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有朵栀子肥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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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休息……不就是离职吗？江轩跟着老板在浒家科技工作八年，看着公司一路从小企业走到上市。这期间，他一直告诉他，等公司做大做强，就给他涨工资给他分红。一开始他确实做到了，可后来江轩听他对其他经理说。 “这种男人就应该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女人，拿那么多钱做什么？你看我给江轩的工资，就够他的基础生活，他才能一直死心塌地跟着我干！” “要是给多了，他就飘了。不过现在江轩也老了，新人更便宜，还没那么多事……” 从办公室出来的这一刻，我没有难过，也没有气愤。八年了，也是该换个公司了。毕竟爱了十多年的陆梦洁我都能放下，一份工作而已，又有什么放不下的？江轩递交了离职申请。等‘谍影’这款游戏项目结束，他就可以彻底离开了。去往茶水间接水。江轩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方泽京的声音。 “梦洁，我听浒家科技的员工说，江轩根本没车没房。” “他这些年的工资很高，应该早就买房了，之所以还租房住，是因为他把钱都挥霍光了，他们都说他是个虚荣怪。” “今天江轩的同事还说，他在外面约炮，私生活混乱，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梦洁，当初你离开他是对的。” 江轩听到方泽京说的话，浑身一僵。陆梦洁清冷的嗓音也传了出来。 “别再提江轩，我和他是过去式。他现在怎么样，我不在意。”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爱情是看得见的。而不爱也是看得见的…… 真正的不爱，不是厌恶，也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漠不关心对方的一切。江轩呆呆的站在门口，以至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他都没能回过神来。江轩和走出来的两人，刚好目光相对。陆梦洁看也没看他：“江先生有空听别人说话，不如想着怎么把钱还了。” 她说完，就带着方泽京离开了。下班前，方泽京邀请了‘谍影’游戏项目的所有开发人员去他和陆梦洁的新家做客。唯独没有邀请江轩。等大家都走完了，他才离开。回到出租屋，江轩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手机不断响起消息提示音。同事们在群里发着在陆梦洁家里拍的照片和视频。 “陆队长家也太豪华了。” “婚纱照真好看，陆队长和泽京哥太配了。” “提前吃上了泽京哥的喜糖。” 江轩将群里的照片一张张点开。照片里是陆梦洁新买的别墅，看起来十分豪华。别墅四周都贴着囍字和两人的婚纱照，看着格外的喜庆。又点开视频，江轩的同事们正在帮方泽京装饰婚房，热闹非常。这一幕幕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八年前。陆梦洁偷偷付完首付，带他去看他们新房的场景。那套房子在三四环线，只有九十多平，是个毛坯房，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当时，陆梦洁从怀里拿出戒指，站在在江轩面前认真的说。 “江轩，你娶我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自从江轩六岁时，爸妈死后，他就再也没了家。这一辈子，只有陆梦洁说要给他一个家。可她向他求婚那天，江轩却用尽了这一生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 “陆梦洁，你知道吗？你代打三年，才攒了这套房的首付。” “而我，只要换个有钱的女人，就能买最贵的包包、手表、车，还有一线江景房。” 在她震惊的目光之中，江轩继续说：“我在外有人了，她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们分手吧。” “我不想未来的日子，和你蜗居在这么小的房子里。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被别人看不起，不想他以后告诉别人，他的妈妈只会打游戏！” 那天之后，他们彻底分手。江轩把陆梦洁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而陆梦洁离开了星城。然后他们八年没再联系，也没见过一次面。背部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江轩从回忆中醒来。不知为何，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他胡乱的擦了擦，起身准备煮包泡面做晚饭。可后背又痒又痛，江轩只好打开抽屉先吃了几颗药。可是这次吃药，疼痛也没缓解，他只能去洗冷水澡。镜中，江轩看到后背上的蝴蝶红斑快延伸到了胳膊和颈部…… 他喉咙中都是苦涩，喃喃自语。 “夏天快到了，看来以后都不能穿背心了。” 陆梦洁和方泽京的婚礼日期是六月十二。今天是六月五号，离他们的婚礼只有一周了。当晚，江轩又做梦了。梦里，他和陆梦洁结婚了，搬进了属于他们的九十多平小房子。婚后，他和陆梦洁，还有她的妈妈生活在一起，他的姐姐也变好了，偶尔会过来看他。他们一家人，过的平淡而幸福。可梦醒之后，江轩的内心空空荡荡。有句话说的对，失去一个人，最让人痛苦的不是刚刚失去时汹涌澎湃的感受。而是隔三差五猝不及防的想到，挥之不去，去了又来。 …… 三天后，‘谍影’游戏首发，当日下载量破五十万！当天晚上举办庆功宴。公司同事和L.C战队的人都来参加了。江轩的余光控制不住落在陆梦洁的身上。今天的她格外美丽，为未婚夫方泽京挡了不少酒，还体贴的替他夹菜…… 身边同事周维彬感叹说：“陆队长真的好美啊！又温柔又体贴。” “我听说她和经纪人方泽京在一起前，还有一个前男友，但是那个前男友好像抛弃了她。” “不知道她前男友现在会不会后悔。” 后悔…… 江轩想，他应该不会。因为她确实值得比自己更好的男人。方泽京父母健在，也没一个会添麻烦的姐姐，也不像他那么‘拜金’…… 酒过三巡。老板来到了江轩的面前，当着公司同事和L.C战队的面，对他说。 “小江，谍影上线了，剩下的维护工作就交给你的下属做。” “你作为公司的老人，研发组的组长，这些年辛苦了，明天就回去休息吧。” 同事们怎么会听不懂老板的言下之意。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老板会卸磨杀驴，连工作九年的老员工说开就开。无数双诧异的目光望向江轩，他却格外的平静。 “好。” 老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尴尬的笑了笑，又去感谢陆梦洁他们去了。而同事周维彬回过神，难得没有奚落和嘲笑江轩。 “你在公司待了九年，老板怎么能说开就开，之前我们都是开玩笑的。” 江轩扯了扯嘴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他很清楚，就算没有传言，老板也会开除他。因为他是公司的‘老人’，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因为他年纪大了，没价值了…… “周末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和他说了一声后，江轩就离席了。推开包厢的门走出去，他的身后是大家热烈庆祝游戏成功上线的鼓掌声。今天，江轩没忍住喝了几杯酒，此刻浑身疼的厉害，一双手不自觉颤抖。饭店外。正飘着细雨。江轩拉起袖子，才发现他的胳膊上也长满了红斑。 “你的胳膊上是怎么回事？” 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江轩反应过来急忙将袖子拉下，抬头正对上陆梦洁清冷的一张脸。 “湿疹。” 陆梦洁眸色渐深：“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毛病？” “可能是因为以前你不够关心我吧。”江轩直视着她回。陆梦洁听到这话，笑了。她嘲讽的看着江轩：“关心？在你看来什么才是关心？是像你一样找个有钱人，背叛自己的女友吗？”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后背和胳膊越发的疼了…… 这时，方泽京从饭店走了出来，搂住陆梦洁的肩膀，离开前对江轩说。 “江先生，不要想着不劳而获，富婆没那么好找的，她们也看不上你，好自为之吧。” 富婆没那么好找…… 女友也是…… 其实江轩骗了陆梦洁。她不知道，她离开的这八年里，他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真心爱过一个人，你就会发现，无法像爱她一样，再爱上别人…… 回去的路上，大雨纷纷，江轩站在雨里，望着漫天雨幕，眼眶湿润。当天晚上，江轩发了烧，身上又疼又痒，吃药也没有，冲凉水澡也没用。五脏六腑，每个血管里都像是有蚂蚁在爬。昏昏沉沉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过，就听电话那边声音沉重。 “江轩，我是南街派出所的赵警官，你快来南街中心医院。你姐姐出事了。” 江珊总是犯事，赵警官都记住她了。江轩不解，为什么这次不是去派出所，而是去医院。一路打车去医院。他的心莫名慌的厉害。凌晨三点的天，黑的可怕，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大雨倾盆。终于抵达中心医院。赵警官面色复杂的带着江轩一路沿着走廊往前走，最后他的脚步停留在了最里面的一间房。江轩抬头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太平间。这一刻，江轩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赵警官的声音在江轩的耳边响起。 “江珊今天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又去别墅区偷东西了，弄出了动静，被别墅的主人发现。她为了不被抓到，从别墅的三楼阳台，直接跳了下去，肋骨骨折穿透脾脏，当场死亡。” “我之前跟她说了很多遍，不要小偷小摸，去找份正经工作，她就是说不听！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别墅主人的金项链。” “为了一条项链，连命都搭进去了，值吗……” 听到赵警官的话，江轩一个字也说不出。江轩顺着他的目光，一步步得朝着里面盖着一块白布的尸体走了过去。轻轻得揭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江珊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 “姐……” 江轩轻声喊道，可惜这一次再也听不到她叫他弟弟了。江珊的身上都是伤，她的手里如赵警官所说紧紧地攥着一条金项链。看到这一幕，江轩握住了她的手，也就是这时，姐姐手终于松开了，项链就那么落在了江轩的手上…… 这一刻，江轩仿佛连哭都不会了。脑子里只剩下最后见她时，她说的话。 “阿轩别哭，姐姐错了。” “姐姐保证再也不这样了，你等姐姐赚大钱，给你买大房子……” 赚大钱，买大房子…… 江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太平间，他亲手将江珊送去了殡仪馆，眼睁睁的看着她和爸妈一样被放进那个小小的盒子里。从今以后，户口本上，只剩下江轩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他再无亲人。 …… 两天后。江轩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来到老板办公室，江轩说：“我走可以，但是我跟了你九年，你必须给我九万块做赔偿。” 办理完姐姐的丧事，他已经身无分文，连一块墓地都买不起。九万块不多，江轩跟着老板初创，没日没夜加班，一年补一万根本不算什么。可老板听到江轩的话，却笑了。 “江轩，我就说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九万块！好，我就当打发一条狗了！” 一条狗…… 也是，只有狗才会忠心耿耿跟着他这样的老板九年！财务当天就把江轩的工资和九万块赔偿打给了他。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江轩迎面碰上陆梦洁。