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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他怎么了?” 范宣竖着耳朵听薛乐天说什么。 薛乐天慢条斯理道:“天热,闹妖呢。” 公孙夷笑的山羊胡都要飞起来。 范宣气死了,他用力踹了一下前头的凳子——原本范丹坐的凳子。 薛乐天依旧不理他,自顾自地写手上的一幅字。 下了课,范宣照旧是牵着薛乐天的手回院子里用午膳,他生气归生气,该牵还是牵,该跟薛乐天睡一床还是睡,就是憋着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范宣眨巴着眼睛看薛乐天,薛乐天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范宣戳着碗里的鱼肉丸子,一直到把鱼肉戳了个稀烂,薛乐天也没理他,自己吃饱了,就擦了手下桌,范宣忙跟了上去。 如此闹了三天,范宣终于病倒了,他日日食不下咽,饿坏了肚子,半夜趴在床沿吐了,把薛乐天吓了一跳,忙去请了府医。 “你这傻子,”薛乐天也生气了,吹了稀粥喂他,“赌气把自己赌病了,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范宣垂着苍白的脸挨骂,不敢说话。 “说话!”薛乐天严厉道。 范宣抖了抖,抬起脸,皱眉挤鼻道:“我不喜欢范丹。” 薛乐天被气笑了,喂了一勺稀粥给他,“你不喜欢他,你跟我赌气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他?” 范宣含着粥的嘴不动了,垂着脸毫无预兆地掉了两颗大泪珠子。 薛乐天还在吹手边那一勺稀粥,喂过去范宣不抬头,轻喝道:“还要赌气?吃完粥喝了药你再赌气,还不服,我走还不行?” 范宣猛地抬起头,脸上斑斑眼泪又是吓了薛乐天一跳,一对乌黑的眼像是发了大水,水浪滔天,委屈道:“你、你是不是……要跟他走!”没等薛乐天回答,抬手掸了薛乐天手上的粥碗,薛乐天没有防备,瓷碗飞了出去,摔了个稀碎,滚烫的粥洒了一些在他手上,烫的他手背红了起来。 薛乐天望了胸膛剧烈起伏的范宣一眼,脸色冷了下来,直接下了榻,范宣长叫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薛乐天回过脸,兜头给了他头上一巴掌,“放手!我看你是要发疯了!” 范宣紧抱着薛乐天,边哭边道:“你不要我了,我不活了!” “发癔症了你这是,”薛乐天抬手又在范宣头上打了几下,“你不活了是吧?横竖你不活了,范老爷也一定会拿我给你陪葬,我不如先打死了你,我再去死,也不算亏了什么!” “不要不要……”范宣又是哇哇大哭,“你不要死……”拽着薛乐天一齐坐在了地上。 门外春元来送药,听到里头再哭闹,忙进来道:“三郎——” “放了药出去。”薛乐天回过脸冷声道。 春元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还是听了薛乐天的话,把药放下,脚步匆匆地出去了,顺便替二人带上了门。 薛乐天转过脸,扯了扯范宣乱蓬蓬的硬头发,怒道:“还不够现眼的,起来。” 范宣抬起脸,面上泪痕已经是花了,“哥哥,你不要走,不要喜欢他,不要死。” 薛乐天推了下他的额头,气道:“我跟你讲道理我真是疯了,听好了,我不走,不喜欢他,也不死,你给我起来出去喝药。” 范宣抽了抽鼻子,想再确认一次薛乐天的答案,见薛乐天横眉冷对,已是动了真火,察言观色地松了手,识相地过去咕咚咕咚喝药了。 他喝完放下碗,可怜巴巴地回身望过去,却见薛乐天单薄地站在屋中央,皱着眉轻吹自己的手背。 “哥哥——”范宣忙回头过去,拉了薛乐天的手,急道,“怎么红了?”仰起脸,眼泪汪汪地望着薛乐天,“疼吗?” “你干的好事,你现在来问我疼不疼?”薛乐天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散开的粥水,用力抽回手,往榻上去坐了,“旁人都当我怎么关了门欺负你这个傻子,谁知道都是你这傻子在作践我呢。” 范宣听不明白,却也知道刚刚是他掸了薛乐天手里的粥碗,奔过去跪坐在下头,捧起薛乐天的手轻吹了几下,眼泪一滴滴地掉在薛乐天的手背上。 温暖的泪珠落在手背的烫伤上略微有些刺痛,薛乐天回过脸,叹了口气,伸手抹了范宣眼下的脸,“你这人,自己跟我赌气,自己还要哭,谁说你是傻子,明明精的不得了。” 范宣又吹了两下他的手背,“哥哥,我错了。” “错哪了?”薛乐天冷道。 范宣流着泪道:“我……我不该发疯。”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像薛乐天说的发了疯。 薛乐天低头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范宣,你不能太任性,知道吗?” 范宣‘嗯’了一声,“我再也不发疯了。” “你说清楚,今天到底为什么发疯?”薛乐天心平气和道。 范宣将脸埋在薛乐天的胳膊下,有点无知无觉的羞愧,“哥哥,你不要喜欢范丹,好不好?” 薛乐天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到底谁跟你说我喜欢范丹了?我凭什么喜欢他,他每次见了我都冷着一张脸,没个好话,我喜欢他什么。” 范宣低着头,一点思想的火花在他一贯空荡荡的脑海理骤然劈里啪啦地闪过,他福至心灵道:“哥哥,你喜欢我吗?” 薛乐天又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傻子?” 范宣猛地抬起头,乌黑的双眼紧盯着薛乐天,红通通泪汪汪的。 薛乐天嗤笑道:“做什么,又想发疯?” 范宣答应了不再发疯,憋着心里那股劲儿,哀求道:“哥哥,你喜欢我吧。” “真是……”薛乐天揉了他的头顶,声音柔和了,“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范宣的眼睛亮了,一下扑倒了薛乐天,欢喜道:“哥哥——哥哥——我最喜欢哥哥——” 薛乐天被他扑倒在地,后脑磕了一下床面,恼道:“范宣,你给我起来!” 范宣乐陶陶地趴在薛乐天心口,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哥哥,我真是太喜欢你啦!” 第369章 恶毒男配10 当天晚上,范宣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正与薛乐天顶角, 他一下便把薛乐天顶倒了, 薛乐天也未曾恼了,只是躺在榻上捂着心口冲他笑, 披散了一头柔顺的乌发,眉眼弯弯, 唇角含娇…… 范宣猛地一下惊醒,坐起身时发觉自己裤间濡湿一片, 不由心慌。 糟了, 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尿床?要让哥哥知道了, 又该骂他了,范宣懊恼地想,赶紧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提脚跨过薛乐天身上时却因为心慌一脚踏空,直接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将沉睡的薛乐天也惊醒了。 薛乐天忙撩开帐幔,见范宣抱着头坐在地上无声地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又好气又好笑道:“闹一晚上还不足,一大早又作妖了?” 范宣抱着头蜷成一团不言语。 薛乐天敛了笑意, 下榻蹲下,拉了范宣抱头的手, 拧眉道:“怎么了,真摔疼了吗?我瞧瞧。” “没、没事,”范宣小声道, “哥哥,你上去睡吧。” 薛乐天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没事?” 范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起来吧,”薛乐天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也不早了,起来用了早膳喝药。” 范宣不肯起来,双手抱紧了手臂,双腿也是夹的紧紧的,在地上蜷成了个刺猬模样,不言不语地任凭薛乐天怎么拉也不肯起来。 “你不起是吧,”薛乐天拉累了,一甩乌发,重新坐回床上翻了进去,放下帐幔,声音从帐幔中透出,“我不管你了。” 范宣试试探探地望了一眼,帐幔中薛乐天单薄的身影已经躺了下去,忙站起了身,一溜烟地奔到后头。 “啊——” 没过一会儿,范宣凄厉的叫声传来,薛乐天头疼地起身,“又怎么了!”听着范宣在后头不断地哭,薛乐天只好下榻趿了软靴过去。 后头小屋里一道玉屏遮住了方便之处,范宣的身影正蹲在玉屏之后,呜呜地哭的正伤心。 薛乐天也顾不得别的了,转过去走到屏风后,只见范宣长裤脱到了膝盖,光着下身蹲在那哭。 薛乐天忙上前去扶他,“怎么了?摔了?磕了?” 范宣抽抽噎噎地指了自己的裤子,“哥、哥哥,我……我尿……变成白的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乐天:…… 薛乐天要比范宣发育得更早一些,只是他成人了,没让范宣知道而已,轻咳了一身,转过脸道:“傻子,你成人了。” “什么是成人?”范宣眼角挂着颗大泪珠,追问道:“成人了,会死吗?” “不会,”薛乐天起身背过去,“起来吧,这是好事。” 范宣成人了,春元一来伺候,薛乐天就告诉了春元,春元自然喜出望外,忙去禀了范东来。 范东来火速赶到了本真院,乐的合不拢嘴,拍着范宣的手道:“三郎,你是大孩子了。” 范宣不知其中关窍,只知道自己这不是尿床,也不是得病,薛乐天也说是好事,就露出了放心的笑脸,一旁的薛乐天冷着一张脸,面色微微泛红。 范东来望了一眼屋内,道:“这院子你自小便住着,如今你也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局促了些。” 本真院自然不小,范东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范宣与薛乐天分开住,最起码不要住一间。 他的意思一挑明,范宣瞬间暴躁,“我不要与哥哥分开!” “不分开不分开,”范东来怕了他在这个事上闹,忙道,“一间大院子,两间屋子,还是住一块。”他使了个眼色给薛乐天。 薛乐天冷淡道:“是,这屋子太小了,范宣,你成人了,就该住大屋子了。” 范宣偏过脸望向薛乐天,不解道:“哥哥,你不是说‘成人了,不会死’吗?” 范东来没听明白,薛乐天却是听懂了,在范宣心中,与薛乐天分开就像是死了一般。 薛乐天望了一眼范东来,低声道:“老爷,这件事容我与范宣再谈谈。” 范东来见薛乐天肯,心里又放心了不少,又夸赞了范宣几句,先行离开了,把这劝服范宣的事交给薛乐天去做。 要劝范宣和薛乐天分开,这对于薛乐天本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去年薛乐天回薛宅那一次闹的范宣现在嗓子都比旁人沙哑,范宣紧张地看着薛乐天,他警惕道:“我不分开住!” “你过来,”薛乐天向他伸了手,“我们坐下慢慢说。” 范宣不想说这件事,但薛乐天一伸手,他本能地就牵了上去,薛乐天拉他坐到了床榻上,轻声道:“你回头看看。” 范宣依言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莲花样子的帐幔,流云花样的衾被,他一直睡在这儿,原本对这些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可自从薛乐天来了以后,这一切的摆设就都对他有了意义,与薛乐天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使他安心的存在。 薛乐天静静地坐着,握着范宣的手道:“这床现在勉强还能够我们二人睡,我们还会长大,到时候就挤在一处,睡不了了。” 范宣不假思索道:“那就换一张大的!” “阿宣,”薛乐天声音放柔了,望着范宣乌黑的眼道,“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睡在一张榻上。” 范宣急了,“为……” 薛乐天打断道:“你先听我说。” 范宣只好先闭上嘴,乌黑的眼里满是焦急紧张,嘴唇抿着也是一个不安的弧度,紧盯着薛乐天,眼神中弥漫着哀求,仿佛在求薛乐天不要说了。 “你……你是范家的嫡子,”薛乐天一手轻揉了范宣的手背,“即便你什么都不懂,你的身份也不会改变,你会一生都在范家享有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可我不同……” 范宣着急地张了嘴又要说话,被薛乐天的眼神压退,又闭上了嘴,只是急得脸色通红。 薛乐天继续道:“范宣,你听好了……不许叫……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范家……” 范宣终于忍不住了,他听了薛乐天的话憋住了胸膛里的那一声叫,却是一头撞向了床面,床面虽铺了软被,这样重重的磕下去还是‘咚’的一声,薛乐天猛拉了一下他的手,严厉道:“不许发疯!” 范宣头贴在床面不动了。 “我在跟你说实话,旁人都当你什么都不懂,好哄好骗,我知道你不是,你心里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把你当个人才明明白白地同你说,我不想将你当作傻子一样哄骗,你知不知道?”薛乐天厉声道。 范宣模模糊糊地听懂了,他转过脸,露出一只流泪的眼睛,“哥哥呀,你为什么……非要走呢?” “人大了,就要建功立业,就要成家,要做许多自己一个人去做的事,不是我要走,是我们本就不可能一辈子这样,我带着你……范宣,我知道你待我好,但你不能这样困死我,你懂吗?”薛乐天紧拉着范宣的手,皱着眉道。 范宣只是哭,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次薛乐天是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就算他再哭再闹,哪怕他在床上磕一百个头,薛乐天也不会妥协了。 他是长大了,他的情绪比从前丰富,也懂得了从前许多不懂的事。 范宣哭得泪都干了,最后躺在榻上,喃喃道:“成人了,我要死了……” “不许这样说,”薛乐天‘啪’的一下打在范宣的手背上,“你也不必这样要死要活的,搬了大院子,一人一间屋子,我还是每天都能陪你,等你真的大了,没那么……我再离开。” 范宣慢慢蜷了,背对着薛乐天,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向鼻梁,从左眼一直再流到右眼,他心想:你要走,还分什么时候呢,反正你走,我就不活了,你不相信,到时候就知道了。 薛乐天还不知范宣下了这样大的决心,推了推范宣的肩膀,“好了,别哭了,都成人了。” 范宣有气无力道:“我讨厌成人。” 薛乐天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谁不是呢。” 范宣转过了身,薛乐天坐在他身边,侧脸清秀单薄,低垂着脸,日光稀疏地打在他面上,映出一片细细的绒毛,范宣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很伤心,替自己伤心,也替薛乐天伤心,替他们两个伤心。 他决定不闹了,抱住薛乐天的腰,躺在薛乐天大腿上,仰头低声道:“哥哥,我听你的话,你别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薛乐天低头抚了范宣硬硬的头发,低声道,“能跟你这傻子分开住,我高兴还来不及。” 范宣将脸埋在薛乐天腹间,呜咽了一声。 元康七年,范宣离开了本真院,薛乐天离开了范宣那间屋子。 新院子依旧在范宅,湖边上,公孙夷来提了字,瀚海阁。 薛乐天一看这字,就知道范东来对范宣动了心思,兴许是范宣的痴傻随着年纪的增长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反而瞧着不那么疯癫了,范东来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不希望范宣将来哪怕有一点点的出息? 瀚海阁比本真院要大了一倍不止,从前本真院里那些玩意儿也都照式照样的搬了过来,范东来对一脸不满的范宣道:“你瞧,不是与原来差不多的,只是更大了些,不好吗?” 范宣低着头,悄悄往薛乐天身边挪了挪,牵了薛乐天的手,小声道:“不好。” 范东来面露尴尬,心想范宣应该只是一时不适应,后头慢慢就会习惯的,对范宣道:“爹爹还给你找了两个新玩伴。”眼神望向春元。 春元转身退了出去,片刻后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齐头整脸的婢女,薛乐天冷眼看着,两个婢女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挑,模样标致,面色红润,一看就健康活泼。 “三郎,”范东来和颜悦色道,“这两个婢女是爹爹为你准备的,你长大了,需要人伺候,以后她们就在你屋里伺候你。” 两个婢女上前脆生生地向范宣行了礼,一个自称‘称心’,一个自称‘如意’。 范宣拉着薛乐天的手躲到他身后,将额头抵在薛乐天的肩上,“我不要。” 范东来笑容僵住,递了个眼神给薛乐天。 薛乐天撇过眼,晃了晃范宣拉着他的手,淡淡道:“成人了,有婢女伺候你也是应当的,收下吧。” 范宣是彻底恨上‘成人’这两个字了,靠在薛乐天背上‘呜’了一声,心想:成人了,哪里是好事呢? 第370章 恶毒男配11 范东来没有亏待了薛乐天,薛乐天这一间屋子里头陈设摆件也是件件都非凡品, 范宣跟屁虫一样地跟在薛乐天身后, 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称心如意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乐天打量了屋子一圈, 心里挺满意,范东来人是真不错, 除了防着薛乐天一手,对薛乐天真的没毛病, 不过换了他是范东来, 也会防一手,自己的独生子对个外人言听计从, 都越过了家里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挺好的,我这儿什么都不缺,”薛乐天站定,转过身对范宣道,“你回去吧。” 范宣站在原地,扭捏道:“我、我再瞧瞧。” 骤然要他与薛乐天完全分开,那是不可能的, 薛乐天也就由着他了,自顾自地去看范东来给他准备的笔墨纸砚, 范宣又是蹭了过去,趴在薛乐天的肩头,小声道:“那两人好烦, 我把她们打出去好不好?” 薛乐天向后望了一眼,“称心如意,你们先下去吧。” 称心如意互相看了一眼,对两人行了一礼,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不许打骂下人。”薛乐天对范宣严肃道。 范宣笑嘻嘻道:“我吓唬吓唬她们。” 薛乐天也忍俊不禁了,抬起手捏了下他的脸,“鬼灵精。” 白日,范宣一直缠着薛乐天也就混过去了,到了夜里该梳洗就寝的时候,可是要闹起来了。 “我要跟哥哥睡!我要跟哥哥睡!”范宣扒在薛乐天屋子的床榻上,两手紧紧攥着床上的被褥不放。 “那就睡吧。”令范宣没想到的是,薛乐天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范宣惊讶地回头,薛乐天神情坦然,不似哄骗,范宣紧张地强调道:“我跟哥哥一起睡,睡一起。” 薛乐天直接坐了下来,淡然道:“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范宣放心了,高兴地松了手,在软榻上卷起被子打了两个滚,抬眼对薛乐天无忧无虑道:“这床好大,我不会挤着哥哥。” “你今夜可以睡在这儿,明夜就去自去睡在你那屋里。”薛乐天的话令范宣刚扬起的笑脸又僵住了。 范宣乌黑的眼珠仰望着薛乐天淡漠的脸,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些无来由的悲伤,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也只是垂下了眼,小声‘哦’了一下。 其实范宣已明白了,他同薛乐天闹,主动权一直都在薛乐天手里,薛乐天肯迁就他,他就闹得有结果,薛乐天不愿意答应的事,他闹也闹不成。 范宣觉着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这样的道理从前的他绝想不明白。 两人背对背躺着,范宣不知不觉眼睛又掉了眼泪,他将脸埋到软枕里,悄悄地在被面上抹去水痕,翻身过去,从背后抱住薛乐天,薛乐天没动,任由他抱着。 范宣的心事很重,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看了出来,只是不点破,公孙夷倒是忍不住拿他打趣。 “三郎,我怎么近几日瞧你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公孙夷勾了山羊胡,要笑不笑道,“我可听说了,瀚海阁里有两个极标致的婢女,怎么,不满意?” 范宣趴在桌上静静地望向窗外。 薛乐天去解手了,不让他跟,就留了他一个人。 范宣两只胳膊团住了脸,轻声道:“先生,哥哥他打算丢了我。” 公孙夷挑眉,勾山羊胡的手指顿住,“这话何从说起?” 范宣微笑了笑,面上却是很忧伤,得意中带着一点难过,“我能明白哥哥的心思。” 公孙夷望着范宣一贯笑靥如花的脸孔如今成了这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他是看着两个孩子一齐长大的,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在范宣心里,薛乐天就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谁要剥走,那就是剐肉一般。 待薛乐天回来之后,公孙夷拉了薛乐天去一旁说话,“三郎心里很难过,你待他软和些,也哄哄他吧。” 薛乐天垂着脸,他生得面薄,面无表情时就格外薄情寡义,眼睫如利刃在他眼下割了一道疤,“好。” 公孙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气的,不过范氏待你有恩,三郎又那样喜欢你,总要等三郎一切都妥帖了,你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 公孙夷自己是个隐居的人物,应了范氏的差事,也是当年范家先人待他有恩的缘故,对功名利禄不是很看得上眼,并不能理解薛乐天的心高气傲。 而薛乐天寄人篱下,是何等敏感的性子,什么叫“再去奔那前程也不迟”,公孙夷的意思是他满心满眼的‘奔前程’所以才不耐哄范宣了? 照顾范宣一个傻子比他的前程还要重要。 薛乐天心中冷笑,垂着脸又是应了一声‘好’,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上,范宣转过脸对薛乐天笑了一下,薛乐天提笔写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回去之后,薛乐天进屋便锁上了门,范宣被锁在门外,不知所措地左右望了一下,茫茫然抬起手轻敲了敲屋门,小声道:“哥哥?” 薛乐天没应。 范宣又轻敲了一下,里头还是没有回应。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慢慢放下了手,转过身坐了下来,他没有大叫也没有拼命拍门,他知道这样也是唤不回薛乐天的,他好像……真的越长越大了。 称心如意平素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范宣那间屋子里,到了夜里点灯时才去找范宣回来就寝。 姐妹俩提着琉璃灯有说有笑,伺候范宣比她们想的要松快多了,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差事。 “哎呀,三郎,你怎么坐在那儿!”称心先瞧见了坐在薛乐天屋门口的范宣,忙过去拉人,“快起来。” 范宣坐在那不动,只自言自语道:“哥哥不要我了。” 称心给如意使了个眼色,蹲下身去哄范宣。 如意心领神会地敲门,“薛郎君,三郎坐在屋口等你呢,你出来见见他。” 范宣坐在原地,眼泪簌簌地掉了,惊得称心又是说了一通好话哄他,提了袖子给他擦泪,“哎呦,我的好三郎,哭什么,不就是和薛郎君拌了两句嘴,薛郎君一时生气不想见你,那也没什么,等他消了气,你再来,好不好?” 范宣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范东来不懂,称心如意也不懂,只有他懂,薛乐天正在渐渐甩开他,一日隔着一日的睡一起,不让他跟着,都是在想法子甩了他,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 称心见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哭坏了,老爷可是要寻她们的错处,忙上前与如意一齐叫门,“薛郎君,三郎哭得厉害,你快出来瞧瞧吧。” 里头依旧是没有动静,称心一狠心,道:“薛郎君,你……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去喊老爷了。” “不准去!”埋着脸哭泣的范宣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称心如意吓了一跳。 范宣满面泪痕眼珠却是赤红暴起,“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他!我跟你们拼了!” “啊——” “住手!” 薛乐天踢开了门,对扬起手的范宣怒道:“做什么,学会打婢女了?” 范宣滚了滚喉结,讪讪地放下手,“她们坏。” 薛乐天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称心,见她抖若筛糠面白如纸,心里也痛快了些,一把抓住范宣的手,“进来,”将范宣拉入门中,回过脸又对称心讽刺道:“你去叫老爷吧,看到时候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称心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来了瀚海阁一月有余,还从未见过范宣发火,未曾想范宣发起怒来那样恐怖,待面前的门关上之后,才抖了嘴唇去抓如意的手。 如意性子要比称心温顺些,皱眉道:“怎么办?” “回、回去……”称心咽了下唾沫,“咱们别管!” 范宣一言不发地由着薛乐天拉到床榻坐下,薛乐天先是板着脸,见范宣眼泪不断滚出,冷道:“哭什么。” 范宣流了满面的泪,道:“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薛乐天撇过脸,望向软榻里头被褥上的并蒂花,“阖府上下就你一个人护着我,我又何苦处处迁怒于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离不开我罢了,我又有哪里好……” 一行泪从薛乐天的眼眶中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范宣忽觉心痛如绞,一把抱住薛乐天,颤声道:“哥哥,别哭,你好,你哪里都好。” 薛乐天抬手抹了下眼睛,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抬手狠狠抱住范宣,低头靠在范宣肩上,范宣肩头一片温热的湿意染开,他惊慌道:“哥哥,你哭了吗?” “没有,”薛乐天鼻音浓浓,低声道,“阿宣,他们都欺负我,你护着我,好不好?” 范宣莫名,“我当然护着哥哥。” 薛乐天在他肩上抹了抹眼睛,抬起脸对着范宣露出一个灿烂笑脸,笑中带泪,“咱们就要一起住,一起睡,以后我若是离了范家,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范宣面上骤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还未想过这样的一种可能,是呀,薛乐天总有一日会离开范家的,那他可以跟薛乐天走啊,范宣紧张道:“哥哥,真的吗?你会不会……”范宣面上又露了一丝愁绪,“要走了,又不要我?” “不会,君子一诺千金,”薛乐天郑重道,“你若跟我,我就带你走,谁拦也不成。” 范宣彻底高兴了,欢喜地摇了下薛乐天的肩膀,将脸贴在薛乐天脸上,大声道:“谁拦也不成!” “傻子……”薛乐天回蹭了他的脸,“你要保密,知道吗?别露了行迹。” 范宣‘嗯嗯’地在薛乐天脸上蹭了两下,转过脸望见薛乐天近在咫尺的眼睛,人又是愣住了,淡琥珀色的眼,泪水洗过更见清澈,他张了张口,忽然凑上去,嘴唇贴在薛乐天的眼上。 薛乐天猝不及防地闭上了眼,攥着范宣腰上的手一紧,“你做什么?” 范宣挪开了嘴唇,怔怔道:“我也不知道。” 薛乐天抬手抹了一下眼皮,皱眉道:“闹什么。” 范宣两手环着薛乐天的细腰,眼珠子黏在薛乐天的脸上,觉得心头鼓胀热腾腾的,下头忽然传来奇异感觉,心口的火快从喉咙里窜出来,他本能地一下扑倒了薛乐天。 薛乐天仰面躺在榻上,不解道:“做——” 范宣的嘴唇堵了上来,薛乐天顿时瞪大了眼睛。 范宣只拿嘴唇蹭了薛乐天的嘴唇,立即又移开了,心还是砰砰乱跳,结结巴巴道:“哥、哥,我、我、我想咬你……” “啪——”范宣头上挨了一掌,他立即吃疼地抱住头,被薛乐天在头上捶了无数下,“你这傻子在哪里学的这种下流做派,你说,是不是称心如意教你的?我真是……我打死你——” 范宣左躲右闪地在榻上滚,“别打啦,哎哟——哥哥,别打了,没人教我——” “好啊,原来是自己生出的下流心思,”薛乐天横眉倒竖,“更该打!” 薛乐天逮着范宣狠狠教训了一顿,才叫如意进来伺候梳洗,熄了蜡烛,两人一起躺回了榻上,薛乐天还在数落范宣。 “那叫亲,不能随便亲人,知道吗?只有登徒子才如此,我倒是忘了,你幼时就有这苗头。” “我没有随便亲人啊,我只亲了哥哥。” “不许亲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再亲我就……我就打你,知道了吗?” “啵——” “范宣!” 第371章 恶毒男配12 乐天花了大劲,终于把薛乐天的人设合理地拐到了目前的状态。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范宣不是男主, 你应该知道吧?” 乐天一向只对男主使劲,它一开始还以为乐天改人设只是不愿意欺负傻子, 后来越看越不对劲,这人分明在猛刷傻范宣的好感度, 虽然也不用他刻意刷,范宣已经好感度爆棚了。 难道乐天是只馋男主的身子? 范宣睡着了, 乐天侧过身望向范宣, 闭着眼的范宣没有半丝傻气,唯余贵气, 轮廓俊美逼人,的确是这世上万里挑一的好皮囊,乐天眯眼笑了,对系统轻松道:“是啊,不馋身子馋什么。” 系统:“……人家是傻子……” 乐天:“傻子怎么了?你以为他傻,他就不懂什么是爱?” 系统:…… 乐天伸手描了范宣的轮廓,目光柔和了下来,无声道:“傻子。” 从那日起, 范宣公然地住在了薛乐天屋子里,称心被薛乐天和范宣吓着了, 也不敢去对范东来说,如意是个没主意的,只凭着称心了。 “薛郎君说的不错, 如果真闹到老爷那,老爷一定是向着三郎,三郎向着薛郎君,到时候咱们说不定就会被赶出瀚海阁,”称心一通思量,坚决道,“不管了,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了。” 瀚海阁的日子实在是奴婢们求也求不来的清闲,而且报酬十分丰厚,称心是个胆大心细的,料想薛乐天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有把握糊弄过去,索性与如意在范宣那间屋子里安心住下,制造出一点人住的痕迹,也防了范东来疑心。 范宣是高兴了,成天盯着薛乐天亲他的脸,被薛乐天打了数次就是不改。 他人痴傻,亲人也是很单纯,猫狗一样,逮到哪就盖个唇印子,薛乐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不听也没法子,两人都知对方是有些倔脾气的,也只能叮嘱他只有他们两人时才能这样。 范宣笑眯眯地应了,在薛乐天眉角亲了一下。 薛乐天被他亲的多了,也不恼,只是笑,“你做什么这样呢?” 范宣也只是笑:“我喜欢哥哥。” 薛乐天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哄我吧。” 两年后—— 荷塘碧叶连绵,高高地撑起一大片浓荫之地,一叶小舟悄悄躲在绿荫之下,舟上少年白衣,面色白中带粉,与身旁的荷花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单薄的面容让人看了就不由心生叹息,却是个孤寡薄命的相貌。 白衣少年身边另躺着一位身穿蓝袍的俊朗少年,面上笑容灿烂,如日光般劈开了斑驳浓荫,漆黑的眼珠满是纯真,依恋地望着身边的白衣少年,低声道:“哥哥,你说她们什么时候才会找着我们?” “再给她们一个时辰也找不到,”薛乐天慵懒道,“你闹吧,反正到时挨骂的还是你。” 范宣凑上去在薛乐天淡粉的唇上亲了一口,“我不怕。” 薛乐天依旧是闭着眼睛,勾了勾唇,“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范丹。” 范宣可是急着范丹盯着薛乐天的眼神,两年了,他一点没忘,警惕得很,他摘了一片荷叶举在头顶转着,嘟嘴道:“真讨厌,还回来做什么,考取了功名就留在京城当大官啊。” “他自然还是要回京的,”薛乐天两手枕在后脑勺,睁开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不过回来风光显赫一番罢了。” 范宣不以为然,“讨厌。” 薛乐天偏过脸,淡笑道:“我也觉着。” 范宣心情好了,凑上去又亲了薛乐天一口,薛乐天皱眉道:“几回了?” 范宣沉默不语,眨巴着乌黑的大眼对着薛乐天讨巧卖乖。 “不说我就当没了。”薛乐天淡淡道。 范宣忙道:“四回了,还一回。” 范宣成日亲个没完,薛乐天不胜其烦,最后与他约法三章,一天最多亲五回,亲完再亲就把范宣关在门外不让他进屋。 范宣小孩心性,总是忍不住把前四回在一早上都亲完,随后一天都憋着,直到晚上到了榻上,再珍而重之地亲那最后一回。 最近范宣又有长大的苗头了,眼神开始有些不老实,有好几回薛乐天都撞见范宣的眼睛在盯着他的领口里头猛瞧,下头鼓鼓囊囊的。 乐天:“孩子大了,想吃肉了。” 系统:“……你做个人吧,他还是个孩子。” 乐天:“嗨,我真不是那种人。” 系统:……不是很相信。 这个世界男子十六便是可以娶妻纳妾的年龄了,范东来找了称心如意好几回,他两年前往瀚海阁塞的人,心想两年了,总该与范宣混熟了,该让范宣真正的成人了。 哪知称心如意在瀚海阁里头真是过着‘称心如意’的日子,与范宣除了正经伺候半点关系也无,也幸好范宣是个不懂的,范东来有什么也只能问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这都瞒了两年,在范东来面前早就不怕了,反正便是一拖再拖,全推在了范宣身上,横竖就说范宣不愿意,她们也不好强来。 范东来一时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心想范宣毕竟也还小,再等等吧。 能让范宣与薛乐天分开,范东来已经很满意了。 范丹高中回江南,范东来代表范氏大宴宾客,席上却是缺了范宣,范丹问了,范东来也是无奈,说人不知跑哪去了,两个贴身婢女也找不着。 “贴身婢女?”范丹离家两年,范宣身上发生的事他大多都不知道了,下了宴席之后,特意问了春元才知范宣搬去了瀚海阁,与薛乐天也分开住了,身边倒是多了‘称心如意’这一对姐妹花。 范丹简直不敢相信,范宣肯与薛乐天分开? “瀚海阁吗?”范宣换了外衫,他如今已长成了真正的翩翩君子模样,面容也沉稳了不少,“待我散了酒气,过去瞧瞧三郎。” 春元微笑道:“大郎到时可莫要吃惊,如今三郎已是大孩子了。” 范丹勾唇一笑,“我想他也不会一直那般小。” 荷塘里躺久了便有蚊虫来袭,薛乐天受不了了,让范宣划舟上岸,“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饿?” 范宣笑嘻嘻道:“不饿,饿了有莲子。” 舟尾一大捧莲子散在那,铺散开来。 薛乐天摇头,“你不饿,我饿了。” 两人相携着上了岸,薛乐天挠了一下颈子,皱眉道:“这么痒,莫不真是毒虫。” 范宣忙去扒他的领子,“我瞧瞧。” “你这登徒子,”薛乐天敲了一下他的头,“走开。” 范宣揉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就看看呀。” 薛乐天忍着痒意拢了衣领子,“我懒得说你。” 范宣趴在薛乐天肩膀上摇头晃脑地唱道:“却见那登徒子望向那花影之下~” “你闭嘴吧,”薛乐天又好气又好笑,提步往前走去,“我真是要骂公孙夷一顿,堂堂大儒,看的都是些什么淫书。” 范宣歪头道:“什么是淫书?” 薛乐天拧眉道:“登徒子看的就叫淫书。” 范宣兴奋道:“那我要看!” 薛乐天回过脸抿唇笑了,轻戳了一下范宣的额头,“我就知道,你这下流坯,再胡说,我打你。” 范宣顺势仰头,却是咧嘴笑了,“哥哥喜欢我,哥哥不打我。” 薛乐天微微摇头,“怎么就我一个人看出你精来了呢。” 范宣推着薛乐天进去,“哥哥,你颈子上红了,得擦药。” 范丹立在瀚海阁门口,仰头望了那三个字,叹道:“公孙先生的字吧。” 一旁的春元躬身道:“是,三郎就喜欢公孙先生这两笔字。” 范丹抬脚入内,刚出声想唤,又是憋住了,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指了指分开的两间屋子。 春元指了指右边那一间,压低声音道:“三郎白日里还是喜欢待在薛郎君那。” 范丹倒也不吃惊,点了头,露出一点恶作剧般的笑容,提着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屋门口,抬手轻轻推开门,对身后的春元挥了挥手,独自入了内。 “我看一下,我只看一下嘛。”范宣拉着薛乐天的领子,一双眼珠子快滚到薛乐天领口里,薛乐天哭笑不得,“我看你真要去和称心如意去住一块才好了。” 范宣听了也不恼,他知道薛乐天这是与他玩笑,两手圈住薛乐天,眼眸晶亮道:“不,我就要跟哥哥住一块。” 薛乐天噙着笑望着他,范宣被他那嘴角一抹浅淡的笑诱惑,低头俯身过去要亲他。 “你们做什么——” 范宣被吼了一激灵,回身过去,望见却是他最讨厌的范丹,立即翻了脸,“你这讨厌鬼!” 范丹顾不得范宣说的什么‘讨厌’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了范宣,眼神却是冷冽地盯着薛乐天,怒火翻腾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薛乐天冷着眼,目光如刀般刮过范丹的脸,抬手用力拢了被范宣抓乱的衣领,面上讥诮冷淡,一言不发。 范丹还要再说,腰间被范宣用力一顶,一下翻倒在地。 “你——讨厌!”范宣指着范丹,抬起拳头又要给范丹来一顿揍。 “住手,”薛乐天冷冷地喝止了,“不许打人。” 范宣回头,面上气得红了,“他欺负你!” “那你也不能打人……过来,”薛乐天起身招了范宣,范宣转头狠狠瞪了倒在地上揉着心口的范丹,回身跑到薛乐天身边,薛乐天侧过脸,垂着眼道:“教了你多少回,不许你与人动手。” 范宣垂头丧气,“哦。” 薛乐天上前,范宣亦步亦趋地要跟上,薛乐天让他坐好,走到范丹面前,范丹仰起脸,怒道:“你——” “呸!”薛乐天用力啐了他一口,面露嫌恶之色,“下流。” 身后的范宣叫起来,“哥哥,他不下流,我下流。” 因薛乐天成日里骂范宣‘下流’,他是打趣说的,在范宣心里,‘下流’就成了一个好词。 薛乐天冷冷望着愕然的范丹,“听见了吗?他那样什么都不懂的性子,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真是下作。” 范丹嘴唇颤抖,心里又气又冤,憋了一股大气发不出来,伸出手抖着手指道:“他是那样天真的性子,你呢?你竟那样放纵他……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你管得着吗?”薛乐天倨傲地扬了眉,不屑道,“我乐意惯着他。” 第372章 恶毒男配13 屋外,烈日炎炎, 范丹心口火辣辣地疼, 范宣那一下全然没有留手,不是与薛乐天玩闹的力道, 他想抬手揉一揉,在薛乐天面前又做不出来, 冷着脸道:“你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薛乐天喝斥了范宣让他躲在屋里不要出来, 此时单独面对范丹依旧一脸倨傲冷淡, “他大了,想亲近人。” 范丹快气得背过去, “你就这么由着他?他房里不是有两个贴身婢女?” “我不由着他,你有本事你去与他说,”薛乐天一指身后的门,“你去说,说明白了我马上走。” 范丹是见识过范宣对薛乐天的那股疯劲的,一时语塞,憋了半天道:“难道你还劝不动他?” 薛乐天瞥了他一眼,唇角讥讽的一弯, “是,他什么都听我的。” 范丹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几乎无话可说,低头沉吟了半晌,“这样, 总不是个事……” 薛乐天沉默不言,单薄的面目生来就有一股忧郁,微微笑了下,“谁让我……欠他的呢。” 范丹心中一震,抬眼四处望了望,负手侧过脸道:“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薛乐天‘嗯’了一声。 “不打算入仕了吗?” “自然要去。” “那他呢?” “这个……不劳你费心。” 两年科考,范丹的心性再不像从前那般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心思沉淀了许多,对人的看法,对从前自己的所言所行都有了不同的认识,他偏过脸望向碧绿荷塘,低声道:“你……很有才气……” 薛乐天疑惑地望向他,却见范丹面色从容,似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偏见,“不该困在这里。” 薛乐天十分惊讶,他未曾想到范丹竟是第一个承认他才华并且认为他该离开范府的范家人。 薛乐天扭过脸,冷淡道:“你是怕我这破落户教坏了他吧。” 起初的震怒过去之后,范丹冷静下来,面色微红,用力斜了薛乐天一眼,“不是我说你,你纵有大才,这样不饶人的性子以后在官场上也未必能一帆风顺。” 薛乐天吃软不吃硬,听了范丹这一番劝慰的话,面上虽是依旧冷淡,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同样的,这个事也不劳你费心。” “哥哥——”范宣在里头坐不住了,推门探头出来拉薛乐天的袖子,警惕地望向范丹,“你们讲完了吗?” “讲完了,没事了。”薛乐天隐晦地瞥了范丹一眼,目光中暗含压迫。 范丹深吸了一口气,“是,没事了,”目光移向范宣,拧眉道:“三郎,你不能成日缠着薛郎君,你们都已经大了,知道吗?” 范宣有样学样地对范丹仰起头,“你管得着吗?” 范丹被他一噎,薛乐天却是笑了,拉了范宣的手,低喝道:“你就学这些学的顶快,以后不许说了。” 范宣拉上薛乐天的手,心满意足地仰起头笑了。 范丹见二人亲密无间,心中情绪复杂,实难言喻,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还在想薛乐天与范宣之间到底算个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一想,范宣这样痴傻的性子,薛乐天能图他什么,当年范东来给了他一笔金子,足够薛乐天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说到底还是范宣绊住了他,薛乐天那样的才华,进京科考就算不是状元也该是个榜眼,再说他的相貌又是那样好…… 范丹皱眉对婢女道:“拿酒来。”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范丹无意中的窥破倒是给自己多了一桩烦心事,原本是在家中好好休养了再入京,如今心思全乱了,成日往瀚海阁跑,被范宣打骂了好多回依旧是要来,成日苦口婆心地劝范宣不要胡来。 范宣其实连什么是‘胡来’也不大懂,被范丹说的烦了,顶嘴道:“我就要胡来,你管得着吗?” 他学会了词,便会反复的说,最近就是无穷无尽的‘你管得着吗?’,将范丹回回气得半死。 不过范丹倒也没有将这事外传,入秋之后,他便要回京了,回京之前赠了一枚玉佩给薛乐天。 “你日后若要入京,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吧。”范丹将玉佩往前一递。 薛乐天淡淡道:“我不会来找你的。” 范丹双眼狠瞪了他一眼,将白玉莲花样式的玉佩硬塞在了他的手里,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范宣与薛乐天的关系随着范宣的不断长大,边缘界限也在不断地越拓越宽。 正如薛乐天所说的,范宣大了,想亲近人了,他不同世事头脑单纯,可该长的都长了,哪怕是猫儿狗儿到了年纪也是会发情的。 何况范宣又是个痴傻的,根本对这件事一无克制二无羞耻心,有一天半夜,薛乐天醒了,迷迷糊糊地觉得耳边范宣喘气又热又急,人也对着他拱来拱去,一副快急哭的模样。 帐幔低垂,漆黑的软榻内传出一声轻吟,“别摸那儿……” 范宣咬着薛乐天的耳垂,从背后抱住了人,一手捏着薛乐天的心口玩,面上说不出的陶醉,耳朵里已然听不到薛乐天的喝斥了,鼻尖发出舒服的‘嗯嗯’声,嵌在薛乐天修长的腿间不住磨蹭。 薛乐天被他捏得又胀又疼,忍无可忍地转过脸,勾了范宣的脖子,两片薄唇堵上了范宣的嘴。 范宣受不了薛乐天缠绵的吻,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紧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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