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卫钊正坐在里面,靠着褥子,面前摆着打开的食盒。那是卫��来时备着的,里面有几样饼子点心。 卫钊似是饿了,吃了两块糕点。 卫��喊了一声“二哥”,上车问道:“二哥怎么来了” 卫钊道:“回家路上看到你的车。” 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他又道:“脸色怎么这个样子,玩得不舒心” 卫��还以为自己面上什么都没露出来,不禁在脸上摸了一下。牛车缓缓驶动,她轻声道:“是有那么一件事……” 卫钊拿起车里的茶壶,倒了一杯。卫��刚要提醒茶水已经放久了,他便一口饮尽,“什么事” 卫��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颇有些惋惜道:“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但现在已是没法子,老仆死了,婢子又撞了石,阮家女郎推得一干二净。”她说完看了一眼卫钊。 卫钊往后一靠,低笑一声道:“你可知道这件事哪里做错了” 他嘴角虽然噙着笑,但目光却有些沉。 卫��道:“我已经叫人立刻去找那个老仆,却不想晚了一步,便是那个婢子,言辞漏洞颇多,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决绝……” 卫钊打断她道:“你错就错在,虽然行事还算果断,却不够狠。” 卫��长睫轻扇两下,眼中显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不够狠” 卫钊道:“既然已经怀疑那两个婢仆都是阮家的,为何不立刻叫人把两个都捆了,只要人捏在手里,要知道什么不能撬开嘴” 卫��道:“园子是罗家租下的,管事仆从是他家的人,若是这么行事,不是叫罗家去得罪琅琊王妃,再说,阮家背后还有谢家。” 卫钊嗤地一声笑,招了招手,卫��倾身过来时,被他一把揽住肩膀。 卫��不自在,但卫钊温热的呼吸和声音贴着耳就过来了,“罗家如何,琅琊王妃又如何,你就是思虑太多,才叫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罗家又不是傻子,若你说的他们肯做,这个风险他们便冒得起。你在琅琊王妃眼皮子下面绑了人是不太好看,但若是审出关键,王妃又能如何,司马邳如今还要稳固局势,有意笼络本地士族,不想叫江州全然落到桓家手中,王妃又怎会唱反调。至于谢家,能为一个阮家的孤女做到什么程度” 卫��听到这里,眼睛渐渐都瞪圆了。她还觉得自己思虑周全,既没叫罗家太过难做,在琅琊王妃面前也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举,原来是思虑太多,错失时机 卫��想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卫钊说的是对的,若是她手腕再狠再快一些,说不定今日已经能知道老仆口中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钊见盯着卫��看了片刻,伸手在她脸上一捏道,“你啊,别整日看书都看迂腐了。万事都要占个理字才动手,天下哪有那么多理可讲。眼下那个婢子还没死,只要人活着,回头再想办法弄清楚就是了。” 卫��恍然,暗道,还以为经历两世自己做事便比别人多了一份稳妥周到,却原来到了二哥眼里,处处都是破绽和漏洞。她又眼角偷偷扫了眼卫钊,“二哥这是从哪里学的,伯父也未曾教过吧” 卫钊又捡了块糕点扔进嘴里,“你还小着呢,能想到这些已算不错,但你二哥我要是少了这些心眼,早就被人算计了。盯着我手里东西的人不少,只不过玩狠他们可玩不过我。在江州这块地,你也不用太拘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兜着。” 卫��听卫钊说的轻飘飘的,侧过脸来,但见他双眸黢黑,深沉难测。 卫钊往后一仰,道:“阮家一个孤女,有什么事能和我们有关,甚至不惜害条人命,这倒是有趣。” 他说着有趣,语调却很冷。 卫��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居然连偷盗的事都认了,还能撞石,如果真有隐瞒,定是比偷盗更大的事。阮氏女郎我也没见过几次,来豫章时倒是见她与琅琊王一起过,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卫��想着先前几次与阮珏见面的场景,脑海中又闪过今日与阮珏目光对视。她似是对自己也特别在意。卫��突然一个激灵,她对阮珏的在意,全因前世嫁过谢宣的缘故,所以对这个疑似与他有情谊的女子多了些注意。但阮珏呢,为何对她态度也隐约透着奇怪。 万事皆有因,卫��翻来覆去想着,在牛车停下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跳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73 第73章 长大 卫钊已下了车, 回头催促“愣着做甚么”忽然瞧见卫��骤然苍白的脸。 她起身,搭着�蚰菊�要跳下来,卫钊将她的手握住, “怎么了” 卫��环顾左右, 进了门后才开口道:“比偷盗更重的罪行,会不会牵扯到了人命, 我想来想去,阮氏女郎与我们家并无关系,所见不过那么几次,第一次是在江夏, 当时她身边就只带着那一婢一仆,会不会……” 她这个猜测毫无根据,只是乍然出现的念头,说着声音都轻了下去想。 卫钊听她说到这里,已经听出言外之意,脸都绷了起来,“你是怀疑她和你们坠河有关” 卫��方才胡思乱想, 各种念头都凑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也无凭据……” 卫钊稍作沉吟, 缓缓道:“那个婢子不是还活着,死了的那个也总有家眷亲属,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叫人好好查一查。” 卫��情绪低落地点头, 想到卫琮, 心中便是一阵阵钝痛。 卫钊垂头看她, 目光沉了一瞬,伸手摸了一下她白玉似的脸蛋,“有我在呢。” 这夜卫��练字也难以静心,自打白天联想到那个可能,心中就乱糟糟的。晚上睡不安稳,梦一个跟一个,她仿佛又回到了暮色低垂的江夏,正站在桥上发怔,背后听见胞兄的声音,“怎么这样打扮跑出来了”她穿着一身��衫,正是卫琮的衣服。 “可是听说谢家郎君在邻县,想去瞧瞧”卫琮笑道,“胆子真大,身边也该带个人才是。” 卫��撇过头来,还没张口,脸色骤变,一辆牛车正朝着桥上疾驰而来。 卫琮拉过卫��,哪知上桥之时牛忽然左右摆动,车夫拉扯不住,桥身本就狭窄,无处躲闪,电光火石之间,卫��感觉被卫琮抱住,猛然遭受重击,身体下坠,落入河中,水流湍急,她拼命挣扎,紧抓着的手却松了开来,被水流卷走。 “哥……” 胞生兄妹,血脉相连,比别人仿佛天生多了一层联系,这一瞬间卫��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割裂,心痛如绞,难以呼吸。她呼喊着卫琮,身体却往更深的地方坠去。 “小郎君。” 卫��睁开眼,身体仿佛灌了铅似的沉。 惠娘拿着帕子给她擦了一下脸,轻声道:“女郎长大了。” 卫��久未听见她唤女郎,恍惚了一下,腹部坠胀,还有阵阵隐痛,提醒着不同寻常――是葵水来了。她瞪大了眼,起身要坐起来。惠娘拿了引枕垫在她的腰后,出去很快拿了一碗热汤回来。 卫��喝了一口就尝出当归味,抬头讶然看来。 惠娘慈爱地看着她道:“都是避着人我亲自熬的,郎君别担心。” 卫��腹中隐痛,低头将汤喝完,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色竟是暗的,“现在是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惠娘摸了摸她的额头,眼角有些湿润道:“戌时了,今早你没起来,我进来看你睡得昏沉,额头滚烫,差点叫医师,幸好先给你检查一道,原来是葵水来了,我的小女郎长大了。” 卫��前世初来葵水时也如同生了一场大病,她身子骨不算强健,又因坠河痛失胞兄,没有养好身体,后来月事经常不准,修养多年才慢慢有了改善。如今身体却是比前世好些,但卫��仍是发了一场热,腹痛难受。 惠娘道:“今日就别学了先休息一日,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也不差在这一两日。” 她见卫��每日苦学,经常读书练字到夜深才睡,极是心痛,经常劝她要多休息。 卫��浑身酸软,身子发沉,脑子也有些糊涂,便没有勉强再学。只是如今她的身体情况特殊,不能叫婢女近身,所有事都由惠娘经手。用过一点粥食,惠娘收拾下去,卫��就让她去休息。 这天夜里卫钊回府,进门时还想着事。罗家透风给他,说是朝廷旨意将下,他即将加任江州督护。这和刺史桓冲当日所说的一致。江州自桓冲来后,表面看着平静,实则背后各方势力都不安稳,朝廷对桓家戒备至深,但如今北伐不利,桓温多次上表,朝廷迫于压力,任桓冲为江州刺史。只是如此一来,江州与荆州相合,便有自主之力。任卫钊为督护,便是各方博弈权衡的结果。 司马邳身为皇亲,久居豫章不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桓氏,如今更是对他多番笼络,甚至开口许下公主。 卫钊冷笑,若真娶了公主,有一日他真实身份暴露,只怕司马邳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卫钊思量了一会儿,目光随意一扫,看到卫��屋子方向时略顿了一顿,忽然又扭头过来,“小郎君呢” 管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往常这个时间,卫��书房里的灯火通明,府里人人都知道小郎君苦读成性。他道:“听说小郎君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应该是歇了。” 卫钊颔首,回到正房,将今日送来的军务和拜帖看了,唤人进来梳洗。 今日值守的婢女叫做安紫,是在豫章新添的婢仆,生得清秀齐整,比别人多一份灵巧。进府之后规矩学的好,人看着又是本分老实性子,黄芷音对卫钊身边服侍的人挑选的格外用心,除了原本从江夏带来的几个,就属这个安紫出头最快。 安紫进了门,偷眼瞥了瞥卫钊,见他眉头微皱,应是想着事,服侍着梳洗了一道。瞧见卫钊出神,灯火下面容英俊,更有一份同龄人难及的威仪。安紫心砰砰地跳,脸上浮起些许红晕。她这些日子旁观,原看黄芷音是掌管后院的妾室,还以为她是最得宠的,但眼下看来,卫钊对她却最为冷淡,其他如子雎肖蕴子佩兰等不见得宠,也就比寻常的婢子好一些罢了。听说原先最受宠的是令元,却已经被逐走了。 卫钊是个风流性子,安紫有时大胆说笑,他心情好时也会调笑几句,便让安紫又生出点别的心思来,心说自己温柔体贴,若是叫郎君高看一眼,岂不是也有机会。她这些日子便用心收拾自己,每日胭脂水粉上脸,打扮精致,越发显得靓丽起来。 她为卫钊更衣时,壮着胆子指尖轻轻在卫钊身上摸了摸,羞赧抬头,却对上卫钊厌烦的目光,“下去。” 安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立刻就退了出去。 卫钊拿起一旁的茗碗喝了口茶,婢子暗送秋波并不奇怪,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这等姿色的太平常不过,他无意收用,只觉得厌烦。正要另叫人来,卫钊又想到卫��,这个弟弟身娇体弱,也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他叫来管事问情况,哪知管事并不清楚。卫钊顿时就沉了脸,疑心这些人服侍的不用心。 管事道:“惠娘亲自照顾的小郎君,说没有大碍,以前在家时就会这样,歇两天就好。” 卫钊穿了鞋就朝外走去。 来到卫��的院子,房里点着灯,并无婢女守候,卫钊进来的时候脸都是沉的。 卫��刚才用过晚饭,让惠娘去休息,腹部坠痛,让她无法睡着,起来又拿一卷书来看,此时脑子昏沉,她并没有选平时的书,而是挑了一卷游记。里面描绘的山水风光让她有些意动,忘记了身上的难受,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似乎有动静,她便惊醒过来。 房里灯光越发昏暗。 “惠姨”她眨了两下眼皮,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坐在床边高大的身影,“二哥” 卫��没想到他突然来了。 卫钊低头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卫��早就想好了借口,“就是头晕使不上力,以前也有过,不碍事的。” 卫钊知道卫家人多少有点体弱的问题,可看见卫��躺在床上,脸上没有血色,仿佛一朵娇弱的花儿一样,他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自然而然地先摸了摸她的额头,些微的热。 “你身边人都是怎么服侍你的”卫钊的语气有些严厉。 卫��哪敢让人靠近服侍,婢女都是她蓄意叫走休息的,她将卫钊的手拉开了一些,道:“我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好,才让她们都走的。” 卫钊不语。 卫��稍稍坐起来,感觉到下面一股热流,顿时不敢动了。 卫钊见她突然顿住,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别起来了。”掌下的骨骼纤细,他几乎不敢使力。 卫��躺了回去,卫钊将书卷拿开,低头看着她,“明日要还是不好,就叫医师。” 卫��苦笑。 “睡吧。”卫钊给她掖了下被。 卫��原以为被他盯着难以入睡,但身体实在酸软无力,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只是淡薄的一层灯火,照在床上,她的头发散着,脸越发显得白嫩了,脖颈纤细,往下就藏在薄被中。卫钊垂着眼,盯着她看了许久。卫��睡得沉了,嘴微微张启,唇瓣粉嫩略微有些白。 卫钊的目光骤然变得有些沉,心头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刹那之间闪过的念头危险又邪恶。 作者有话说: 昨天写了半章忍不住去睡觉了,这是昨天的份,今天还有一章感谢在2023-01-03 01:44:49~2023-01-04 07: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74 第74章 克制 卫钊不知坐了多久, 火光摇曳,忽然有一支蜡烛灭了,房间内的光线变得越发晦暗起来。 卫钊一动不动, 浑身似乎都绷紧了, 他微微低垂着头,眼里有一抹难以言语的阴鸷。 卫��睡地沉了, 呼吸也变得有些重,唇上渐渐有了点血色。男生女相,先天便给人一种脆弱易折的感觉。那份脆弱让卫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一个念头在黑暗中被肆意放了出来,仅存一丝的清明克制着他的行为, 目光却露骨地流连在她的身上,一寸寸地滑动。 最后一根蜡烛也快燃尽了,火光一下仅留了模糊的一团光。连近在咫尺的人都快看不清了。 黑暗掩盖了白日难言的真实和罪恶。 卫钊俯身,亲吻在卫��的唇上,他肩膀连着手臂绷地都有些发疼了,才压住了力道,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肆意放纵, 只是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研磨, 稍稍探入一些,唇舌才刚碰到,卫��似有所觉, 头微微一动。他不得不放开,盯着她的睡颜看着,直到她的呼吸再次平稳, 他才又轻吻她的下巴和颈侧。 温热的皮肤萦绕着一股诱人的暗香, 贴地足够近了, 才能闻见, 卫钊偷香窃玉,半边身子都酥了,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想要做的更多,但却只能到此为止。 卫钊微微眯起眼,身体某处都变得胀热,但他还是慢慢地退出卫��的房间。 再多留一会儿他怕自己陷入无法控制的境地。站在门外,他狠狠一搓脸,才将那股蓬勃狰狞的念头死死压了下去。这一刻卫钊心里既狂热又烦躁。他虽未娶妻,可过手的女人不少,不管是何等姿容样貌,便是绝色,时日多了也不过就是那样,从未有人让他生出如此纠结与犹豫。 先前隐约一层欲念冒出来的时候,卫钊只当是一时的迷失,毕竟好色乃男人天性,面对如卫��这般容貌,便是偶尔失神也是正常。可他今日才知,这个欲、望已是如此强烈,差点叫他就犯下大错。 卫��第二日腹痛就好受了些,她赶紧下床恢复如往日一般作息,以后还有葵水来的日子,她必须时刻小心,不露痕迹,省得被有心人注意到规律从而察觉出什么。 阮珏两日都没睡好,医师为小环开了药方,她让婢女亲自盯着熬煮,拿来给小环灌下去,如今人还昏迷着,呼吸却稳住了。阮珏不知该该悬着心还是松一口气,夜晚她抱着膝盖团坐在床上,整夜睁着眼盯着幔帐。 差一点,误杀士族的罪名便要露了。老徐头该死,她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让人知道她催着赶车去见谢宣,牛车撞死了谢宣定亲之人,阮珏余生只能去找个姑子庙青灯礼佛,谢家也保不住她。 阮珏这两日过得煎熬,离开菡园时女郎们都与琅琊王妃拜谢告辞,她也不例外,可王穆之当时看她的眼神,让她几乎凉透了心。 王穆之最后语重心长说了一句:“阮氏女郎是个聪慧嘴巧的。” 这句话叫阮珏久久难安,她知道经此一事,豫章士族女郎不会再接纳她。阮珏真想趁夜就离开豫章,可谢宣还留在此处,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要事繁忙,她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机会和他说。 可如今再不说就迟了,也不知菡园的事是否会传出去,为此她心烦不已。 好好一桩事怎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阮珏埋头哭了一阵,声音压的很轻,没有惊动婢女,跟随她多年的老仆丢了性命,贴身婢女又见了血,其他婢子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她必须稳住,不能让身边出乱子。高门大阀中,多少祸事都是因身边人才起的。 阮珏哭过之后又擦干了泪,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小睡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起身梳洗,她对着镜子仔细梳妆,将憔悴的脸色遮住,在眼角眉梢稍作描绘,对着镜子打量,微微上扬的眼角妩媚多情,她心下满意,又换了一身新衣,上面云纹上衫,下着撒花软烟罗裙。她离开屋子,往谢宣院子走去。 仆役见她来了连忙去禀,不一会儿就请她进去。 谢宣在书房,早期练字是他的习惯,刚搁下笔,就看见阮珏进来。 “表妹有什么事”谢宣问道。 阮珏虽然也住在谢家宅院里,但她单住一个院子,还有独立的小门可以离府,后院若是上锁,可以说是单独成一家,谢宣在豫章应酬往来也不少,平时和阮珏见不到几面,今日突然清早来找,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阮珏微微侧着脸,是刚才对镜自揽最柔美的角度,“表哥,我要先离开豫章了。” 谢宣温和道:“听说你身边少了服侍的人,等会儿让管事再给你两个,路上小心些。” 阮珏道:“你就不问我为何要走” 谢宣道:“若是为难就不必说了。” 阮珏瞬时红了眼,哽咽几声道:“我先去江夏,又来豫章,这其中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表哥半点不知” 谢宣皱起眉头。 阮珏见他这样,眼泪滚落下来,“我在谢家这些年,只有姨母和表哥对我最好,我这心里……” 谢宣忽然打断她,“都是兄弟姐妹,母亲心疼你,我比你年长,为人兄长就该照顾妹妹,你不必为此萦挂于怀。” 阮珏嘴唇轻抖,泪水更止不住了,过了片刻,她狠狠一咬唇,道:“我只想长久侍奉姨母身边,难道表哥就不念一丝旧情吗” 谢宣并未看她,长叹一声道:“家中已为我定了亲事,是泰山羊氏的女郎。” 阮珏脸色转为青白,泪流满面,“我不求名分,只要表哥怜惜。这些年,我心里早已有表哥的影,怎么也抹不去,只求留在谢家,全我这一番痴心……” 她哭得悲切,一双眼盈盈望来。 谢宣道:“母亲视你如亲女,几次和我提过,会为你安排一门稳妥亲事,你如今年岁还小,切莫自误了,今日之事只你我知道,不会外传。” 阮珏心彻底凉了下去,她如此摆低姿态,谢宣却并未松口。 仿佛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她的双眸逐渐沉了下来,仿佛浓墨般化不开。 作者有话说: 75 第75章 指点 七月流火, 天气渐凉。 卫��数着日子,再过两月就该回江夏参加中正雅集,如今她跟着赵师正学老庄, 《老子》与《南华经》都已通读, 但光是通读还不算入门,要懂得以老庄来解论语, 这才算是玄学入门。所以近日她开始研习王弼何晏对老庄的妙解。赵师对她学习进度倒甚是满意,也知道她和豫章本地士族走得虽近,私下却没有浪荡放纵行经。 赵霖这日刚讲解完一段老子释义,放下书卷道:“玉度, 行宫这些日子正在整理书卷,琅琊王殿下需识文墨懂赏鉴的人帮忙,我向殿下荐了你和戚公明,明日你们一起去。” 卫��一听琅琊王心下并不是很乐意,可赵霖所说的就是师命,不容违背,他提起时神情严肃, 显然是十分重视这件事。随后赵霖又提醒卫��多照看着些戚公明。 卫��答应下来, 戚公明是赵霖得意门生之一,今年已经有十八岁,只是他出身寒门, 长得一张方脸,五官又生得平常,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在出身与丰仪两者上先天便差了, 即使学问好, 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赵霖这是有意给戚公明机会, 又怕他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所以特意嘱咐卫��,让她多照看些。 卫��从堂屋出来,问了两个弟子,找到戚公明。他埋首在书案疾书,听见有人叫名字,立刻抬起头来,下颚还沾着点墨,领路的童子顿时哈哈大笑,取笑道:“戚大头,你已生得平常,如今还添了一颗大痣。” 戚公明擦了擦脸,也不气恼,挥手赶退童子,再看向卫��,起身行礼道:“当面就是卫小郎君吧,赵师刚才已经和我说了,明日我们同行,小郎君出身名门,公明多有不如,如有不妥还望小郎君指正。” 他说的谦逊,卫��却连道:“公明兄妙才我早有所闻,应是兄教我才是。” 两人一阵寒暄客气,相约明日出发时辰。 第二日清晨卫��就坐着牛车出发,到了约定的地点,一起去了行宫。 卫��上次来的时候是夜里赴宴,白天看行宫感觉与夜晚不同,殿宇更显高耸宽阔。这次来迎的
相关推荐:
反派师尊只想死遁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在爱里的人
林峰林云瑶
危险情人
高门美人
地狱边境(H)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毒瘤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