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 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院子里。 谢照捂着脸,满是难以置信。 可我心中却只觉得畅快。 「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 我冷眼看着他。 「我情愿当初没有救过你。」 若是知道他未来会长成这样,我才不会豁出性命去救他。 我以为谢照挨了这一巴掌,肯定会发怒。 可没想到他看着我,突然说道:「可我喜欢你。」 他像个失去了心爱玩物的孩子,红着眼看着我。 「我喜欢你,你也不能回到我身边吗?」 我觉得更可笑了。 于是问了我很早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所以娶了别家的千金小姐,让我给你当妾?」 我摇了摇头。 「这样的喜欢,我承受不起,也不愿意。」 「可是大家都是这样的!」 季淮依旧不明白。 但这不妨碍他恼羞成怒。 「我的父亲,我的叔伯们,我的祖父和世家长辈们……」 他一一举例,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是对的。 「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样的!」 是啊。 自古以来,男人们都是这样的。 这一刻,我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火。 生平第一次,我冲着这位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公子大吼道:「那是因为这个世道没有给女人们选择的机会!」 可是没等吼完,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她们没得选……」 她们没得选啊。 10 我想到了那个爬上谢照床的婢女。 她下定决心做这件事前,是否也已经想过失败后自己的下场? 我又想到了嫁入侯府的崔璎珠。 那般高贵美丽的崔家嫡女,却能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夫君后,还留我一条性命。 还有为了给父亲生儿子难产而亡的娘亲,丈夫去世后郁郁而终的季家阿婶,劝谢照要对我好点的侯府大夫人…… 仅仅因为她们都是女子,仅仅因为她们都是女子…… 我突然觉得好难过。 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可这个世界似乎从来就是不公平的。 「你说你喜欢我。」 「可你却只想让我当你的妾。」 「你问我为什么不愿留在你身边。」 「可谁会喜欢一个随时都能掌控自己生死的人?」 我不愿往后几十年都要活得战战兢兢,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我只是想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女子,好好的活着。 可仅仅如此,都好像已经十分艰难。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对面的谢照被我的话震撼到,久久未能开口。 我不想再和他对峙。 转身想走,却又被他下意识拽住。 眼看着挣扎不开,僻静的小院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夫君?」 一身纯白狐裘斗篷,雍容华贵的崔璎珠,正站在小院门口,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丞相府大公子听说夫君来了,正在寻你呢。」 话落,谢照松开了我的手。 我立马小跑着过去,躲在了崔璎珠身后。 崔璎珠有些惊讶地瞟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谢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等到谢照走后,她才转身看我。 看到我手上的冻疮正在开裂流血后,她立马皱眉。 我正想说「不要紧,不疼的」,小院门外就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我偏过头一看,眼睛立马亮了。 「哥哥!」 来人正是季淮。 他似乎是听了下人的话,一路匆匆赶来,嘴里还微微喘着气。 看到我后,他明显松了口气。 「小荷,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我走过去挽他的手,和他介绍崔璎珠。 「哥哥,这位是侯府谢小公子的新婚夫人。」 被我挽住后,季淮下意识看了眼我的手,见上面冻疮开裂正在流血后,他立马掏出帕子给我包了起来。 等到包好后,他才抬眼去看对面的人。 正要问好,却在看清脸后,愣了一下。 我顺着望了过去,却只看到崔璎珠不知何时也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季淮脸上便挂上了熟悉的微笑。 他微微颔首。 「还未祝贺师妹,新婚大喜。」 崔璎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雪下得更大了。 许久,她扯了扯唇角。 「所以,这便是那位与师兄有着婚约的未婚妻了吧?」 话落,见季淮没有否认。 她垂下眼,语气温和。 「既是未来嫂嫂,便唤我璎珠吧。」 她好像有些难过。 11 丞相府为贵客们准备了休息的厢房。 崔璎珠说她马车上带了药,便让下人去取了。 顾及到女眷的声誉,季淮守在门外,没有进来。 方才那般对话后,我也知道了她是季淮在云深书院的同门师妹。 下人去取药还未回来,屋内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于是我问她,能否和我说一些过去季淮在云深书院时读书发生的事。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云深书院分为外院与内院,师兄初入书院时,只能入外院。」 「最初那几年,他因为家境不好,常常遭到同窗排挤。」 「云深书院每三年一次大考,合格者才能入内院,要求极其严苛,而外院与内院不同,大部分都是权贵子弟。」 「那几年,他过得很艰难。」 崔璎珠轻声说着。 「他帮人抄过书,也帮同窗跑过腿,偶尔休沐时,他还会上山去采草药……」 「后来一次年末考核,他终于考了外院第一,却被同窗污蔑偷窃。」 「他极力自证,却无人相信。」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紧,捏紧了拳头。 「他们好坏!」 崔璎珠愣了愣,然后笑了。 「是啊,他们好坏。」 她终于笑了呀,真好看。 我听着她继续说。 「那外院的先生收了权贵子弟家的好处,也不听他的辩解,便让他在雪地里罚跪。」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他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后便晕了过去。」 「适逢书院院长家的小姐从外祖家探亲归来,发现了他,便让人将他抬进了屋里。」 「他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性命,正逢年关,他收到了一封家书。」 「也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等到病好后,他更加勤勉,不久后便考入了内院,还破格被院长收为关门弟子。」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了顿。 「后来他连着两年都在年末考核中考取了内院第一,院长看中他,认定他有着状元之才,甚至提出想要将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他。」 「可他却婉拒了。」 「他说,少时家里给他订了娃娃亲,他的未婚妻还在等着他考取功名后回家乡成婚。」 说罢,她看着我一笑。 「那未婚妻便是你。」 故事讲到这里,后面的事我已经能猜到了。 这时正好去取药的下人回来了,竟正巧是那日劝她「斩草除根」的嬷嬷。 那嬷嬷大概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季淮,猜到了我的身份,脸色有些不虞。 崔璎珠亲自帮我上了药,又包扎好了。 离开时,我看了她一眼。 她正垂眼接过嬷嬷递过去的热茶,嘴角依旧挂着方才的淡笑。 我转身走出了屋。 季淮不知何时又离开了。 我站在院子的树下等他。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离得太远,我只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句子—— 「差一点……」 「害了她……」 「他会恨我……」 我抬头看着飘落的雪花。 只默默往外走了几步,没有再像那时一样偷听。 我知道,她不会希望我听到这些的。 崔璎珠有很多话都没说完。 但我其实都能猜到。 比如,那名满天下的云深书院,现任院长其实姓崔。 崔氏的崔。 再比如,那年冬日的那封家书,其实是我写的。 是我亲眼目睹那爬床的婢女被打死后,偷偷溜出侯府,花了半年攒下的月银,给季淮寄去的家书—— 12 季淮很快便回来了。 一见面,他便将一个东西塞进了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 「是我疏忽了。」 他语气抱歉。 「我看别家小姐夫人们手里都抱着这个,便去给你寻了一个。」 我抱着暖暖的汤婆子,突然就觉得被包扎好的手有些痒。 「好了,礼也送了,咱们回家吧。」 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然后转头,小跑着追上了季淮。 我问他:「我能和璎珠做好朋友吗?」 季淮突然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我。 「小荷,这是你自己的事。」 「不必问我,也不必经过我的同意。」 「……哦。」 我抿了抿唇,又问道:「我听璎珠说,你在云深书院的恩师很看重你,还想过把女儿许配给你。」 「你为什么没答应啊?」 毕竟,就像谢照说的那样,自古以来,男人们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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