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上了马,身边跟着十几名精锐。 他们一路狂奔离开,不走官道,一直往山路上钻。 河长明颠的想吐,筋骨都快散架。 天渐渐黑了,他们已经远离吴东,下了山,走入一条偏路。 奔袭了两个时辰,再不休息马都撑不住了,他们停在溪边歇脚。 河长明坐在溪边,赵珩接了水拿给他喝。 他们出来的太匆忙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只随身装了一些干粮。 赵珩取了吃的,是粗粮饼,他让河长明吃一点,河长明摇摇头,说自己不饿。 赵珩便揪下一块喂到河长明嘴边:“吃一口喝一口水,太干了,等我们到了回讫便不会这么受罪了。” 河长明皱着眉头,不喜欢仍是吃了,问道:“去回讫要经过溯望原,那里镇守着靖北军,我们要怎么过去?” “不走溯望原。”赵珩微眯起眼,“我们从雪域绕过去。” 漠阳关是连接漠北与中原的关口,通常过了漠阳关就是溯望原,再往北去就是回讫,可与溯望原毗邻的雪域却很少有人提及。雪域位于溯望原西侧,那是一片冰封千里的辽阔高原,终年覆着厚厚的积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下雪。 人们很少提到雪域,因为那里环境太过恶劣,没有活人居住。单从路程上来说,通过雪域到回讫路途更近,可无论是大历人还是回讫人,鲜少有人会从这条路走。 过去有一句话是说,入了雪域九死一生。古往今来,成功穿行雪域活着到达回讫的不足两百人。即便活着到达对面,那人也会因风雪侵袭留下终身隐疾。 现在赵珩要去回讫,为了避开镇守在溯望原的靖北军,他竟起了要从雪域走的心思。 河长明制止道:“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雪域,王爷,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赵珩却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今日之仇我必要找林霰血偿,大历江山我誓要从赵冉手中夺下,在那之前我绝不能死。” 河长明口中干涩:“可我会,我走不出雪域。” “我会护着你。”赵珩对自己极有信心,他握住河长明的手,“长明,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让你受伤,我们一定能安全到回讫。” “可是王爷,你手中有什么筹码能让回讫帮我们?” 赵珩微微一顿,还是没有告诉河长明:“等我们活着出了雪域我再告诉你。” 河长明觉得很蹊跷,但赵珩不肯说,他也无从查证。 一行人在溪边稍作休息继续上路,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走多远,身后便有追兵赶到。 赵珩阴沉着脸,再次带人入山,好不容易将追兵摆脱,可只要他们一下山,立刻又有追兵追上来。 如此走了两天,赵珩一行人已经弹尽粮绝。 追兵仍然穷追不舍,赵珩分出一半人在山下做饵,剩下的跟他一起在山中穿梭。 河长明体力几近透支,他这个样子别说去雪域,连下山都够呛。 赵珩找了一座山洞,让河长明先在这里休息,跟着去山林中打些野味果腹。 就是在这个时候,赵珩遭遇了一次埋伏。 随行的精锐为了保护他,全部被杀。 赵珩万万没想到西南军动作这么快,他侥幸脱逃,回到山洞便要拉河长明走。 河长明情况很不好,但不想拖后腿,强打精神爬了起来。 赵珩于心不忍,咬咬牙,用干草枯枝将洞口堵上,抱着河长明躲在洞内,时而侧耳听取外面动静,时而留心河长明的状况。 河长明难得有温顺的时候,他靠着赵珩,手指按在他喉结上,一下一下地摸。 赵珩抓住他的手:“怎么了?” 河长明没讲话。 赵珩笑了笑:“我们像不像亡命之徒?” 河长明轻轻应了一声。 “别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赵珩亲亲河长明的额头,调侃道,“你爱干净,等离开这里我带你找个镇子洗个澡,换个衣服。” 河长明说:“好。” 洞内阴冷,赵珩抱紧了他,心中有个问题盘桓很久,此刻四下安静,滋生的黑暗让赵珩慌乱,他问道:“长明,后悔跟我出来吗?” 河长明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赵珩停顿片刻,说:“其实那天,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跟我走。” 河长明抬起眼,发现这里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你总是清醒冷静,下了床便跟我划清界限。”赵珩自嘲般说,“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是里面没有我,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河长明的沉默将山洞里的空寂拉长了。 好在赵珩也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继续说:“但你既然跟了我,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赵珩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河长明揉进怀里,他的独占欲很分明,让人觉得如果拥有不了河长明,他便要玉石俱焚。 赵珩也的确是这样说的:“长明,你可不要背叛我。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和极致的疯狂,哪怕河长明看不到赵珩的表情也依然惊得打了个战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河长明跟赵珩在山洞里躲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赵珩先出去看了一圈,确定追兵是否还在山上。 追兵跟得太紧,赵珩也没有把握,而且他不敢走的太远,将河长明独自留在山洞里他不放心。 赵珩回到山洞,又将洞口堵上,对河长明说:“追兵还在山上搜寻,我们先躲在这里比较安全。” 河长明点点头。 二人从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过,时间久了,河长明很不自在。 赵珩倒是不见半点局促,将河长明抱在腿上,玩一玩他的头发,捏捏他的手。 河长明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窒息,主动和赵珩说起话:“王爷,算卦吗?” “哦,平时喊你算一卦你百般不愿,现在怎么来了兴致?” 河长明捡了几个石子:“闲着也是闲着。” 赵珩搂着人:“算什么?” 河长明将石子放在掌心:“算王爷能否破局。” 石子碰撞时发出细微声响,河长明让赵珩摊开手,他摸一颗便给赵珩一颗。 赵珩问:“怎么样?” 河长明看着卦象,如实说:“九死一生。” 赵珩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将石子扔在墙边:“那一成生机就够了。” 河长明眼波流转,进而问道:“王爷把宝都压在回讫身上,太冒进了。” “冒进有之,但值得。”赵珩自信得很,“任何人面对这样的诱惑,都无法抗拒。” 河长明仰起脸。 赵珩碰碰他的唇角,挑起眉:“很想知道?” 河长明说:“王爷不想说便算了。” 赵珩很吃河长明这副无所谓的冷淡样子。 “本王告诉你就是。”赵珩靠近河长明耳边,先吻了吻他的耳朵,然后说,“溯望原下面,有一个天然火油湖,非常、非常大。” “火油湖?!” 这三个字如惊雷般炸在河长明耳边,他震惊地说:“当真?” 赵珩点点头。 火油是什么?那是金子都买不来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火油往往存在于地下深处或海下,由于开采困难,所以产量极低。当今天下拥有火油的国家少之又少,就连大历这样的大国,全境内也没有一个稳定输出火油的开采点。 火油是制作火器和火炮的原料,因为它的稀少,所以连带着火器和火炮也很难制造。 世上诸国混战频发,谁都想抢占资源为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谋一条生存之道,所有人都在向外扩张,冷兵器已经无法满足掠夺的需求,可火油的稀缺让各国在制作火器时停滞不前。 所以,拥有火油意味着这个国家在侵略的过程中抢占到了先机,源源不断的火油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火炮,一炮轰过去,便能将一座房屋炸毁,它可以迅速的带领一国攻占另一国,继而带来巨大的财富。 大历很显然在火油的储量上不占优势,也造不出什么火器。 可现在赵珩说,溯望原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火油湖,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只怕漠北永世不得安宁。 难怪赵珩如此自信回讫会帮他,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回讫一旦得到,想要拿下大历轻而易举,谁会拒绝这样的好处? 河长明一时惊骇的无法出声。 赵珩缓缓说道:“这件事世上除了你我和父皇,应当没人知道了。” 确实,风声走漏后果不堪设想,别说别的国家,就是大历自己人也难说能抵挡住火油的利益,不会贩卖走私。 河长明半晌才找回声音:“……那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我掌管天下驿站,所有消息送抵长陵皆要从我手中经过。”赵珩回忆道,“那是十年前,戚时靖亲手写给父皇的密信,被我截下了。” 他不仅截下来,还打开看了,看过之后原封不动送到了赵渊手里。 赵渊应当很早之前就知道火油湖的存在,他和戚时靖甚至为了避免别人发现火油湖,秘密断掉了通往火油湖的路。 他们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为了国家稳定,赵渊宁可自己不用,也不能让别人发现大历有这么个湖。 当时的赵渊还算是个为国为百姓考虑的好皇帝,可他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多疑的人。世上仅有他和戚时靖知道那个湖的存在,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戚时靖当真就能当火油湖不存在,做到十年如一日不为所动? 赵渊不相信有这样的人。 以至于他对戚时靖的忌惮越来越深,最后演变成逼得戚时靖用火油湖来威胁他给漠北运粮。 戚时靖那封信写的就是这个。 战时粮草消耗极快,漠北一直缺粮,十万将士始终饿着肚子在上前线,朝廷的救济粮却迟迟不发。 戚时靖知道赵渊是有意为之,眼看着将士们饿的面黄肌瘦,有的甚至连刀剑都拿不起来,戚时靖实在忍不了了,一封密信送去长陵,告诉赵渊,如果再不给漠北送粮,待回讫打入溯望原,漠北失守,他会引爆火油湖与回讫同归于尽。 他连要粮食的时候,想的都是如果实在没办法,他宁可引爆火油湖和敌人一起死,也没有半点以火油湖为筹码向赵渊牟取利益的想法。 于是赵渊同意了。 赵渊送给戚时靖五百万石霉变的粮食,彻底堵住了他的嘴巴。 河长明不寒而栗。 戚时靖有多狠呢,其实他这个不败战神一点也不如传闻中凶狠。 他口口声声说一旦漠北失守便要引爆火油湖和回讫同归于尽。 可他至死都没有这么做。 戚时靖守住了火油湖的秘密,到死都在维护自己的国家。 而赵珩,他截下了所有漠北发回长陵求援的信件,唯独将这一封送给了皇帝。及至今日,他为了王位,为了权力,以此为条件,打算与敌人做交易。 河长明难以抑制的发着抖。 赵珩发觉了,搓着他的胳膊:“很冷吗?” 河长明点头。 岂止是冷,溯望原的风雪都没有这么冷,让他连骨头缝都觉出了疼。 · 赤禹 霍松声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终于到达赤禹。 鸿胪寺的官员将通关文书递呈上去,余下的便要等待赤禹国王的接见,时间不会太久,霍松声在文书上写了加急,通常半天到一天对方就会给回复。 霍松声在下榻的驿站好好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干净,完事儿照照镜子好歹像个人样。这一个月除了睡觉都在马上,他都快没型了。 房里有笔墨,霍松声在桌前趴了半个时辰,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三张纸的家书。他憋了一个月的话要跟林霰说,三张纸怎么够,要不是春信来喊他,恐怕还能接着写。 春信敲开门:“爷,雷子来了。” 霍松声赶紧起身,将信装好拍在春信身上:“寄去长陵。” 殷涧雷离家月余,过年都没回去,带着十几个人从大历西南部来到赤禹,一直在寻找火蛇草的踪迹。 主仆二人好些日子没见,碰面连叙旧都免了,直接切入正题:“主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霍松声不喜欢坏消息:“先说坏的吧。” 殷涧雷说:“我带着人从西南府找到赤禹,都没有火蛇草的踪迹。” 霍松声当即脸色一沉,这火蛇草难道真的在世间绝迹了吗? “好消息呢?” “半个月前,我收到一封南林来的家信,是我爹寄来的。”殷涧雷说道,“信上说当年西南府为感谢老侯爷平定西南之乱,曾找工匠打造一面铜镜,用到了火蛇草。但铸镜人早已过世,侯爷辗转找到了工匠的后人,信中留下了对方的姓名和住址。” “我爹?!”霍松声有些惊讶,没想到霍城口口声声厌烦林霰,竟不声不响在帮他寻找火蛇草。霍松声内心颤动,忙问,“那人住在哪里?” “年头久远,那人早已搬离原先的住址。”殷涧雷缓缓说道,“我几番周折,从西南找到赤禹,终于确定对方如今就在赤禹境内。” 霍松声心中大喜:“太好了!快带我去找他!” 事不宜迟,殷涧雷立刻带霍松声去找那位工匠后人。 对方是大历人士,早年西南腹地被赤禹统治,二族通婚,那人娶了个赤禹老婆。四年前,那人的妻子生了重病,临死前想要回到故土,他便带着妻儿来到赤禹。妻子死后觉得赤禹的生活也还不错,便没有离开,一住就到现在。 霍松声在街上买了许多吃的穿的,如果对方真的有火蛇草的下落,他能够满足对方一切要求。 后人名叫张单,靠着一门手艺在赤禹开了一间打铁铺,以此为生。 赤禹国内汉人不多,张单一见到霍松声和殷涧雷便觉亲切,人还没开口,他先主动问起:“二位从哪里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赤禹我很熟,大家都来自大历,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霍松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张单:“大哥,实不相瞒,我是想跟您打听火蛇草的下落。” “火蛇草?”张单明白过来,“你们是特地来找我的?” “正是。”霍松声说,“我的家人
相关推荐:
大风水地师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
可以钓我吗
恶女嫁三夫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呐,老师(肉)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永乐町69号(H)
病娇黑匣子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