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时一挑,只见萧弘说:“我就暂时寄存父皇这儿,等我都赎回来了,再一起带回去。” 天乾帝很意外,脸上带着诧异,萧弘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一弯道:“父皇您等着,儿子不仅要赎回,还要带别的赏赐一起,您到时候别吝啬,多多鼓励儿子。” 天乾帝对萧弘真有些刮目相看了,答应了,“好,看你本事,别明日又被朕抓住睡大觉。” 说到这个,萧弘想起贺惜朝的嘱咐,于是说:“这个,您就别管了,儿子心里有数,横竖该背的该读的我不会拉下,您随时检查便是。” 这是要藏拙?天乾帝回想这段时日萧弘的表现,立刻就想到了这点。 “儿子告退,您早些歇息。” 萧弘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正大光明地离开清正殿。 黄公公将萧弘送出去,回来的时候便道:“皇上,大皇子是真成长了,瞧这话,说得可真让人欣慰。” “心眼也多了。” “大皇子吃过亏了,不免多想了些,又没坏心思,也是件好事。” 这话天乾帝觉得挺对,深宫之中处处危机,萧弘又不笨,给自己留个后手无可厚非。毕竟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皇上,天儿还早,淑妃娘娘那儿,您还去吗?” “算了,明日再说,把那十二锁给朕。”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学渣改造计划正式开始……23333 第34章 寒假作业 萧弘回来了, 却没带上莫奈何。 贺惜朝觉得不应该,萧弘整理了情绪, 将过程细细地跟贺惜朝描述了。 贺惜朝点了点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虽然被骂了一顿, 但是件好事, 要知道, 皇上之前都不曾对你说过这么掏肺腑的话。” “我知道, 惜朝,从今以后,你监督我,我一定好好用功。萧铭能办到的事, 能读懂的书我也能,而且我要比他做得更好。” 有这个思想觉悟是一件好事, 贺惜朝称赞。 而另一边, 淑妃精心布置了屋子,挑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满怀期待,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皇上今日有事的消息, 又是失望又是生气。 她不甘心派了人过去看看, 究竟是哪个大臣那么不长眼敢坏了她好事。 没想到,是萧弘。 萧弘大摇大摆地离开清正殿, 没有一点遮掩的痕迹,出来的时候,脸色微沉, 眼睛微红,似乎被里头训斥过了。 萧弘昨日为何哭得那么伤心,有心人打听一下就知道,皇上将他各处搜罗的小玩意儿都收走了。 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大皇子视这些如同珍宝。一件不留,对萧弘来说可谓掏心挖肺。 而今日萧弘会出现在这里,诸位立刻有了解释。 肯定是求皇上来了,然而东西没拿到,反而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位大皇子啊,真是没救了。 淑妃听到这个消息,又是委屈又是怨愤,她觉得萧弘简直是她的克星。 同时又隐隐地觉得萧弘在天乾帝心里是不一样的,收了玩具,就跟当初收了她送给萧弘的八哥一样,其用心就是让萧弘好好念书。 这说明什么,天乾帝对萧弘还是有期待的。 毕竟是嫡长子,除非失望透顶才会真的放弃吧。 她看着雪灵,轻声说:“本宫记得徐直跟二嫂的娘家有亲戚关系?” “是,徐翰林能当上院正还是王阁老举荐的,李侍郎是王阁老的学生,而徐翰林娶得是李夫人的表妹。” 这弯弯绕绕的姻亲故友关系,没点记性还真弄不明白。 淑妃点了点头,“等春节晚宴的时候,碰到二嫂再好好说说。” 上书房里,萧弘照常上午奄奄,要睡不睡,下午生龙活虎,到了晚上,烛火点燃,贺惜朝将今日师傅所讲复述给萧弘,除了照常的背诵,他还做了讲解。 贺惜朝的讲解可比徐直有意思的多,萧弘一直都知道贺惜朝厉害,励志要考状元的人学问自然是好的,可没想到能厉害到这个程度,信手捏来,毫无凝塞,意思是明明白白,再笨的人都听得懂,简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萧弘的崇拜之情滔滔不绝如同江河湖海。 “听懂了吗?” “嗯嗯。” “行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背出来。” 萧弘瞬间大惊失色,“一炷香!” 贺惜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怎么,都已经清清楚楚了,就几百个字而已,有什么难的。” 萧弘:“……压力好大。” “你的进度已经慢了很多,年纪比二皇子跟三皇子都大,学习课本还是一样的,甚至都没人家学得好,羞不羞愧啊?所以咱们必须抓紧时间,现在上书房学的是《春秋》开篇,回头补前面的《弟子规》,昨日没去清正殿,明晚就一定要去,所以抽空把接下来的一篇《论语》也背了,争取在春节到来之前,整本结束。” 贺惜朝说完,萧弘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感觉有无形的大山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 贺惜朝没有搭理他这个死样,直接点燃了边上炉子里的香。 “开始了,再磨蹭下去香就燃完了。” 萧弘瞬间直起身,看过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嚷道:“怎么这么短!” “短就对了,背个书而已,要那么长时间干什么,效率懂不懂?”这炷香放后世也就十分钟,贺惜朝表示说短也还好啦。 萧弘吸了吸鼻子,心里好气哦,可是他没敢反驳。 他是知道了,跟贺惜朝争辩自己就是找虐去的,老老实实按照着做,还能少些奚落。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狗急了还跳墙,萧弘被逼急书就背出来。 最后一个字说完,香断了。 萧弘自己都惊呆了,觉得看到了奇迹。 “看,还是能行的。”贺惜朝满意地合上《春秋》,“按照这样的学习效率,时间还是足够的,估摸着年后我可以放心地加些新的内容进来。” 看到贺惜朝眼中的精光,萧弘真心觉得自己的未来,离头悬梁锥刺股不远了。 虽然努力上进是他自己说的,可还是想要给自己争取些喘息时间,他虚弱无力地提醒道:“惜朝,我不考状元……” 贺惜朝给了他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我心里有数,我要培养的是帝王接班人,一代名臣我自己上就好了。” 这样的霸气的话,就是内阁首辅都不敢这么自信说出来。萧弘看着贺惜朝矮小的豆丁模样,内心深处真是复杂地难以言表。 他觉得虽然自己出身比贺惜朝要好,可其他的貌似处处都不如,嗯,除了四肢发达一些。 可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怕是……不只是他呀,放眼整个宫内外,好像也没人比得上吧? 甚至他胆大包天地猜测,他英明神武的爹,六七岁的时候也不一定比贺惜朝聪明呢。 这样一想,萧弘就特别有安慰,还沾沾自喜,毕竟那么多皇子呢,贺惜朝独独选了他。 是吧?哈,哈哈!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上书房今日上完就停课了,而伴读们也准备放假回家,与各位皇子们有近一个月见不到面儿,直到元宵节之后才回来。 贺惜朝的随身包袱,心蕊已经整理好了。 萧弘分外不舍,拉着贺惜朝的手,说:“唉,自从你做我伴读之后,咱俩还没分开那么久过,惜朝,我会不习惯的。” 贺惜朝弯了弯眼睛,揶揄,“没人逼着你用功,你就可以松快一些,多好。” “你又笑话我,我虽然抱怨,可你要求的哪次没完成过,说归我说呗,我心里明白你为我好呀!” “你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了。”贺惜朝点头道,“看看你左手边的盒子,我专门留给你的。” “什么东西?”萧弘有些期待地拿起来,一打开,引入眼前的是一张用红纸叠的信封? 上面落款是恭贺新春的吉祥话,萧弘乐了,取出信封,感觉这重量,摇了摇往手心一倒,落下九个铜板。 “这是……” “压岁钱。”贺惜朝说。 萧弘看着手心里的九个铜板,数目虽少,但这份心意却让他感动。 “惜朝,你真好。可我没给你准备呀……”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惭愧,他是兄长,反而拿了弟弟的压岁钱。 “没关系,你再看看里面。” 萧弘将这九枚铜钱放进随身的荷包里,然后拆开信封,发现一张带着喜庆的花笺单子,萧弘一看,然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一耸一搭,无力地感慨道:“真不愧是惜朝,过年都不放过。” 那单子没别的,漂亮字迹描述的是长长一串的家庭作业,呃,现在应该叫寒假作业。 贺惜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表哥,你得严格要求自己,读书是不进则退的,所以需日日勤勉,这近一个月,你自己规划一下每日完成的时间,别松懈了就是。” “可这么多呢,背《春秋》、《礼记》,预习《诗经》、《谷梁传》,这预习,书我能看,可我不懂意思啊,怎么预习?” “大致注解我都写在旁边了,你对照先着看就好,不要求背诵,知道它们在讲什么就行。” 这说容易也不容易,古言文字晦涩难懂,就是有注解,想要搞懂也得花不少功夫。 萧弘于是不说话了,光看这两样,他想好好玩耍是不可能的了。 可到了单子的最后,他奇怪道:“还有卷子,哪儿呢?” 他重新拿起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每一张都是竖着写了一排疑问,萧弘仔细看去,却是五加上八得几?十三减去七得几?二十减去十五得几?十三加上六得几…… 萧弘都呆了,回头就问:“惜朝,连经算你都管呀?” 贺惜朝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这也太简单了,我早就会了。”萧弘得意道。 贺惜朝也跟着笑了,“那真是个好消息,你往后翻翻。” 萧弘往后面看,然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 因为题目的数字开始加大,不再局限于二十内,近百了,百之后就上千,再往后开始多项式连加或连减,接着混合加减法。 萧弘眨了眨眼睛,觉得花点功夫,仔细些还是能够慢慢一步一步算出来的。 可再翻几张卷子,他脸终于裂了。 用笨办法一个一个相加显然不可能解决,因为题目描述上直接写明二十个三相加得结果,五十一个四相加得结果,一百个七相加得结果…… 萧弘想想就算趴在地上一个一个算,估计也头晕自己已经加了多少个了吧? 至于几十个连减再往后,他连看都不想看。 贺惜朝就这么淡定地瞧着萧弘的脸色变化,扬了扬眉,问道:“简单吗?” 萧弘小心地问:“你都会?” “题目都是我出的。” 萧弘默默地看了贺惜朝一眼,然后走过去,一把捧住那张包子脸,一边揉一边喝道:“快,妖孽,变回原形!” 萧弘捂着小腿在一旁龇牙咧嘴,贺惜朝眼里喷火,喘着气整理着装,然后抬起下巴以睥睨之霸气道:“乖乖呆在宫里,好好做作业,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了,呵呵,我会让你知道杯具为何摆满了一茶几!” 在门口等了很久的沈嬷嬷们都没敢出声打搅,直到贺惜朝一眼瞟过来说:“嬷嬷,姑姑,公公,好好监督殿下,别让松懈了。卷子做完,五日一次便派人送到国公府上,我会批改的。” “不是,惜朝,我不会啊啊啊——”萧弘抓狂。 贺惜朝清清淡淡说:“你不会,总有人会的。今日是最后一篇《论语》,大过节的,可以去求个恩典将你的宝贝们都带回来了。” 萧弘无言以对,捧着一叠卷子顿时泪流满面,这春节都还没过呢,要是过了,等贺惜朝回宫,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哟! 水深火热,就是那时候的状态吧。 九岁的萧弘一声长叹道尽了万般无奈,分外怀念曾经听上书房师傅昏昏欲睡的教学方式。 “你说,为何当初我就不好好学呢?”他发出灵魂的拷问。 可没人可以回答。 天乾帝等萧弘流利地背诵完《论语》,忍不住点头,“很好,黄吉,待会儿着人将大皇子的东西都送回去,另外造办处送上来的连环锁新式样也一并带去。” 黄公公立刻领命:“是。” “谢父皇。”萧弘扯了扯脸皮,却没有多高兴,天乾帝纳闷了,“怎么,伴读走了,不舍得?” “是啊,太舍不得,再见到他时我怕会留下高兴的眼泪。”萧弘摇了摇头,满目凄凉。 天乾帝有些莫名,就听到萧弘真诚到近乎恳切地问:“父皇,这一个月里我要是有不懂的问题,能来请教您吗?” 天乾帝笑了,“自是可以,尽管来便是。” 萧弘深深地看了他爹一眼,“儿子记下了。” 第35章 科举起步 贺惜朝出宫门的时候, 贺明睿已经等在马车里了,看到他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慢, 都等你老半天!” “大皇子舍不得呗。”贺惜朝随口回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可进来了才发现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地塞了东西, 他没处落座。 而贺明睿还手脚摊开占了好大一个位置, 看着他炫耀加奚落说:“姑母也舍不得我, 瞧, 送了好些东西才肯放我出宫。倒是你还真是一身轻松,怎么进宫就怎么出宫,大皇子舍不得也该表示表示呀。” 贺惜朝问:“让不让地方?” 贺明睿哼了一声,想了想说:“不让。” 贺惜朝点了点头, 转身出了车厢问贺祥道:“除了这辆还有其他坐的地方吗?” 贺祥为难着说:“惜朝少爷,没有了, 就一辆车, 您要不委屈一下,马上就到府上了。” 委屈? 贺惜朝眉毛微微一动,转身回了车厢里。 贺明睿看他又回来了,忍不住得意道:“你要是求我, 我就给你腾个地儿。” “幼稚。”贺惜朝说完, 打开车窗,拿起手边的一个锦盒就从窗子扔去出, 接着一个包裹,一个小箱,凡是他能拿得动的, 毫不犹豫地都喂了窗子。 贺明睿起先愣了愣,在贺惜朝扔到第三个的时候,顿时他的咆哮声差点掀翻了车厢。 “贺惜朝!你个野种!你敢!给本少爷放下!” 贺祥一惊,连忙打开车帘,只见里面六岁跟七岁的已经搂在一起打起来了,互相扯着对方领子,贺惜朝手动弹不了,可他的腿还想踹贺明睿的关键部位,眼神冷得很,那股凶狠劲吓了贺祥一跳,连忙进去将两个祖宗拉开来。 “你放开我,本少爷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野种!” “啊哟,大少爷,您难道忘了国公爷跟您说的吗,这话不能说呀!”贺祥驾住贺明睿劝道。 贺明睿真是气疯了,“凭什么不能说,这里没有外人,有本事你去告诉祖父!跟他和解,下辈子吧!” 车厢清空了一小片,贺惜朝于是不再搭理贺明睿,安稳地坐下来,还不忘对贺祥嘱咐一句,“看好了,别放过来咬人。”说完眼睛一闭,养神。 贺明睿简直气地七窍冒烟,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 然而贺祥却牢牢地抱住他,苦笑道:“这还是在车上呀,大少爷,您就别闹了,回头国公爷知道还得训斥,吃亏的是您啊!”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贺惜朝就是面对魏国公都敢直接怼,贺明睿在他手里根本走不过一个来回。 可是失去理智的贺明睿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怒吼声一直持续到魏国公府门口都没停止过。 马车到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贺惜朝睁开眼睛问:“到了?” 贺祥无奈道:“到了,您下车吧。” 贺明睿大概骂了一路,口干舌燥,就一双眼睛还瞪着他。 贺惜朝直接无视,尽自下了马车,回头还说:“祥爷爷,跟祖父说一下,下次分开来比较好,毕竟蠢货是会传染的。” “贺惜朝!” “惜朝少爷快走吧,老奴知道了,一定传达给国公爷。”贺祥努力困住要扑上去咬几口的贺明睿,恳求道。 贺惜朝耸了耸肩,带着他的小包袱,下了马车,施施然地朝安云轩走去。 贺惜朝在宫里,除了私下里日常敲打刺激萧弘以外,是一个乖巧软萌的小包子。 可一旦回到魏国公府,就跟个刺猬一样,谁挑衅他就刺谁,当家魏国公已经满手血了,对他毫无办法。 所以这个提议,魏国公听到贺祥禀告就同意了,“以后两辆马车,让他们各走各的。” 贺祥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魏国公深深无奈,也有些担忧,贺明睿明显跟贺惜朝不是一个段数,将来贺明睿当家,能降地住贺惜朝吗? 晚上,魏国公按照惯例招了贺惜朝过来,询问大皇子的情况,特别是那场宫内外特别关心的,萧弘没抄完,没背出结果被没收了所有小东西的事。 “您放心吧,大皇子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今天还向皇上表决心要好好读书呢。估摸着这么长时间皇上气也该消了,东西会还给他的,事儿就过去了。” 贺惜朝说得轻巧,可魏国公深知萧弘的性子,嘱咐道:“你盯着他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别三天热度又备懒了。” “孙儿晓得。”贺惜朝笑眯眯地答应了。 心说他敢偷懒试试? “嗯。”这一声之后,魏国公没话说了,他看看贺惜朝,后者扬着小脸也回望他,相顾无言半晌之后,贺惜朝瞧着魏国公不断捋胡子的模样说:“祖父,您还有话要交代的吗?” “暂时没有。” 贺惜朝点了点头,“您若没有,孙儿这儿倒有一件事得拜托您。” 魏国公一听,立刻就联想到了方才贺祥的禀告,心说这臭小子是半点都不吃亏,还得来告状,于是不等他说话,便道:“今日你与明睿之事,老夫已经知道了,明睿不懂事,我会教训他的。你的提议也好,今后你们兄弟俩分开走。” 闻言贺惜朝脸上露出惊讶来。 魏国公不悦道:“这是什么表情,老夫就算心有所偏,也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谁是谁非,老夫看得清。” 贺惜朝简直乐了,他眉眼一弯,大方道:“您最公正公平,惜朝知道的。” “少灌迷魂汤。” “肺腑之言,您受之无愧。不过这事儿呢,惜朝觉得还是别追究了,反正我也没吃亏,就当没发生过吧。” 这下轮到魏国公惊疑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过,别私底下讨回来。 贺惜朝一眼就知道魏国公想什么,哼哼了两声道:“您放心吧,说不追究就不追究,想想您就算训斥堂哥一顿,也不可能让他与我和平相处,反而惹得他怨怼更深,更要招惹我,我虽然不怕,可也觉得烦,万一……有个什么,您也为难,是不是?” 这虽然是个大实话,可听在耳朵里却不舒服,贺明睿毕竟是魏国公最疼爱的孙子,被这样看轻,真是又可气又无奈。 而贺惜朝还一副无辜的模样,似乎在说是你要听解释的,我实话实说而已。 魏国公深吸一口气,“好,这事过了就不谈,那你想说的又是什么事?” 贺惜朝正色道:“是关于籍贯,既然您都认回我了,这落籍也该尽快帮我落到京城才是。” 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魏国公还是疑惑贺惜朝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然而一转眼,他明白了,“你要科举?” “是啊,今年的院式是来不及了,孙儿只能等到两年后才能考秀才,明年就先取得童生资格吧。” 说这话的时候,贺惜朝面色淡然,显然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小小年纪,想得比谁都远。 魏国公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像豪门勋贵如魏国公府,子孙后代是不必上那科举独木桥,自有蒙阴恩职可授,轻轻松松就能当官。 贺明睿是将来的魏国公,他无需要操心这些,更没想过考科举。 而贺惜朝,既然是皇子伴读,在魏国公的打算里求皇上一个恩典并不难。 可就如贺惜朝之前对萧弘所言,不入翰林不进内阁,内阁是真正皇帝倚仗的肱骨之臣,权臣所在。而翰林院,只有靠着真才实学一步步从从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这样考上来的,前几名才能进去。 含金量非常高,不论寒门还是权贵,谁不希望自家后代能考上金銮殿,让皇上亲手点个两榜进士出身? 简直是无上荣耀啊! 魏国公一点也不怀疑贺惜朝的本事,他既然这么说,便一定有把握。 可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些惆怅,因为这是贺惜朝自己决定的事,没有商量,也没有求建议的意思,他只是通知魏国公罢了。 魏国公心里一叹,没有为难,“趁着衙门没封印,明日就让贺祥去办了。” “多谢祖父。” 魏国公摆了摆手,“你肯上进,我很高兴,需要什么,尽管提。” 贺惜朝想了想,摇头:“没什么要求,明日我想去书市看看,趁着店铺还开着我去掏几本书。” “也好,待会儿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有什么想买的尽管买便是。” 一百两,真是大方,贺惜朝自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子,魏国公府果然财大气粗。 不过贺惜朝还是婉言拒绝了,“惜朝先谢谢祖父,不过银子暂时够用了,不必给。” 魏国公皱眉,“你哪儿来的银子?” “宫里做伴读是有俸银的,而且今日离宫之前,皇上又给了赏赐,足够花销了。” “那能有多少。” “买个笔墨书本尽够了。” 听此,魏国公沉默了下来。 贺惜朝笑道:“祖父,看您说话中气十足,精神烁然,说明身体很好,惜朝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今天先告辞,您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慢悠悠地出去了。 魏国公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更加复杂。 “国公爷。”贺祥进来禀告道,“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将收走的东西都还给大皇子了。” 魏国公听了微微颔首,说:“已经知道了。” 贺祥听出其中未完之音,便静静地等着。 只听魏国公吩咐道:“明日你去将惜朝的户籍落下,另外选个机灵点的小厮,只要他在宫外,就跟他进出,再去账房支两百两给他送去做日常花销。” 贺祥惊讶了一下,然后连忙应了,只是问道:“这银子若是老夫人问起来……” 魏国公道:“从我的私账走。” 得,那就是私下里补贴给贺惜朝的,贺祥明白了。 魏国公眼神一眯,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生气,自言自语道:“这边是如同防贼一样,生怕被他分走些什么。可人家什么都不要,就是不想欠太多人情,这个国公府怕是还不稀罕啊,人自己争前程去……” 贺祥不愧为魏国公的得力老仆,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子到了安云轩。 彼时,贺惜朝正陪着李月婵用早饭,边上站着夏荷跟春梅。 “少爷今后进出,身边总要有个贴身伺候的小厮,阿福还算机灵,给您跑腿尽够了,您看,可还行?”贺祥脸上带笑,说话透着一股小心劲儿,就是面对贺明睿都没这么谨慎过。 他看的明白,贺惜朝到府里满打满算就半年,而且大多时间还在宫中,就见了魏国公几次面,可每一次国公爷对他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越来越重视,到如今这说话分量大少爷早就已经比不上了。 他说着,那叫阿福的少年立刻在贺惜朝面前跪下来,“小子阿福,给少爷请安,少爷有什么吩咐,小子肝脑涂地,一定办好。”说完磕了一个头。 贺惜朝喝完一口粥,接过夏荷递来的帕子,擦尽嘴道:“起来吧,哪儿的人?” 这话的意思贺祥明白,他说:“阿福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公府老人,他娘曾经是先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一家子到了田庄打理,前些日子他娘托老奴给他找个活计,老奴想来想去还是送到您这儿了。” 贺惜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赞道:“怪不得祥爷爷受祖父器重,做事真让人放心。” “您满意就好。”贺祥可是想了一个晚上的人选,按照贺惜朝的精明度儿,跟老夫人那边扯上关系的就是收下了也会尽早处理掉。 “那去准备吧,我待会儿就出去。” 阿福应了一声,下去安排。 贺祥却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说:“还有一件事,国公爷要交代给您。” 这是要私下里说了,贺惜朝于是起身,去了书房。 贺祥将几张银票放到贺惜朝的面前,“国公爷交代了,缺什么要什么您尽管说,这两百两先给您花着,不够的再补。”想了想他又道,“走的是国公爷的私账,您放心花。” 贺惜朝微微掀了掀眼皮,笑了,“昨晚还是一百两,今日就变成两百两了呀,我要是再拒绝,还能翻个倍吗?” 贺祥干笑起来,“您说笑了。” “的确是玩笑。”贺惜朝说,“既然是祖父一片疼爱之心,惜朝却之不恭,待我向祖父道声谢。” “是,老奴一定带到。” 贺祥于是放心地走了。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夏荷的声音,“少爷 ,阿福说马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进来吧。” 夏荷推门而入,看见贺惜朝正拖着腮帮子,手里拿着一叠银票,顿时瞪了瞪眼睛,赶紧垂下。 “喏,这里是两百两银票,姐姐帮我收着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要的。”贺惜朝漫不经心地将银票递给她。 夏荷心中暗暗叫苦,实在不敢,“这……” “都说了不把姐姐当外人,姐姐就替我保管着。这是国公爷私下赏赐的,我暂时用不上。” 夏荷就看着贺惜朝将银票放在离她近的桌边上,似乎很是信任自己,可她心里明白,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就是她告的密。 到时候不用贺惜朝动手,国公爷头一个饶不了她。 可她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夏荷欠了欠身,收了银票,“是,少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管。” 自古明着做奸细两头是讨不了好的,夏荷被贺惜朝逼着,根本向主子报不了多少秘密,终究也会慢慢失了那头信任。 贺惜朝觉得这姑娘除了身份,行事心性皆不错,便摸着下巴道:“听说姐姐家里还有个弟弟。” 夏荷恭敬道:“是,今年才五岁。” “读书吗?” 夏荷心下一跳,惊疑地看了眼贺惜朝。 “堂哥身边一个小厮,一个书童,若干仆从,都是定好的。可我身边也就只有祖父刚赐下的阿福,还有空缺。” 夏荷手心发汗,心怦怦直跳。 “我先走了,姐姐慢慢想想。” 第36章 书铺淘书 凡应考生员(秀才)之试者, 不论年龄大小,皆称儒童, 习惯上称为童生。 而真正步入万千大军厮杀的开端则是院试开始。 一场童生资格考,贺惜朝根本没当回事, 只要识字, 读过书都不会有问题。 所以这次他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关于院试的书, 最好能有前几年的卷子。 当然最方便的就是拜一位老师, 直接画重点给解题思路,一条龙服务。 可这年头拜师不能随便拜,拜师就跟拜山头一样,敬了茶磕了头一辈子某某之徒的标签就撕不掉了, 入朝还没为官,谁家派系已经自动归类。 贺惜朝当然可以请魏国公寻一位学位顶好的老师, 想必后者也正在到处给他物色, 可惜他不要。 这辈子目前来说,除了大皇子党,他还暂时不打算加入到谁家阵营里。 贺惜朝也不着急,他年纪还小, 慢慢看就是, 他要拜的师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国子监和各大书院都停了课,趁着春节还没到, 都到书市来淘换些有用的书,毕竟明年就是四年一次的春闱了,都想趁着最后再努力一把, 所以还挺热闹。 贺祥要去给贺惜朝落籍,顺道送他们来,看到这么多人,便留下两个侍从,对阿福道:“你看着少爷点,别让人给冲撞了。”又对贺惜朝说:“惜朝少爷,您慢慢看,老奴办妥了您的户籍就来,有什么事让阿福去办。” 贺惜朝点了点头,便直接朝一家最大的书铺走去。 像他这个年纪,一般都是家中父兄领着来,找几本开蒙书,自个儿却很少见。 毕竟这般大的孩子,有的字都没认全呢,他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书?无非凑个热闹罢了。 所以贺惜朝就带着一个小厮进来,还的确惊讶了不少人。 掌柜地往他这边瞟了一眼,见他衣着体面,不吵不闹,也就随他了。 贺惜朝看着一排排书架,虽书本放得整整齐齐,可一眼望去都是蓝皮线本,除了厚薄,长相都差不多,还没有明确的分门别类,淘书真的得一本本自己看才行。 他初来乍到,等看到什么时候去,于是便想请掌柜帮他找,可是他发现今日买书的人不少,掌柜忙得团团转,有人来问都是一句,“您自个儿找找吧,都在老地方,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了。” 贺惜朝估摸着自个儿去问,也是不会搭理的。 贺惜朝目光一转,在这些看书找书的书生中逡巡。 有的是新手,一本本翻过去,有的半新不旧,能大致知道自己所需书籍的位置,而有的便是常客,非常精准,翻一翻就拿上了。 书铺里人来人往,三五群人之间有轻轻的交流声,但不会影响别人。 贺惜朝看到一位白袍书生就属于常客那类,而且还是老饕,因为穿梭在不同的书架前,各式各样的书都拿。 贺惜朝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手里的书一本一本叠起来,有地方志,有游记杂书,有人物传奇……最后一摞放到了掌柜跟前说:“掌柜的,你帮我收起来,等春闱后我再来拿。” 掌柜明显跟他熟识,说话都热络多了,“谢三公子放心,都给您好好收着,话说谢老爷还是没答应您呀?” 谢三公子道了谢,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可不是,我都跟爹说了不下上百次,没兴趣做官,就想各处走走见见风土人情,去年去西域的商队我都找好了,可惜我爹以死相逼,只好罢了。” 掌柜闻言失笑地摇摇头,同情道:“谢大人真是不容易,那您这是……” 谢三公子说:“后来我好说歹说,我爹终于同意我出远门了,不过前提是我得参加明年春闱,上了两榜进士才行。时间紧迫,我来淘换几本书看看,抱个临时佛脚。” 此言一出,贺惜朝就听到身边有低低的抽气声,有几个书生凑在一起嘀咕着:“谢三居然参加明年的春闱,这杏榜名额看来又得少一个了。” “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我们都努力了四年,还比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 “哎,王兄,你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怪胎,读书跟喝水一样。国子监里的夫子们对他是又爱又恨,要不是一直没参考,上一届的状元郎就该是他了。” “这么厉害!” “我等虽不服气,可没办法,他的学问就是比咱们好,人比人气死人。” “唉,那完了,明年听说有好几个天赋之子呀。” …… 掌柜替谢三保存那些杂书之后,说:“您往第一排书架里面走,有前几届春闱卷子的合本,对您应该有用,还有几本注疏都是大儒所著,几乎考生人手一本,您找找,我记得还有几本,等明天各地学子齐聚京城,就肯定没了。” “多谢掌柜。”谢三便朝着往里走。 贺惜朝默默听着,然后对身边的阿福吩咐道:“你呆在这里别动。”说着就朝那位谢三走去。 谢三看书极快,翻找了一遍,就将自己想要的书都拿齐了,正准备去结账,突然感觉衣摆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视线往下来,就见到一个个子刚到大腿的孩子,睁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 孩子粉雕玉琢,弯着眉眼,笑起来天真无邪,煞是可爱,他说:“哥哥,我叫贺惜朝,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是可以的。 谢三看着笑得灿烂的贺惜朝,对比家中噘嘴的侄儿,越看这孩子顺眼,说话下意识温柔了许多,弯腰问道:“贺小公子想让我帮你什么?” “考秀才呀,有志气,院试不难的,《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就这些,看完背出,基本就能过了。”凭着记忆跟经验,谢三跟贺惜朝大致介绍道,然后一低头,想到这孩子的年纪,忍不住问,“你……几岁了?” “过了年就七岁了。”贺惜朝笑眯眯地伸出两只手,比出一个七的数字。 谢三:“……”他以为贺惜朝只是看着小,没想到是真小,小的他都不好意思打击。 他想了想问:“那……那些书,你都看过了?” 贺惜朝回答:“看过了。” “不错呀!”谢三惊讶了,他家两个侄子还比贺惜朝大一两岁,才刚读完《论语》,“可是院试得背出来,背比读难多了,还得知道其意,融会贯通,两年的时间怕是不够吧?” 贺惜朝想也不想道:“已经背完喽。” “哈?” “而且书中所讲何意,我懂。” 谢三:“……”要不是贺惜朝在说大话骗自己,要么人就是这么早慧,可他俩萍水相逢,有啥好骗。 “所以……你只要学着做文章就好了。” 贺惜朝使劲地点头。 谢三帮着挑了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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