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剁碎了喂狗啊。”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李九歌眼眶忽然红了:“师父和师兄都死了,谷口悬挂着他们的……” “我也知道。”祁寒打断了他,“是我干的。” “不可能!” 李九歌激烈地驳回了这句话,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祁寒的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兄。” 祁寒感知到他走近了,歪了歪头,收回目光,继续砍着,砰砰的剁骨声再次响起。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和师兄们怎么会惨死?” 李九歌又问了一遍,只是声音抖得厉害。 祁寒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漠然:“不是说了,我干的。” 李九歌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是连绵不绝的剁骨声,他不相信,他要如何相信? 但是师兄的行为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九歌踉跄地扶住桌子,手掌却按在了一摊肉泥上,一股阴湿黏人感袭了上来,意识到这是什么,他吓得连忙甩手,一路后退至门口,撞在了门框上。 他慌乱的眼神盯着祁寒,有些泛红:“师兄,你是被毒控制了对不对?这不是你的本意!” “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有什么误会?” 剁骨声停了下来,祁寒握着菜刀,一步步向着李九歌走来,浑身是血的他,目光锁定在李九歌身上,仿佛来索命的厉鬼。 李九歌没站稳,从门框上滑落下来,又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祁寒。 “师兄……” 第657章 我是怪物 直到此刻,他对祁寒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害怕,甚至会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说,师兄你别骗我了,一点都不好玩。 “真的是你杀了师父和师兄们吗?我不信……” 祁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了儿时的柔软,也没有少时的纯良,现在的他,确实成了他们口中的怪物。 “李九歌,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你单纯,天真,不染世俗,无邪到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也是小师弟啊。” “什、什么意思?” 祁寒似有感叹:“你被保护的真好。” “我?可是师父和师兄也待你不薄,谷中每一个人都被保护的很好不是吗?” 李九歌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因为嫉妒我,杀了师父和所有师兄?” “嫉妒?我不会。” 祁寒却笑了:“我杀人,不需要理由,想杀便杀了。” “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李九歌瞪大眼睛反驳。 祁寒闻言,眉间萦绕着一股子散不去的邪性,他举起菜刀,距离李九歌的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血腥味冲的他快要呕出来。 他道:“师弟啊,你很了解我吗?” 李九歌立马道:“当然!我们是最最最好的师兄弟!” “错了。”刀尖彻底抵在了李九歌的鼻尖上,“我们不是。” 李九歌眼睛一颤,他根本没想到会从师兄的口中说出这句话。 祁寒蹲下身,盯着他:“知道我是怎么杀他们的吗?我给他们下了毒,让他们趴在粪桶上,他们吃的很香,像条狗一样。” 李九歌怔住,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便忍不住干呕。 “我又挑断了他们的手筋和脚筋,一片片割下了他们的肉,再剁掉他们的四肢,你知道的,还能活,让他们受尽折磨后,我砍下了他们的头,挂在谷口,其余的我要亲手剁碎喂狗。” “他们一个个跪地求饶的惊恐模样真是……太精彩了。” 李九歌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了。 他听着他风轻云淡地说着如何虐杀师父和所有师兄,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胆寒。 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和他全天下最好的师兄了。 他的师兄很温柔,总是对他笑,最后一口吃的都给他,打雷还会来哄他睡觉,课业完不成也会挑灯帮他擦屁股,他们总是偷偷玩在一起,分一个糖人,就算一身毒却从没想过害人…… 而现在,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要替师父和师兄们报仇!”李九歌眼中泛起仇恨,从地上爬起来。 却被落寒一脚踢倒:“你?一个医术不精的废物罢了。” 李九歌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早点来吧。” 李九歌撑着地站起身,他有些站不住,歪歪斜斜地扶着门框,讽刺地笑了:“师父和所有师兄都被你杀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也让我这样痛苦地死去?” “痛苦?” 祁寒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眉眼的邪性扩散的越发大了,甚至开始肆虐,他道:“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的,小师弟。” 算不了什么? 李九歌怒道:“你就是个怪物!” 祁寒:…… “是,我是怪物。” 他低声喃喃。 儿时不愿承认的,现在他承认了。 祁寒朝着李九歌一挥手,药粉被吸入。 他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祁寒盯着他看了一会,捡起已经破碎的不像样的糖人。 上面沾满了灰尘,但他还是轻轻含住了。 甜的。 三不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等我再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温妤听的很认真,“那你师父和师兄们的尸体真的喂狗了吗?” 三不救:…… “您问的这叫什么问题?八百个疑问里您偏偏挑了个最、最、最……” 三不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吞吞吐吐半天,沉默下来。 这时,温妤又道:“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落寒给你下毒了,却只是迷晕了你,没杀你?你醒了还是好手好脚?没少点什么东西被拿去喂狗了?” 三不救:…… 简直没办法聊了,公主的关注点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确实没对我做别的。” 三不救道,“他不杀我只是想让我活着永远痛苦。” 温妤摸摸下巴:“那为什么不先把你往死里折磨一顿,再让你永远痛苦?这不是会让你更痛苦吗?” 三不救:…… “公主,您说点人话吧。” 温妤闻言轻咳一声,开始说人话:“你知道本公主在万千外号中,依然有两个响当当的外号吗?” 三不救:? 温妤道:“我是福尔摩斯·妤,和工藤新妤,而现在,我即将化身他们的智慧集合体,变身成为妤·福尔工藤。” 三不救:…… 他满头问号。 温妤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据我多年阅读经验来看,此事必有隐情,而你,我的大冤种兄弟,你的眼神中充满了清澈和愚蠢。” 三不救:…… 他沉默一瞬,道:“反正,我现在和我这个师兄,您也看到了。” 温妤眨眼道:“我就看到你骂他欺师灭祖、阴险狡诈,他骂你是废物,不中用,好像没什么生死大战?” 三不救:…… 温妤托着腮:“其实,你也意识到了有隐情对吗?” “你还没有弄清楚真相,所以你没有动手报仇,或者说,你即使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你最最最好的师兄会欺师灭祖,但是你的眼睛看到了,耳朵也听到了,他也承认了。” “明明见到他就很惊喜,却总是第一句话就说什么‘你还没死啊’‘你怎么还没死’‘你竟然还活着’,以此来掩盖你真实的内心活动。” 三不救:…… 这回,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他才缓缓道:“我不该说他是怪物。” 他永远记得,师兄那时候的表情。 像是心中仅有的一束摇摇欲坠的光,彻底坍塌了。 第658章 字呢? 温妤闻言,下车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你觉得不该?那你长嘴了没?” 三不救一愣:“长了啊。” “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吃饭?说话?” “那该道歉道歉呗。” 温妤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从车上跳了下去,留三不救一个人在马车上。 三不救撇撇嘴:“但是他从来不否认他杀了师父和师兄们,要是真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实灭谷那日过后,他一直在找落寒,找到了好几次,每一次落寒都在扮演不同的身份性格,似乎沉迷在这种扮演的人生里。 见到三不救,落寒要么装不认识,要么觉得烦了,直接给他下剧毒,让他滚远点,弄得他焦头烂额,有一次还差点真的被毒死了。 渐渐地,他便觉得落寒留他一命,真的就是想看他痛苦罢了。 一开始的执着,似乎在这种针锋相对中,已经不重要了。 多年未见后,他甚至觉得这个师兄是不是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地方,直到他跟着公主忽然出现在了北阳关的将军府。 而他们这对曾经最好的师兄弟,也只是顶着一个没用的师兄弟头衔罢了。 三不救转头去找了陆忍,然后趴在桌子上哀嚎,控诉温妤嘴巴毒,给他说的哑口无言,好像嘴唇被缝住了一般。 陆忍正在看战报,懒得理他的叽叽歪歪,只吐出简洁的两个字:“受着。” 三不救:…… “来找你诉苦,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反正公主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忍闻言从战报中抬眸,正色道:“你说的对。” 三不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你了!” 他甩着袖子离开,过了一会又从门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冷哼一声,又颇有些幸灾乐祸:“以后不给你那个药了。” 陆忍:…… 虽然三不救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药,但是陆忍看他的表情还是明白了,他挑眉:“不行。” 因为公主喜欢。 还评价体验感巨好。 这药已经成了公主床头的必备药品之一。 三不救却嘿嘿一笑,转身就跑了。 而此时的狄努王庭,兰斯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陆忍射出的那一箭,他差点没熬过来。 但是他的脑中始终盘旋着他中箭时,温妤极为冷淡的表情,似乎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就像是一粒不被看见的尘埃。 而这样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憋着一口气,死死支撑着,从鬼门关走回来。 他的胸口还凝结着郁气,难以消解,涨的心口止不住的疼,疼的几乎要落下泪。 以身入局来杀他。 温妤是真的一点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醒了。” 阿勒诗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兰斯眼中满满的恨意,只是这恨意并不纯粹,还掺杂着许多他看不清的东西。 他脚步顿了顿:“你命真大。” 兰斯此时说话有些虚弱,却还是坚持嗤笑一声,才开口:“要让她失望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阿勒诗道:“我没想到你会杀了爱丽丝。” 兰斯闭上眼,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撤回狄努王庭了?” “对,他们用了火药,而且这几天总有奇袭兵来捣乱,昨日粮仓还被烧了。” “领头的是谁?” 兰斯虽然这么问着,但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就是那个夺走底也伽的毛头小子。 “毛都没长齐,温妤也能看得上,滑天下之大稽。” 阿勒诗:…… 毛都没长齐,还不是让你吃了一个大亏? 这时,兰斯摸了摸被温妤大力打过的脸颊,“可惜,昏迷了太久,己经没感觉了。” 阿勒诗:…… “为何不选玄铁链?你不是一直很想将它摘下来吗?” 兰斯自顾自地笑了:“与你何干?” 一开始他确实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摘下这脖子与手腕上的玄铁链,毕竟这东西只要一直存在,就是在昭告所有人,他曾经是大盛大理寺的阶下囚。 但是这也是温妤赏给他的狗链,拴住了他的人,也拴住了他的心。 这时,听说人醒过来的军医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拆开了兰斯胸膛上的纱布,准备重新上药,却忽然被兰斯一掌掀飞,跌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股杀气仿佛凝成实质要将他剐肉剔骨。 军医吓得立马求饶:“大、大王饶命!” 他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脑袋深深地埋着不敢抬头去看。 而兰斯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左边胸口,被利箭贯穿的地方,蓝眸颤个不停,眼白处隐隐泛出一层血丝。 “字呢?” 阿勒诗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伤口要包……” “字呢?” 兰斯喃喃一声,之后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顾不上伤口再度崩开,溢出的鲜血,甚至连钻心的疼痛都已被他忽略,怒吼道,“我胸口的字呢!” 阿勒诗上前两步:“你先冷静点,什么字?” 军医却反应过来了,颤颤巍巍道:“回,回大王,您说的字是那个烙铁烙出来的疤痕吗?” 而军医口中的疤痕,正是当初在慎刑司,温妤亲手给兰斯烙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妤”字。 第659章 我,睡中间! “那个疤痕被利箭贯穿了,已经看不出来是个字,拔箭时,需要剜开附近的皮肉,所以……” 军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暴怒的兰斯一脚踹开。 “滚!都给我滚!” 本没有任何气力的兰斯却像是忽然得了神力一般,不仅从床上起来了,还能踹人。 只是那伤口崩裂的更加厉害,他的面上苍白到毫无血色,仿佛一张白纸,而白纸上原本的那双蓝色眸子,已然染上了血色。 他因为暴怒,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但伤口的剧痛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 他胸口的字没了,温妤亲手烙的字没了。 兰斯赤裸着上身,胸口淌着血,整个人垂着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像一只被暴雨淋湿,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可是只要你靠近了,就会发现,这哪是什么狗,而是一条毒蛇。 兰斯看着这位置丝毫不差的箭伤,忽然怒极反笑。 故意的,一定是陆忍故意的。 他在公主府的树下当狗时,陆忍一定看到过他胸口的烙印。 阿勒诗站在一旁,眉头皱得很紧,兰斯胸口有字?还是用烙铁烙的? 一般而言,烙铁是刑具,只有犯人的身上才会被烙字。 阿勒诗道:“一个烙印而已,没了不是更好?” 下一秒,兰斯暴虐又冷冽的目光射在了他的身上。 阿勒诗:…… 隐隐的,他猜到了,这个字怕是与公主有关。 再没有别的能让兰斯如此失态了。 兰斯虽然疯,却从来不疯在表面,而是平平淡淡的做完一件事后,让人后知后觉地骂一句:“真是个疯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仿佛一个情绪不受控制的野兽。 阿勒诗示意军医赶紧下去,然后对兰斯道:“你要是喜欢那烙印,等伤好了,再烙一个。” 兰斯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能一样吗?” “那是她亲手烙在我身上的。” 阿勒诗:…… 兰斯此时又收起了那股子暴虐的气息,坐回了床头,转起转手腕上的玄铁链,卸了怒意,他的气息也慢慢变得虚弱起来。 他此时又感受到了伤口的疼痛,他捂着胸口,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 “没事的,我会让她再亲手给我烙一个。” 阿勒诗:…… 出了房间,阿勒诗找到军医:“你看的出来胸口是什么字吗?” 军医擦着额头上的汗:“好像是个大盛的字,歪歪扭扭的,要是不说是字,都看不出来……” 他说着意识到自己说了许多废话,连忙停了下来,回忆了一番后,回答道:“我猜应该是一个‘好’字。” 阿勒诗疑惑:“好?” 一个“好”字,至于让兰斯大动干戈地发怒吗? “你记得换一个军医去给他包扎,你这些天就别出现了。” 军医松了口气,他刚刚还在担心此事,觉得自己小命怕是不保,“多谢大王子!” 而阿勒诗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好”字的玄妙之处在哪里。 兰斯当晚胸口疼的睡不着,怔怔地看着床顶。 是伤口疼?还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心口好像被剜掉了一块,空落落的,空的他难受,甚至眼眶有些发酸。 当初他有多抗拒温妤在他身上烙字,后来就有多宝贝这个字,就连沐浴时,都会轻轻地摩挲。 指尖感受到胸口的凹凸不平,他会觉得安心。 他身上有温妤亲手打下的烙印,那他就是属于温妤的。 可是这个烙印没有了。 他不能接受。 只要一想到烙印已经没了,他便觉得抓心挠肝,焦躁不安,心脏也钝痛的厉害,像是一直有人在用钝刀子砍他。 陆忍…… 兰斯握紧拳心。 他和陆忍不死不休! 而此时的陆忍正抱着温妤浅眠,过一会他便该离开。 穿好衣裳,下了床,陆忍将温妤的被子轻轻掖好,又在唇边落下一吻后,才推门而出。 然后便看见了靠在门边,一身红衣的宁玄衍。 陆忍并不意外,他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这股气息也并不陌生。 宁玄衍望了一眼门内,语气颇有些不爽:“你少折腾她,听得烦。” 陆忍:…… 他本不欲搭理宁玄衍,闻言才扭头去看他,语气淡淡:“你可以不听。” 宁玄衍挑眉,不甘示弱道:“那你可以不做,为何是我退一步。” 实在是那一声声黏糊糊的陆忍陆忍听得他心头起火。 他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才能黏糊糊喊他的名字。 陆忍抱起寂月:“不做?是公主想要的。” 宁玄衍下意识道:“那你可以拒绝啊。” 但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这是多么离谱的一句话,温妤的邀请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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