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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四十口吧,真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装?” “你没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少了很多吗?”贺惜朝问。 “这浩浩荡荡的也太打眼了。” “放心吧,我让小墩子做了标记,衣裳被褥,必须的生活小件都带上几口,加上我的精简出五辆马车,其他的都留下。” 贺惜朝对小墩子打了个一个手势,后者点点头,让车夫调换方向。 瞧着这阵势,带着下人跟出来送行的沈嬷嬷和心蕊顿时急了,“殿下!” 贺惜朝说:“嬷嬷,姑姑,辅国公、岳亭侯、勇毅侯、永昌伯的公子都会跟着一起走,都是锦衣玉食受不得苦的大少爷,若是他们也跟着殿下一样各自装上十几辆马车,这还如何赶路?怕是走到江东,洪涝都过去,还治什么水呢?” 心蕊道:“可这都是殿下用习惯的,缺了短了,岂不是委屈?” 贺惜朝笑道:“姑姑,圣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方成就大事。况且出门在外,本就便宜行事,殿下自己并不觉得艰苦,两位又何必担忧过重,不如高高兴兴地送殿下出门,欢欢喜喜得迎接他回来可好?” 贺惜朝说着看了常公公一眼,后者走过来说:“也就是殿下脾气好,惜朝少爷讲理,若是换个主子,沈嬷嬷,心蕊,今个儿违主子意的就该受责罚了。” 萧弘站在一边,摆了摆手,淡淡道:“都是为了本王好,我心里清楚,不过干涉太多的确让我挺烦恼。” 此言一出,沈嬷嬷跟心蕊心上顿时一凛,慌忙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 萧弘将两人扶起来,“我走之后,这英王府上下还得请三位好好看牢了,不管什么事一切以王府为重,等我回来。” 三人忙领命:“是。” 人员已经全部就位,十二人两两一辆马车,再加上贺惜朝的小厮,萧弘随身伺候的内侍,人数并不少。 天乾帝毕竟不放心儿子,又调了一队禁军出来跟着,这样算上陆峰带领的王府侍卫,路上维护安全便足够了。 萧弘骑在他的马上,抬手微微一挥,车轱辘转动,马蹄声响起,队伍才往城门口去。 四个府邸的少爷们就等在门口,贺惜朝都提前打过招呼,一切从简,是以都没有将全部家什都带在身上,伺候的加上护卫的人数也不算多。 然而就算精简下来,四方叠加,再加上英王府本身车马,依旧汇聚成浩浩荡荡的队伍。 离了城门之后,这才真正算是踏上了前往江东的旅途。 路途漫长,马车颠簸,一路从北方南下入江南,经过一个多月的赶路,终于踏入了江东地界。 气势恢宏的建筑也逐渐向婉约精致转变,过了一马平川及奔腾而去的大江大河,慢慢地延伸出山路延绵,凌凌波光的溪流湖泊。 传说中的鱼米之乡,富丽繁华的江南地区慢慢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燥热的空气充盈了湿意,然而却总让人感到一阵闷不过气的感觉。 在马车里的书生们掀开车帘,打开车门,手里拿着折扇不停地扇出几股闷热的风,然而却带不来一点凉快。 不算宽敞的路两旁,能看到已经挂了金穗的稻田,不少农户正在田间侍弄,然而明明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可让人无心欣赏。 已经及近傍晚,为何依旧热的能让人羽化登仙? 另外四辆马车里,四位公子不约而同地伸开四肢,大张地躺在铺着凉席的马车里,衣裳敞开由着一旁的小厮不停地扇风,然而即使这样,也是一副马上就要热死的模样。 他们其中也有想要去骑马的,然而大太阳之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毫不犹豫地躺平在马车里。 里面就是闷死,也被晒死强,哪怕头顶戴着草帽。 萧弘本是跟贺惜朝一个马车,可狭窄的空间放进两个人,只会变得更热,他又天生属火炉,看着贺惜朝额头沁出来的细汗,他最终还是出去骑马。 他在驿站官道附近碰到几个卖草帽的老头儿,二话不说,给每个侍卫及赶车的马夫都整上了一顶,好歹能扛上一些伤害。 贺惜朝掀开窗帘,斜斜地挂在天上的太阳光线已经照不进马车,他看着策马在边上的萧弘问道:“表哥,要喝水吗?” 萧弘双腿夹了一下马肚,牵了一把缰绳,靠近了车厢,伸手接过贺惜朝递过来的水袋,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接着豪迈地抹了一把嘴,感慨道:“真热呀,我以为江南会比京城更凉快一些。” 贺惜朝抬头望了天上太阳的另一边,“感觉快要下雨了。” 萧弘跟着一抬头,往往西边还在不遗余力地发光发热的太阳,另一头的东边已经集结了云层,颜色由白转灰,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真是邪乎了。” 陆峰从前面骑马往回跑,到了萧弘身边道:“殿下,向导说估摸着马上就要下雨了,离前面的驿站还有半个时辰的距离,是不是抓紧时间赶一下?” 贺惜朝望着两旁稻田问:“已经到洛淄县了吧?” 陆峰回答:“是,在前方,这驿站就在洛淄县内。” “夏季多雷雨,若是被大雨劫半道上就麻烦了。” 贺惜朝说完,萧弘便道:“传本王命令,全队加快速度赶路。” 这个时代的马车还没有太好的避震方法,这速度一快,加上道路坑洼,马车便颠地越发厉害。 太阳已经落下,潮湿闷热却依旧不减,再看天上,乌黑的云层不断压下,天色迅速地昏暗起来,仿佛就在头顶,酝酿着一场骤雨风暴。 紫色明亮的闪电在云层惊鸿穿梭,不过半晌轰鸣般的雷声炸响在天空,接着夯实土黄的地面印上了一个又一个豆大的雨点…… “下雨了,快!” “再快一点,驿站就在前面了!” 马鞭的声音破空而响,马蹄声越发密集,似乎跟着着越落越快的雨滴争夺着时间。 驿官举着灯笼带着人站在驿馆前,不停地招手,终于长长的队伍在大雨倾盆之前,全部咋进了驿站之中。 萧弘下了马,把草帽一掀,连忙到了马车前,“惜朝,到了。” 里头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萧弘听着感觉不对,便干脆将车夫赶下,自己上了马车。 打开车厢门,只见贺惜朝正一脸菜色地望着他,似乎虚弱的模样。 萧弘身上衣裳已经湿了一半,他掀了草帽,额头上带着水渍,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只是担忧地看着贺惜朝问:“惜朝,你还好吧?” 耳畔是哗啦啦的大雨声,又重又响,然而即使如此的嘈杂之下,依旧有几个呕吐之声传了过来,那是已经下了马车的书生,正趴在屋檐下尽情抒发体内的翻江倒海。 贺惜朝的脸色顿时一变,他连忙扑出车厢,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萧弘推到一旁,伏在车驭上将酝酿许久,依旧压不下去的那股恶心也给翻了出来。 萧弘到了他身后,顺着他后背,眼里带着心疼。 “殿,殿下……”身后传来阿福的声音,只见这位小厮手里拿着水囊,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把水给我,再给你家少爷找身干净的衣裳,吩咐驿官准备热水,待会儿沐浴更换。” 萧弘说着伸出手,阿福面有难色,忍不住道:“殿下,要不小的来吧?”不管平时他家少爷再怎么风光霁月,呕吐之时,气味照样难闻,甚至身上可能会沾染秽物,这种脏活,怎么劳烦英王来做。 然而萧弘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命令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 “是……” 萧弘接过水囊,见贺惜朝似乎排空了胃里的东西,便扶着他回身靠在车厢上,打开塞子,将水囊递过去,“惜朝,漱口水吧。” 在贺惜朝喝水的时候,萧弘取出怀里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衣襟,还有嘴边的头发。 萧弘做事不太细心,总是毛毛糙糙的,然而对于贺惜朝,他却是认真又仔细,小心翼翼地擦过那泛白的嘴边残留秽物。 贺惜朝看着尽在咫尺的萧弘,眉宇间那点隐忍的痛苦仿佛都消失了,心下反而沁上了一股甘甜。 他嘴角微勾,在萧弘的脸上看了一眼,“你淋湿了吗?” “没有,带着帽子呢,头上这都是汗。”萧弘搁他自己身上就不讲究了,抬起袖子就胡乱抹了一把脑门,说,“你呢,好点了没有?” “活过来了。”想起来贺惜朝就咬牙切齿道,“回去之后我得想法子把减震系统给研究出来,再来一次,身体非得散架了!” 萧弘深有同感,无他,贺惜朝的身子骨跟后边那十几个文人没什么区别,脆弱的很。 让他骑马,不仅得颠散架,还得磨破大腿,更严重。 贺惜朝说:“你别杵在这里,如今乱糟糟的,我身体不舒服,没精力管其他,你安排下去,别乱中出错了。” 萧弘不以为然道:“陆峰在呢,还有小墩子看着,哪儿需要本王亲自去管,我扶你下去,先进房歇息。” “这里是洛淄县了。” 萧弘疑惑:“对,怎么了?” 贺惜朝说:“明日,洛淄县令一早会过来拜见你。” “那肯定呀,我出行没掩盖踪迹,光明正大的来,他怕是早就等着了。” 萧弘扶着贺惜朝下了马车,走进屋子。 小墩子配合陆峰在外头指挥安排,另有一个太监小玄子正重新布置屋子。 里外两间,将床上的席子薄毯都换了个遍,连蚊帐也没放过。 热水已经送过来了,兑了凉水,温温的,正好给文弱书生贺惜朝沐浴。 萧弘体贴地说:“你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睡一觉,现在怕是也没胃口用饭,我让灶上给你温着,等你醒了吃。” 贺惜朝全身黏腻,的确非常想洗一洗,不过在此之前,他拉住萧弘道:“等安顿好,你让陶师傅和范师傅,还有其他几位擅长水利的官吏过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一起先探讨一下。” “什么事?” “这一路上,空暇时间,我跟两位师傅聊过一些,这奎梁县的堤坝一修再修,还惊动了朝廷,过来检查的官员怕不是一个两个了,显然不是质量的问题,却还是每每冲毁,总觉得再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怎么办,堵不行,疏吗?” 贺惜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范师傅之前提到过一次,下游泛滥成灾,很有可能就是上游河道太窄的原因。” 贺惜朝这么一说,萧弘倒是意识到了什么,“洛淄县在奎梁县上游。” 贺惜朝点头,“我一直挺奇怪一件事。” “嗯?” “奎梁县听着报告因人口因为年年洪涝正在减少,田地颗粒无收,然而今日观洛淄县,却是稻香阵阵,连绵不绝的金黄色,一看便是丰收在即,两处比邻,上游和下游差的也太多一些。再回想翻阅所有卷宗,我没看到有拓宽上游河道的建议,一份奏折都没有,即使行不通,这也很奇怪。” 萧弘问道:“你觉得问题出在洛淄县?” 贺惜朝摇头,“我没根据,只是觉得奇怪,待会儿让师傅们都过来,咱们先商议一下,再看看明日洛淄县令的看法,最后再去一趟奎梁县实地考察,便能知分晓了。” 第161章 意气之争 雨哗啦啦地下着, 越来越大,溅起的水花就能有半人高。 陆峰带着侍卫们正将一口口大箱子抬进驿站里, 幸好上面盖了油布,不然这么大的雨, 里面该湿透了。 四个纨绔在白日行车之时犹如即将被蒸熟的鱼, 再被颠了近半个时辰, 整个人仿佛骨头散架, 一脸生不如死。 各自府里的小厮,护卫忙上忙下了好一阵子才将他们的少爷给抬下了马车。 “哎哟妈咧,卫兄,冯兄, 郑兄,我不行了, 热死闷死颠死了……” “谁不是啊, 朱兄,你说咱们好好的京城不呆,老头子干嘛非得让咱们来受罪,本少爷怎么受得了啊!” “是啊, 老受罪了!我这半条命都没了。” “我宁愿关书房里背一个月的书……”他顿了顿, 咬牙道,“四书五经全背了!” “再来一次, 咱们真的得蹬腿呀!” 他们气若游丝地各自叫唤,彼此应和着,可毕竟伺候的人多, 听着说话声其实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相比起来,如今呕吐完还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又腿软的书生们才是真的虚弱,然而听着那四个被抬着往驿站里去的公子哥儿,心下顿时冒起一股无名火来,以及浓浓的鄙视。 方俊是个暴脾气,他抹着嘴,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殿下将这四个东西带过来干什么,除了占地儿浪费粮食,没一点用处,还得分心照顾他们!” 舒玉坐在他边上递了水囊过去,“这一路上,就听着他们叫唤了,不是嫌赶路太急,就是饭食难咽,叫苦叫累比谁都欢。” “纨绔就是纨绔,殿下和先生都没说什么,就他们娇身冠养,没手没脚吗,需要人扛着。 ” “可不是,不知道说死了多少回了,也没见真闭眼呀!” 大概是吐光了,胃里清空,小休息片刻之后,书生们终于能喘一口气,这一路上的看不惯便爆发了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奚落的话尽数被浩荡而过的公子哥儿们听了去。 “停。”辅国公的朱少爷抬手叫了停,接着一二三后面三个也让下人止了脚步。 “哟,这是哪儿来的穷酸,怎么,方才没吐干净,这会儿还得吐?”朱少爷抬起手,捂住口鼻,嫌弃地挥挥手,“我说别蹲这儿,人来人往的,就闻着你们那股酸臭味儿了,太影响观瞻。茅房在哪儿,就就那儿吧。” “朱兄,我闻着这会儿比方才还臭,去什么茅房,往雨里头一站,直接冲刷干净不就得了。这雨大,从头到脚什么晦气都冲没了。”身后岳亭侯的卫公子嬉皮笑脸地说。 “啊呀,卫兄,你这也太狠了吧,就他们那柔弱的身子骨,往雨里站个两息,明日得横着出来了,比女人都不如!” 永昌伯的郑公子坏笑地上下打量这群书生好几眼,“说起来,这一副白脸青嘴,一步三晃的模样,多像刚被蹂躏过的小娘们,哎,我说走不动了吧,要不要哥哥我来扶你们进屋呀,瞧,雨大,都把衣裳给打湿了……” 说着这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从小厮和侍卫手上下来,站稳脚步,就一点一点逼近那墙角的书生们。 他们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走路猥琐,还张开手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包围过去,精神之抖擞,哪儿有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 那阵势,活脱脱就是准备强抢民女的京城一霸。 书生们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正面与传说中的纨绔对上,嘴皮子没有他们利索不说,还被口花花的嘴上占了便宜。 眼看着那四人围了过来,近十个人居然心里慌张,不知所措起来,似乎真怕对方荤素不急给强上一般。 “你们敢,殿下还在这里!” “我,我告诉你们,休得乱来,否则,殿下要你们好看!” 然而书生们虽嘴上逞着能,但一看就色厉内荏,瞧着他们越缩越往墙角去,几个纨绔顿时哈哈大笑,越发得意。 “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就缩起来了,怕什么,哥哥疼你们啊!” “瞧着细皮嫩肉,仔细看这模样也挺标致。” 常年出入花楼的人,从嘴巴里跳出来的话总是能往那低俗地方去。 四个人是烦了这群书生,打定主意给点颜色瞧瞧,正好,英王和贺惜朝不在。 这兜小鸡的圈子越来越小,书生们差点就抱在一起的时候,最终急中生智,将一个人推了出去。 “罗兄,得罪!” 方俊下手最为迅速,众人齐心协力将颇有分量的罗黎推到了这四个纨绔面前。 这分量无需掂量就知道能压弯秤杆的那种。 四人一见到一身富态的罗黎,顿时抽了抽嘴角。 “厉害!” “兄弟,你长这样确定是麻杆书生?” 罗黎抬起手拱了拱道:“不,不才,罗……罗黎,秀才几年,还,还未中,中举,肯……请赐教。” “……”还真是。 别说是秀才了,这四个公子哥儿连童生资格都没有,顿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诸,诸位方才玩……笑,不是真要与……我,我等计……较,请,请在看,英……王殿下和贺,贺,贺先生的面……上,便请进……不,不计前嫌,就,就此揭过。” 等罗黎说完,四人齐齐掏了掏耳朵,觉得听着真是难受,至于罗黎究竟说了什么,他们没再意。 然而已经习惯罗黎说话方式的书生们顿时急道:“罗兄,道什么歉,明明是这些纨绔行为不端,言语不堪,污人耳朵,要道歉,也是他们!” 朱公子闻言撸起了袖子,“嘿,你们这些书生,真要给点颜色瞧瞧是不是?” 只要不做方才恶心的动作,论打架,书生们是不怕的。 两方这一路上彼此看不顺眼,今日就杠上了。 罗黎一张胖脸皱在一起,想劝架,这嘴皮子实在不够利索,论身手,他除了沉重的分量别无他物,只能干着急。 哗啦啦的雨声造势,在这剑拔弩张之时,终于,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屋檐下传出来。 “打呀打呀,本王等得腿都酸了,怎么还不动手?” 萧弘一来,两方这一触即发的阵势顿时戛然而止,各个都老实起来,有的赶紧把撸起的袖子给放下。 齐齐行礼道:“殿下。” “殿个什么下,有把本王放眼里吗?你们也真能啊,一边吐得黄胆都快出来了,另一边瘫了四肢翻白眼,这都能杠上?人才呀,你们干脆上战场得了,凭这精神,绝对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治水,屈才了!” 萧弘也不问缘由,这一路看过来,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这雨还没停,精神气儿都没恢复,就能干上一架,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方俊有些不服气,觉得对方太过分,然而还没说话,却被罗黎一拉,只好忍下来了。 萧弘眼尖就瞧见了,冷哼一声道:“呵,这还不高兴呢。我说,这四个有人伺候,叫苦连天,比娘们还娇滴滴,碍着你们什么事?又不犯法,也没拖累队伍,需要你们嘴上讨伐吗?御史都管不到这些!” 萧弘这么一说,书生们顿时没声响了,老老实实地低头。 “我看就是惜朝布置的作业太少,让你们有那闲情功夫找茬。” 那娘们还娇滴滴的形容让四个公子哥儿不认同,然后到后面萧弘说的每句话他们都双手双脚称赞。 四人扬眉吐气顿时附和道:“没错,就是闲的慌,还是英王殿下英明神武。” 他们的爹毕竟不是普通人,显然英王还是得偏向他们的。 可惜正撞上萧弘枪口上了,他一转头,用一双看废物的眼睛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张嘴就骂:“还有你们,忒么是男人吗?裤裆里的玩意儿是用来当摆设的吧?一个小厮,两个侍卫随身伺候还堵不上你们的嘴,整个队伍里,就你们吃吃不够,睡睡不够,跟个四条咸鱼一样没手没脚是吧?稍微热点,累点就哀声连天,也不知道丢脸两个字怎么写!正事干不了,调戏起人来倒是一套又一套,这会儿腿不酸了,脚不痛了,天气也不热了,上山打个老虎也不在话下了,是不是?” 夏天的雷雨来的猛烈,可去的也快。 不知什么时候,雨就停了。 没了哗啦啦的雨声遮挡,萧弘那翻着花样的教训声音能传出老远,里里外外忙碌安顿抬箱子的侍卫们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路上,就见着这四个作妖,大家都看在眼里。 介于英王府就萧弘一个主子,他平时射箭骑马,日日练武从不叫苦,万事不讲究,好伺候的很。 侍卫们瞧见这四个货实在有些大开眼界,来来往往经过,都忍不住往这儿瞟上两眼。 就看着萧弘将这四个训得跟孙子一样,吱都不敢吱一声。 “本王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正事都没干,就忙着给你们擦屁股。”最终萧弘冷然的目光在书生跟纨绔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抬起头来看看别人在干什么,忙帮不上,就不能少添点乱吗?” 萧弘衣裳沁了水渍,头发凌乱,衣裳下拜都是湿的,书生们顿时羞愧地垂下头,红了脸。 “学生知错。” 萧弘眼睛一斜,四个也立刻躬身道:“我们也错了。” 尤自清和其他两个书生从驿站里走出来,他们身体素质不差,没到呕吐的地步,便先进去收拾屋子,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着萧弘的训骂也不敢接近,只得站在一边等着。 萧弘见了他们,于是对十几只鹌鹑道:“赶紧滚进去洗漱,回头自个儿找惜朝去领罚。” 他话刚说完,阿福就跑了出来,给萧弘见了礼说:“殿下,我家少爷说,驿站的屋舍有限,安排四人一间,朱公子、卫公子、冯公子和郑公子随身带了不少寝具,便希望他们能够照顾一下有需要的人,刚好十二位公子,每三人便与他们其中一位合住一个房间,有个照应。” “什么!” “不行!” 不管是书生还是纨绔,纷纷表示反对。 “我宁愿露宿,也不要跟这种膏粱子弟住同一个屋子!”方俊头一个表示嫌弃。 朱公子冷笑道:“你不稀罕,我还不乐意,一群穷酸,睡了我的铺盖明日岂不是得扔了。” “这大热天就是睡廊下,也冻不死人,干脆睡马车里。” “哟,那真是有骨气,这蚊子、苍蝇、蚂蚁、虫子绝对不介意跟你们一块儿睡。” “这个……” 萧弘摸了摸下巴,觉得三个书生围一个纨绔绝对是个喜乐的画面,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他正想镇压一下,就听到阿福继续说:“另外,少爷说了,介于各位精神抖擞都有余力争吵跟动手,晚上就别睡了。少爷准备了三套卷子,今晚上各位挑灯夜战吧,明日一早上交。”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阵哀叹,见识过贺惜朝布置的卷子,这三套真的得到明天早上都做不完啊! 四个纨绔不知道卷子是啥,然而看书生们都面露绝望,心下不禁戚戚起来。 说来,明面少,自家的爷爷们是将他们托付给贺惜朝的,随便管教,不听劝打断腿的那种。 有心问一问卷子是啥,可又拉不下脸。 然而阿福却转头看向他们,说:“朱公子,冯公子,卫公子,郑公子,少爷说几位的学问太差,无需做卷子。” 四个纨绔一愣,接着当场哈哈大笑,“啊哟,这是让咱们当监工呀,行,就这么着吧,定然让他们不敢闭眼睛。” 而书生们虽面有不甘,可不管这公平不公平,对于贺惜朝的决定,他们没人有异议。 阿福却道:“卷子太难,四位公子是看不懂的,不过好歹都是学过论语,少爷便说做简单一些吧,就请将《轮语》前四章做好译文,一样明日上交。” 四人笑声还没结束呢,这笑容就僵在脸上。 “妈呀,《论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它讲什么,我怎么知道?” “这玩意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贺惜朝让我们写,我们就写啊……”朱公子还没说完,萧弘的眼神就瞥了过来,他咽了咽口水道,“殿下,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是给你们各自安排了三位师傅吗?不懂就问呗。”萧弘这下算明白贺惜朝什么打算了,乐道,“说来《论语》都不会,简直丢人丢到西域去了。回去之后,别说在我家惜朝手底下呆过,简直丢他的脸。” 阿福笑道:“少爷又说了,明日谁完不成,就如诸位的意,送回京城去。” 虽然嘴上嚷嚷着回家,可真要被送回去,家中老头子头一个不会放过他们,几人互相看一眼,顿时嫣儿吧唧地认命叹息。 “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去选房间啊,以为时间很宽裕吗?同室的在面目可憎还有比明日交不了作业来的可怕?”萧弘催促道。 那必须是不交作业更可怕,书生们经过休息,已经恢复了大半,听此连忙冲向了屋内。 “朱兄,真做啊?”其余三人凑到辅国公公子面前小声问。 朱公子偷偷瞧了眼萧弘,“敢不做吗?真被送回去,以后京城还怎么混!” “那咱们也去吧,话说回来,谁带了《论语》?” “我没带,那种正紧书,我怎么可能带在身边,春宫才差不多。” “我也没带呀。” “那怎么办?” “笨,咱们没有,那群书生难道还没有吗?” “……可那群书生小气的很,怕是不好借。” 朱公子看了三人一眼,咬了咬牙:“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咱们先派人去将屋子打扫干净,铺好床,难道他们还敢不领咱们的情?” “有道理,朱兄高明。” “唉,走吧。” 雨落云消,去了云层遮挡,头顶天空上能看到一颗颗明亮的星星,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烈阳高照的好天气。 贺惜朝沐浴更衣,休息了一会儿,便走出里屋,外头萧弘已经带着工部的官吏和几个水利师傅到了。 “殿下,那四个房间里如何了?”贺惜朝问。 萧弘笑道:“放心,吵不起来,也打不起来,否则伤了瘸了做不完作业,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事实上,纨绔们能屈能伸,书生们脸皮又薄,一看到崭新的铺盖,点了艾草驱蚊的屋子,再嫌弃的表情也不敢挂到脸上了。 每个屋子都有一个方桌,四个边各坐上一个人,刚刚正好,为了照顾眼睛,蜡烛管够,将屋子照的明亮。 书生们或奋笔疾书,或冥思苦想,各自对着卷子要么摇头叹气,要么窃窃讨论,或是猛翻书本,那癫狂的模样,看的唯一一个纨绔心惊肉跳。 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自己肚里空荡荡,一点墨水都挤不出来,从而显得对方的所论更是天书一般,不明觉厉。 再看自己借过来的《论语》,狗爬字在纸上写了两行话,就卡了写不下去,都不好意思张口去问这种接近愚蠢的问题——那个这啥意思? 等到一阵讨论完毕之后,便有人看了过来,瞧他瞪着眼睛,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敲了敲桌面问:“怎么就不译了?” “不会啊……”那回答与其说抓狂,不如是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边上伸过脖子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很想说一句——这都不懂,你也太蠢了。 然而瞧着他已经颇受打击的模样,不好雪上加霜,便道:“这样译,我告诉你,你听了赶紧写下来。” “行行行,你们说。” …… “那个,这个缧绁二字怎么写?” “……”说实话,书生们都有些同情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秀才遇到纨绔,有力说不清。 …… 第162章 两个知县 贺惜朝毕竟是个文弱书生, 昨晚一折腾,就睡得沉。 天亮之后, 见他睡得实在香,萧弘没舍得将他叫醒。 阿福放轻了脚步走进里屋探了探, 看贺惜朝依旧未动, 便调转脚尖, 往门口挪。 这细碎的声音虽然轻却还是让床上的人蹙了眉, 接着睁开眼睛,脑袋一侧,睡眼惺忪地唤道:“阿福。” “啊呀,少爷, 您醒啦?”阿福惊喜将转回来,将贺惜朝给扶起床。 “什么时辰了?” “辰时两刻。” “人来了吗?” 阿福回答:“来了, 不只洛淄县令, 就是奎梁县令也一块儿来了!” 贺惜朝微微一愣,眼神瞬间清明了,“奎梁县令?” “是,如今都在拜见英王殿下。” 贺惜朝眯起眼睛, 下了床, 阿福赶紧伺候他洗漱更衣。 奎梁县令跟洛淄县令一起来,不仅贺惜朝感到意外, 就是萧弘也惊讶。 “这还没到奎梁县,本王也没召见你,鲁大人, 你擅离职守了呀。 ” 奎梁县令鲁不凡是个头发已经白两鬓的老头,他慌忙告罪道:“殿下,实在是事出紧急,不等多等,下官才冒昧跟着姜大人提前来拜见殿下。” “什么事,难不成决堤了?” 萧弘不过随口一说,正要端起茶,没想到奎梁县令却点头道:“是……” 闻言萧弘脸色顿时一变,端茶的手一翻便拍在桌子上,“什么!” 他声音洪亮,虽然年轻,可已经得了天乾帝一分不怒自威的真传,再加上拍桌子用了点力,直接震得桌上茶盏跟着发出磕碰脆响,如此威严之下,将年纪不小的鲁大人吓了一跳,赶紧一摇头,变了口风,“不是,还没有……” 萧弘皱眉,不悦道:“到底有没有?” “殿下,还没有,但是快了!”鲁大人长叹一声,这才把话说清楚,“自入夏以来松江水位不断上涨,昨日暴雨之后,更是升了一大截,怕是再下几场雨这堤坝就不顶用了。” “昨晚的雨虽然大,可时间却不长,到了今日早上,难道水位还没下去?”正说着,一个风清俊秀的少年公子走了进来。 萧弘看见他眼睛便是一亮,上下快速一扫关切地问:“惜朝,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再不起来,怕是要错过两位县令大人了。” 这位便是名满天下,大齐第一位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贺惜朝了。 “下官见过贺大人。”两位县令纷纷起身与他见礼,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艳羡。 都是科举这么过来的,不说头发白了的鲁大人,就是洛淄县令也年过半百,拜了官做县令不过七品,而贺惜朝翰林院编纂却是直接从六品。 “两位大人无需多礼,鲁大人,方才贺某的疑问您还没解释,说说吧。”贺惜朝在萧弘下手边坐了下来。 “这个……”鲁大人面露难色,见贺惜朝侧耳恭听,萧弘也看过来,便道,“不瞒殿下和贺大人,下官来奎梁县这已是第三年了,修松江堤坝已经是奎梁县百姓年年要做的事。农忙之后,县里的男丁便聚集起来先修一次,来年春耕结束,夏天雨季到来之前再固一次,只要不发生接连几天的大雨,这堤坝便能牢牢地守住松江。这第一年,老天爷赏脸,堪堪拦住了。然而第二年,就是去年,三天三夜的暴雨啊!松江的水根本来不及泄洪,便决了堤,一下子淹了半个县城,好些田地颗粒无收,百姓们纷纷逃离,全去了洛淄县,到了那儿,就算有朝廷赈灾,也不想回来了……” 鲁大人一说起来便唉声叹气,洛淄县令跟着戚戚道:“去年下官也是提心吊胆着,那么多流民进来,就怕安顿不下,形成暴民,这就麻烦了。” 鲁大人便抬起手对洛淄县令拱了拱,“此事还得多谢霍大人,否则这些百姓怕是得遭殃了。” “唉,都是子民,哪能忍心拒之门外,说来幸好城里的富户良善者多,愿意无偿出粮出衣,否则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呀。” 鲁大人感慨:“正是如此,特别是吕家,若没有他们带头,怕是等不到朝廷赈灾下来了。” 这两个县令你一言我一语,题偏的不知道往哪儿边去了。 萧弘心里挂念,忍不住回过头低声问贺惜朝:“你有没有用过早膳?” 贺惜朝正听着,冷不防地萧弘来这么一句,便有些哭笑不得,“待会儿再吃,先听。” “那怎么能行,昨晚你没胃口就喝了一小碗粥,今早再不吃,得饿晕过去。”萧弘一边嘀咕,一边朝门边打了个眼色。 小墩子正守在门口,一见主子的意思,顿时一溜烟地跑了。 这一路上,他算是看出来了,万事随意的萧弘唯一较真的地方就在贺惜朝身上,后者冷了热了渴了累了饿了……脸上的表情稍微一变化,萧弘都能敏感地发觉,阿福都没他细心。 只要伺候好了贺少爷,萧弘就好说话的很,可若是这位少爷身体有那么一丝抱恙,那完了,所有的人都会被英王殿下折腾一遍。 那意思就是他家惜朝都那么难受,你们还想舒坦? 昨日书生们跟公子哥之间差点闹起来,可不就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吗? 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那四个屋子的灯火才熄灭,现在正睡得天昏地暗呢! 是以今早贺少爷没吃早饭,小墩子早就命灶上温着了,就等一声令下,左右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立刻端进了茶点,堂而皇之地搁在贺惜朝的手边。 一时间将两个县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赶紧的,趁热吃。”萧弘毫不在意,抓起包子便塞进贺惜朝的手里,生怕这人讲究,不肯吃。 “别闹。”贺惜朝瞥了两眼目瞪口呆的鲁大人跟霍大人,不过未免萧弘再做出格的事,便接了包子没放回去。 萧弘满意了,然后笑容一收,瞬间换了一张表情,沉下脸颇为威严地问道:“鲁大人,说了那么多,究竟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到点子上,本王看你是一点都不着急。” 萧弘严肃地一问,两个县令哪儿还有心思看贺惜朝,鲁大人连忙起身对着萧弘弯腰叩首:“殿下,去年这堤坝因为没多少男丁修得有些简陋,今年春耕结束,更没人加固,开春以来就接连下雨,水位已经较去年高了一节,眼看着入夏雨水不见减少,这堤坝,根本挨不了多久啊!” 贺惜朝手上撕开包子,慢条斯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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