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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蒋蛰半懂不懂地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像琮小郎君那样的,便是骄矜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卫��到了后院小厅,乐氏坐在上首,下面是卫钊后院女眷。这场面让卫��一度有些眼熟之感,不同的是这次令元并没有抱琵琶,而是与佩兰并排坐在一处。 乐氏招手让卫��近前,问她是否收拾妥当,然后道:“这次你们兄弟两个外出,天寒地冻,身边少了细致贴心的人照料,我实在不放心。” 乐氏下巴对着众女一努,却是轻轻问卫��,“你喜欢哪个” 卫��愣了下,心道二哥的家眷,带谁怎么问起她的意见了。卫��一头雾水,侧过脸看向乐氏,很快就明白了,这些美婢在乐氏眼中都是一样无足轻重,唯一一个特殊的就是令元的背景来历。 卫��自然顺从乐氏的意思,从剩下三个里选,她目光从四个女子身上转过,四女全都是面带微笑,温柔望着她,眼中满是殷切。就连颇为清高的肖蕴子也不例外。 “她如何”卫��指向肖蕴子,问乐氏道。 乐氏温柔笑笑,对卫��会选一身书卷气的女子也不觉得意外,对肖蕴子道:“小郎君亲近你,速回去准备准备,路上你需细心照料他。” 子雎和佩兰面露失望,令元微微垂了头。 肖蕴子自是高兴,心口还有些砰砰乱跳,今天她们来拜见乐氏,已猜到要选个女眷陪同郎君一行去罗浮山。杨氏病着,贴身需要婢女仆役照料,卫钊卫琮两个郎君,尤其是卫琮还小,从卫钊后院选一个随行照顾最是妥帖。若是卫钊来选,令元机会很大,毕竟近日她最得宠。 幸而是由琮郎君来选。 离家远行,自是没有留在家中舒适自在,但辛苦也是良机,若是就此与郎君朝夕相处,肖蕴子暗忖,自己虽不及令元娇媚,但也没有输太多,只要给她机会和时间,总能叫郎君欣赏她的诗书才华。 肖蕴子对着乐氏行礼,徐徐退下,抬头看着卫琮亦是淡淡露出感激的笑容。 卫琮被乐氏留下用饭。 等她回到家中,惠娘又将所带物品精简,堪堪一车。 又过一日,第三日清晨,卫��早早被叫起,收拾整齐,婢女已经将杨氏搀扶出来,她这两日没有犯病,却也并不清醒。 卫��走上前道:“母亲,我们该走了。” 杨氏注视着她,目光浑浊,片刻后才有反应,“��儿。” 卫��心一跳,硬下心肠道:“是我,卫琮。” 杨氏糊涂地点头,被仆从扶着上车,惠娘也跟着上去,另有婢子小蝉。 “郎君放心,夫人交给我照料。”惠娘道。 卫��上了前一辆牛车,很快来到卫申府前。听到外间马蹄橐橐作响,卫��打开厢门,只见门前停着一辆牛车,另有仆从牵着马,前前后后一共八匹,很快卫钊在侍卫簇拥下走了出来。他一身苍色劲装,外罩着挡风的大氅,身形颀长,气度凛然。 跟随在他身后的女子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行走姿态优美,一身冬衣也难掩袅娜身姿。 卫��看见她却是一愣,怎么是她,不是肖蕴子。 作者有话说: 双十一,晚了感谢在2022-11-09 23:31:32~2022-11-10 23:5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9 第19章 路上 令元小步来到牛车前,对卫��行礼,柔声道:“小郎君。” 卫��上下打量她,前世在谢阀她也曾见识过诸多后院手段,刚才一见到是令元,她不由就想的多了些。 令元站在牛车前颇为忐忑,琮小郎君刚才瞧她的第一眼,仿佛大有深意,可她再去看时却并无表示。令元疑心自己眼花,从小郎君不过才十三岁,比童子也大不了多少。 卫��瞥过她后,视线很快越过她看向卫府大门。 卫申乐氏,卫进夫妻还有卫胜一群人已来到门口送行。 卫��立刻跳下牛车,向卫申乐氏行礼。乐氏拉着她的手,叮嘱她路上小心。卫申则是神色严肃告知卫钊,路上要仔细照顾婶娘和弟弟。 卫进对卫��说了几句,刘氏则让仆从送上一个棉布包裹,说里面有条皮子,天冷时正用得着。卫��谢过大嫂,最后看向卫胜。 小胖子的脸耷拉着,有点没精打采。 卫��笑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舍得她走。 卫胜眼皮一抬,对着卫进方向撇嘴,“原先只一个管着,如今又多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琮哥,我实在是羡慕你啊。” 卫��差一点笑出声。 “算了,不说那些伤心事,我有个东西给你,”卫胜在袖子里摸了半晌,拿出个牛皮束口袋塞进卫��手中,“这可是我心爱之物,一共只得两个,这个给你,里面还有我近日亲手打磨的木丸,这次全给你了。你先拿些石头练手,回头有了准头,再用我的木丸。” 卫��一听木弹,已经猜到是什么,低头打开绳结,朝袋内一看,果然是个木弹工,还有几枚圆溜溜的圆丸。 卫胜送就送了,还一脸不舍,眼珠子盯着牛皮袋不放。 “既不舍就留下,心意我领了。”卫��要还他。 卫胜摆手,“送出之物岂有要回的,拿走拿走。” 卫��收下,看他表情似乎还想说什么,“还有事” 卫胜轻咳一声道,“听说这次路途迢迢,你定要去很多地方,我怕你烦闷,将弹工都给你了。前两日我读到卫风中有一句,投我以木瓜,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卫��:“……报之以琼琚。” 卫胜抚掌道:“这就对了。” 卫��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你这读了上句就忘了下句可不行,我要与大哥说一声,让他时时考你。” 卫胜目瞪口呆,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显然是气的。 卫��不再逗他,摸他头上角髻,道:“我知道了,路上看到什么新鲜好玩的,都给你带一份,永也为好也,如何” 卫胜这才满意。 叙别一番,卫��上牛车,令元也跟了上来,坐在角落,面上始终带着温柔浅笑,对卫��明显有几分讨好。 卫钊骑着马,随性侍卫八人分散在牛车两旁,缓行朝县外而去。 牛车平稳,里面又放着褥垫和一小个茶案,另还有个木匣,放着这几日卫��正在读的《老子注》。只是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外出,卫��暂时无心看书,推开厢门朝外观望。随是早晨,县城里往来人流,已是有些热闹。江夏交通便利,还有水路,收成这些年也好,县民生活虽称不上富足,倒也衣食无忧。 路旁商铺众多,众人见到侍卫和牛车队伍,知道不是士族就是本地豪族,纷纷避开。 卫��看了许久,直到出了县城,渐渐看到田野和河道,她放下厢门,倚在褥垫上。 一杯热茶奉到面前,捧茶的手白皙如玉。 “小郎君用茶,”令元道,“妾今早做了些糕点,你可要尝一些” 卫��点头。她立刻高兴地打开带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食盒,共有两层,第一层摆放着四色糕点,还是梅花牡丹的图案,足见心灵手巧。她从第二层拿出小碟,将两个花样的各拣一块盛给卫��。 不愧是顶级门阀出身的婢女,举止妥帖,让人舒心。 卫��吃了两口,味道也无可挑剔。 令元拿出帕子要给她擦嘴,卫��摆手拒绝了,抽了帕子自己动手。别人当她如孩童般照顾,但她自知身份有异,还是不愿与人接触太近,如今在车内也不敢太过放松。 卫��拿出书卷看了起来,令元安静不语,从不打扰,总是适时在她口渴时递上茶水,或是她微微皱眉,就为她调整褥垫高度,不声不响,事事却都照顾到。 本朝官道上每隔四十里都有驿站,二十里设有亭,供人休憩食宿。 白天行了八十里,晚间在一个叫落河的地方休息。卫��下了牛车,见天色昏暗,暮色沉沉,飞沙走石,风如刀割。一行人进入驿站内休息,杨氏在惠娘和婢女的照顾下歇息安睡,卫��见惠娘和小蝉都是面有倦色,便让她们先去休息。 令元主动来到卫��房中,为她铺被熏香,又要来为她宽衣。 卫��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道:“去照顾二哥吧,我这里不用你。” 令元睫羽轻颤,咬了一下唇,楚楚可怜。她知道这次出来之所以要带上一个内眷,就是为了照顾小郎君。惹他不快,日后乐氏对她只会更为不喜。 “小郎君可是看我顶了肖蕴子姐姐的差,心中为她抱不平”令元轻声道。 卫��哪会为了兄长后院的一个婢女抱什么不平,心中啼笑皆非,瞥她一眼道,“我只是不喜人接触,并无他意。” 令元猜不到卫��真实想法,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该给小郎君留下坏印象,福了一下身道:“昨夜肖姐姐突然腹痛如绞,今早起不来身,这才换了我来,我知小郎君喜欢肖姐姐照顾,妾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小郎君指正,妾一定改。” 卫��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低姿态,道:“你去叫人送盆热水上来,就去歇吧。” 令元走出屋外,另叫仆役去准备热水,站在门外等了片刻,也没见卫��再有什么吩咐。她转身去了隔壁房中。卫钊并不在屋内,她点了灯,稍作收拾,片刻过后,卫钊安排了侍卫轮值回到房中,一整日行马,他进门就脱了靴,坐到长榻上。 令元端了热茶来,又为他捶腿。 卫钊问道:“玉度呢可是睡了” 此次出行因杨氏病况特殊,身边缺不了人,所以令元的责任就是照料两个郎君。 “还没睡,”令元道,“琮小郎君好像不喜欢妾,妾想尽心照顾,他却不喜。” 卫钊原本半阖的眼睁开,看着令元的脸。 令元心砰的一跳,这些时日她得宠,卫钊愿意哄着她,她总觉得这个英武不凡的郎君亦有柔情温存的一面,但他刚才睁眼片刻的锐利,也不见如何冷脸,却叫她心中一凛。 卫钊笑道:“可是你做了什么惹他生气” 令元立刻坐直身体,道:“妾讨好他尚来不及,如何敢惹他。” 卫钊道:“我这个兄弟是家中独子,长辈不免要偏宠些,他有什么事你尽心照顾,我记得你的好。”说完,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她鬓边散发顺到耳后。 令元知道刚才那一句是多嘴了,垂头道:“琮小郎君年幼,妾照顾他是分内之事。” 卫钊颔首,想到卫��在家也有婢女照顾,出来怎么反倒不让人近身这原是一桩小事,但他只要想起她的模样,就不免多了一丝担忧。毕竟卫琮年纪小,男生女相的样貌,柔软娇嫩,可能吃不了出行奔波的苦。 出家门前,卫申乐氏都是耳提面命要他照顾好这个弟弟。 他站起身,决定先去看看卫琮。 作者有话说: 20 第20章 受冷 驿站是早年间建的,全楼都以木造,又少修缮,墙沿有虫蚀霉蛀的痕迹,空气中亦散发着一股沉腐味。驿长将楼上最好三间房给了卫钊,比其他房的环境好些,但也好的有限。 卫钊来到隔壁房前,抬手在门上只敲了一下,门扉就咯吱一声打开了,他抬脚就走了进去。 房内不大,一眼就看到卫��坐在胡床上,衣袍下摆撩起,双脚泡在木桶内,大约是嫌干坐无聊,膝盖上还放着一卷书帛,展开一半正垂头看着。 卫��察觉什么,抬起头来,看见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卫钊,不由吃了一惊,目光呆直,嘴唇微张。 刚才卫��让令元叫人打水,稍作梳洗后本想立刻休息,可她一整日坐牛车里,也不知是天气阴冷,还是自己气血不畅,双脚冰冷,有微微僵直之感。脚冷难以入睡,卫��叫人换水之时又要了一桶热水,打算先泡泡脚。 仆役很快将水送来,水温热烫,冒着白气,卫��脱下鞋袜,把脚伸进桶里,皮肤被微灼水温包围,皮肤有些泛红。她的双足原本脚背平窄,纤瘦小巧,但此刻却有些微微水肿,显得有些肉嘟嘟的。 房里熏着香,脚上又温热,让人昏昏欲睡,卫��拿了书帛,撑着精神看了两行字,连那一下敲门声都没听见,忽觉得屋里有什么不对,抬头就看到卫钊出现在眼前。 “二哥” 卫钊点了一下头,看她泡着脚仍不忘看书,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父亲卫申,大哥卫进都有差不多的习性,只是没想到这个小族弟看着像是不能吃苦的长相,背后倒还真是勤勉刻苦。 “怎一个人泡足,也没人服侍”卫钊说着走近,只是随意低头一瞟,看到水里卫��白丫丫嫩乎乎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怔了怔,胸口莫名咯噔一下,虽早知道这个小族弟生的好,但没想到她连脚都生的如玉石一般,比他见过几多女子都要精致。 卫钊脑中闪过这般念头,立刻自行遏止,拿族弟与那些女子对比,他在想些什么,卫钊不自然地撇开头,脸色微微发沉。 卫��听他问了那句后,心想莫非是令元对他说了什么,再一想又觉得无稽,婢女而已,就算出身桓家,也不可能让卫钊为她来责问同族兄弟。卫钊虽然风流好色,但也不像是色令智昏,头脑发热冲动行事的人。 想来应该和身份象征有关,士族子弟使奴唤婢是正常,不喜人伺候自己动手那是寒门出身的习惯,像王谢那般的门阀,别说换身衣服,就是如厕,有时也需要侍女在侧。 卫��难以解释自己不让人贴身服侍的原因,她脑子转的飞快,忽然想到一个理由,开口道:“我如今十三了,腊月一过就十四,十五即成年,令元是二哥房中人,男女有别,让她来为我宽衣解带实在不妥。” 说完她看向卫钊,一副谨守男女之防的样子,但对上的是卫钊古怪的神情,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强忍着什么。 卫��:“……” 卫钊轻咳一声,道:“玉度知人事了” 卫��刚要摇头,想到刚才自己说的理由,犹豫道:“略……略知一点。” 卫钊挑眉,看着她雪白柔嫩的脸,实在无法将她与男女□□联系到一起去,说句不好听的,令元站在她的身侧亦要黯然无光,两人若是因为太过接近而产生私情,卫钊把头想破了也想不到那样的场景,反倒让他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玉度。”卫钊刚才诧异过后,此时脸上笑容懒洋洋的,“你便是看上令元,兄长也可以给你。” 卫��差点没从水桶里跳起来,“不用不用,怎能夺二哥所爱。” 卫钊摸了摸下巴,“莫非令元非你所好看你如此勤奋苦读,若是身边多个研磨侍笔的岂不美哉。” 美哉……是灾吧!卫��只觉得头疼,只怪刚才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和卫钊讨论美婢。 “二哥倜傥多情,我远不如。那个,身边多个美人守着,容易分心,无法静心读书。”卫��把所有能想的理由全说了,“我需心无旁骛,好早日入品,光耀门楣。” 卫钊看她脸色憋得通红,朗朗大笑。 木桶里水渐渐冷了,凉意透着皮肤,卫��弯身要拿帕子,刚才说话分心,却忘了膝盖上还有帛书。身体一动,帛书滑落,一头的卷轴迅速往木桶中坠去。 卫��大惊,帛书不能沾水,字迹沾水即化。她面色大变,立刻去捞,一时神经紧绷,只记得不能让帛书入水,却忘了自己双脚都在水桶中,手抓住帛书,卷轴敲击木桶边缘,并没有碰到水面。但她动作太大,脚下打滑,身体控制不住往前冲。 眼见就要连人带桶翻倒,一双大手横里伸出,抓住卫��的肩膀,轻轻松松把她提了起来。 卫��紧紧抓着帛书,低头看着没有打翻的木桶,松了口气,马上道:“谢谢二哥。” 卫钊将人提起,转头一看屋子里也并不大,大步朝前把人放到床边。 卫��坐在床沿,垂着的两只脚丫不断滴水,她已感觉到刚热不久的双脚因为没擦干水,又有些转凉了。 “二哥,帮我拿下帕子。” 卫钊几乎在她说话的同时转身拿了干帕子过来,刚要递给她,但见她如果弯腰擦脚,身体仿佛要从床边摔下来。他皱了下眉,道:“别动。”然后弯下身,抬起她的脚拿帕子擦拭。 这是卫��今天晚上第二次吃惊,比上一次更甚,她立刻缩脚。卫钊的手却像铁钳似的,两只手指捏住她的脚踝,她用力回缩,却感觉纹丝不动。 卫钊只当她催促,道:“很快。”先将她小腿上的水先擦干,然后顺着纤细的脚踝往下,用帕子包住她的脚,微微摩挲两下,确保脚趾也都擦干。 这简单的动作,却叫卫钊的双手莫名有些僵硬和紧绷。 原本只是看这个年幼的族弟手忙脚乱,差点摔倒,他作为兄长当然要帮忙,但真上手了,又觉得有些别扭。卫钊即使不是故意,但手下感觉还是很鲜明地传来,卫��的脚小巧,他只手可握。 卫钊动作飞快擦干卫��的两只脚,站起身,面色端沉,眉头深皱。 卫��看他脸色难看,心道他肯定是干了这等服侍人的事不高兴,当下立刻端正踞坐在床,道:“谢谢二哥。” 卫钊道:“夜了,也别看书了,明日还要赶路。我叫人来收拾。”说着也不等卫��回答,这就离开屋子交了仆役来收拾木盆。 卫钊在二楼站着,见仆役拿了木盆出来又带上门,他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清早,卫��被惠娘叫起床,梳洗换衣收拾停当。卫��从起床迷蒙中清醒,道:“惠姨照顾母亲即可,我可以自己来。” 惠娘浅浅笑道:“夫人还有小蝉照料,况且这几日夫人娴静,无有吵闹,小郎君就放心吧,早晚我都来,服侍了小郎君再去夫人那。钊郎君说了,你年纪尚小认生,需家中人照顾。” 出门在外,惠娘私下也不再喊她女郎,只怕一不小心就露馅。 卫��想了想,这个安排也算妥当,就点头应允。 之后几天都在路上,牛车上令元奉茶端水,又凑趣在闲暇陪卫��说话。她是门阀出来的婢女,见识亦多,又蓄意讨好,卫��与她相谈颇得意趣。其实只要令元不来贴身照顾,卫��就十分满意。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路过之处所见天空辽阔,树木凋零,分外有一种冬日冷寂的感觉。卫��畏寒,在牛车上这两天已经把大嫂刘氏所赠的皮子拿出来搭在腿上。就是如此,从厢门钻进来的冷风也时常冻地她手脚冰凉。 这日她又在褥垫上缩成一团。 令元也冷,但见卫��如此,她又担心出什么好歹。她伸手碰了下卫��的手炉,早上还是热的,现在已经彻底凉了。眼看卫��冻的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只在车上蜷着,她敲了两下厢门,又朝外喊了一声。 牛车停下。 卫钊问什么事。 令元道:“郎君快来瞧一眼小郎君吧。” 卫钊打开门,朝里一望,就看到像球隆起的一团。 令元赶紧拨开皮子,露出卫��苍白的脸。 卫钊皱起眉头,伸手过去摸一下卫��的脸颊,“玉度” 卫��眼睛睁开一条缝,也不知目光看着哪里,嘴里含糊道:“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睡一会儿――卫钊担心再睡人就快没了。卫家人都有体弱的毛病,卫钊想到家中,除了他,其他人如父亲卫申,大哥卫进,入冬都需要进补,平日也注重养身。 安邑卫氏如今人丁不丰,与体弱也有很大关系。 卫钊招手令蒋蛰近前,“离最近的驿站还有几里” 蒋蛰眼角余光瞥到车厢内卫��,道:“还有九里,赶一赶未时可到。” 卫钊将皮子掖了下,盖住卫��的脚,确保密不透风,又对令元道:“过会儿要还是冷,你抱着玉度,别让他受寒。” 作者有话说: 21 第21章 呵斥 车轱辘转动,很快重新上路,速度比刚才又快了些。 令元时不时去瞧卫��,见她脸色白透,双唇毫无血色,又想起刚才卫钊的吩咐,心下虽然有些不愿,仍是挪到卫��身旁,张臂待要抱住她。 一双手臂环过来,卫��先前并无察觉,忽闻道一股熏香,她猛然抬头,发现令元的脸贴的极近。 令元对她微笑,一如之前的温柔小意。 卫��却悚然一惊,两人距离太近。而且就这些时日相伴,她看得出令元虽面上看着柔弱,实则也有城府。且她是桓氏出身,就连乐氏都对她有几分额外的关注。 离得这么近,卫��真怕令元察觉到什么,立刻扭动两下,道:“放开。” 令元道:“郎君嘱妾好好看顾小郎君。” 卫��拉下脸,声音亦冷了几分,“放开我。” 令元与她共处一车多日,从未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登时脸色微微涨红,松开手往后退了少许,心中泛起一股难堪,慢慢垂下头去。 卫��冷得难受,四肢僵硬,几乎快没了知觉,往车角落缩过去,也顾不上去看令元的反应。 一路疾驰,未时不到就抵达驿站,侍卫进去找驿长要房。卫钊打开车门,见卫��瑟缩着身子,小小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怜,令元则坐于另一边,像是躲着人。卫钊顿时面色不悦,扫了令元一眼,俯身将卫��抱起。 卫��刚闭眼不久,感觉又有人靠近,睁眼一瞪道:“都说了别碰我。” 卫钊充耳不闻,在她身上一拍,示意别吵,连人带皮子裹住,抱着进了大门,踩着木梯噔噔噔地上楼,驿长先前见到侍卫和门口马匹牛车就知道身份不一般,赶紧领路打开房门。 卫钊把人扔到床上,动作不重,卫��身体还僵冷着,动作也缓慢,从皮子里钻出头来。只见卫钊站在房中,正扬声命人送两个火盆来。很快火盆送到,灼灼热气让屋内变暖,外间还冷风阵阵,里面已有如春日融融。 惠娘端着热茶进来,先给卫钊奉了一杯,很快来到床边,拿着热茶喂卫��喝,然后心疼地把人抱在怀中,给她揉脚,“小郎君可冻着了” 卫钊见状皱眉,他素来厌恶男子软弱毫无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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