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校园1v1】清桃 > 第13章

第13章

得到妥善照料,她才可以安心离去。 卫��的牛车与卫钊汇合。卫家所有人都送了出来,卫��频频回头望,直到再也看不到卫府,心中酸涩惆怅,难以言喻。 惠娘要将她抱入怀中,卫��轻轻摇头,低头看了看身上男子的衣裳,心道:下一次回来,定要在雅集扬名,擢取入品。 去豫章的路原就走过,一行车马到了寻阳县落脚住下。 这夜卫��睡得正熟,忽被停马驭声惊醒。 夜半来人,还是骑马疾行,想必有些不简单。卫��如是想着,闭上眼睛继续要睡,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猛地睁眼。 “玉度,”卫钊的声音传来,“开门。” 卫��立刻答应,动作飞快穿上外衣,头发来不及梳,她随手抓了抓,就去开门,虽然卫钊声音如往常一样,但她想到刚才马蹄声,猜想事情应不简单。 卫钊走进来,把门稍掩,开门见山道:“刚才接军中急令,我要马上动身去兖州,不能送你去豫章。” 卫��闻言怔了怔,眉头轻蹙,脱口而出,“北伐” 卫钊神色骤然一变。 卫��说出口后颇为懊恼,但想到这次北伐的结果,她又觉得可能并非坏事。 卫钊目光黑沉,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道:“玉度如何猜到北伐” 卫��坐到桌对面,仍旧是十分乖巧的模样,“前些日伯父会客我听他们说后赵皇帝死了,朝廷大乱,临贺郡公上书朝廷请求北伐的事。” 卫钊半眯着眼,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瞧不出喜怒,卫��却心下打鼓,硬着头皮说道:“我听他们说,临贺郡公如今已是拥兵自重,朝廷哪肯用他,但成汉已亡,后赵又是大乱,正是北伐取洛阳的好时机。” 卫钊道:“你倒是好记性,他们说的你全记下来了” 卫��心想反正现在也不可能真回去找伯父验证,点头应了下来,道:“临贺郡公不能去,朝廷要另派人去,不知到二哥是受谁征召” 卫钊道:“殷浩。” 卫��是故意这么问,她当然知道殷浩此人,那是朝廷有意提拔重用,制衡桓氏的。可惜殷浩此人志大才疏,并无统帅才能,北伐兵败,回来后就被桓温秋后算账,后来废为庶人。 卫��前世在谢家时也曾听过这段往事,不但清楚此次北伐结果,还知道殷浩被重用背后是谢王两家的推手,还有皇叔司马昱牵涉其中。 这场北伐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征战,更是一次朝堂博弈。 卫��担心的是,卫钊立功出头,得封官职,都打上了桓氏的烙印,为什么这次殷浩却要征兆卫钊。 “二哥,”卫��道,“殷浩与临贺郡公是敌非友,我担心……” 卫钊颇为意外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殷浩无才,朝廷选他只考虑了制衡,却没有识人之明,后赵是乱,殷浩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盘散沙,还妄想北伐一举成功,我看他是做梦。” 卫��暗道:我是知道结果才能说出原由,但二哥却只凭局势直断出结果,这份眼力和谋算实在惊人。 她急忙道:“那你就拒绝征召别去了。” 卫钊听她软声哀求,眼里全是对他的担忧,于朦胧灯火下,瞳眸中似乎映照着他。 卫钊心里微微有些发热。 “不行,我必须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上夹,朋友建议我晚点更,所以现在才更 明天肥章感谢在2022-11-20 10:35:55~2022-11-21 23:0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30 第30章 再遇 卫��不解。 卫钊眸光暗沉, 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粗糙指腹触及到族弟细嫩的皮肤,这才意识过来, 松开了手, “胜有胜的打法,输也有输的打法。” 卫钊没有把话说明, 眼前这个弟弟年纪还是小,且一直只读书,虽然聪颖,让人意外的看事透彻, 但仍是士子心态,并未见识过真正战场。纵使如今崇文轻武,可终究如何呢,掌握八州军权的桓氏将王谢压制地难以喘息,司马氏也只能笼络牵制,还要时时安抚桓温。 自古富贵险中求,士族子弟若是只靠祖荫, 忘了祖上荣光如何来的, 迟早败落。他如今得封建武将军,但手中兵士并不多,若不去沙海血场里滚一遭, 怎能真正手握重权。 他眼中深处仿佛燃烧着一簇火苗,散发着一种炙热灼人的东西,或者叫野心。 卫��担忧不已, 前世这个二哥全无消息, 仿佛不存在于世间。她绞尽脑汁地回想, 应该就在这一两年间, 会不会是在北伐中出的事。想到这里她简直坐不住了,拉住卫钊的袖子,“二哥,别去了。殷浩视临贺郡公为敌,并不是真心要用你,说不定是要害你。” 卫钊从未遇到过被幼弟这般央求撒娇的情况,而且她也并非有什么过分请求,只是纯粹担心他的安危。卫钊的心仿佛被重重捏了一下,但他仍是面色沉凝,道:“我已应召,必须要去。” 卫��央求无果,着急全写在脸上,她已经明说殷浩与临贺郡公之间的矛盾,却不能叫卫钊打消主意。 “二哥。”卫��低低唤了一声。 卫钊道:“我已经令人去罗家,他家郎君与我交好,你留在驿舍等两日,他会来接你。豫章城里宅院已着人收拾过,家中琐事你不用理会。给赵博士的荐信在我留在的包袱里,去拜师时别忘了带上。” 卫钊嘱咐的仔细。其实十四岁于士族子弟来说,出门游历也不算什么罕见事,卫钊自己就早早离家。但看着卫��他却忍不住要操心。她的脸庞看起来太过明净,又有些脆弱似的。 卫钊说完就要离去,卫��还是不死心地拽住他。 卫钊微微沉下脸,“玉度。” 卫��道:“伯娘不是为你准备了护心镜,你戴上了吗” 乐氏令人在卫钊行李里添加的护具,卫��亲眼见仆从收起来,既然卫钊一定要去,她只好退一步提醒他带上。 卫钊皱眉道:“带着累赘,不利行动。” “伯娘一片慈母心意,可护你周全,”卫��道,“还是带上吧,也叫我们放心。” 卫钊浓眉只紧紧皱着,最后实在抵不过她软声哀求,叫黄芷音将护具找出,令蒋蛰带上。如此一番折腾,天际已有些微亮。令元子雎等几个也听说卫钊将要走,一个个匆忙穿戴起来,在驿舍门口候着。 卫钊留下一干侍卫,只带两个一起走,其中就有蒋蛰,他从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对黄芷音道:“家里的事你看着,让玉度好好读书。” 黄芷音嫁到卫家才半个多月,卫钊就被征召,她心里既是不舍又是忐忑。 原两年前,卫钊声名狼藉,卫申又已休致,不在朝中任官,江夏士族女郎都不愿与卫氏联姻,黄家长辈倒是心动,历来士族寒门极难通婚,这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但黄芷音那时却不愿意,她虽非士族出身,但自幼受宠,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饱读诗书,自认堪配任何士族子弟,何必要选眼看着江河日下再难有起色的卫氏。她在家中又哭又闹多日,坚决不允,长辈只好作罢。 此后几年,黄芷音却深刻认识到士族寒门之间的鸿沟,她便是再貌美多才,也只能做个妾室,那还只是下等士族,若是想为妻,只能选些傻的瘸的聋的。黄芷音由满腔期望变得渐渐心凉,想到差一点能嫁入卫氏,更是悔不当初。 如此一番周折,时隔两年,她最后还是进了卫家,却是妾室。 黄芷音知道卫钊立功当了四品将军,洞房花烛那晚一见着卫钊的面就心动了,可卫钊对她不冷不热,与那四婢似乎并无不同,心下又懊又悔,只恨当年眼皮子太浅,如此英雄豪杰的郎君,她又姿容过人,原本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好姻缘竟让自己给折腾没了,黄芷音后悔也迟了。 眼下卫钊离开前特意嘱咐她一句,说明在豫章的府里后院由她说了算。黄芷音又振奋起来,打迭起精神,有意要将后院打理服帖,让卫钊知道她与四婢的差别,叫他另眼相看。 “郎君放心去,妾会照看家中,照顾好小郎君。”黄芷音道。 卫钊略点了下头,翻身上马,又看了眼卫��,带着侍卫快马加鞭离去。 直到背影都快看不见了,黄芷音催促几人回去,又熨帖地对卫��说话,让她回去休息。 卫��想到前世,对卫钊此去始终悬着心,幸而最后还是劝他带上护心镜。在她软磨硬泡之下,卫钊承诺上战场时会戴着。 惠娘见她愁眉不展,道:“我看钊郎君是个真英雄,便是面相也是大富大贵,不会有事的。” 卫��道:“惠娘何时会看相了。” “见的人多了,自然能看出些来,有的堂堂正正,气度非凡,有的虽模样长得不错,言谈举止却落下成。”惠娘道。 “二哥属于哪种” “钊郎君两种都不是,要我说啊,钊郎君的气势比你伯父更甚,有时他板起脸,我这心里都有些害怕,再过几年定然不得了。通常似这种,都有大气运在身上,小郎君不用太担心了。” 卫��听她说的一本正经,眉头稍松,心里的郁闷还真消散不少。 惠娘给她掖了被褥,守在一旁守着她睡觉。 睡了不知多久,卫��又听到马蹄声,顿时惊醒,骨碌一下坐了起来,“哪里来的声音,难道二哥回来了” 惠娘打开窗户朝外张望道:“来了一队人,举止做派不一般,莫非是那几姓” 卫��批了外衣也走过来,看见驿舍外停着两辆马车,还有仆从侍卫等人。 过了片刻,就有人上楼来,脚步声不断,显然落脚驿舍的人数真不少。 和惠娘一样,驿舍内外所有人也都猜测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阵仗远非普通士族拥有,倒是王谢桓庾,或是南方的陆顾朱张才有可能。 晚饭时黄芷音主动和卫��提起,也是同样猜测。 卫��却摇头道:“不是这几家。” 黄芷音道:“我也曾见过江夏几家士族,远远没有这般威势,天下门阀巨室也就那几姓而已。” 她虽没有明说,却是坚持己见,对卫��刚才判断不以为然。 卫��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休息一夜,卫��一行等着罗家来接,昨日来的那些人也没有动,依旧留住驿舍。 此时还是正月末,天气寒冷料峭,卫��微微开了点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头脑更清醒些好看书,整日闭户塞牖,容易昏昏欲睡。 她正看着大哥卫进给她的笔记,忽听到外面有低呼的声音。从窗望出去,原来是卫府的仆从经过后院时,被一只黑鸟迎面扑来,吓得哇哇大叫。 到了下午,惠娘端着热茶果子送来,抱怨道:“也不知哪来的扁毛畜生,差点伤人。” 卫��问她怎么回事。 惠娘告诉她,一只黑色禽鸟在驿舍树上休憩,凡是有人手里拿着吃食路过,它都会飞下来抢夺,这禽鸟不知是什么品种,翅膀展开尤其宽大,甩在脸上犹如被掴掌,仆从赶它不走,只好避开它的所在。刚才惠娘手里拿着吃的,也被那恶禽迎面扑了一下,吓得面色煞白,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卫��听了,将窗户推开,果然看见一只毛羽黑亮的鸟伫立树枝上,绿豆似的眼里目光灼灼,倒有些似人。 惠娘赶紧过去把窗户合上,“小心恶禽伤到你。” 暮色渐起,天色晦暗,到了酉时,卫��练好几张字,对照着字帖看了一会儿,自觉有些进步。这时又听到外面有翅膀扑棱的声音,她将窗户推开少许,在沉霭的暮色中,看到莹莹碧绿的一对鸟眼在树梢上闪动。 卫��想了想,转身在随身包袱中摸了一会儿,掏出个牛皮袋子,从中取出弹工和木丸。 这是卫胜送她的,读书累了偶尔闲暇时卫��也会拿出来玩几下,用小石子练了许久,已有些准头,她如今也算理解了卫胜平日玩乐的趣味。 卫��拿着弹工对准禽鸟眼睛发光的位置,手指扣着木丸,慢慢把牛皮筋拉地紧绷。 咻―― 木丸直射而去,正在卫��以为要中的时候,黑鸟猛地扑翅飞起,扑棱棱盘旋在树枝上方,嘎嘎怪叫。 木丸打到树枝,不知弹到哪里。 树后突然响起呼痛的声音,来自女子。 同时一道年轻男子暴怒的声音传来,“大胆,何人行刺” 卫��大吃一惊,只见树后很快转出来一男一女,昏暗中瞧不清楚两人样貌。 侍卫闻声敢来,举起灯笼照亮庭院,将那对男女围了起来。 卫��刚才听见行刺两字心下咯噔一下已知不好,且靠着庭院的房间都是有数的,也无从躲避。干脆将窗户推开,在侍卫剑拔弩张朝上张望时,她微微作揖,对着居中的青年道:“小子无状,刚才只想吓走禽鸟,不知扰了阁下,还请见谅。” 当前的侍卫正要怒喝,高高举着灯笼,又有屋内朦胧灯光透出来,笼罩在卫��身上,他蓦然一顿,回头对青年道:“殿下,是个面善的小郎君。” 卫��倒抽一口气,殿下司马氏此人是皇室中的谁 “滚下来。”青年语气冷的如同淬冰。 卫��捋了下衣袍,将弹工放到桌上,打开门走出屋子,黄芷音和惠娘都听到动静匆匆赶来。一个问“小郎君出了何事”另一个道:“院里的是何人” 卫��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等我回来。” 黄芷音道:“小郎君可是得罪人你还是童子,年岁尚小,好好赔罪就是,定不会与你计较。” 惠娘闻言先皱起了眉头。 卫��瞥她一眼。 黄芷音原还要说两句什么,忽被惠娘拦住道:“小郎君自有计较。” 卫��绕过内堂到了后面庭院中。侍卫林立,足足有十数人,此时都打着灯笼,拱卫在青年周围。 青年身形修长偏瘦,穿着缁色冬衣,今夜月色不甚明朗,四周灯火如炬,摇曳着照他脸上,凤目斜挑,形貌�i丽,十分出众,尤其是一身贵气引人注目。 他身后的女郎正垂着头,被一个婢女捂着额头,并低声问她疼不疼。 卫��隐约觉得女郎主仆有些眼熟。 青年也侧着脸关注女郎,直到卫��来到近前,他才转过脸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目光碰上卫��时略一顿。 刚才侍卫道“面善的小郎君”,他只觉得多余。此刻才知面善是何意。 香肤柔泽,面如桃瓣,眉宇间的丽色让灯火都仿佛柔和起来。 卫��面露微笑,似是知道刚才行动鲁莽,因此这笑里带着歉意,姿态却并不卑微。 青年打量她两眼,沉着声问,“你是哪家的小郎君” 卫��回道:“江夏卫氏,刚才误伤了女郎,多有得罪,不知伤的重不重,可要找大夫” 青年还没说话,婢女却惊讶叫出声:“卫家小郎君。” 卫��看过去,婢女脸蛋圆圆的,身体遮挡住了女郎。 她恍然,“阮家女郎。” 阮珏缓缓抬头看过来。 她额头上被木丸砸中,肿起了好大一块,于一张玉面娇容上分外刺眼。 作者有话说: 只有一更哦 31 第31章 阴晴 婢女心疼自家女郎, 低声埋怨道:“卫家的郎君怎么都这般莽撞,上次那个也差点伤了女郎,这次又……” 阮珏刚才听到江夏卫家心里已是一跳, 额头上火辣辣地疼, 因疼痛沁出的泪水氤氲了视线,依稀只见前面站着的小郎君似丰仪出众。 青年视线在阮珏和卫��之间转了一道, “你们认识” 阮珏听见卫氏之名不由心下发虚,道:“确有一面之缘,想小郎君应是并非有意,殿下也莫要再责怪他了。” 青年眼里要原本的薄怒全转为了兴味, “你倒是很少替人说话。” 阮珏身体半靠着圆脸婢女身上,一副弱不胜衣的姿态。这时侍卫来报,说仆从里有一个懂医理,可以给阮家女郎先看看伤。 阮珏手罩着额头,立刻让仆从先去屋里等待,她带着婢女匆匆离开。 卫��看着阮珏背影,总感觉她似乎步履极快。是担心额头的伤, 还是因为与青年在树后被她看见了, 所以有些羞赧 她正暗自猜测着,忽听青年道:“江夏卫氏,可是安邑卫氏之后” 卫��颔首:“正是。” 青年神色淡淡的, 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人上的傲气,“听说你家中有原迹的《笔阵图》” 《笔阵图》乃卫夫人所撰,讲书法一道, 内容详尽, 前所未有。自王羲之以《兰亭序》名列书法一品之后, 作为他书道之师的卫夫人也名扬天下, 《笔阵图》一书也显得越发珍贵。 卫��道:“姑祖手书《笔阵图》在我伯父府中。” 青年道:“可惜我不去江夏,不然倒是能借来一观。行了,你走吧。” 卫��作揖,转身要走。 青年又突然叫住她,“喂。” 卫��回头,眼前骤然袭来什么,迅如闪电,她下意识伸手挡在脸前,手腕被硬物砸个正着,剧烈一痛。 扑通一物落到地上,滚了滚正停在卫��脚前不远,原来正是她刚才弹出的木丸。 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出一层虚汗。 青年嘴角微勾,露出隐约一丝深藏的恶意,道:“还给你的。” 卫��手腕疼得发麻,睫毛轻轻一颤,目光微垂,俯身把木丸捡起,“谢谢殿下。” 青年手一抬,指着树梢道:“那是本王养的鸟儿,叫碧瞳,不许再拿弹弓射它。” 卫��回到屋内,惠娘心疼地拿药给她敷在手腕红肿处,“便是皇亲贵胄,也不该如此苛刻。” 卫��的手此时和阮珏的额头一样,高高凸起一块,轻轻一碰就感到疼痛。惠娘轻手轻脚给她手腕伤缠上一圈伤布,“今晚就别练字了,好好歇息。” 卫��笑了,在惠娘服饰下散了头发,正要躺下去,脑中忽然一闪,猜到了青年的身份。 皇亲之中,二十不到的年纪,脾气阴晴不定,性情乖张,应是琅琊王司邳。 听闻司马邳喜好书法,刚才确定卫��是安邑卫氏之后,立刻就问起了《笔阵图》,倒极符合他的传闻。 惠娘见她突然怔怔没了动作,“小郎君怎么了可是手还疼” 卫��摇头,叹了口气,“刚才那人可不一般。” 惠娘皱眉道:“便是皇亲,日后也难再碰面。再说如今天下人口中都传四姓,十几年前,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传闻,可见宗室衰微,要我说,皇亲着实不得人心,小郎君这般年纪,他还要斤斤计较,可见心胸狭隘。” 惠娘在卫氏多年,见识非寻常老媪所能比。自南渡以来,司马氏全凭士族支撑才能稳住半壁江山,因此惠娘私下谈起,对司马氏也并无十分敬意。 卫��知道惠娘是心疼自己,抱着她的胳膊稍稍撒娇了一会,然后重新睡到床上。 卫��无法告诉惠娘,她口中这个心胸狭隘的皇亲,两年之后将成为皇帝。 关于司马邳的事,前世她也是从谢家及其他交好的妇人处听来。司马邳原是成帝长子,成帝驾崩时,他尚在襁褓,理应即位。但当时庾氏内朝掌权,太后也是出自颍川庾氏,庾氏以司马邳年纪太小为由,另推了当时的琅琊王司马岳为帝。司马岳两年后驾崩,太子即位,就是当今的天子。 司马邳与当今圣上是堂兄弟,他比天子大了三岁。 这些年里,自车骑将军庾冰死后,庾氏并无后继大才,已没有前些年的风光。倒是桓氏异军突起,隐隐成了四姓之首。 卫��知道,两年后当今天子病亡,司马邳将在崇德太后帮助下即位。这位崇德太后乃是谢家的外孙女。此后谢安入朝,联合太原王氏,共抗桓氏。可以说,围绕着司马家这些皇亲的争斗,几乎全有四姓的身影。 偏偏司马家的人都短命。司马邳即位仅仅五年,就中毒病故。 这位陛下在位之时,以俊逸容貌和古怪的性格引来诸多传闻。 卫��想到刚才和他碰面的情形,心想传闻果然并非空穴来风,司马邳行事真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在问书法,眨眼就把木丸砸来报复她。 卫��轻轻摸了一下手腕,碰到关节红肿处,轻轻嘶地出声。 司马邳此人着实有些危险,幸而今天过后日后不会再见,两年后就算他登基,与她也毫无关联。 更深露重,夜风如诉。 这夜难以入睡的还有阮珏。 懂医理的仆从为她看过伤处,说只是看着吓人,过几日就能消肿,并不会留下伤疤。婢女顿时高兴,阮珏也露出笑来,拿钱赏了仆从。没一会儿,仆从又再次跑来,将一盒药膏献上,说是殿下所赠,是来自宫廷的方子,活血化瘀有奇效,寻常的肿伤涂了两天即好。 阮珏看着药盒,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点头说谢谢殿下。 仆从走后,婢女立刻就舀了一点出来,给阮珏均匀涂在额头上。 清凉的感觉从肿处蔓开,她闭眼长出一口气。 婢女道:“殿下对女郎体贴入怀。” 她看了眼房门,发现闩好了,轻声又道:“听说刚才为了给女郎出气,还将那木丸砸还卫家小郎君,伤了卫小郎君的手。” 阮珏眉心微微跳了一下,道:“你可千万不要当别人的面提这些,殿下也并非全为了我。实在……实在是卫小郎君调皮过甚,家中也不管束于他。” 婢女不解,但女郎说什么她都听从,跟着道:“女郎说的是。卫氏士族之后,其实难副。” 阮珏照着妆奁上的镜子,只见自己脸色发白,额头高高肿了一块,眼眶也微红着,虽然狼狈,却格外有些韵致在其中,她左顾右照,轻轻叹气。 “女郎甚美,这点小伤也不碍。”婢女奉承道。 阮珏将药膏拿起,放到妆奁最下层。 婢女道:“明日还要用呢。” “不用了,就这样等慢慢好。”阮珏道。 婢女思索道:“女郎是否等着宣郎君来了,让他怜惜” 阮珏摇头,“我虽听到谢家让他来江

相关推荐: 高门美人   一梦三四年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删除她gl   迷踪(年下1v1)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Black Hole   毒瘤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