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太监说话,就见他放下碗筷,挽起衣袖,左右活动了一圈手腕,将随身佩刀扔给我, “拿着它,就呆在这儿。” 我抱着刀,注视着他大步向中央那桌走去。 那两位大汉还在讨论我有多淫荡,还未回过神,头颅就被狠狠按在了桌上,菜肴们瞬间洒了一地,周围食客眼见起了争执,纷纷四散离开。 二人的同伴看徐君逸只身一人,放下酒杯,嘴里骂着脏话,起身将他围住。 假太监赤手空拳面对一桌的人,毫不慌张,先徒手接住劈来的木棍,后一手抓住一人胳膊,往中间一拽,将两个男人撞在一处。 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高举酒坛,想在身后偷袭,反被一脚踹在了腹部,酒坛摔成碎片,大堂内瞬时酒香四溢,那人捂着肚子哀嚎出声,连嘴边的两撇胡子都变了样。 七八个闲汉对他毫无还手之力,一刻钟之内尽数躺在了地上,其中说话最多的两人脑袋还搁在汤碗里,徐君逸下手有分寸,这些人看着鼻青脸肿,实际未伤着要害。 书生打扮的一人被他抓住领口提起,结结巴巴地说道:“从未、与郎君相识,何故、何故拳脚相加?” 自动手后,徐君逸一语不发,脸上也未见过多怒容,此刻方才冷声道:“下次记得,祸从口出。” 说完,他抛出一锭元宝丢给店小二,以弥补造成的损失。 天悦楼的工钱日结,说书人舍不得五十文铜钱,本想躲在帘子下等煞神离开,被徐君逸从角落里揪了出来。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再不敢乱讲闲话,好汉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我无法将大胡子的绿林好汉与英俊挺拔的徐君逸联系在一起,抱住刀鞘在桌边笑出了声。 他转身瞥了我一眼,将说书人提至窗口,沉声道:“谁教你说的这些?” 这段的离谱讲述中却有一部分涉及宫廷秘辛,比如我与刘富年之事,非权贵无法知晓。 说书先生本想隐瞒,被徐君逸抓住后颈,半身悬空在窗边胁迫,吓得一五一十全招了:“酉时三刻,兴华坊十三巷,有人专发银子,让照着写好的单子说书,看着像是公府侯府的家奴。” 第四十七章 离酉时三刻不远,徐君逸携我来到兴华坊,当场捉了散布谣言之人。 前些日子长安城中为父皇抓活人试药,以景川侯杨氏家奴最为嚣张,我在街上遇到的便是他们。后来被县尉郭子阳借了徐君逸的势逮了七八个,现如今还关在大牢里。弘农杨氏是南北朝时期流传下来五姓七家之一,几百年间出过数任首辅皇妃,论祖辈比章家还清贵,外祖章籍也不大招惹他们。这回吃了瘪,杨家不敢和假太监正面冲突,有人在冲突中认出了我,就用上了这样下三滥的法子。 徐君逸直接提了人来到侯府,以东厂监察之名要挟,逼迫侯爷亲自道歉,并将涉及的十二人一并捆了送到官府。 忙完这些,听得远处大相国寺的钟声悠然响起,摊贩们匆忙收拢着铺子上的玩意儿,行人只剩零星几个,已是接近宵禁的时候了。 我小跑着跟在徐君逸身后,趁着没人,扯了下他的袖子,“徐相不怕得罪了景川侯?” 徐君逸不答,放慢了脚步,反牵住我的手,“被骂了还这样没心没肺。” “徐相打回去了呀,”街上人少,我胆子大了起来,转过身倒退着走路,一不小心踩中了石子,差点崴了脚,“哎呀。” 假太监连忙扶住我,叹气道:“半分心机也没有,臣养的狸奴怎得这样憨傻。” 假太监嘴里没一句好话,我凑在他跟前大声嘁了一下,背过手往前走。 徐君逸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本想不理他直到回府的,可惜天色渐暗,路上清清冷冷,无聊得紧,我忍不住转头同他搭话:“徐相怎么看潘玉奴与冯小怜?” 他斜了我一眼,停顿半刻,开口道:“与臣无关。” “说书先生想借古讽今,小妍只觉得她们无辜,”我捋着耳侧的发束,回想着酒楼里那些骂人的话,“萧宝卷与高玮是昏君不假,文人们非要编排个妖妃来相配,王朝灭了总要女人来背锅,也不想想她们整日困在后宫能做什么。就算是刘贵妃,民间谣传她戕害嫔妃子嗣,可父皇光活着的儿女就有二十多个,据小妍所知,她并没有害过哪个昭仪美人。” “公主好见识,臣受教了,”徐君逸揽住我的肩膀,笑道,“近几日读李义山的诗,其中一句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我皱眉道:“玉体横陈不见正史,是文人们造出的香艳典故,徐相也信这个?” “当然不信。”他的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连呼吸声都能听到,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臣是想到狸奴一身冰肌玉骨,在艳红锦被中堪比……” 说正经事偏又提到那些,我羞得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他,恼怒道:“小妍不想同徐相说话了!” “小妍问我景川侯,不管有没有今天这一出,他都看不上宦官,而我也不屑用他,”徐君逸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不会让小妍受委屈。” 大约是天悦楼的杏脯浸过蜂蜜,我走在前面,翘起了嘴角,心里甜滋滋的,又想起才说过不理他的,连忙捂住嘴。 ****** 两天后,七哥出宫,在琼林苑宴请新科进士,在司礼监赵公公的安排下,我换上太监的衣服,躲在太子的车驾上。 皇帝病重,内政紊乱,强敌虎视,动荡的朝局冲淡不了金榜题名的喜悦,七哥有意放下身段,与才子们把酒言欢、曲水流觞,间或响起婉转的昆曲,似乎是平康坊脂粉的味道。 歌舞升平后,七哥面色微红,扶着随身太监的手踏上马车,他看着马车中的我,低笑了起来,“小妍,果然是你。” 我不喜醉醺醺的酒味,正欲拉开帘子,被七哥握住手腕:“外面有老匹夫的人,小妍忍一忍。” 蒋孺人怎么死的,大婚预备得如何,外祖有没有胁迫,我想问的太多,可一见了他,白白生出许多生疏,一时竟相对无言。 七哥先开了口:“无论你们想做什么,章籍都知道,大婚时外城关闭,徐君逸的兵进不来。” 徐君逸的打算不止于此,我不愿与七哥谈及,索性岔开话题:“父皇病重,七哥想过登基后如何面对外祖吗?” 七哥闭眼靠在软榻上,烦躁地揉着额头,略显不耐地说道:“孤不傻,看得清章籍的狼子野心。他年事已高,孤自有对策。” “什么对策,等着他死?七哥想做宣帝,章籍不是霍光。一旦表姐生下男孩,他是会继续扶持你,还是拥立无知的幼帝?” 七哥右手用力拍在窗棂上,沉声道:“你逾矩了。” 话刚出口,他又像后悔似的辩解道:“章荻之不会有孩子,小妍,你不懂前朝之事,拔除章籍非一朝一夕能为,孤肯折节,陪进士们玩乐,也有拉拢之意。” 马车驶离琼林苑,歌舞之声逐渐淡去,我看着一脸肃穆的七哥,越发地怜悯起来,十五年的储君生涯,熟读儒家经典,到头来,是谁不懂朝政:“博学多识如杨慎,历经江南外放十五年,到了户部依旧焦头烂额,哪怕有甘草宰辅之称的申如晦,也做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官,七哥当真以为,用八股取来的进士,满脑子中庸之说,妄想靠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读书人,能在几年里帮你扳倒章籍治国安邦?他们知道如何治理河道、安抚百姓、澄清冤狱吗?” “那你要我怎样,”七哥惨然一笑,数月不见,他早已没了少年锐气,满头青丝而暮气沉沉,“小妍,连你也要逼我吗?” 我想告诉他怀璧其罪,身为东宫,上至父皇,下至百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背靠章家享一时之便利,终不得长久之计。话到嘴边,看着他颓废的样子,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养于深宫的太子,可曾知道长安城一斗米价值几何。 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他不愿在政事上纠缠,握住我的手腕,自嘲道:“徐君逸对你很好,是孤杞人忧天了,还想送你去江南。” 他从暖炉上取下茶壶,亲手为我斟了一杯茶:“孤倒想起了蒋孺人。去岁寒冬,孤在书房写外祖布置的功课,她穿着桃粉色狐狸披风,从小厨房端了一碗酥酪来。” 七哥看着窗外,言语中尽是缅怀:“孤尝了一口,差点没齁住,便问她,你为何放许多糖?蒋孺人说,太子殿下的日子够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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