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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搜救人员果然在崖底找到了孩子尸体。 周晓东只当自家孩子死于意外坠崖,却不知道将孩子推下山崖的就是那名年轻游客,更不知道这名游客的姓名叫海浪。 先对丈夫的至亲下手,不仅为下一步在丈夫身上制造各种意外扫清障碍,更能让丈夫因此「患上」抑郁症,「不得不」服用抗抑郁药物,进而出现精神恍惚、健忘等症状,为紧随其后各种意外的出现制造出合乎逻辑的可能性。 归根结底,一切意外都是抗抑郁药物引起的,和其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2010年2月,周晓东在夜里剁排骨时,服下的安眠药突然药性上头,直接就在厨房睡着了。 屈露露想把他搬进卧室,但周晓东身材高大,屈露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他挪动多少。 屈露露气不打一处来,将砧板垫在周晓东的手掌下,然后抄起菜刀就在上面剁掉了周晓东的两根手指。 周晓东立即被痛醒过来,恍恍惚惚间,只见屈露露抓着他的手和菜刀在哭着说,以后还是把那些抗抑郁药和安眠药都停了吧。 周晓东只当自己在剁排骨时犯迷糊,不小心剁断了自己的手指,但药肯定不能停,不然抑郁症咋办? 之后周晓东在浴室摔跤、意外触电、眼睛失明等都是出自屈露露的手笔,最后死于大货车的碾压则是海浪的手笔。 处理完周晓东的一切事务后,从闻忠的别墅里出来,史际单独开车去了种子公司,要海浪和屈露露两个人自己想办法回去。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盘山公路低头走路,也不说话。 当时正是春日山野,淡淡的花草香扑鼻而来。 路边的花儿竞相开放,混杂在绿油油的青草丛中,像织不完的锦缎绵延不绝,微风吹来,五颜六色的花蕊像弹簧一样微微颤抖。 远处,油菜花铺成的花海荡漾着一层层金灿灿的波浪,白色的山茶花像山涧飞瀑溅出的水花一样晶莹剔透,樱桃花开满绿坡,在微风中好似洁白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 一个男人踩着自行车从二人身边经过。 自行车的大梁上架着一个原始的安全座椅。座椅的结构很简单,就是用粗粗的铁丝做成的一个小凳子,凳子下有一个支架,支架上有两个放脚的脚蹬,看起来很有铁艺的美感。 毫无疑问,这一款用于自行车前端大梁上的安全座椅,只属于70后和80后的童年记忆,早就应该淘汰在历史的尘埃中。 屈露露甚至清楚地记得这一 款安全座椅的用法。 首先,需将座椅支架的中间架到自行车的大梁上,然后用绳索将其绑紧,防止侧翻或跌落。接着,再将孩子抱到座椅上坐好。最后,再蹬车上路。 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屈正罡就是这样将她抱坐在大梁的安全椅上,然后带着她兜风、郊游。那时候,她会紧紧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 眼前的座椅上,同样坐着一名女童,一边伸开双手感受着从手指缝里吹过的清风,一边紧紧靠在男人的怀里,大声喊着:「爸爸,爸爸,你再骑快一点……」 可眼前恰恰是一处陡坡,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行进的自行车却仍旧慢得如同一只爬行的乌龟。 男人只能跳下车,双手架着自行车的龙头,飞奔着往山坡上跑,车上的女童立即兴奋得哇哇大叫。 这一幕似曾相识。 屈露露鼻尖一酸,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不由自主蹲在地上,低声抽泣。 片刻后,屈露露一抹眼泪,站起身却见海浪正盯着她看。 屈露露立即摆出一副面若寒霜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海浪视而未见,嬉皮笑脸地问:「你杀过人?」 其言语神态,显然是对此不相信。 屈露露冷哼,埋头前行。 海浪跟在身后,又问:「杀了几个?」 屈露露没好气地答:「关你屁事。」 海浪就像是一只讨厌的苍蝇:「小气鬼,我就是好奇嘛,你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居然也杀过人,啧啧啧……」 「哼,你厉害,你牛B,你又杀了几个?」屈露露冷言冷语地问。 海浪想了一会儿:「没数,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初杀了人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许多,从来没有那么轻快过。」 屈露露想了想:「我也没数,但我好像也有你这样的感觉……我杀的那些人吧,他们不死,我就得死,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活,所以……他们原本就该死。」 不知不觉间,屈露露的语气不再那么冷漠生硬。 海浪的眼中满是光:「我杀的人也是……都该死。」 罪犯们往往都会把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他们似乎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更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二人瞬间便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正要就杀人的心得体会做进一步的分享交流,先前的男人却在山坡上调转车头,朝山坡下蹬着自行车疾驰而来。小女孩坐在车前的安全椅上,兴奋到手足舞蹈,满脸通红。 屈露露看着眼前一闪而过,尽享人伦天乐的这对父女,突然觉得心绞痛,不知不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 海浪一会儿看看屈露露,一会儿看看正在远去的父女,最后将目光停在屈露露那张写满阴郁的脸上:「你想杀了他们?」 屈露露想了想,最终还是转身朝坡上走去:「走吧,不要节外生枝,忠叔会不高兴。」 海浪不以为意:「忠叔和我哥从来不管我。」 才走出没几步的屈露露又停下脚步:「怎么,你愿意帮我杀人?」 海浪沉默片刻:「我的意思是说我比你好那么一丢丢,身上没那么多规矩。但你如果有这样的要求,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屈露露转过身:「那你去,杀了这一对父女。」 海浪抬眼往四周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满口答应:「行,你等着。」 山坡下的一侧是一处断崖,眼下又四野无人,海浪如果将这对父女推下去,不但轻而易举,更能神不知鬼不觉。 屈露露忽然叫住已经迈出脚步的海浪:「为什么会帮 我?」 「我又不认识他们,可我们算是……朋友吧,只要能让你高兴,杀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海浪说完后,继续往山坡下走去。 屈露露鬼使神差地跟了下去。 男人恰巧将车停在悬崖边上,背靠着路边护栏正在休息。小女孩仍坐在安全椅上,把自己的一双小手当作蒲扇,正在给满头大汗的男人扇风:「爸爸,爸爸,你还要歇多久?」 「再歇一下,就一下……」 「一下是多久?」 「一瓶子那么多酒……」 小女孩嘟着嘴,放下扇动的双手,嘟着嘴「哼」了一声。 随着目标不断接近,父女之间的对话逐渐被他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海浪笑着上前和男人打招呼,然后一只手摸着自行车上的安全椅,问男人这个东西是在哪里买的,他也想买一个。 男人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屈露露,以为这一对年轻男女是恋人关系,便笑着说这椅子只能给小孩坐,坐不下你对象那样的大美女,而且早就没得卖了,这个是我自己动手做的。 海浪仍然一只手恋恋不舍地在安全椅上摸来摸去,转而问男人这个东西该怎么做,能不能教教他。 男人十分得意地笑了几声,倒也不吝赐教,将简单易行的制作方法一一道来。 海浪听得不断点头,满脸受教的样子,最后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想和男人握手的姿势:「不管怎样,还是得感谢你。」 屈露露知道,男人一旦和海浪握手,抓在栏杆上的双手就会松开,海浪只要突然用力往前一推,就能将他推下山崖,而坐在车上的小女孩就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193章 千丝万缕(94)=== 屈露露忽然出言叫住海浪:「走吧,我相信你了。」 海浪回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仍是伸出双手,用力地和男人握了握手。 临走之前,海浪还笑着在安全椅上拍了拍。 男人只当这对年轻情侣在闹矛盾,眼神暧昧地冲着海浪还以微笑,却不知道自己父女二人已经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个来回。 屈露露眼里有光,嘴角带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海浪,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想找的人。 二人并排着继续沿着山坡往上走,海浪低声说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屈露露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你是这种人一样,要不你现在回头,把他们推下山崖,我保证不插手。」 海浪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仔细想了想,他们也没得罪我们。」 「嘁,夏有道和周晓东得罪你了?」 「那不一样,那是在给我哥帮忙。」 「你不是也愿意帮我杀人么?」 「是啊……要不我还是回头把这对父女推下去?」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不想杀他们了,下回另外找两个得罪我的大坏人给你杀。」 「也行……」 这两个精神状态正常,心理状态却极不正常的杀人犯,以他们独有的逻辑观对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又进行了一番浅尝即止的探讨…… 出乎意料,屈露露的第三任丈夫吉安居然是个逃犯,并且在2011年和屈露露结婚时,就已经潜逃了20年之久,更加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逃犯生涯堪称「传奇」。 吉安原名祖宝山。 1991年,在父母的包办下,23岁的祖宝山和邻村的一名女子结婚。 自由恋爱,自主婚配在现在看来才是正常的事,但在当时农村的不少地方,年轻人的婚姻大事由父母操办,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祖宝山家境不错,本身是个木匠,算是有一技傍身,并且看起来也忠厚老实,托人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恶行,女方一家因此对他十分满意。 但婚后不久,女方就发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祖宝山的「忠厚老实」仅是看起来而已。 祖宝山上面有两个哥哥,是家里的「老幺」,老幺最受宠似乎是千年惯例,所以祖宝山从小到大娇生惯养。 但老幺的武力值最低,也是十分残酷的现实,所以在成长过程中即便性格脾气被家人惯坏了,祖宝山也从来没和两个哥哥打过架。因为,他打不过。 也正因此,女方一家在婚前托人打听时,得到的对祖宝山的评价才会是各方面都不错,简直就是家庭和谐、兄恭弟谦、其乐融融的典范。 婚前积累的暴戾气息,在婚后似乎一下就找到了发泄对象。稍有不慎,新婚妻子就会遭到祖宝山的殴打。 结婚一个月,妻子被殴打了十几次,只能跑回娘家。 祖宝山装模作样地把妻子哄回去,一到家却又原形毕露,变本加厉地对她实施暴力行为。 妻子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他离婚。祖宝山不同意,直接把她打进医院。 在女方父母的强力干预下,祖宝山的父母自知理亏,替儿子做主,和女方办理了离婚手续。 祖宝山因此对曾经的岳父岳母怀恨在心,认为他们是在「棒打鸳鸯」。况且,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离婚后的一段时间,并不甘心的祖宝山仍会三番五次去找前妻求复合。 前妻却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再跟你回去。」 家暴一 旦开始就不会结束,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前妻在血的教训中终于领悟到这一点,所以如此决绝。 因感觉到复婚无望,祖宝山就向前妻一家表示,既然我们离婚了,并且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不久,前后不过三四个月,那你们家就把之前的所有彩礼钱都退给我吧。 前妻父母却认为,女儿离婚是因为你祖某人家暴,为此还让女儿背上了「离过婚」这种不好听的名声,我们家没找你要补偿就不错了,你他娘的居然还有脸要我们退彩礼? 这就是没得谈了。 于是,祖宝山的小宇宙彻底爆发,由先前「愤怒的小鸟」变身为勾魂使者。 你既然死都不会跟我回去,那你就去死吧。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其他人谁都别想碰。你要是死了,也就永远都只属于过我。 次日凌晨,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祖宝山提着一把平时做木工活用的斧头,从前妻家的后墙翻进去,将曾经的岳父岳母、妻子、小舅子,全部砍死,然后连夜潜逃,不知所踪。 在那个办案基本依靠人力的年代,警方根据现有证据,只能将祖宝山列为在逃嫌疑犯,对他的抓捕也如同大海捞针,未有寸进。 同年年末,上述案件案发地的邻省某个村子里,出现了一名年轻的流浪汉。 该名男子自称姓宗,叫宗祥贵,是个孤儿,没田没地没亲戚,早年在沿海地区打过几年工,赚了点钱,因此娶了个媳妇儿,但没过多久,媳妇儿就和别人跑了,还卷走了他的全部家当。 为了找到媳妇儿,他到处流浪,四处乞讨,只奢望在祖国的大好河山和数不清的亿万同胞中,能再次遇到妻子。 如今,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太傻太天真,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只想再找点儿活干,能有口饭吃就成。但路过的城市农村,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臭乞丐,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几句,更别说会给他活干了。 这个村子里一个名叫朱保国的篾匠相信了宗祥贵的话,将他带回家,给他吃了一顿饱饭。 饭后,宗祥贵突然跪下来,涕泪横流地央求朱保国收留他。 他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干活,不要工资,只要有口饭吃,还说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朱保国这么善良的人,会主动将他带回去给他饭吃,要是朱保国都不愿意收留他,那他从这里离开后,别人也都只会继续把他当乞丐,工厂也不会收留他。 显然,朱保国应该没有研究过「形象对求职的重要性」这样的课题,他只要稍有涉猎,就会知道要帮助眼前的宗祥贵解决求职问题,其实很简单:让他洗个澡,再送他一套干净衣服,最后帮他把头发胡须都修剪好就行了。 或许,朱保国也想到过这一点,但这个宗祥贵的央求却正中其下怀: 他是个篾匠,平日里经常走村跨镇给人修农具,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家里只有瘦小的老婆胡月梅带着两个孩子,一到干重体力活时,就得犯难。这免费的劳动力,只需要在家多添一张床一个饭碗一双筷子,为什么不干? 在那个年代,广大的同胞当中,淳朴的特别淳朴,凶恶的特别凶恶。一个淳朴的农村篾匠,带着数千年中国农民特有的「精明」,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家增添一个精壮劳动力,并且还能让这人免于风餐露宿、四处飘零,一举两得的好事,没道理不干。 于是,化名为宗祥贵的杀人犯兼逃犯祖宝山,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留在了朱保国家里。 当时的祖宝山因为是一名逃犯,正在被全国通缉,不敢去城市找工作赚钱,只能把自己弄成乞丐,混迹于山林农村间苟活。那时农村地区信息闭塞,兼且又流窜到了外省,整个村子没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宗祥贵」会是一 名杀千刀的逃犯。 朱保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念善意和精打细算的「小算盘」,会给自己引来山村现实版的引狼入室,或「农夫与蛇」的故事。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宗祥贵看起来很老实,不但干农活时十分卖力,从来不偷懒耍滑,而且见人总是满脸微笑,十分和气,有时候还会帮忙照顾孩子。 朱保国很放心,几乎把宗祥贵当成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把他留在家里干活,然后自己踏踏实实出门去给人修农具。 女主人胡月梅对他也很满意。在她眼里,宗祥贵踏实肯干,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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