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万俟延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这四个字扯上关系,他没办法形容自己在这一刻的心情。就好像明明很努力地去做一件事,却用错了方向,反而闹得个适得其反的效果。甚至于直到许多许多年后,他都记得这一天,记得卿清也认真指出这一点时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挑起眉,明显是一副还在状况外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了吗?”卿清也幽幽道。 “我什么时候高高在上了?”针对她的指控,万俟延面露不解,带着个人对这件事的理解,也可能是嘴上不愿吃一点儿亏,反问道,“是指让你回家睡觉这事?还是指买你的作品?” 可能是因为带着困惑,他看起来要比平时温和许多,不再是那个拒人千里、冷漠疏离的万俟延,导致卿清也半天都说不出什么真切的指控的话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你的作品,这些都不是理由。”万俟延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语气也变得很差,“你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爽我约,对吗?” 他说着,停了下来,看向卿清也,似乎在等她的回复。 卿清也动了动唇,似要回答,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些难听的话,就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莫名其妙的。 不过卿清也没再跟他计较,她想,要不算了吧,反正跟他也掰扯不清楚。 以后还得搭伙过日子呢,就先不跟他闹了吧。 想明白后,她就补了一句:“谁说的?明明是你高高在上买东西的姿态令我十分不爽。” 万俟延仰头看她,似乎早已看透她心中所想,并不理会卿清也这句话。 卿清也自顾自地说:“对了,那个侠女需要给你送去哪儿?送到家的话,我可以亲自为你提供上门.服.务。” 话题突然转到了这儿,令万俟延感到意外。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说是上门.服.务,但真接受了,就相当于卿清也收了他一百万,却把东西从她的工作室给搬回了家。 她是一分钱都没损失。 万俟延当然没同意:“我要带去公司。” 卿清也得到回复后,毫不在意地说:“行,那就没有上门.服.务了啊。” “嗯。”万俟延平静道,接着又漫不经心地问她,“可以去吃午饭了吗?” 卿清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变化,低头回答:“可以。” “那下来吧。” 于是,卿清也心里那股子烦躁的情绪登时烟消云散,她顺着万俟延的台阶往下走,把胳膊递给他,说:“扶我一把。” 万俟延没有扶她,右手手臂绕过她的腰,稍稍用力,就将她托抱着给抱了下来。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他俩也总会闹矛盾,为各种事、各种问题闹别扭。 有一回万俟延约她晚上打游戏,跟她确认了两次,但那是卿清也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跟他打游戏的第一周,所以她非常敷衍地说“好好好”,转头就给忘了,并且很早就回自己的房间躺下,睡了个天昏地暗。 万俟延等了她一晚上,从满心期待等到满怀失落,什么都没等到。于是第二天碰面,他的脸变得超级臭。 但卿清也就跟没事人似的,照旧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还说什么以后绝对不会再忘,再忘她就是小狗。 万俟延淡淡扫她一眼,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接着冷淡地转回头,重新冲着车窗外,颇有一种这辈子都不打算理人的架势。 他真的一路都没理她。 卿清也对着他的冷脸毫无办法,就自问自答地跟他聊了一路,试图得到他的原谅。 但万俟延的气性是真的很大,不论卿清也说多少话都哄不好他,她从来没有见过气性这么大的人。 到了傍晚,他也没跟平时一样一下课就往自家车的方向走,去奔赴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游戏机。 他一直往前走,在卿清也看来其实是漫无目的的,但她还是习惯性地跟在了他身后。 而万俟延呢,就好像是为了早点甩开她一样,不动声色地将脚步迈得飞快。要不是卿清也跟得紧,还真的很容易被他甩开。 走了不知多远,忽然走到一棵油橄榄前,万俟延往上扫了眼,接着,他十分不道德地、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他突然坐在树上看起了风景,就好像他的目的地本来就是这棵树。 卿清也眼瞅着这人上了树,在树底下等了他半天,却不见他下来,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只不过因为是初次爬树,要比他艰难许多地爬了上去,坐到了他身旁。 见她上来,万俟延跟条件反射似的,突然很快地转过身,从树上跳了下去。 卿清也瞬间无语。 失语半秒后,她也想跟着往下跳,因为觉得这棵树并不高。但是往下看了眼,又觉得若是掌控不好力道的话,容易折了腿,就没敢往下跳。 可是她刚刚只跟万俟延学了上树,没学下树,卿清也瞬间慌了。 万俟延在树下等了会儿,其实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见卿清也始终不下来,赶紧抬头往上看。 同她慌乱无措的目光相撞后,万俟延微微一怔,犹豫着喊她:“亲亲?” 卿清也“嗯”了一声。 万俟延问她:“你怎么了?” 卿清也往下看了看,又朝四周看了看。其实是有点儿生气的,但这会儿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纵使心中无奈,她还是如实说:“下不来了。” 万俟延瞥了瞥她,他的神色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是镇定自然:“别慌,我帮你下来。” 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朝卿清也伸出手:“来,你把身子往下低一点,把手递给我。” 卿清也呆呆地看着他,依言俯身,让万俟延的手臂能够够到她的腰,随之他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抱了下来。 两人就此和解。 回忆就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放映,故事的初始,镜头里日光灿烂,时光慢慢悠悠,带着绚丽明媚的色泽。接着镜头一晃,似火山喷发,浓重的色彩瞬间崩裂,随之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呼啸而过,故事里的人分崩离析。 明明好像同从前一样,还是他和她,什么都没改变,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某一瞬间,卿清也忽然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过去的许多年,她曾真真切切地失去过她年少时最好的朋友。 24岁的卿清也和10岁时不一样,那么24岁的万俟延自然也与曾经不同。 他们曾经刻意地、努力地去忽略对方,假装遗忘,不再联系,把许多年的友情抛之脑后。如今又因为各种乌龙,莫名其妙地走到一起,以不一样的关系重新联结在一起。 说不上是对是错,但或许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为妥帖的做法了。 友情的修复需要时间,而亲情却好似与生俱来。 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从前,她也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卿清也用左手抚了抚腰间略微起皱的衣服,抚平后将手放下,她深吸了口气,开玩笑说:“大清早的就过来约我吃饭,万俟总好有闲情逸致啊。” “那自然是比不过卿老板业务繁忙。”万俟延随口回答,又忽然出声喊她,“卿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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