发现留意，而反过来，贺连洲在下面，一切的行动进度都在殷屿的视线范围里。 他观察着贺连洲的每一个举动，没有想到他们一入“天窗”，就会面临这样的小挑战，但是贺连洲看起来适应得不错。 殷屿稍稍松下一口气。 …… 两人匀速下降了七十米后，头顶的小瀑布逐渐减弱成了小水流，几乎不再影响着他们。 垂直下降的路线到了七十米后，转为了水平方向的洞道，只是高度只有不到半米，人只能匍匐前进。 洞穴里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并且悠悠地荡开，就像是黑暗中最恼人的恐惧探出了绒毛，一点一点，似有若无地触探过来。 贺连洲微微眯起眼，耳朵微动，听见几声细碎的“咔擦”声，却因为洞穴中的回声而难以分辨出具体传来的方向。 他低声问殷屿：“你听见了吗？” 他没有收到殷屿的即刻答复，微微一愣。 这不像是殷屿的作风，殷屿总是第一时间回答他。 贺连洲旋即扭头看向身后。 却见身后，骤然紧跟着一张全是鲜血、几乎面目全非的面孔，近乎贴着他的脚后跟！ 贺连洲完全无法辨认出这张脸的面容特征，他就像是被山石砸压得粉碎变形。 然而贺连洲很快注意到对方胸前的坐标定位蓝点上，印着“YY”两个字母。 殷屿的缩写。 贺连洲头皮猛地一炸，呼吸蓦地紧凑和艰涩起来。 什么？ 他呼吸粗重而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猛地找到自己的声音：“……殷屿？殷屿？！” “贺连洲！”一道冷静低沉的声音从贺连洲的前方传来，旋即贺连洲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重重掐了几把。 他猛地一个激灵，旋即弹跳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飞快看向声音的源头，就见殷屿皱着眉头看过来，手还留在他的胳膊上。 他旋即又看向四周围，就见他们位于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点上昏黄的灯，面前甚至还煮着两小锅热腾腾的速食饭。 贺连洲见状愣了几秒，他额头密布着冷汗，直到殷屿递来一块毛巾盖在他的额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一个小时前已经到达了第一个补给点，380米深。 他这是……睡着了？ “做噩梦了？”殷屿挑眉问。 贺连洲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我说了什么吗？” 殷屿看了看贺连洲，然后耸肩淡淡道：“听不清。” 贺连洲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几秒后回道：“记不太清了。” “好吧。”殷屿见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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