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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带解作缚,外袍揉作枕,谢清晏散落着?中里的衣袍, 脱去了玉簪发冠。长发从他凌冽的颈线后垂下, 洗净了温文儒雅,反显出一派落拓不羁的骀荡。 那人的动作近乎温柔, 慢条斯理。 可眼底化不开的墨黑浊浊,将?他身上雪色衣袍映衬得愈发冷。 戚白商像是?被他的神情骇到了,面色苍白,唯有眼尾迤逦出一抹红,映着?她睫睑间盈盈的说不清水色还是?泪意,叫谢清晏看?一眼都觉着?勾人至死。 于是?下了榻的谢清晏, 停住。 在榻边垂眸望了戚白商几息,他抬手,轻覆过她眉目:“别这样看?我,夭夭。既然这是?你我之?间最后一夜,那我一定教它……漫长到尽兴。” 那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极度疯戾, 叫戚白商觉着?骨血都颤栗。 她刚欲张口。 眼前的手忽然拿开了,谢清晏走?向昏暗中的一角。 几息后。随着?一声极轻的簌响, 昏暗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盈盈的烛光。 火色灼灼。 只是?这光亮并不叫戚白商觉着?和缓,反而更让她心口一沉。 谢清晏最厌恶火。 “谢清晏,你想做什么?”戚白商竭力平息, 想叫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慌乱。 谢清晏没?有回答她,而是?俯低了身。 他今夜确是?带着?食盒来的, 除了食盒外,还有一支摘去了箭镞的羽箭,就搁在一旁。 而此刻, 那人点起烛火,在一旁铜盆里轻缓地净过手,濯了冷水的根根指骨修长冷白,擦净后,他便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回榻旁。 戚白商更慌了,她有种不太妙的直觉。 “我是?厌恶火,”谢清晏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慢条斯理地坐下,一边打开食盒,一边为她答疑解惑,“可是?火能?让我看?清夭夭的模样,颜色,反应,涓滴不漏。” 然而戚白商早已顾不得他的话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谢清晏的手上。 那人从食盒最上层,取出了一块—— 北鄢岁贡的乳酪。 戚白商瞳孔轻缩,人也下意识想往榻里挪。 可没?来得及,便被察觉而掀起长睫的谢清晏蓦地捉住了手腕:“夭夭,你跑什么,要还的债还未开始。” 他轻捏起她下颌,迫她微微启唇。 烛火幽微,模糊勾勒出她唇间一小截嫣色的舌尖。 谢清晏眼底的墨色被昏黑染得更污浊。 他轻笑?起来,拈着?乳酪,抵入她唇间,也将?那句“等等”压回她舌尖下。 “呜…!” 戚白商想将?那块乳酪吐出来,偏却被眼前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抵着?,推得更深,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游猎那日?的乳酪好吃吗?”谢清晏俯低了身,清影如云翳覆上长榻。他衔咬住了女子轻薄的衣衫,慢条斯理将?它剥下。 “巴日?斯亲手递的……我都没?有喂过你。” 他轻叹了声,在她泪意盈盈的眸底慢慢抬头。 烛火描绘出夜色里的轮廓,薄光从那人凌厉冷白的下颌线延伸向下,勾勒过颈上喉结凸起的棱影,它此刻缓慢而危险地上下滑动,吞吐着?的似是?野兽的血腥气。 而那人唇齿间衔着?的,是?一条浅藕色的系绳。 认出了那是?什么,戚白商微微一颤。 可惜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咬着?它向后扬颈—— 那人从容施然,眉眼疏慵散澹,像是?在拆一副价值连城的珍品画卷。长发迤逦下他的肩,遮了下去,于是?替代最后一层骤然松脱的锦缎,拂去了夜色覆上她的凉意。 戚白商慌得彻底,她偏首想挣扎,却在这个时候被谢清晏拿去了口中的乳酪。 “看?,它化了。” 拿着?那块乳酪,不知想起什么,谢清晏轻狭起长眸,“那日?在游猎场,你咬过的,被巴日?斯吃掉了。” 他眼神幽暗下去:“……他也配?” 戚白商想把自己缩在被衾里,却被那人按着?更无?法挣脱。 羞愤欲死的赧然沁红了她嫣然脸庞。 “谢清晏你有病!” “我早就病了,夭夭,除了以你为药,我只有死路一条。” 谢清晏轻声笑?起来。 戚白商却一栗,她偏过眸来望向他,像是?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然而那个疯子早已沉浸在他的愉悦里,未曾察觉:“我想到了。”温热的乳酪被抵在戚白商的锁骨上,体温将?它融化,流淌向下。 谢清晏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眄着?她。 “我会一点点吃净的,夭夭,一丝都不会落下。” “…!” 戚白商白皙的脸颊已经被羞愤染得欲滴,她栗然咬紧齿关:“谢清晏,你别发疯,”她分明望见他中衣下已经隐约透出淡淡的血痕,“你连伤都没?好,你——” “没?关系。” 谢清晏抵住了她的唇。 他眼底漆黑如墨的天幕终于还是?遮盖下来,势如天崩。 “今夜,我本也没?想活着?下你的榻。” —— 夜深如水,潮涌难息。 戚白商在一次次溺水濒死的边缘,被那个疯子再一次拉回人间。 挣不脱,说不得。 最后连呜咽都无?力,她生平第一次被折磨得起了求饶的心。只是?来不及理起半握思绪,残余的理智便被墨黑污浊的骇浪撞碎在礁石上。 每每她以为重回人世,云销雨霁,便又会被那个疯子拽着?她手腕重新堕入无?间里—— “弓箭好玩吗?” “这怎么够,夭夭?” “你欠我的债,还未还清万分之?一。” “我想起了,那日?戚婉儿又与秦家?公子又多看?了两眼。” “你今夜就替她受罚——” “再多两炷香,好不好。” “……” 琅园里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卷土重来,如潮一般将?她没?顶。 只是?这一次更彻底,放肆。 最后一道堤坝被冲溃,江潮覆下。 戚白商被那最高的那道浪头覆压,意识沦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 那一夜戚白商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中只觉光怪陆离,半梦半醒,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现生和梦魇。 而在那模糊的无?间与人世的边缘地带,只有一道身影与声音从未离开。 他像要纠缠她永生永世,刻骨入髓。 既是?永不知足的贪餍兽类,又是?不死不休的疯戾恶鬼。 戚白商差点以为自己当真会被谢清晏“折磨”得长逝于那个无?边无?际的夜。 哪怕天光透入窗隙,嘈杂涌入耳际,像遥远的天边荡起水声淅沥,身体被什么人小心翼翼抱起,戚白商都没?能?睁开重得千斤似的眼。 她在昏暗里一直向t?下坠,坠啊坠…… 便落入温暖的水里。 “……” 分不清过了多久,戚白商终于睁开了眼睛。 水雾氤氲。 这里已不是?她的小院,不是?戚府。 从浴桶外四方砌起的白玉壁,盘着?夔龙纹的檐柱,雕饰精致的燃香铜炉…… 戚白商轻易便猜到了她的所处。 ——琅园。 她倦然地阖了阖眼。 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残卷,是?快要烧尽的香烛从烛台垂下靡丽的兰烬。 光作灼人的刃,像要将?她从中劈开。 她解开了玉带的手指节每一处都落着?斑驳的拓红,在伸向那微弱的烛火里被撞得摇晃,于是?光影也剥落,零碎。 直至意识被绞得粉碎,她落入无?尽的昏黑。 如此荒唐至极的一夜,那人腰腹侧尚未愈合的伤应已裂开了。 她隐约记得,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长睫一隙里瞥见满榻的狼藉,血色染红雪白的长衣。明明是?一夜淫靡,却像极了杀了人的凶地。 也不知他死了没?。 大?约是?没?有。 毕竟祸害要遗千年。 戚白商靠在浴桶边,沉沉阖眼想着?,便觉一点冷意拂动屏风外的纱帘。 有人进来了。 戚白商却连警觉和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或许有,只是?她懒得。 若是?昨夜之?前还不能?全然确认,那无?比漫长的一夜过后,她已对谢清晏的喜怒知之?甚深。 以那个疯子的脾性,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这个浴屋内都不可能?进得来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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