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像，怨鬼思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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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此刻，她的心里只剩下纪澜川。江子墨愣在了原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苦涩的药味凝固在房间里，就连被角都被染上了苦味。纪澜川坐在床边轻咳了两声，窗外的鸟鸣叫了几声后就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仪器的滴滴声。纪澜川举起贴满电极片的手臂，上面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整的好皮肤了。他依旧强忍着痛。 “澜川，洗澡吗？”纪母拿着洗漱用品询问道。纪澜川转头看去，他没有说话，黑黝黝的眼珠盯着纪母的手上的东西，眼神麻木。他依旧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纪母无奈地收起了毛巾。 “那你明天再洗吧。”纪母再次妥协。她也不想看到儿子因为一些轻微的动作而疼痛，每一次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纪母转身出了病房，关上门，世界又安静了下来。纪澜川转头继续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依旧睁大着眼睛，好像要找到什么特别的痕迹。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开口：“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滴眼泪滑落，纪澜川望着窗外颤着声说：“林初音，我死了，你会不会忘掉我？” 比起死亡，他更害怕她会忘了他。之后的每一天，林初音都在寻找纪澜川。从意国一个个线索找过去，却最终功亏一篑。纪澜川毕竟只是在意国呆了两天，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林初音无功而返。三年后，集团年度宴会上。失去了应该为之努力的目标，林初音退出了医学界，进入公司帮林贺钧处理家族企业里的工作。身为林家的二小姐，众人对她毕恭毕敬。但是林初音对他们的殷勤并不感冒。 “林二小姐，这是我的儿子，你们年轻人有空可以聊聊。” 林初音看都没有去看那个男人说：“我有未婚夫了。” 那人讪讪离去。被介绍的男人很是不服气，他问身边的人：“林二小姐总说自己有未婚夫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她把人带出来啊？” “人家的未婚夫可是从小就钦定了，林家上下都默认的存在，还轮不到你议论。” 林初音走出宴会，晚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她带着醉意回到家中，恍惚间抬头看到前面的别墅区亮着灯。林初音迟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快地下了车，直接跑了过去。在纪家的别墅门口，一身白衣的纪澜川站在那里，诧异地回头看着林初音。五年不见，他变得更瘦了。以前还有点肉的脸颊瘦的只剩下骨头了，但是林初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筍顄巃遁塻挓勑崈惹跞嫗堻铢梞毳鰪纪澜川依旧保持着淡淡矜贵感。 “澜川……”林初音唤出他的名字。纪澜川望着他，眼中没了五年前的炙热，他平静地开口：“好久不见，初音妹妹。” 稍稍有点距离感的称呼，林初音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毕竟当初是她伤害了他。她一步步走上前，离他不过半步之遥。眼睛描绘着他的面容，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几年你还好吗？”她问。纪澜川笑了笑说：“我很好，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 对话至此一停，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林初音又问：“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纪澜川回答：“就两天吧。” 话音刚落，林初音的心咯噔一下，没料到时间这么短。 “不是治好了吗？” “只是前期治疗结束了。”纪澜川笑着说，“我回来拿东西，有些曾经没带走的东西我想拿走。” 林初音忽然想起那个箱子，她早就把箱子都转移到了林家。她猜测他根本不是为了拿走，而是为了处理掉它。林初音连忙说：“别墅的钥匙不在我这里，我哥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 纪澜川愣了愣：“这么不巧吗？” 林初音尴尬地咳了两声。 “等我哥回来这段时间，你要不住在我家里吧。” 纪澜川看了一眼林家，无言地搓了搓手指，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啊，初音妹妹不介意我就住在你家了。” 明明他们从小就住在一起，如今说起同住的时候却有着无尽的距离感。林初音不喜欢这样。她想了他五年，不只期望见一面就足够了。她希望能回归到曾经，她和他互相没有秘密，只有彼此的时候。纪澜川跟在林初音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像极了小时候，但是彼此的心却那么远。林家一直都有纪澜川的房间。这次突如其来的到访并没有很突兀，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香。 “吃过了吗？”林初音问道。纪澜川摇头，他下飞机回来的匆忙，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我去给你下面。”说完，林初音就钻进了厨房。很快，一股熟悉的香味传了出来。纪澜川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不禁有点想念林初音的手艺了。林初音端来的面分量很足，有他最喜欢的蔬菜和卤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卤蛋，感觉这次回来真的值了。就在纪澜川享受晚餐的时候，林初音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醉醺醺的女人的声音：“林总，你怎么就走了？下次一定要带未婚夫来玩啊！” 纪澜川吃面的动作突然顿住，他头也没抬，看着汤面一时无言。林初音看了一眼纪澜川连忙挂掉电话。她解释道：“秘书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纪澜川不以为然地吃了一口面。 “没关系，我说过你结婚不用请我。”纪澜川淡淡说道。这句话如同针刺一样刺入林初音的心脏，她不知道五年前纪澜川看到自己和江子墨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痛。但此刻，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林初音还想和纪澜川说点话，但是他很快就吃完了东西，回房间休息了。她站在客厅，灯光衬得她的身形略显孤寂。纪澜川回到房间里就反锁了房门，一个人坐到床边看着窗外的天空。相隔三年的再遇，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当他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还是为之颤抖了。就像酿的美酒，隐藏的时间越长味道越醇厚，更让人迷醉。这次回来，纪澜川知道是自己的思念作祟，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狼狈，他撒了谎。却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了林初音未婚夫的消息。纪澜川心想，林初音的未婚夫应该就是江子墨吧。二人独自呆在各自的空间里，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次日，纪澜川早早起床了，一下楼就看到林初音在厨房里忙碌。这个熟悉的画面让他回想起三年前，林初音还有男朋友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他的。林初音从厨房里走出来：“早，来吃饭吧。” 纪澜川走过去，吃的每一口早餐都是熟知的味道。感受着口腔里的味道，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烫。明明以前都是美好的样子，却因为一人的退出变得不一样了。什么都变了，只有这股味道没有变化。吃完早饭，纪澜川询问：“林大哥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林初音就顿住了动作。她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昨天晚上她本来故意撒谎的，不然他根本不会住在她的家里。而且钥匙就在林初音的手里。如果纪澜川给林贺钧打电话，立刻就能发现她在撒谎！那时她又该如何回答？纪澜川看着她的神色，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没有猜到林初音会撒谎。 “林大哥很忙吗？”纪澜川帮她想了一个理由，不想为难她。 “嗯。”林初音点头。 “看来我只能在这里多打扰几日了。” 听到这句话，林初音连忙说：“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纪澜川愣了一下。林初音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她解释道：“我是说你这么久才回国，多住几天也挺好的。” 闻言，纪澜川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回道：“嗯，谢谢你初音妹妹，不过也不会麻烦你多久的。” 林初音疑惑地看他。他解释道：“我昨天和我的医生联系了一下，她说她过两天就会过来照顾我。” “医生？” 纪澜川点头解释道：“这几年都是她在照顾我，她非常好。” 看着纪澜川的笑颜，林初音怔住了。过了几天，纪澜川所说的医生并没有出现。林初音松了一口气，猜测这个人也许只是他口头上提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医生专门为了一个病人来另一个国家？那天，纪澜川吃完了饭突然不舒服，回房间休息去了。林初音担心他，上去看了两眼，第三次去的时候发现纪澜川突然发起了高烧。 “澜川！”林初音连忙扶着纪澜川上车送往医院。到了医院，她才知道纪澜川吃了豌豆粉过敏了。林初音很是不解：“我记得你以前吃这个没有事情啊？” 纪澜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解释道：“这三年吃了一些特效药，有忌口，抱歉没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林初音无奈地叹气说：“这不需要你道歉。” 问了忌口的东西后，林初音重新更改了食谱，准备给纪澜川准备更好的吃食。知道了这件事情后，纪澜川觉得这样太麻烦了。 “不需要做这么多，过段时间我就会回去的。”纪澜川笑着说，“我爸妈还在国外等我。” 林初音沉默了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院。见她离开后，纪澜川才松了一口气。最近林初音态度很奇怪，他总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呆在一起他会觉得压力很大。而且，他这次过敏并不严重，躺了半天就能下床了。他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病房，打算去天台上透透气。忽然，转眼就看到江子墨从隔壁病房走出来。 “是你？”江子墨显然一眼就认出了纪澜川。纪澜川向他点点头：“好久不见了，江先生。” 江子墨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眼神莫测。纪澜川总觉得他有话要说，但是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 “听说你已经和林初音订婚了？”纪澜川率先开口问道。江子墨一愣，他上下打量了纪澜川一眼，忽然恍然大悟：“你什么都不知道？” 纪澜川一愣：“知道什么？” 江子墨勾了勾嘴角，心里嘲讽不已，没想到林初音这么没用。她和他都分手三年了，结果另一位当事人却浑然不知。他笑着说：“没什么。” 江子墨显然乐意看到这个画面，比起纪澜川，他更希望看到林初音吃瘪。所以，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就让他们这样误会下去。江子墨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离开了。徒留纪澜川陷入了困惑，不明白他最后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江子墨又来了医院，他好像家里有人在住院。不过，纪澜川今天就准备出院了。他走到停车场，忽然看到了江子墨就站在一辆车子面前，好像在和谁说话。向前走了几步，江子墨突然往前倾身，倒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怀里。 “你做什么？”一声熟悉的呵斥响起。熟悉的声音让纪澜川愣在了原地。本来不好奇地他抬头看去，只见林初音站在车前，一脸不悦地看着江子墨。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林初音刚好也抬头看到了这边。她脸色一沉，连忙推开江子墨往纪澜川这边走来。林初音拉住纪澜川的手往回走，她说：“我们回家。” 纪澜川诧异地看向江子墨，只见后者面上毫无表情，一副和林初音没那么熟悉的感觉。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和江先生……” “我们很早就分手了。” “分手？”纪澜川愣住了。 “三年前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和他分手了。”林初音解释道。这个时间实在是过于巧合，纪澜川不由得多想了一点。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不爱他。” 如此的回答，并没有让纪澜川感到高兴。如果真的如此，三年前他的所有退让都变成了笑话。因为林初音没有爱上江子墨，他的后退让这场爱情战争变得十分不值得。他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后她又说自己不爱了。就好像……耍了他一样。纪澜川看着眼前牵着他的手的女人，一时无言，感觉到陌生。他抽回自己的手，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纪澜川低着头说：“我可以自己走。” 林初音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纪澜川继续往前走，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因为此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坎。这个坎跨不过，他总是不舒服的。上了车两人也没话可说。过了一会儿，林初音率先开口道：“明天我爸妈会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这个请求纪澜川肯定不会拒绝的。身为晚辈，他定然会出席。 “那林大哥呢？”他问。林初音哽咽了一下，说：“他还没回来。” 纪澜川沉默了一瞬，其实他早就看出了一点问题。一直没有联系林贺钧，其一是因为他信任林初音，其二是纪澜川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如今，江子墨的事情让他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林初音不会是后悔了吧。随后，纪澜川摇摇头，自己喜欢林初音的事情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林初音早期也不会这么对待他。纪澜川的动作全部都被她看在眼里。林初音问道：“怎么了？” 车窗外的阳光照射在纪澜川的面容上，给他增添了一丝圣洁感。他侧头看向林初音问道：“那你的未婚夫是谁？” 林初音想起前几天那通电话，心里编排了秘书几句。她解释道：“没有未婚夫。” 纪澜川完全不上当，他说：“虽然我回来才几天时间，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不少消息的。他们都说你很爱你的未婚夫……” 林初音猛地踩了刹车，车子往前一冲，把纪澜川后面的话全部冲没了。 “我的未婚夫……” 林初音转头看向纪澜川，眼神蕴藏了太多凝重的情感，她一字一字地吐出字，好像在含着什么甜蜜的名字。似乎多含一会儿会更甜似的。纪澜川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好像有一双巨大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随着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捏紧了它。他忍不住紧贴着椅背，连呼吸都变浅了。林初音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喜欢的人从小就喜欢跟在我的身后保护我，明明很弱小，但是性子很倔，生了气一声不吭，甚至还会跑到我触及不到的地方，与我相隔万里。” 声音从林初音的口中吐出，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揉捏了纯纯的爱意在其中。纪澜川听得耳根发软，因为这每一句话会说得就像是自己。虽然心里已经放下了她，但听到这些话却依旧不由得幻想。是他吗？突然，寂静的小空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二人同时吓了一跳。纪澜川连忙拿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只听话筒那边传来一道女声：“澜川，我下飞机了，你来接我好吗？” 温柔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林初音当场黑了脸，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纪澜川。纪澜川连忙侧过头，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 “林医生，你今天就回国了吗？”纪澜川小声地问道。林欢笑着说：“我已经耽误了几天了，怎么说也该今天过来了，毕竟已经答应了澜川了。”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 “这不是想给澜川一个惊喜嘛。” 二人谈话间，林初音突然插嘴道：“是你之前说的医生？” 纪澜川一愣，下意识点头。 “那我们去接她吧。”林初音转过身发动了车子。 “可是……太麻烦你了。” 纪澜川想拒绝，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叫林医生过来的人也是他，他不太想麻烦林初音。林初音却说：“我最近正好没事，一起去看看你的新医生吧。” 最后一个词，在林初音的嘴里流出来，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纪澜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便只好听从林初音的话。车子飞快的掠过街道，速度比平日里快了很多。纪澜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车速好像是司机本人带着一股怒气往前冲。他侧头看了一眼林初音，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忽然，他想起电话之前的对话。心脏扑通一跳。虽然纪澜川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林初音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像吃醋。之前的猜测变得更加明确了。难不成，刚才林初音在向他告白？纪澜川不由得懊恼了一下，如果林医生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就知道那些话是在说谁了。可惜，现在还不得而知。旋即，他又念头一转，对这件事情不能抱太多期望。如果不是他，反而更会打击到他。很快，车子停到了机场。纪澜川按照指示在机场门口找到了林医生。林欢穿着一身白色大衣站在门口，就算是林初音没有见过他，也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认为此人就是林医生。 “林医生！”纪澜川拉下车窗对她挥手。林欢转头看过来，她挂上笑容走来：“好久不见了，澜川，你……” 突然，她一顿，表情一凝：“你生病了？” 纪澜川一怔，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吃了一点豌豆粉，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林欢开车门，弯腰进了后座，说：“你早说我就不让你来接我了，现在你需要静养。” 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林初音心里不悦。她突然开口道：“本来我是要送他回去休息的，谁让你突然打电话过来。” 林欢这才看到女司机长的漂亮，知道这人并不是普通的司机。她问：“你是谁？” 纪澜川刚想开口。林初音却比他开口更快，她转身向林欢伸出手：“我叫林初音。” “原来是你。”林欢惊讶道，“你好，我是林欢。” 此话一出，林初音愣住了：“你认识我？” 林欢笑道：“我早就从澜川口中知道了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